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二十三号这一天,眼看宁则轾出门的那一刻,雷哲诺德高兴得都快飞上天,他以最快的速度草草完成宁则轾交代的工作,再带着无比兴奋的心情,蹦蹦跳跳地来到书房门口,旋转了下门把,如他所料的锁着。
不过这种小锁,他哪会放在眼里?雷哲诺德拿出预备的发夹,轻而易举地打开门。
哼!宁则轾用这么简单的锁就想防他?太小看他的能耐了!
亏威尔常笑说,如果这世界上有黑道大学,那他一定是学校里的优秀学生,因为他十八股武艺样样精通,黑道该会的他都会。
嘿嘿,家里的财产、帮主的位置,我来了!
待雷哲诺德走进书房里,再看到书桌后的保险柜,他的眼睛差点没凸出来。
可恶!那姓宁的家伙并不笨嘛!
要是普通的保险箱他三两下就能轻松打开,可眼前这个最新型的保险柜,光要开连环的三道锁,他最快的时间至少也要五个小时!
然而,宁则轾出去看诊,再怎样也不可能那么久才回来!
雷哲诺德挫败地坐进椅子里,抱胸苦思办法。
不经意地,他的眼角余光瞄到放在书桌上的相框。
雷哲诺德好奇地起身,拿起那个看起来做工有点粗糙的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是二个笑容满面的小男孩,其中一名小男孩,虽然有着现在成熟男人所没有的天真气息,但一眼就能认出他就是宁则轾。
这是他所不认识的宁则轾,他除了对他冷言冷语外,从来就吝啬对他展现任何一个真切的笑容。
他想照片里另一个长相平凡的小男孩应该对那家伙非常重要吧,否则有哪个人会连出国都把小时候的照片带在身边的?
不知为何,雷哲诺德的心像被揪了一下,有点难过。
正当他看照片看得出神,门口处响起一声喝斥。
「你在做什么?别碰它!」
是宁则轾!雷哲诺德惊恐地看向门口。
不待他把相框放回书桌上,宁则轾已神速地来到他面前,一把抢过相框。
一想到宁则轾极其小心地把那个相框放回桌上,再粗暴地把他拉离书房,还一把将他推倒在卧室的沙发上,雷哲诺德感到无比的屈辱。
原来……他比一个相框还不如!
雷哲诺德气愤地瞪着宁则轾,然而看到他骤然欺身向前的动作,吓得他连忙缩进椅背。
「说!你有什么企图?我不只一次警告你别进书房,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宁则轾擒住他的手腕。
「别含血喷人!我……我只是好奇,才会想进去看看。」他急得找借口来搪塞,偏偏又漏洞百出。
「你何不明说自己是想偷东西?要不然就算好奇,哪会费心去开一道上锁的门?」
雷哲诺德倒抽一口气,「不,我才没有!」他狡辩着,不管如何他也不能承认,不然宁则轾一定会把他赶出去,
「好,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一开始就看透你了,你以为凭自己的美貌就可以把我骗得团团转?省省吧,我可没以前那些被你骗的人那么好骗。」
宁则轾快气疯了,他最恨不听他警告的人,而且他还动了他的相框,碰触到他最不想让人接近的禁忌,也让他说出口不择言的话。
「随便你怎么说!」雷哲诺德羞愤地挥开他的手。
这家伙以为他是为了目的,连自己的自尊也可以出卖的人吗?
「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啦?」
「你对照片里的男孩也会说这种话吗?」雷哲诺德不懂自己为何这般问,只是这句话不经思考便从自己的嘴里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宁则轾倏地变脸,像只受伤的野兽,蛮横地擒住他的双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啧!他果然没猜错,那个男孩对他「非常」重要,自己才提了一下,他便目光如炬,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雷哲诺德扬起小巧的下巴,高傲地说:「难道不是吗?瞧你激动的,对我,你当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处处防着我,而对照片里的男孩……」他轻笑,「你却非常、非常地宝贝嘛!」
「不准再提到他!」宁则轾咬牙警告,他在忍耐,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向宠恩,可如今雷哲诺德一谈到他,他的情绪便不受控制地失控,怒气瞬间引爆。
「我有说错吗?都到了美国,你还随身携带那张照片,不是吗?」见宁则轾抿紧的嘴,他更尽情地挖苦,「怎么不说话了?哦——该不会那个男孩怎么了?还是他抛下你,你才这么生气?」
「我警告你别再说了!」宁则轾放声大吼,扬起的大手就要赏他一巴掌。
雷哲诺德惊慌地闭上眼等待他的暴行。
宁则轾的手停在半空中,冷哼地说:「你放心,我不像你,除非必要,我不会对你动手的!」他的语气满是鄙夷。
「你说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没资格这样说我。」
「难道不是吗?我要你别进书房,你偏要进去,还拿好奇心当理由?啧,连鬼都不会相信你。」宁则轾松开手,坐进身后的沙发里。
「那是……」雷哲诺德急着想澄清。
「不用说了,你的目的是想要我即将要发表的新药资料吧?」宁则轾直截了当地说。与其在心底疑神疑鬼,不如和他摊牌说清楚。
雷哲诺德别开眼,没承认,可也间接默认。
「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商业间谍还是什么?我直接告诉你,你要的东西就在书房的保险箱里,只剩下最后的阶段还没完成。」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不懂,既然宁则轾都知道他的目的,怎么没拿扫帚赶他走?
