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看到眼前的黑影闪动，林杰不顾她的性命便疯狂的窜逃。
“好痛!”她气若游丝的喘息，血与泪混合在眼中。
姜欣恬闻到浓烟的味道，呛得她胸肺剧痛。
那是替穆炎睿做的午餐，还来不及关火，她看到冲天的火光燃红了整个走廊，她绝望的闭上眼，默默的流泪。
“睿……睿……”想见他，好想见他，姜欣恬用尽最后的力气想移动，却在移了几步后，人便瘫在楼梯间……
在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狂乱的脚步声从楼下冲上来，紧接着她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愤怒吼叫着。
她的身体被拥进一个温热熟悉的怀抱中，姜欣恬看见昏迷前的幻觉，她伸出手抚摸那张自己最深爱的脸。
“睿……你终于来了……”她的眼合上，垂下手。“我好痛……真的好痛、好痛……”她想告诉他，她等了他好久好久!
第九章
穆炎睿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个小时前还跟他耳鬓厮磨的佳人，再见面时却满身是血的躺在火灾现场的楼梯口，他狂吼的声音叫不醒她，他以为她死了!
“不!”凄厉的怒吼，穆炎睿一把抱起满身是血的姜欣恬，赶紧将她送至最近的医院。
“不要死，女人，你要是敢死我就掐死你!”
他心痛得语无伦次，吼得整间医院屋顶快要掀翻，直到医生出来跟他说，姜欣恬的手臂骨折，胸部又有气胸和积水的病状，所幸的是没有生命危险后，穆炎睿才疲倦地轰然倒地。
他冲进病房，牢牢的握紧姜欣恬的手，看到她的小脸滴满汗珠，不安的呓语令他好心疼，一连守了她几天，他的心痛得如刀割。
看到她从晕迷到转醒，再度因为胸骨受伤而晕睡，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的话，这女人会不会就此葬身火海。
“笨女人、笨女人，可恶!”穆炎睿终于熬到她睁开眼睛，用赤红眸子瞪着她的他忍不住怒吼。
“你要跑也跑得慢点啊，瞧你把自己摔成什么德性了，就算是颗瓜也会摔烂的你知不知道……喂，你又哭?!”
他气急败坏的捧住她的小脸，虚弱的姜欣恬刚睁开眼就放声大哭。
“呜……好痛……”她哀哀叫痛，一脸痛苦的样子看得穆炎睿心底更为酸涩，赶紧七手八脚的这边拍拍、那边摸摸，又心疼又无奈的哄她。
“笨瓜，摔成这样不痛才怪，我真想狠狠的揍你一顿。”他看到她气色还算不错，终于放下高悬的心。
“大黑熊……”虚弱的叫出他的名字，泪水迷离了姜欣恬的视线。
“你看起来……好狼狈哇……”
他的眼布满恐怖的血丝，头发乱糟糟的，下巴全都是胡渣渣，那模样活像是个打家劫舍的强盗。
“你还敢说喔!”穆炎睿闷闷不乐的叫：“你差一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才一会儿没盯住你，你就从白白嫩嫩的小馒头摔成了青青紫紫的猪头脸，还敢笑我狼狈，真是个笨蛋!”
害他白担心一场，这女的竟然一点都不领情。
“差一点就……没命？”猛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恐怖回忆，姜欣恬的小脸再度爬满泪水。“哇……好可怕，我等你好久你都没有回来……”
天知道她当时有多想见到他，她一向胆子小又没有遇到过大事，只想窝在他的怀中听他的安慰，可他却迟迟不现身。
“笨蛋小猪。”他好心急的想抱她，可是手却不知道该放在哪。“可恶，你全身上下哪里不疼？”
“唔……我全身都好疼。”女人虚弱的话语激出了他心底的怜爱，穆炎睿伸出手，轻轻拥住她的右手，而那可怜的左手已经因骨折被绑成石膏手了。
“‘汉华’的人事命令一公开，就有很多人跑来找我，或表白忠心或是揭发同党，我有打电话给你，说我会晚点过去，可是你一直没有接。”
姜欣恬眨眨大眼睛，努力回忆。
“我好像听到……电话声，那时候我……正在往楼下跑……”
“正当我觉得不对劲时，刚好就接到风神大楼管理员的电话，说大楼里面失火了。”吓得他电话都没讲完就拚命踩油门赶来，一路上还狂按手机想联络她。“我一进楼梯间就在浓烟中看到血脚印，然后就看见你倒在血泊里……”
心脏用力收紧，穆炎睿蹙起眉将她拥得更紧，他当时吓得心跳都停了，只听到她虚弱的轻唤声，吓飞的魂魄这才再度回到他体内。
他不敢设想如果她真的摔死或是被烧死，他又该要如何活下去？
面对她微弱的呼救，他当时只想跪求老天，千万不要让她有事才好!
