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晴忆一惊,往前一步上不意于桌庭继续说下去。
“听听这段录音,等等我手机还有录下一小段影片,大家可以分享一下。”于桌庭把录音机跟手机扔给吴妍薰。“我要你们严惩两个女孩,不要让人任意欺负大家经心培育出来的商品!”
谁都休想欺负他最心疼的宇嫣!
今天这一步,他昨夜就想到了,顺势把那两个该死的坏女孩推出去分散新闻焦点,一方面也给了他跟宇嫣一个喘息空间。空间不大,但足以讨论下一步要怎么做……这又是公众人物的悲哀,谈场恋爱还要在社会审核下进行?
宇嫣的爸妈连个反对都没有了,其他人在焦急什么?
他活了这么久以来,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好不容易有让他感兴趣的人、好不容易想珍惜一个人,他是不会轻易地让她受到伤害的。
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他也会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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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报才写出宇嫣跟于桌庭的“不伦之恋”,晚报就换了新闻,宇嫣依旧独占话题妾”宝座,因为新闻虽换了边,但她依旧是主角。
放大的照片在晚报头版,她被人压在地上,坐在她身上的女孩手上甚至扬著美工刀,另一个的脚正踹著她;斗大的标题写明:“朵兰”即将要以伤害罪起诉两位女学生,竟敢动“朵兰”的代言人。
这不是她的本意,但她知道是谁的意思!只有桌庭才会随身带著录音机跟可录影的手机。他说灵感是随处可见的,所以他动不动就要把声音跟影像记录下来。
看来是无力可回天了,于桌庭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样子作对她并不会比较好,只是未来让同学们更加畏惧她而已!也罢,她不需要太多瞩目,肥胖时受得太多了,减肥后更是受够了。
一个人简简单单的生活,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回到了家,门口依旧聚满了人潮,她一句话也没说,就挤回家中。只是进到家门后,她却吓了一跳。吴妍薰跟只见过一面的小萳,竟然都在?
“她们下午就到了,说要等你。”妈妈温柔地说著,一边拥抱著她。“孩子,不要难过。”
“我没有……”宇嫣回拥妈妈。“只是有点累!”
“加油,妈妈永远支持你!”妈妈抚摸著宇嫣的脸庞,为她打著气。“先进房间,我去准备点喝的。”
宇嫣点了点头,便往房间走去,吴妍薰跟小萳已经在里面坐定,两个人看起来都心事重重,但绝对不会比她更忧郁。
“怎么会来?”宇嫣放下书包,拿了坐垫也坐了下来。
“妍薰是来跟你谈事情的,我是来看你的。”小萳出口,那声音宛如黄莺出谷。“我听说了你跟桌庭哥的事情,特地来看你有没有事。”
“真是谢谢,我们仅有一面之缘,你就这么惦著我……”宇嫣微微一笑,这友情还真难能可贵。“也劳烦你走这一趟了。”
“不会,我从你改变前看到改变后,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一个敢说、敢作,坚持到底的好女孩!”小萳移向前,紧握住宇嫣的双手。“我多希望有你百分之一的勇气!”
“我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小萳。”宇嫣望了望吴妍薰。“不信你问问妍薰姊,她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女孩!”
“不!光是要改变自己,就需要莫大的勇气!”小萳激动地说著。“那是我拿不出来的勇气!”
改变自己,就需要莫大的勇气吗?她怎么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么勇敢的女孩?如果她有这份勇气的话,那她是否还能再作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有你说的那么勇敢,但你的话的确激励了我。”宇嫣回应著小萳,脑子里还盘旋著很多事情。
“宇嫣,下午已经有很多人打来‘朵兰’询问你跟桌庭哥的事了,不回答并不是解决之道。”吴妍薰切断小萳跟宇嫣的相互激励,直接切入正题。“早上桌庭哥也没说,他似乎要以你的意见为依归。”
“他有打电话来,但我没有接……我厘不清事情,我无法接受事实,所以我无法跟他讨论些什么、作什么交代!”宇嫣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真不敢相信,相爱竟是一种错误!”
“这不是错误,只是在于你们的身分与年龄的差距!”小萳赶紧拥抱著宇嫣。“你还只是一个学生啊,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人们难免会拿他们的价值观来看待这一切。”
“小萳说的不错,活在这个社会,就得接受整个社会的评断!”吴妍薰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脸色闪过一丝悲伤。“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别人就能平等以视的!”
这些她懂、她都懂!要她在旁边说这些大道理,她都知道。但现在,她自己是当事者啊!她好不容易才跟于桌庭说开了感觉,彼此表明了对彼此的爱意,却在隔天遭受到指责?
指责?世人是凭什么论断他们的?
