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拿走刀子的江文心,全身僵硬地站立着,她知道那个魔鬼就站在她身后!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
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
“各位,没事了,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最喜欢开玩笑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再去玩吧!阿三,给每位客人一罐冰啤酒,算是给大家陪罪的。”金少凯面带微笑地搂搂江文心的肩膀,状甚亲密,仿佛刚才一切真的全都是一场闹剧。
老大说完,阿三拍拍手掌。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玩吧!阿保,听到老板的话了没?去把冰箱里的啤酒全拿出来,请各位大叔大婶喝!”他嚷嚷着。
站在房门口的金少凯,看着场子里又恢复了先前的景况,满意地抿抿嘴。
“小姐,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了。”他倾身在江文心耳边低语,而后半强迫地将她揽进小套房里。
一进套房,江文心又看到两名穿着小可爱与超短裙的女孩子。
天!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淫乱?她们看起来像还未满二十岁!
她的胃又开始翻搅了起来。
金少凯直接走到床边,将手中的水果刀随意地往墙壁上练飞镖的靶子一射,水果刀直接命中红心。
两位女孩子立刻要往他的身上靠,却被金少凯不耐烦地给推开。
“我有客人,你们出去吧!”
两个女孩子看看江文心又瞧瞧金少凯,只得识相的离开。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说了。”金少凯燃起一根烟。
她的脸色很难看,撑不了多久。吸烟的动作掩饰住他嘴角的一抹笑意。
“你说过要给我们一个月的期限!”江文心隔着烟雾看着他,恨不得将这男人给杀了。
“我是说过。发生什么问题了吗?”金少凯装傻。
“少一副无辜的样子,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明明答应给我们一个月的期限,却又叫人到医院里去找我弟,逼他还钱,他怎么还呀?他人现在都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怎么还?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我都说我替替他还,你还想怎么样?”她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小声点,外面虽然很吵,但要是仔细听的话,还是可以听到你的叫声的,我可不想让人家以为我在欺负你。”金少凯还是像个无事人似的说着风凉话,欣赏着江文心的怒气。
“难道你不是吗?靠着自己有钱有势,到处欺压我们这种没钱没势的人,难道你一点都不会内疚吗?呀,我忘了,像你们这种人,良心早就被狗给吃了!”
“我只是想让你弟弟早点好起来,是好意!要不然凭你一个人,到哪里去赚六百万元?别忘了,一个月可是很快就结束了,喔,不对,现在已经是三号,只剩二十七天了。”金少凯指了指墙上的日历说。
“我说过我能还你就是能还,不必你假好心!”江文心深吸口气稳住自己。“我要你保证,我弟弟还在医院疗养的时候,你不会再叫你的手下到医院去骚扰他。”这是她来这里的目的,只要他答应,她就算死也会在这一个月里凑出钱来还他,不论做任何事!
金少凯露出为难的神情。
“我不知道耶!你又不肯接受我的建议,我想,如果你弟早点醒来的话,也许还可以帮忙分忧解劳什么的。”他摆摆手。
他竟还有脸提他那个不要脸的建议?她江文心就算再下贱也不会去当这个恶棍的情妇!
“你就放过我们会怎样?就算我弟他真的被你们那种方式给摇醒,只怕内伤会让他伤得更重。再说,就算他真的醒来了,他那么重的伤势恐怕半年都不会好,怎么有可能在这个月内就凑到那么多钱?”江文心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有理说不清了,这魔鬼就是属于这种人,而她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我的建议仍然有效。”金少凯仍不放弃。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江文心真想朝他脸上吐口水。
“再考虑一下也无所谓。”
江文心从皮包里拿出那把预备的美工刀,拉出刀片,将它放在自己手腕上。
“你做什么?”虽然慵懒的姿态未变,但嬉笑的表已从金少凯的脸上褪去,他谨慎地盯着江文心。
“我要你的承诺。”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在自己的手上划上一刀,假如还死不了的话,就在脖子上再加一刀,反正你是存心要逼死我们姊弟俩,我就让你称心如意!”江文心以自己的命跟他赌,虽然知道跟这种人赌,赢的机率十分渺茫,但为了弟弟,她必须赌。
“就算你死了,我还是可以去找你弟弟要。”
“无所谓,反正文华是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凑出六百万的,算我这个姊姊对不起他,等到了下面之后,我会继续好好的照顾他的。”
“那你父母呢?你不怕他们伤心难过吗?”该死!她好象是认真的。
“我走了,弟弟也走了,他们的希望全没了,说不定我们全家人在下面会过的更好、更快乐,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家欺负。反正人走到最后难免一死,早走晚走都是一样。只是,你所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收下到那六百万了。”说完,江文心还凄然一笑。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瞧,瞧了半天也不说半句话,江文心终于忍不住了。她狠下心来将美工刀用力朝自己手腕压下,娇嫩细白的手腕肌肤立刻出现一条血痕。
“考虑得怎样?还是你想让六百万就此成为一堆不可能看见的钞票?”