“对不起嘛，害你……担心了……”姜欣恬难受得直喘气，可是心却出奇的安定。“我想把头靠在你的怀里，可以吗？”
“干嘛说得可怜兮兮的!”他不敢生气，穆炎睿尽量放轻动作走到床头坐下，将她的头枕到自己胸前，看着她摔伤的小脸，他更加的心痛。
不知不觉间，这个笨笨的小女人已渗透到他的生活周遭里，无论是他吃饭、喝水、睡觉……心里也总是记挂着她。
她不是他生命的一切、，却渐渐成为他愿意为之付出的唯一，他的心为她急速失去方向，却又同时被拥有她的充实感胀得满满的。
“笨蛋，做个饭也能做到失火，跑下楼还摔成重伤，我真的没见过比你更不会照顾自己的家伙!”穆炎睿就是很生气她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他推我……我也不会摔……下楼……”
姜欣恬惊恐万分的握紧穆炎睿的手。
凝重黑眸中的担心情绪被扫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及错愕，穆炎睿暴喝：
“该死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推你摔下楼?!”
原来她的失足不是意外？
他脸上升腾的杀气看得姜欣恬心惊胆颤。
“你……你别摆臭脸好不好……我，我好怕。”
呜，她现在是病人耶，吓唬病人是不道德的行为呀。
“你说，谁是凶手？”穆炎睿深呼吸半秒钟，手在她的头上轻抚着。
男人的脸色凝重……他发誓，绝对会把伤害她的人整得倾家荡产、哭爹叫娘，最后再处以极刑，把他的骨头挫成灰!
“林杰……”
姜欣恬委屈的怯怯答道，那恐怖的记忆彷佛还历历在目。“我表哥!”
“是他?!”穆炎睿的嘴角扯开一抹狠笑，他黑眸闪过肃杀之气。“莫非他真的跟我猜的一样，狗急跳墙？”
“他逼我签离婚协议书……他要我跟你离婚……”圆眼儿掉下泪来。“我不肯签，他就打我耳光……呜……我吓得跑掉，他还推我……”
姜欣恬一字一句说得穆炎睿心疼不已，他咬紧牙根，大掌轻抚她满足瘀伤的脸颊。“他还打你？”
“嗯。”姜欣恬将头往他的怀里钻。“我好害怕……呜……可是我……宁可被他打……我也不愿意……跟你离婚……”
“乖女孩。”穆炎睿爱怜的亲吻她额头，一路亲过她破皮的小鼻头，吻住她微颤的小嘴儿。“我会叫他知道，什么叫惩罚!”
一抹阴笑出现在他嘴边，看得姜欣恬心惊胆颤。
她知道，穆炎睿真正愤怒时是很冷静的。
“我有把他说的话……录下来……”她逼不及待想告诉他她这次的表现是如何聪明。“就在你桌子上的……录音机里……”
穆炎睿的神情古怪。“我的桌子现在大概已经烧成灰了。”
“呀!”小脸震惊不已。“你、你没有救火？我的天……咳咳……‘风神事务所’……不会已经被大火烧光了吧？”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僵硬。
“不知道，也许管理员会打电话找消防队处理吧，我一心只想着要救你，大楼烧成怎样都没有关系。”房子找不回了不重要，因为他已经有了最想坚守保护的地方－－那是，她的心。
“对不起耶!”
姜欣恬在他的怀抱中微笑，原来在他心目中，最最重要的人真的是她呢!
“傻瓜。”看到她缓缓闭上眼睛，穆炎睿在她的额上轻吻。
姜欣恬再度陷入沉沉昏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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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却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当她试探着想要转头看清来者何人时，一个温软的物体就已经将她的头整个压在底下，她不能呼吸，胸口也被阵阵压迫挤得疼痛起来。
“唔唔……”恐怖的感觉再度袭来，这绝对不是恶作剧或是开玩笑，她的大脑逐渐缺氧，可是想法却越来越清晰－－
有人，想拿枕头闷死她!
她喘不过气，她的四肢因为挣扎而疼痛，她想要叫，可是叫不出口。
“嗯嗯。”脸上的那双手势大力重，按压的力气像是用尽全力，姜欣恬慌乱中扯掉了点滴瓶，她的双腿无助的乱踢。
“去死吧，姜欣恬!”
隔着厚重的枕头，她惊恐中只听到林杰的声音，他正在呵呵的冷笑，想将她置于死地。
不要!