“你知道吗?已经有多家公司决定暂时不任用桌庭哥作广告了!”吴妍薰使出了杀手锏。“因为他的形象已经遭受质疑,连‘朵兰’都让他留职停薪了。”
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发展到如此地步的?为什么会如此迅速又如此不合理?说不定、说不定是她先诱惑桌庭的,为什么什么罪都推给他?难道说……这就是他保护她的方法?
早上他的手紧握一下她的手……代表的就是这个意思吗?
“不、我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能拿他的前途跟重视的事业来保护我!”宇嫣失声地哭了起来。“我不需要、我不需要这种保护!”
这样子……相恋变成一种罪、甚至一种可怕的责任!为什么其他人能够什么也不影响地谈场快快乐乐的恋情,而他们却得面对压力、牺牲重视的一切?
“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跟桌庭在一起!”宇嫣难过地捶打著地板。“我凭什么奢望他的注视、他的爱!”
“宇嫣,不要这样子,这不是问题所在!”吴妍薰也赶忙过来,安慰著快失控的宇嫣。“你们只是要等,等风声过去……”
“等什么!什么能等,我也不要等……”宇嫣尖叫起来。“我怎么那么笨,我还妄想著……只要变漂亮了,幸福就会降临到我身上……”
结果呢?她带来了什么?厄运!一连串的厄运!对她、对于桌庭,甚至也连带著让同学挨告、家人不安宁,连妍薰姊跟小萳也为她忧心忡忡!
“宇嫣!宇嫣!这跟你变不变漂亮扯不上关系的!”小萳摇著死命趴在地板上的宇嫣,她却不为所动。“妍薰说的对,等时间过去、等你考上大学,就可以正式地交往了!”
“啊、啊……丑女就是丑女,凭什么奢望太多的幸福?”宇嫣似乎已经听不下去,喃喃自怨自艾著。“外表变漂亮了又怎样?我连保护他的力量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就跟以前一样!啊、啊──”
在她还是丑陋的胖子之前,她除了念书跟才艺之外,什么都没有!那时她不觉得怎么样,只要日子能够平安地过,同学们的侮辱可以少一点就好了!
可是变漂亮之后呢?她开始奢望于桌庭能多看她一眼、能够多想她一下、能够谈场恋爱。她也不否认接到情书的自豪,还有受到男孩子注视时的愉悦;她喜欢让媒体争相拍照,或是公开鼓励想改变的女人时的感觉。
这些东西是她变漂亮后产生的欲望,这些欲望为什么不在她是胖子时存在?为什么要在这之后出现?变漂亮了有什么了不起?多出来的欲望只是伤害了更多人,还让事情弄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已!到最后,她一样什么也没有,不是吗?
宇嫣才神游到一半,突然间被人使力拉了起来,二话不说,一个巴掌便火辣辣地印在脸上,没有人来得及反应。
是吴妍薰一脸怒目、毫不客气地挥下那一巴掌!
“妍薰姊……”宇嫣涕泗纵横,愣愣地看著吴妍薰。
“你不要不知足,好吗?只不过在恋爱中受点小小的阻碍,那又怎样?何必怨天尤人成那个样子!跟我印象中的宇嫣完全不一样!”吴妍薰严厉地斥喝著。“你凭自己的毅力改变了,就可以由自己的手得到幸福!只要改变方法就可以了!”
“我要怎么掌握幸福?我的一切都是由别人主宰的!由别人去评断的!”宇嫣毫不怯懦地回吼著。“我连保护桌庭的力量都没有,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去争取这份恋情!我会跟他分手、离桌庭远远的、远远的!”
又一巴掌烙在宇嫣脸颊的另一边。
“你再这么说,我非得把你打醒不可!”吴妍薰的气势强到连小萳都感到可怕。“桌庭哥在你是胖子时就喜欢上你,那代表什么?代表他深深地喜欢你的本质、而不在乎外貌!他好不容易才想珍惜一份东西,你喊什么分手?”
“或许他错了……他喜欢上错的人了……他用他的前途与事业来保护我时,我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谁说你不可以?”吴妍薰抬起宇嫣的下巴。“只要有心,没有做不到的事情,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讲的?”
咦?宇嫣眨了眨眼。那句话非常耳熟,好像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语!
