真是太吓人了。
“你──”
龚泽竞看她吓得蹲在地上发抖,更是气得拧住了拳头。
“你想干嘛?我会叫救命──”她害怕的眨了眨眼,虚张声势的说。
“你以为我要打你吗?我在你眼里除了不负责任、玩弄感情、不值得相信之外,还是个会打女人的浑蛋,是吗?”
“呃……”她从手肘下探出头,悄悄望向居高临下的他,确定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后才站起身子,退离他三步远。“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打女人?至于你说的前几项,至少是肯定的──”
“你!吼──”他狠狠的拍自己的额头,恨不得将自己打醒,“我会看上你,真是天大的错误。”
只是,爱上就是爱上了,他现在是任著她宰割了。
是报应吗?
过去,他从不把女人的真心当一回事,所以,老天爷才派了一个严敏儿来惩罚他,难道这就是他陷入爱情的恶果吗?
“龚泽竞,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了不起,我根本不希罕你看上我,既然是错误的话,何不趁早了结……啊……”
她话未说完,他一个箭步向前,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走!我们现在就去证明一切,看看究竟是你看错我,还是我本来就是那么混帐的一个男人。”
龚泽竞拖著严敏儿离开车子旁,不顾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他们横越过马路,走向那静静伫立在前方,写著「崇明妇产科”的暗蓝色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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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进崇明妇产科,龚泽竞便陆续看见几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早就听说过这家诊所专门帮一些年轻女孩做流产手术,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陪严敏儿来妇产科,竟是来这种不入流的诊所。
严敏儿一踏进医院,就一副熟悉极了的摸样,在医院里四处找寻薇丽的身影,龚泽竞看著她忙碌的模样,忍不住抿唇,又再抿唇。
他真不明白敏儿对那个薇丽干嘛那么热心,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俩的关系也不会如此恶劣。
“薇丽!”严敏儿看见薇丽从门诊里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薇丽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像幽灵一样,就连她叫著她,她也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迳的向前走。
“薇丽,你……你该不会已经动手术了吧?你怎么这么冲动!我不是要你等我过来再决定吗?你还好吧?”
她拉住薇丽,看著她表情怔忡,像是失了魂魄一样。
“敏儿,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陪我……呜……”
薇丽一看见严敏儿出现,立刻勾住她的肩,虚弱的伏在她的肩上哭泣。
“别哭了薇丽,你要不要先坐下来休息?你才动完手术,医生就这样让你走出来吗?这算什么医生!”
“不……敏儿……”薇丽无助的摇头。
“你先坐下,慢慢说,”
严敏儿拉著薇丽坐下来,静静的聆听她说话。
“那个医生不肯帮我,没人帮我签手术同意书,我根本无法动手术……呜……为什么会这样……我来这里之前有打听过……这间诊所不一定要有同意书也会帮人动手术的……为什么我不行……敏儿,我该怎么办……”
薇丽的世界仿佛在此刻崩解了,她怎么也没料到这条路居然会行不通,为什么她没有权利决定要不要肚里的孩子,非得要孩子的父亲出面?
“同意书?”严敏儿从薇丽手中抽出同意书,迅速的浏览了一遍,“这份同意书需要孩子的父亲签名盖章?薇丽,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难道一点都不爱这个孩子?你真的不要这个孩子吗?”
“不!我不能要--而且孩子的父亲也不会要他,敏儿,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我根本无法独力抚养孩子,根本没办法!”薇丽无助的蹲下,痛苦的揪著长发。
“薇丽……你别这样……”
严敏儿看得心都揪住了,她真的好心疼薇丽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冷漠的看著这一切。严敏儿气极了,小手紧紧揪住合约书,冲到龚泽竞面前,举起合约书便对著他兴师问罪
看著严敏儿怒气腾腾的模样?龚泽竞退了一步,狐疑的望著她。
“你这是干嘛?没人肯签同意书,我也不可能去逼医生帮她动手术。”
“你还说!你居然狠得下心说这种话,龚泽竞,你还是不是人啊!”
严敏儿扑向前,将同意书打在他的脸上,气急败坏的责著。
“严敏儿!你够了喔,我都说这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龚泽竞从身后紧紧的搂住严敏儿,避开她不停落下的粉拳,试著控制她激动的情绪。
“放开我!放开我听见没有,龚泽竞!”