她在心中大叫，在这危险时刻幸好有开门声响起，然后是她最熟悉的暴吼声。
砰!她听到有人被打到飞出去的声音，紧接着光明重现在眼前，她勉力睁开眼睛，看到穆炎睿那张气愤又惊恐的脸。
“睿……”眼前好似有很多星星飞来飞去，她想要用力呼吸新鲜空气，可是胸口却疼到她无法大力喘息，她只来得及拉住他的手臂，将自己的不舒服告诉他。
“胸口……好痛……”她快要窒息了。
“别太用力呼吸了，别怕。”他赶紧按铃叫来医生和护士。当医生护士赶到，围在病床旁为姜欣恬处理伤处时，他才放心的走到一旁的林杰身边。
穆炎睿唇边的笑容逐渐扩大，冷冽得足以冻结酷暑的热浪，他卷起衬衫的袖子，在林杰起身想反击时，再度快速的出手。
“我‘不小心’听说，你打了她的左脸。”
一拳直直飞过去，林杰再度跌飞撞到墙壁。
他想反击，不料身体又被穆炎睿拎起来，只听见高大的男人冷冷笑道：“听说你还打了她的右脸!”又一记重拳击中林杰的鼻子，他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看到他血溅四处，穆炎睿笑得如同地狱来的使者。“把欣恬推下楼，让她摔断手胸骨受伤，甚至还让她躺在血泊中，被我看见。”十几记闷重的掌一举又一拳打在林杰的脸和头上……
“睿。”被他的杀气震憾住的，不仅是姜欣恬，就连医生和护士也看得目瞪口呆。天哪，他们的太平间，搞不好待会就会多出一具死尸。
穆炎睿看了眼已恢复清醒的姜欣恬一眼，便将林杰像破布似的扔在地上。
“最后，你还敢用枕头企图闷死她!”他看到林杰哭着求饶的脸，他脚上的皮鞋发出“咯咯”的轻响。“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佛山无影脚直接将他踢飞出去，饱受拳打脚踢的林杰只剩最后一口气时，穆炎睿才将“垃圾”扔给匆匆赶来的保安人员。
“打得不过瘾，真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白痴!”
穆炎睿放下袖子擦干手，回头看见姜欣恬惊惧的视线，他气得再度黑了脸。
“喂，女人，你那是什么表情？干嘛把脸皱得像个苦瓜似的，怕我揍你啊!”他恢复本性，扯过她就是一阵暴吼。
她就是怕他打她啊－－姜欣恬凄惨哀怨的想着，小小的身子忍不住朝后躲。
“你、你、你不打、打女女、人吧？”姜欣恬吓得魂不附体，她早就知道这男人发起脾气来很可怕，可她实在想不到他竟然这么狠。
“打。”穆炎睿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嘿嘿一笑。“该打的一定要教训才能成器，所以你以后最好不要太嚣张。”姜欣恬的小脸更苦，看得穆炎睿嘿嘿直笑。
“你要是再敢不小心把自己摔伤，害我担心，我就狠狠的把你揍到下不了床，喂，你干麻？”
她根本还无法移动，可是身子却急得四下乱钻，他就像猫儿逗弄洞里的老鼠，可怜的小老鼠姜欣恬现下只想要四处逃窜。
“想跑也要等伤养好了才行，笨蛋。”穆炎睿将她的身子安稳好，对病床上的人儿露出一笑。“我煮了稀饭给你喝，你一定要给我乖乖喝下去。”
火大，她竟然敢怕他？
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她，谁也别想从他手中抢走心爱的宝贝。
“你煮的粥？”看到他“体贴”的端来保温杯，姜欣恬好奇的探头探脑，惊喜的双眼顿时发亮。
“哇!太好了，我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我要喝我要喝!”看到食物小女人竟乐得手舞足蹈。
“你现在只能喝蔬菜粥吃点流质的食物。”拜托!都已经伤成这样，她竟还这样乱动乱叫?!按下不满的心情，他将粥一小口一小口喂进那张迫不及待的小嘴里，微笑着。“嘿，就好像是鸟爸爸给鸟宝贝喂食一样。”
他家恬恬猪就算真的摔成猪头，也还是越看越可爱……
可她的脸色怎么越来越惨白?!
“喂，你没事吧，是不是胸口又不舒服，还是手又痛了？”
穆炎睿急得放下碗，惊恐的望向她喘不过气的表情，心急的想要按铃。
只见姜欣恬伸直了脖子，她将双手放在自己的喉咙处，哽得通红的小脸涨得像块大红布。
“噗……”用力咳出一口浓稠的白粥，再加几声作呕的猛咳，她“噗噗噗”的吐干净口中的米粒。“我的妈呀，谋杀!”
“谋杀？”她这么古怪的反应看得穆炎睿当场傻眼，他蹲到她的面前，不明所以的问：“是不是粥不好吃？”
“呜……”姜欣恬一听泪洒当场。“你那个根本不叫粥吧，天哪，别告诉我你一直都是吃这样的饭维生，你……生气啦？”
看到他闷闷不乐的脸色，姜欣恬立即噤声，穆炎睿黑着脸将粥收起来，拿起保温杯就要往垃圾桶扔。“不吃拉倒。”
他像个小男孩般任性的表情，逗笑了姜欣恬，她忙拉住他要往外走的身子。
“你煮这个粥煮了好久对不对，米粒都烂到可以糊墙了，而且菜也太多味道太咸，而且还……好嘛好嘛，我吃!”面对他的怒瞪，姜欣恬很没有勇气继续批评，而是小脑袋微垂，痛苦的接过粥。
嘻，虽然难吃了点，可是颗颗米粒都是他的心意呀，她只要一想到他挥汗如雨的为她煮粥煮了几小时，她的心就很感动。
“这还差不多。”穆炎睿脸色缓解，看到她忍受的表情，他再度发出无可奈何的笑声，取走她的碗。
“算了，我也知道我做的东西不好吃，我能做的就是好好的保护你，不让你再被像林杰那样的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