「因为我后天就要离开了,而你也没有理由再继续缠着我。」宁则轾话才说出口,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哽在他喉咙里。
难不成他感冒了?怎么会,他一向很注重自己的身体啊!
雷哲诺德张大了嘴,片刻他从沙发上跳下来,一手抓住宁则轾的领子,「你说什么?你要走了!」
「没关系,我能谅解你因为时间不够,来不及下手而感到生气。」他调侃着。
「废言!我当然会生气,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们的关系快要终止了,难道你不会舍不得吗?不行!我不准你回台湾,你干脆待在美国别回去。」
雷哲诺德把发自内心的不悦,毫不保留的说出口。
宁则轾好笑地提醒他,「哦,原来你会舍不得结束我们的关系?」
是他误会了吗?雷哲诺德这小子满脑子不光只有阴谋和诡计?
「嗄?」雷哲诺德愣了愣,脸庞刹那嫣红,他究竟说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他忙不迭地放手,还故意拉开距离,「开玩笑,我怎么会舍不得?就快脱离被人差使的日子,谁会不快乐呢?」
「真的吗?」宁则轾噙着笑,审视着他。
雷哲诺德被他瞧得一步一步往门口退,不行!他得找藉口离开这里,静下心来另外想个办法,而且……他才不承认自己会觉得不舍。
「好吧,在你回去前,我坚持在圣诞夜帮你饯行。」他在房门口宣布。
「随便你,这也是你最后下手的机会,不论你想怎样,放马过来吧。」
「你等着瞧!」雷哲诺德以傲然的口吻说。「我这就去为明天作准备。」
「该死的!宁则轾那个王八蛋!」
雷哲诺德激动地砸着房间里的贵重摆饰。
他趁着准备的空档,到威尔下榻的饭店,本来是想问好友看看有什么妙计,却演变成他的出气大会。
「雷哲,拜托你别再丢了,我信用卡的额度再高,也不够你砸啊!」威尔看着满地碎片,心痛地说。
就算他有钱,可这里是五星级饭店,这些东西他也赔不起啊。
闻言,雷哲诺德停下手边的动作,回头瞪向他,「你怕什么?等我继承了家产,你还怕没钱赔吗?」
「话不是这么说吧。」威尔苦笑,他可不想被这间饭店列为拒绝往来户。
只要认识他们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们是死党,毕竟一个是西岸最有潜力的律师,一个却是唐人街黑帮帮主的继子;这二个身分完全背道而驰的人,却是从高中开始的拜把兄弟,应该是说二个人各自欣赏也同时畏惧对方的能力。
在别人眼中,雷哲诺德是个带领手下逞凶斗狠的黑道份子,更是个用聪明头脑为帮里扩张版图的副帮主。
外人都怕他,都说他是个流着罪恶血液的人;可只有真正认识他的人,才晓得他真正的本质。
「雷哲,你一定要那么坚持吗?你继父的病稍有好转,或许我们可以换别的方法。」威尔语重心长的说。
「我坚持!那家伙都跟我下战帖了,如果我放弃,不就被他给看扁了!」
帮里的一切他势在必得,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让那个对帮里毫无建设的继兄给夺去。他付出那么多心力,合该全部的东西都属于他。
「可是,宁则轾不也承认,他的新药还没完成吗?等到药完成了,也不见得有效,不是吗?」
「不!我相信,只有他研发的新药是唯一可以治好我继父的药。」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如此认为。
「雷哲……」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拿到那份资料,要是你还想劝我,那我只好自己离开了。」
知道他的脾气,威尔不禁叹气。
「好吧,我帮你,你在电话中提过他后天便要回台湾,可是那个保险箱你至少要五小时才能打开。」
「嗯,没错,我也有想过直接拿刀威胁他,可是以他的个性一定不会就范。」
威尔挑眉,「幸好你没做。」他可不想为此再帮他打官司啊!
雷哲诺德无奈地说:「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明天帮他饯别时,在酒里放入无色无味的安眠药不就成了。」
「安眠药?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雷哲诺德惊呼,他这个律师好友比他更适合混黑道嘛!
