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勉强出口,又是鲜血激喷,染了满地雪红,
大娘拉起她的手,大家才发现,她的手脚已经枯焦蜷曲,再不成人样,看到这副凄惨模样,所有人再忍控不住情绪,掩面大哭、
「大娘懂,大娘知道,大娘绝对为妳把这句话带到,」
听见这句,采青安心了,微笑轻轻浮起,看不见的眼睛望向天际,她看见了,看见煜宸在雪中奔驰,他驾驭马的样子多么好看……
不能再待了,她好心急,心急着奔到他身边去……
咽下最后一口气,清灵的她飞到他身边,坐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腰背,轻轻一声:「我来了,煜宸哥哥。」
此时,方得知消息的五娘奔近,看着自己的女儿烧成这模样,再顾不得一切,放声大哭。
「采青啊,我的儿呀,是娘错,是娘软弱,是娘周全不了妳,都是我的错。我该阻止婚礼,该用尽心计把妳送回王爷身旁去,不该要求妳屈从命运,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好采青,娘的心肝肉儿,我错了,妳罚我吧,罚娘下地狱吧,可妳醒醒吶……娘只有妳、只有妳啊……」
尾声
白茫茫的雪地里,一匹白马飞快驰骋,天空不断降下的雪花,将马背上的男人染出一身白。
斜飞剑眉微拧,眉下的深邃眼珠镶满忧郁,他不断催促马儿快跑,缰绳在他手中紧绷。
五天了,小夏的声音还在他耳边,一吋吋腐蚀他的心。
把眼珠子送给王爷的,根本不是什么李江,是采青小姐啊!一听到宇文大夫说有办法救治,她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眼睛,没有半分怨言。
我以为,没了眼睛,就不会伤心哭泣,但小姐眼上的布条,时时都是湿漉漉的,我换了又换,才晓得,原来,没了眼睛,难过时,还是会泪流满面。
小姐走了,我整理她的旧物,才发现床底下塞满染血的帕子和衣服,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不知道小姐哪里受伤,我吓坏了,禀报王妃,王妃要我假装看不见,可,我明明看见了呀,怎么假装?
这几天,我老是梦见,梦见小姐浑身是血要我救救她,王爷,请您救救采青小姐吧!
小姐说,只要王爷能得到幸福,她变成怎样都没关系,就算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也没关系。
小姐告诉我,人间有仙境,在一个深谷里,那里有水有鱼,有人人梦想的爱情,那里有她人生中最大的美丽……
是吗?就是终生见不到阳光都没关系,只要他幸福?
是吗?深谷是她的仙境,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美丽?
为什么从不告诉他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心情说清楚?他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当面问问她,她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付出才是爱情底限?
快马加鞭,他要用最快的速度飞到她身边,想她,不是只有今天,想她,是从看不见她那刻开始。
小鱼儿,他来了,等等他,煜宸催促马匹……
他怀里的锦囊落下,两条木雕小鱼掉在雪地上,一大一小,相依相傍。
雪仍然在飘,一层层覆盖大地,覆去马蹄痕迹,覆去白茫茫天地里,那抹孤寂身影……
七年后,边疆无战事,郜煜宸带着妻子退隐山林,涴茹育有二子二女,一家人在蓟县过着平静的田园生活,这是他们的人生,是月老赐给他们的情缘。
只是偶尔,煜宸会跃上林间,站在高高的树梢头,回想爱飞小鱼儿的笑声,偶尔,他会站在池边低问,小鱼儿是否仍然不怕痛,是否再也无忧?
他遗失了生日礼物,却开始学习起为自己雕刻小鱼,每一只栩栩如生的鱼儿,都背负着那段幸福记忆。
郜煜宸四十八岁那年过世,涴茹亲手将木雕小鱼放进他的棺木,有一丝丝的罪恶和痛楚,但她仍坚持自己没有做错事。
期待来世
白茫茫的雪地里,一匹白马飞快驰骋,天空不断降下的雪花,将马背的上男人染出一身白。
斜飞剑眉微拧,眉下的深邃眼珠镶满忧郁,他不断催促马儿快跑,缰绳在他手中紧绷。
五天了,小夏的声音还在他耳边,一吋吋腐蚀他的心。
把眼珠子送给王爷的,根本不是什么李江,是釆青小姐啊!一听到宇文大夫说有办法救治,她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眼睛,没有半分怨言。
我以为,没了眼睛,就不会伤心哭泣,但小姐眼上的布条,时时都是湿漉漉的,我换了又换,才晓得,原来,没了眼睛,难过时,还是会泪流满面。
小姐走了,我整理她的旧物,才发现床底下塞满染血的帕子和衣服,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忠来的,不知道小姐哪里受伤,我吓坏了,禀报王妃,王妃要我假装看不见,可,我明明看见了呀,怎么假装?
这几天,我老是梦见,梦见小姐浑身是血要我救救她,王爷,请您救救来青小姐吧!
小姐说,只要王爷能得到幸福,她变成怎样都没关系,就算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也没关系。
小姐告诉我,人间有仙境,在一个深谷里,那里有水有鱼,有人人梦想的爱情,那里有她人生中最大的美丽……
是吗?就是终生见不到阳光都没关系,只要他幸福?
是吗?深谷是她的仙境,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美丽?
为什么从不告诉他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心情说清楚?他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当面问问她,她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付出才是爱情底限?
