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麦夫人选上她的,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就算麦振焱的表现似乎对她没什么意思,但她相信,男人嘛,大多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她身材如此傲人,样子也不差,现在是因为接触次数不多,所以他感受不到她的电力,只要她再加把劲,他一定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振焱,你的品味真好呢!这房子装潢得好漂亮哦,我看了真喜欢,以後一定要常来。」她已经开始想像婚後住在这里的情景了。
听到她要常来,麦振焱额头浮出三条黑线。
「我不常在家,你不用常……」他话没说完,严如柳又是一阵嚷嚷,拔尖的嗓音盖过他的音量。
「哇~~这床好大哦!在上头打滚一定很过瘾!」
大面神小姐是脸皮厚如城墙,彩妆好比水泥漆,一语双关也就算了,还没经过主人同意就一屁股坐上了大床,忽略主人已经黑掉的脸,不知节制地试弹性,弹上瘾了索性就张开双臂仰躺下去。
靠!真是够了!麦振焱在心里骂到没力。
要不是碍於母亲大人千交代、万交代,和严太太也算有私交,即使他不喜欢人家也务必要维持基本礼仪,三字经早就取代一字诀了。
「严小姐,请你起来!」不悦的他嗓音变得冷硬,一个箭步向前,弯身伸手,攫住她的手肘欲将她拉起,可严如柳却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使劲的後果是把他拉向自己,心甘情愿当肉垫。
「哎唷!你压到人家了!」严如柳鬼叫,出口的是浓浓的怪罪,可实际上却是伸长了双臂,像蛇般缠住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
总是努力要跟她划清界线、保持距离的麦振焱急忙要起身,却频频被她勾在颈项上的手臂给压制住,只得双手撑在她两边颊侧抵住,两人一压一撑,导致他狼狈地出现了伏地挺身的动作,就怕被闷进那两团肉弹里缺氧窒息。
「哎呀……你真坏,把人家的胸部当弹簧啊!」这语气已经没了怪罪,而是欲拒还迎的嗔媚了。
「你别拉我,我已经断奶很久了!」麦振焱又要使力又要表达抗议,情况很混乱。
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是低级没品谁都好的烂男人,对於没有一丝好感的女人,这种投怀送抱他除了不屑,还觉得噁心。
正当他懊恼著无法摆脱她,打算扯破脸之际,严如柳的动作突然僵住,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推开他起身,朝小腿看去——
「啊——这只畜牲,居然在我腿上撒尿?!」
语落,她歇斯底里地跳了起来,完全忘了原本要勾引男人的目的,一边粗鲁恶毒的咒骂,一边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出。
她要回家清洗消毒一百遍啦!
情况顿时逆转,终获自由的麦振焱一时反应不过来地望向小麦。
「凹呜……」自知在屋中撒尿是错误的行为,乖巧的小麦眼神中透露著心虚和无辜,很怕被修理,憨直的狗脑袋中却想著——
没法度啊,明明要带它去尿尿,却临时改变主意,还把它带进屋来,它可是膀胱快胀破了,已经忍无可忍,只好挑了个最不顺眼的地方给他撒下去,哪知就是那女人的小腿咩!
目光释出赞赏和感谢,麦振焱走向小麦,疼宠地拍抚著它。
果然是忠狗小麦啊!不枉费他疼它、养它了,不但会拯救主人,还会赶跑不速之客。
「Good Dog!立了大功,我们这就去买鸡腿当奖品哦!」
小麦虽然撒了尿,却没撇条,所以未完成的遛狗行程还是得继续,等解决了小麦的生理问题,他还得赶快去找牵挂在心的陶可茗。
「汪!」小麦听得懂这声赞美,开心地应了一声,尾巴猛摇晃,但心里还有一团疑云——
奇怪ㄋㄟ,一样都是在屋子里尿尿,怎么这次没被扁咧?
啊,它懂了,以後只要看到那个人,它撒尿就没错了!
第七章
「该死的麦振焱!」
回到屋里的陶可茗心情超级恶劣,在电脑前坐著,目光凶狠地瞪著萤幕,键盘成了她的出气筒,手指头用力地敲打著,发出喀喀的声响。
刚刚那只大乳牛说什么来著?