「我也帮你准备好了。」威尔从口袋里拿出白色小瓶子交给他。
「谢啦,我就知道在这种时刻你是最可靠的。」雷哲诺德兴奋地给他一个大熊式的拥抱。
「不客气,只要你事成后,还记得要付这一笔赔偿费就好了。」威尔盯着一地的碎片,哀怨地说。这……他真的赔不起!
「没问题!」雷哲诺德回以一记绝美的粲笑。
呵,他迫不及待圣诞夜能赶快来。
他想看宁则轾那家伙发现东西被他偷走时的嘴脸,肯定会非常有趣!
第四章
雷哲诺德?周——二十岁,亲生父母皆为德国后裔,六岁失怙,随着年轻丧偶的母亲,嫁给旧金山掌控唐人街的华人帮帮主,其上还有一名帮主和元配所生的继兄。
在唐人街一带有「小霸王」之称,并于接任副帮主之后,积极扩张势力范围,在当地具有相当程度的影响力。
和继兄争权之事,更在华人帮帮主患了「末世纪」病毒后,浮上台面。
现阶段——兄弟俩同时在唐人街销声匿迹。
据传闻,华人帮帮主在病床前嘱咐,凡是其中一人有办法治好他的病,便将帮主的位置和名下所有财产交给该人。
圣诞夜,雷哲诺德神秘地在二楼的主卧室里布置房间,而坐在大厅沙发上等待的宁则轾反倒是一脸铁青,鹰眼直盯着手上的报告。
昨日他请戴蒙先生查的资料,今天便很有效率地送来他手中。
看着这份身家资料,宁则轾的心中莫名地发怒。
如他所料,楼上的那家伙接近他果然不怀好意!
想从他这拿到末世纪的新药,只是为了权、为了利?
妈的!真不晓得自己当初为何要让他进来这屋子?
身边的电话蓦然响起,他拿起话筒,是戴蒙先生特地打来的。
「戴蒙先生,谢谢你帮我查的这份资料。」
(这不算什么,因为你要查的这个人在西岸一带很有名,我的部下一下子便查到了,倒是我好奇你为何要查这个人,所以才打这通电话。)
「对不起,这是我私人的问题。」宁则轾皱起了眉,他不希望这件事张扬出去,反正过了今夜,他和雷哲诺德那个骗子再也没任何关联。
(好吧,那我就不追问,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那个人不是号简单的人物,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是呀,就像是有毒的花一样。」宁则轾失神地喃喃自语。
(则轾?)
他回神,「我知道了,我会谨记在心的。」
(那就好,对了,今晚是耶诞夜,你要不要来我这里和大家一起庆祝,我孙女她也很期待你能参加。)
说到底,戴蒙仍未放弃收他为孙女婿的念头。
「谢谢您的邀请,但今晚我另有安排。」该说是他要和雷哲诺德摊牌才对!
(那我不勉强你,祝你今晚玩得愉快;还有,你回到台湾,别忘了要常和我这个老头联络,否则我可要去看医生。)
「呵,我会的。」宁则轾笑着允诺。
他才挂断电话,雷哲诺德正好踏着愉悦步伐从二楼走下来。
赶在他迎上之前,宁则轾将手里的报告藏进抱枕底下。
没看出异状,雷哲诺德笑吟吟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起身,「好了,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开始只有我们二个人的圣诞晚会了。」
相对于他的兴奋,宁则轾反而显得冷淡,「是啊,我会拭目以待。」
「呵,那你可得睁大眼睛,我会给你一个Surprise,保证今晚会是个令你永生难忘的圣诞夜!」哼!等你明天醒来就知道了!雷哲诺德心底好笑着。
各自怀着心思,雷哲诺德挽着宁则轾的手臂步上楼梯。
而这个令他们两人都永生难忘的圣诞夜,也随之开始了。
来到主卧室里,他们对坐着,中间隔了张铺上洁白桌巾的圆桌,圆桌上有蛋糕、火鸡、生菜沙拉……圣诞大餐该有的食物统统都有,角落还布置了一棵高大的圣诞树和点缀整个房间的圣诞饰品,以及应景的圣诞乐曲。
雷哲诺德竭尽所能地营造出过节的气氛,可现在正襟危坐的二人,却陷入诡谲的氛围中。
宁则轾直盯着雷哲诺德不语,而雷哲诺德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笑也笑不出来。
他在心底暗自咒骂,这天杀的王八蛋又在生什么气了?
这可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聚会,他竟然还对他摆脸色!
为了化解尴尬,雷哲诺德只得勉强笑着开口:「别光坐着,这是我特别准备的耶诞大餐,你得尝尝。」他起身殷勤地切下火鸡肉,放入宁则轾的餐盘里。
宁则轾一直审视着他,之前他还觉得和这家伙吵嘴满有趣的,然而在明了他的真面目后,对方的所有举动都让他莫名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