快马加鞭,他要用最快的速度飞到她身边,想她,不是只有今天,想她,是从看不见她那刻开始。
采青,他来了,等等他,煜宸催促马匹……
一抹清灵雪白落在他身后,贴着他的背,圈着他的腰,那平平实实的安全感觉呵,她真想就这样子,不放、永远不放。
别急啊,煜宸哥哥,我已经在这里了,别再催动马匹,就让我们揽辔缓行,让马儿暂做休憩,假装我们的目的地是那片翠绿谷地。
我不明白你的心,但我相信,你有一点点在乎我,比想象中还要多。
是我,总是弄拧你的心,是我拙于言词、易发脾气,若是我肯耐心解释,一桩一项,条理澄清,你会懂得,我爱你,爱到达妒忌都不愿意,爱到只要你幸福,我便满意。
我有遗憾,遗憾我们的爱情短到不行,偏偏这么短暂的爱情里,又总是差差错错,乱了秩序,假使能够重来,无论如何,我都不教我的爱情,造就你的辛勤。
别怪我吧、别怨我吧,下回,我将记取教训,让我们之间完整美丽。
接下来的人生,你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涴茹姊姊,你该待她专心一意,不该将我们之间的遗憾延续,你和涴茹姊姊有缘有分,自该珍惜。
小小的青葱玉手伸进他胸口,采青从中取出她相赠他的锦囊,袋子一偏,两条木雕小鱼落入雪地中央,一大一小,相依相傍,她轻轻松手,锦囊也落入白茫大地。
雪仍然飘落,一层层覆盖大地,覆去马蹄痕迹。覆去苍白天地里,那抹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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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吧,妳的坚持不会带来美丽结局,只会造就两人的终生痛苦。」地魅站在奈何桥前,看着手捧孟婆汤的女子。
「那是我的处理方式不圆满,否则情况不会是这样。」采青自我警惕,下一世,她不犯相同错误。
「妳以为有副圆融性子,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错了,你们之间的症结,在于两人中间缺了一条红线。」
唉!世间人看不透世间,总是自以为有能力改变天命。
「不过是红丝线,又不是深不可测的鸿沟,我不信越不过。」她微微笑着,对自己充满信心,因最后一刻……她看见他为自己心生怜惜。
「妳该信的,天下婚姻全掌握在月老手里,他不认为你们之间有或许,你们的爱情便拉不开序曲。」他说得笃定。
「不,序曲我已经拉开了,只恨生命匆匆,我们俩错失爱情,马背上,他的悔恨心焦是真实的,我相信对于我,他有爱意,即使只是初萌芽。」
固执!地魅很想一棒敲醒她的执迷不悟。
「又如何,就算他对妳有几分心意,他的妻子是杨涴茹,陪他走过一生的女人不是妳,十年二十年过去,了不起妳是他众多回忆里的一小点,了不起妳是他心中的小小憾恨。想想,为了这个点滴,断送生命,值得吗。。」
「值得,更何况若是我够努力,懂得学习和涴茹和平相处,我也会在他身边,伴他走过生世。」
「不可能的,你们之间没有姻缘线。」
「有无名分无所谓,对于爱情,我的要求不多。」
「知不知道,妳几次斩断和金大元的婚姻线,让月老很生气,这回他铁了心,非要把你们紧系在一起。」
「他铁了心,我便得遵行?抱歉,我做不到。除了煜宸,哪个男人我都不要。」铁心的人不单单月老,还有她和她的不悔爱情。
「不管如何,这辈子妳一定会嫁给金大元。」
「是吗,要不要赌?如果我赌赢了,月老就奉送我一条红丝线?」她要亲手为煜宸哥哥和她自己,系出一世情缘。
「我不赌,因为我确定,妳赢不了。」
「你不赌,并非确定,而是没信心。」
「妳不需要激我,我不会更改立场。我不过想让妳知道,若是妳肯和金大元在一起,妳的下辈子会是个美满人生。」
「如果不呢?又要赠我一世欺凌?」她不害怕恐吓,没有煜宸,她不信人生存在美满。
「我要怎样才能说动妳?」地魅望她--一个教人又气又钦服的女子。
「说动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反问。
「不要把凡人的思维套在我身上,我只是执行任务,点得醒、点不醒,皆属个人造化,我同妳多说几句,皆因同情,同情妳不懂珍惜手边拥有的男子,而去追寻别人的丈夫。」
「别同情我,追求爱情,是我最大心愿。」
「既是如此,喝下孟婆汤去投胎吧!」
地魅摇头,她的不幸缘自于固执,她坚持选择最辛苦人生,谁也帮不了忙,至少她上辈子已经还清欠债一笔,剩下来的另一条人命,留待下世。
点头,她向地魅抛出勇敢笑容,即便下一世仍注定孤苦劳辛,她不害怕。
看着她的清瘦背影,地魅再说不出半句语评。
「她仍然固执?」不知几时,月老来到他身边。
「比你想象中固执。」
「你在暗示我什么?要我加把劲,将她和金大元拉在一起?」
「不,我在暗示你,退一步海阔天生。」首度,他为灵魂说话。
「你站到她那边了?」
「没有,我只是欣赏佩服她。」
「再欣赏,你都不能忘记,她的命数早定,若执意违反天命,她必须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我了解,人总是要替自己负责的,不管经过几辈子,做错的事。待错的人,终会走到面前,向你索讨一切。」
「好了,看戏吧!我不相信经过这两世折磨,她还学不了乖。」
月老揉着满胡子雪白,拨开云雾,望向人间。
【全书完】
编注:采青与煜宸的下一世,是否能有圆满爱情?敬请期待《三世寻觅系列》三之二「期待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