金少凯没有说话,只是向她走近。
“你别再过来了!不然……不然我就……”江文心被他的前进逼得一步步后退,焦急又无计可施之下,她真的举起刀子,狠下心来直直朝手腕落下。
金少凯的手比她的刀子更快,在她还没伤到自己前就先握住了她持刀的手,夺下美工刀。
“你抢不了台湾所有的刀子。”江文心咬牙切齿地说。
她的手被他抓得牢牢的,他的手劲很大,抓痛了她的手,但她倔强得连吭一声都不会,只是默默地瞪着他,以眼神传达恨意。
“我不用抢,也不必抢。”他迎视她的目光,而后古怪地笑了笑,放开她的手,迳自走到酒柜,还是倒了跟上回一样的,纯威士忌。
“什么意思?”江文心问,无法确定他说的是否跟自己想的一样。
“意思就是,你弟弟可以安心疗养了,我不会让兄弟再去打扰他。不过——”
“不过什么?”江文心急急地问,往前踏了一步,怕他又会为难自己。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他悠闲地啜了口威士忌。
江文心就知道他不可能会那么好心就放过她的。“只要我做得到,我可以答应你。”
“你一定做得到。我要你答应,如果在这个期限之内,你无法将债务还清的话,那么,期限到了之后,我要你做我的情妇。”
江文心倒抽一口气,怒火又源源升了上来,“别想”这两个字才刚要脱口而出,就想了一件事。
他说的是在期限“到了”之后,又不是现在,离期限到期还有二十七天,就算用借的,到时候应该也能借到六百万才对!
既然这是他的条件,而且自己又不一定会输……不!是她不可能会输,那答应他又何妨?至少文华能够安心养伤了不是吗?
“好,我答应你:”
金少凯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我保证不会有人去骚扰你跟你弟弟。”
“就这样?不用签什么合约之类的?”难道他不怕她到时候翻脸不认帐?
金少凯转转眼珠子。“既然你说了,那就……”他从酒柜下的小抽屉里拿出张纸。“签一下吧。”他将纸朝她挥了挥,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这小人,原来他早就将合约给准备好了!她更笨,没事问这种事干么?平白让他得了个借口让她签字。
江文心不甘不愿地接过纸张,大概地浏览了一下。
纸上写的跟他说的一样,如果她在期限到了之后仍无法还清六百万元,她——江文心将无异议地当他的情妇。
上面没写明得做多久的情妇,但无所谓,反正她会想尽办法凑齐钱还给他的,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的。
于是她签了字,并在他的要求盖下手印。
金少凯瞧了上头的签名。“江文心。”他喃喃念着。
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我名签了,手印也盖了,我希望你能够遵守自己的承诺,不要再到医院去打扰我弟弟。”
“当然!我金少凯说到做到。只要你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就行了。”
“放心好了,我跟你是不一样的。”淡淡丢下句讽刺,她便离开了小套房,像个骄傲的女王。
金少凯凝望着她的前影,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错了,我们是一样的,总有一天,我们会一样……总有一天……”
第三章
离开赌场回到医院,已经将近五点。经过这一番折腾下来,也或许是心中的大石头已经落下,她倒头一睡,竟就这样睡到了隔日早上九点。
要不是护士叫醒她,她还不知道要睡到何时。
瞧了眼手表,也吓了一跳,惊讶自己竟睡得这么沉!她连忙冲进浴室去梳洗自己。
整理好了,在走廊遇见护士小姐,她麻烦护士帮她好好照顾弟弟后,便十万火急的赶去上班。
身为老板的重要秘书,当她到达公司时,免不了被老板给骂了几句。
她自知理亏,只得默默地承受下来。
快到中午时,她想打电话给张清雄,也就是她的男朋友,想邀他出来吃午饭,顺便问他方不方便,能不能借钱给她。
工作繁忙再加上文华的事,她已一个多月没见到清雄了,不知他会不会怪她。
她的手都还没碰到话筒,电话就先响起来了。她接起电话。
“喂,总经理办公室,您好。”她礼貌地应答。
“文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文心心中一喜。刚才想要找的人,现在竟然就先打电话来了。
“清雄!近来好吗?我才刚想打电话找你一直出来吃午饭呢。”她喜孜孜的,有些娇羞,这算不箅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是吗?那我打得还真是时候。”张清雄干笑几声。
“清雄?你还好吧?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关心地问,觉得电话那头的他怪怪的。
“没……没有哇。中午有空吗?一起出来吃个饭好吗?”