“是呀!”小萳笑眯了眼。“还有──只要坚持作自己,一定会过的比谁都幸福的。”
记忆在瞬间回到了她在学校的时候、回到了面试的时光、回到了被通知征选上,还有她决定参与“朵兰”的企划、改变自己的那一刻。
然后在下定决心后,几经波折,甚至还被桌庭扔进泳池里……那一切的一切,她是否都咬紧牙关,撑了过来?对于蛋糕与炸鸡的垂涎、午夜梦回时忍受著肚子咕噜、咕噜叫的痛苦,也历历在目。
每天定时作适量并逐渐增加的运动,饮料只能喝水及运动饮料,这一切与她原本生活不符合的作息,她不是都熬过来了吗?所以她才能穿上那件黑色洋装;所以才能站在这里。
她一定能作些什么,保护自己,也保护于桌庭。
“这不是变漂亮的问题,人只要拥有更多,就会索取更多。”宇嫣泪眼汪汪地看著吴妍薰。“所以我想要桌庭,并不是不正常的事情!”
“没错!”吴妍薰笑了开来,很高兴宇嫣恢复以前那一个韧性极强的女孩。
“我会先处理这件事情……但我跟桌庭之间,或许还得再琢磨看看……”宇嫣的脑子迅速思考著,她要怎么作,才能够作得两全其美?
“为什么要琢磨?”小萳提出了疑问。“你不是很喜欢桌庭哥吗?”
“其实也说不定……事情到现在,连我也迷惘了!”宇嫣今天遍读各家报纸,心有所感。“我究竟是因为他是于桌庭而喜欢他?还是因为感谢他改变我而喜欢他?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而且她竟然会喜欢大她十二岁的男人?这其中是不是也有点问题?她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想法了?脑子好乱,说不定分开一下,让彼此冷静,才能理出头绪。
“你在逃避吗?你被舆论弄乱了心。”吴妍薰不悦地轻拍宇嫣的双颊。“为什么质疑起自己的感觉?”
“因为……”宇嫣很诚恳地说出她的问题所在。“我从以前就害怕我配不上他。”一个群览美女、成熟的社会人士,为什么会喜欢她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孩子?今天早上有一个股东也说中她的心事──我只要想起她之前那个肥婆模样,我大概就提不劲啦!哈哈哈……
她怕!她一直害怕著。
“你没有资格退缩,宇嫣。”吴妍薰突然冷不防地掀起自己那遮掩住脸颊的黑发。“不是我这个样子,谁都不准退缩!”
第十章
在连著备受瞩目数日,以及常往训导处报到之后,宇嫣渐渐有了明确的决定。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面对记者追问、报章杂志的报导,都已经毫无所觉了。
苏连那两名同学的告诉案,她也置之不理。如果有人问她,这会不会大快人心?她会摇头;因为她本来就无意伤害那两名同学;但今天是“朵兰”要提出告诉,不是她,她与这件事无关。
她只是希望她们能真的得到点悔悟罢了。
在学校,果然人人对她敬而远之,深怕一不小心就步上前两名女同学的后尘。她也不在乎,这反而是一个给她冷静思考的大好时光──她可以思索著她的未来,还有她跟于桌庭的未来。
他打过电话给她,她后来也接了。他说会尽全力保护她,只是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见面,免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也欣然同意,并且告诉她最爱的男人,请不要为了她放弃任何一样东西。
有了你,我才发现我最重视的是你。──他如是说。
那为了证明你重视我,请保护自己的事业与前途。──她那时是这么回答他的。
谈恋爱不是错,年龄差距过大也不是罪,她要让一切臻于完美!
那夜,吴妍薰掀起了她死也不肯露出的右脸颊,她自责万千!是她的优柔寡断和自卑感作祟,逼得妍薰姊这么把自己最不堪的事,血淋淋地摊在她眼前!
她吓了一跳,无法自制地尖叫。等她发现她也伤了吴妍薰时,似乎已经来不及……小萳早知道吴妍薰的秘密,只是安抚著她、叫她不要害怕而已。而妍薰姊也只是从容地放下头发,好似对她的反应习以为常。
妍薰姊给她一道曙光,她真的没有资格自怨自艾,况且她不是作到了彻底改变了自己?只要愿意,没有作不到的事情,她凭借这个信念走到现在,也能这么再走下去。
“这次段考第一名,还是在我们班上!”导师笑眯眯地说著。“来,宇嫣!”
宇嫣站起了身,她很高兴成绩并没有因此下滑,窗外照相机快门的声音此起彼落,他们已经无聊到镇日守在教室旁边,捕捉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成绩并无下滑,所以证明谈恋爱并不会影响课业。
领过奖状,宇嫣客气地跟导师鞠了躬,却赫然发现倚在门边的人儿。他鼓著掌,满脸欣喜地看著她。
“是于桌庭!”记们吆喝一声,冲上前去。
“于先生,你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来学校?是因为思念宇嫣吗?”
“于先生,这段时间你们都没有见面,是否相思成灾?”
“于先生……”
记者不停地拍照,也不停地追问。而宇嫣只是拿著奖状站在讲台边,凝视著正在凝视她的于桌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