严敏儿被他困在怀里,不停的挣扎著,却怎么也无法挣脱他的钳制,这使得她更加气愤。
她在他怀中挣扎许久,终于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他,更无法让他承认自己所犯的错误。
看著薇丽可怜兮兮的哭泣著,身为她的好友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她怎么也没
想到龚泽竞真的那么铁石心肠,可以眼睁睁看著自己的骨肉被扼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
她真的对他失望透了!
“敏儿--”
龚泽竞一松开她,她便虚弱的蹲下身子。
她垂苦脑袋,手里依然揪著那张合约书,豆大的眼泪却一滴接著一滴的落在地上。
看著严敏儿挫败的摸样,他的心仿佛被掏空,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又该如何向她证明自己的清白?
“别碰我!”
当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严敏儿便立刻躲开。
“老天,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龚泽竞懊恼极了,这一次他是彻底的领教到严敏儿的顽固了。
“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想怎样就怎样,根本就不需要顾虑到任何人的感受。这份同意书你要签就签,不签也罢,我跟你之间就到此为止!往后,我严敏儿与你再无任何关联,认识你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我严敏儿算是认栽了。”
她站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绝然的推开了他,转身便欲离去。
“喂,严敏儿,你给我站住!你说那是什么鬼话!什么叫没有任何关联?就因为我不签这份鬼同意书吗?该死的你,对我真的就这么不留余地是吗?”
他吼住她,追到她身边,一举手便挡住她的去路。
严敏儿合眼,伸手捂住耳朵,仿佛这么做就听不见他说的话,看不见他愤怒的表情,总之,她决心不再与他有任何接触,就这么将他当作隐形人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
“好!要签是不是!你要我签我就签──”
他伸手抢下她拿在手中的同意书,从口袋里抽出钢笔,恨恨的在上头签下“龚泽竞”三个大字。
“你──啊!”
严敏儿倏地睁开眼,那纸同意书正好朝她的脸庞扔了过来。
她讷讷的看著飘落地面的同意书,再抬眸却对上龚泽竞那双赤红的双眼。
“这样就称你的心了!严敏儿,一切都照著你要的来做,但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绝不会原谅你今天所犯下的错误。”
话毕,他毫不留恋的离开,而他所说的话,却像是在她心底投下一颗炸弹。
严敏儿迟钝的弯下身子,拾起那张被扔在地上的同意书,她的心中怎忑不安,脑中装满龚泽竞方才震怒的表情、他看起来好生气,气她的不信任、怨她不理性的威胁,他是那么理直气壮,仿佛真是她冤枉了他……
看著同意书上凌乱的字迹,严敏儿的心情也如同那飞舞的字体,紊乱复杂,矛盾不安。
她踩著沉重的脚步,回到薇丽的身边,她就坐在远处,愣愣的看著方才上演的火爆戏码。
薇丽并末阻止一切,只是静静的等待著结束,等待严敏儿帮助她完成一件她以为不可能达成的事。
“薇丽,我让孩子的父亲签名了,至于要不要动手术,决定权在你──”
达成任务,严敏儿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她对著薇丽幽幽的说著。
“慢著!敏儿。”薇丽抢下同意书之后,打断了她的话,“我从没说过他是孩子的父亲,也不知道这个误会是怎么来的,不过,我真的很谢谢你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
薇丽小心翼翼的将同意书藏进怀里,对著严敏儿露出既感激却又心虚的笑容。
“等等,你说什么?”
严敏儿傻眼,忍不住惊呼一声。
“别怀疑,虽然我曾经想和他发生关系,不过他看不上我,这是谁也勉强不来的。”
薇丽无奈的耸肩。
“你……你说你跟他……”
严敏儿指著薇丽,又指著龚泽竞离去的方向,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和他没关系,不过他好像对你很在意。敏儿,你知不知道他的身分啊?你刚才把他气成那样,你确定还要继续站在这里发愣吗?”
“老天,薇丽,你害惨我了!”严敏儿急得直跺脚,“你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
“敏儿,那不是重点,反正我已经决定要拿掉他了。”薇丽摇头,还是不愿提起那个男人。
“噢!”
严敏儿伸手捂脸,小手胡乱的揪扯著长发,懊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还在那鬼叫什么,还不快去追?”薇丽推了她一把。
“追?要追吗……”
她讷讷的重复著,犹豫几秒之后,终于往龚泽竞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这一次,她要追回的可是自己的幸福啊!