未婚妻?!她是麦振焱的未婚妻?!振焱竟然已经有了未婚妻?!
这些日子以来,麦振焱曾主动说明他自己的基本资料和身分,希望她能对他多多了解,但对於他单身的说词,她不只一次表示怀疑,毕竟他的条件如此优秀杰出,俨然是大多数女性梦寐以求的对象,可他也不只一次说他身边真的没有女朋友,好不容易她相信了,放心让自己去喜欢他,结果咧?正牌未婚妻却晴天霹雳的登场了!
都订了婚事,为什么还吻她、还招惹她?
难不成拥有一半法国血统的他也承袭了法国人风流多情的劣习?而那晚的吻,只是一时肾上腺素的刺激?
也不对,就算那个吻只是冲动,可後来这两、三个月,他想追求她的表现是再明显不过,不可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啊!
老天,头真痛!陶可茗烦躁地抚了抚额。
她不想承认乳牛的出现让她受了伤,不想思绪再绕著麦振焱打转,但脑子却唱反调似的不听她使唤,仍继续迳自运转著……
说不定麦振焱仗著条件优秀,私下以情圣自诏,视劈腿为消遣,当爱情为游戏,把她想成那种玩玩就甩的女人,届时再回到未婚妻身边?
该死的,愈来愈不对劲,他说过身边没有女朋友……是啊,是没女朋友,但有未婚妻!简直是在给她装肖维嘛!
现在,害她对他动了心,以为属於她的爱情降临,却那么快就要面临美梦破碎的残酷事实。
「浑球加三级!」啪!伴随著滔天怒骂,敲键的双手也往桌面猛地一拍,震得一旁水杯里的水险些溢出。
生平头一次,陶可茗感受到心揪著的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心脏,窒闷难受,却又挣脱不开。
但是她却连一点暗自垂泪的想法都没有,反而觉得胸臆间冒出了一座火山,正蠢蠢欲动地冒著热烟。
一股冲动驾驭了她的理智,陶可茗双手一撑,倏地起身,往院子直奔而去。
为了不让行迹败露,陶可茗搬来了一张椅子垫在脚下,匿於自家围墙後,只露出一颗脑袋,视线投向A户。
顾不得把自己搞得像是偷窥的变态狂,她一心只想看看麦振焱他们此刻在做什么,没想到——
「熄灯了?!有没有搞错?」她错愕地低嚷,目光再往二楼调去,整户都是乌漆抹黑。
现在几点?不过才九点半呀,这么早就睡?
她不认为乳牛会只待这么一会儿就离开,而麦振焱会立刻就寝睡觉,反而联想到乳牛进屋还不到半小时,他们就烈火烧乾柴,迫不及待熄灯滚上床。
思及此,那忿然激动的心情顿时像被淋上一盆冷水,整颗心都凉了、拧了,脸上的表情也僵了、茫了。
刚刚顾著生气,还存有疑虑,现在是酸味侵蚀心坎,难以隐忍的疼痛在胸臆间泛开,猛然认知到自己用错了情、放错了心。
想像那张吻过她的唇、曾经牵握住她的大掌,此刻碰触的却是另—个女人,她就觉得好难受。
泪意涌上鼻间,强烈的失落让她像是整个人被掏空了,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他了!
「讨厌,怎么那么倒楣,又遇上烂男人!」发现眼泪就要不争气的落下,陶可茗用手背粗鲁地抹著眼睛,嘴硬地啐骂著。
与其说气麦振焱,不如说她气自己来得多。
要怪就怪自己太轻易动心,难怪会遇人不淑!
「可茗,你在骂谁啊?」
一句问话冷不防的在此时冒了出来,陶可茗震愕地循声望去,只见麦振焱牵著小麦,头颅一致仰高,纳闷不解地看著正挂在墙垣上的她。
「……」霎时空气凝结,大眼瞪小眼。
他人不是应该在屋里吗?怎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乳牛呢?
糟糕,这样不就被他发现她的偷窥行径了?!