“好啊。就约在老地方好了,那里离你们公司比较近。”她贴心的为他设想着,不想他跑得太远。
她没想到约在老地方的话,她骑机车得花去十五分钟。
“好。那……十二点我在那里等你。”
“好,拜拜!”
挂了电话后,江文心便期待着中午时分的到来。
在她的生命中,除了父母跟弟弟外,交往两年的张清雄已经算得上是她心里第四个最具分量的人。
在午后烈日下骑了十五分钟的路程,来到她和张清雄口中的老地方——
”老牌餐馆”时,她一脱下安全帽,望进餐馆外围的玻璃墙,看到张清雄已经到了。
她愉悦地朝他挥挥手。
进人餐馆,点了餐后,她嘴边的那抹笑不未消逝。
“清雄,你点了什么?”她问。
“我已经吃过了。”张清雄紧张地笑笑。
“呀,你吃过了?等很久了吗?”江文心禁不住歉意,以为他很早就来了,所以先叫东西吃了。
“不,你来之前我也才刚到而已。”张清雄解释道。
“是吗?”江文心有些困惑,既然清雄也才刚来,那他在哪里吃饱了?
“清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她盯他瞧。
张清雄吃惊了—-下,看了地一眼后又立刻心虚地别开眼。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喝了一口水。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清雄,真的有事的话别瞒着我,我们都已经交往那么久了,我可以帮你想办法的。”她真诚地说。虽然她自己本身的麻烦也不小,但只要她还有能力,她还是愿意帮他的忙。
张清雄黯下了脸色,深吸口气后,抬头看着她。
江文心热心真诚的表情让他更加内疚。
“文心,我们分手吧!”他总算说出来了。
有那么片刻,江文心以为她中错了,睁着眼没答话。
低着头的张清雄见对座一直沉默着,抬起头就看到江文心一脸茫然。
“文心,这一切全是我的错,我不奢求你原谅,不过,看在以往的分上,你别这样子,说句话吧!”看她这个样子,他更是不安。
“为什么?”江文心眨眨眼,原来她没有听错,清雄刚刚真的说了要跟她分手的话。
“因为……我认识了另一个女孩子,她对我很好……”
“我对你不好吗?”江文心的脸色苍白,觉得心里有一部分正慢慢死去,心痛的感觉已经夺去了她大
部分的力气。
“你对我当然好,”张清雄急急回答。“只是……她已经怀孕了,是我的,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对江文心来说,这又是另一个打击。
原来是那女孩怀孕了。她该负一些责任的吧?若是她不一直拒绝他的求爱,或许他也不会寻求别的女孩的慰藉。她茫然地想。
他无法弃那女孩于不顾,所以只好弃她于不顾了。
“你走吧。”她平静地说。
看到张清雄惊愕的脸,江文心突然有股想大笑的冲动。
难不成他想看她大哭大叫、责怪他的变心?天知道,她也希望自己能那么做,但,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与赌场的人周旋,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力气,已经没力气做那么耗费心力的事了。
她心里清楚,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既然如此,留着人的人又有何用?另一个女孩比她更需要他。
“我说的是真心的,你走吧,那个女孩子应该在等着你吧?”
江文心的态度让张清雄更加愧疚了。
“她在外面的车子等我。”他仔细地看着江文心。
“文心,你真的不怪我吗?”他不安地问。
江文心真的笑了,笑得有些惨淡。
“你还想我说什么?你走吧,我还有许多烦恼的事情,已经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不想再自找麻烦多加你这一件。”她有些怨怼,对张清雄讽刺地说。
张清雄这才发现她瘦了些,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责怪自己,将自己的心思全放在自己的事情上,没注意到她的情况。
“文心,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的。”他急切地说:
江文心清澈的眸子发出冷冷的幽光。
“为了弥补吗?不用了,我们已经没有关连了,不是吗?”她面无表情地说。
张清雄想开口为自己辩护,侍者却恰好在这时候送上餐点,无意中打断了他的话,他气馁地垂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