就在严敏儿奔离的同时,角落的楼梯旁探出一个黑色的长镜头,捕捉著眼前的画面。拿著相机的男人泛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拍了拍宝贝相机,看样子明天的头条新闻非他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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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他曾经不只一次的向她解释,也不只一次的对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她总是置若罔闻。
对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不是怀疑就是抹杀,从来没有认真的思索过,更漠视他的诚意,因为她固执又愚蠢,只坚信自己所相信的事实,却深深的重创了他的心。
这条长廊像没有尽头似的,她不停的向前跑,追得好累好累,一心一意只想追上他;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失去龚泽竞,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放下的感情,早已超出她的预料,她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竟是那么的喜欢他呀!
她的脸颊湿热,心里又慌又乱,她抬眸,终于看见前方那熟悉的身形,心在这一瞬间雀跃起来,她跑得更急更快了!
“别走,对不起!请你别走……”
严敏儿追上了他,从他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牢牢的抱著他,像是拾回了多么重要的宝物。 “对不起……龚泽竞,是我错了!对不起!”
龚泽竞僵直著身子不肯转身,对著他冷漠的背部,严敏儿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她好怕失去他,他不能就这么将她扔下。
“是我误会你……是我笨得不肯听你解释……都是我不好……你别怪我,别生我的气……对不起……”
她哽咽著不停的道歉,不断的对著龚泽竞说话,但他却依然不为所动。
“龚泽竞……”她拉扯他的衣袖,他不置一语,更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你想怎么罚我都好,别不理我?”
“严敏儿,我现在不想多说,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对你说得够多了。”
龚泽竞绝情的拉开她缠住他的小手,看著她泪如雨下的模样,他只是一迳的蹙眉,沉默的退开,拉远彼此的距离。
“你……可是我已经道歉了……”
她很少犯错,也不容易承认自己有错,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所做的每件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这一回她却低头了,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她不能冒著失去他的风险,
“道歉?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绝不会原谅你今天所犯下的错,你什么都不必说了,现在就算你说一百句对不起,我也听不下去。”
龚泽竞很很的说,胸腔因气愤而起伏。 “对不起……就算你不想听,我还是必须跟你道歉,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她不和该如何说出对他的感觉,犹豫了许久,只能对他们的关系下了这个注解。
“朋友?我们是什么样的朋友?可以上床的朋友吗?严敏儿,我真是对你失望透了。”
听到她的话,龚泽竞更像是被踩到痛处一样,气愤的咆哮。
“你……你一定要吼得这么大声吗?”他的声音引来旁人的注意,令她难堪极了,“不然你要我怎么说,说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才会站在这里任由你骂,不停的对你道歉,好恳求你的原谅吗?我都已经说了是我的错,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她抹去颊边的泪,被逼得坦承了自己的感情,但她的告白却得不到龚泽竞的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看著她。
许久许久──
“严敏儿,你是认真的吗?”他问。
他居然怀疑她所说的话?
老天,她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就此挖-个洞,用力的跳下去将自己埋葬!
“是不是认真的,你难道无法分辨?龚泽竞,你这个笨蛋?”
她气得跺脚,转身跑离他面前,躲开医院里那一双双看戏的好奇目光。
“喂,严敏儿,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喂……”
晃她冲出医院大门,龚泽竞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问句有多愚蠢,要她一个个性那么倔强的女孩坦承自己的感情,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呀!而他竟然还去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用力的一拍前额,龚泽竞立刻追了出去。
而这一幕幕画面,也一一被角落里的镜头捕捉,众人的疑惑将会得到解答──
即使这一切将被扭曲。
第九章
严敏儿一夜没睡,蜷著身子蹲在漆黑的阳台上,看了一整夜的星星。
她不困,一点睡意也没有,生平第一次尝到失眠的痛苦,没想到竟是为了龚泽竞那个男人。
她不敢回龚家,逃出医院之后,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她的小蜗居。
在她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还没有勇气重新面对龚泽竞之前,她只能选择逃避,但她心里却很明白,自己躲不了多久,龚泽竞有的是办法找到她,不论她躲到哪儿──
看著手上的表,她正犹豫著该不该去学校上课,手机却在这时响起,中断了她的思索。
“喂,我是严敏儿。”
严敏儿懒洋洋的住大床上倒下,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敏儿!是敏儿吗?回答我。”
是薇丽!她的声音听起来好紧张的样子。
“薇丽,是你吗?怎么一大早打电话给我?”
严敏儿伏卧在柔软大床上,浑身无力,提不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