作贼心虚的羞耻感化为一股热气冲向脑门,染红她整张脸。
陡地,陶可茗反应过来,忙不迭要爬下椅子,却不小心踩了个空,身子失去平衡。
「啊啊啊……」惊呼夹杂著乒乓声响起,末了,一阵平静。
「可茗?你怎么了?」墙外,麦振焱担心地问著。
墙内,陶可茗摔得四脚朝天,咬唇呻吟。
「跌倒了吗?要不要紧?」他嗓音急切,焦虑地攀墙探视。
「不用你管啦!」没想到他会攀墙察看,乍见那张令她又爱又恨的俊脸,她羞怒的嚷嚷,吃力要爬起,却不幸地发现脚踝扭伤了。「嘶……噢!」
「你受伤了?!」瞧她痛得龇牙咧嘴,小脸都扭曲变形了,麦振焱攀在墙上的双臂奋力一撑,轻易地翻墙而入。
陶可茗无奈叹息,纵有再多怒气,眼前这情况也不容许她摆高姿态,只能接受他的协助了。
唉,坏事果然是做不得啊,才头一次偷窥,不但被当场捉包,还跌得这样惨,真倒楣!
「谢谢你。」
一阵混乱之後,陶可茗已经安然躺靠在床上,不太情愿地向正在帮她按摩脚踝的麦振焱道谢。
他焦急担忧的模样和体贴细腻的呵护是多么真实,让她几乎要忘了乳牛的存在,沈溺在两人原本暧昧甜蜜的关系之中,然而,理智却及时窜出头来戳破迷咒,让她再度陷回难过的情绪里。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麦振焱停止揉抚她脚踝的动作,将药膏瓶盖旋上。「现在诊所都打烊了,我明天再送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冷然的拒绝逸出唇瓣。
真可恶,这样的体贴细心分明就是一种诱惑,把持不住的女人很容易就自投罗网,飞蛾扑火了!
但她陶可茗理智得很,之前没搞清楚状况算她迷糊,现在知道了,再痛也要把自己的感情给收回来。
「什么不用?」他霍地抬眸,浑然不知她的心思,直觉就反驳道:「我们现在用药膏推拿只是暂时性舒缓,还是得给医生看才行。」
「我是说我自己能去,不用麻烦你送。」她更直接地说。
麦振焱还当她是体贴,怕占用他的上班时间,不禁宠溺一笑。「怎么会麻烦,这是应该的。」
他们的进展虽然不快,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已非比寻常,她是他所喜欢的女人,照顾她自然也是甘心乐意。
应该?!她倏地挑起秀眉,炯然的目光中有著风雨欲来的凌厉。
难道他不知有了未婚妻的男人,就该自动断电,安分守己,不能再对其他女人献殷勤吗?
「以一位邻居来说,你已经做太多了,很谢谢你的帮忙,接下来我自己可以处理。」她别开脸,不看他过分俊朗的面容,怕自己无法坚决地推开他。
她撇清的态度令麦振焱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著她冷淡的容颜。
今天以前,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生疏冷漠,像是要从此划清界线似的?
「你把我定位为『邻居』?」绷紧的嗓音中是浓浓的不悦,褪去笑容的他,有著不怒而威的气势。
陶可茗斜睨向他。干么咬牙切齿的?她才是应该生气的人好不好!
「对。」不改口、不迟疑,她挑衅地应道。
深吸气,按捺烧旺的心火,麦振焱危险地眯起眼。
「我们共舞过、相拥过、还接吻过,却只是邻居?」这妮子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嘛!
他字字句句,不许她忽略、不容她闪躲,教她哑口无言,羞极反怒。
「不然你还想怎样?姓麦的,我告诉你,想脚踏两条船你是找错对象了,我陶可茗不是那么好骗的女人,可以让你瞒天过海,左右逢源。」她坐直身体,压抑已久的愤怒全然爆发,连珠炮似的厉声指控,美眸燃著火焰怒瞪向他。
「等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脚踏两条船、左右逢源?他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却觉得一头雾水。
「还想装蒜?!」她气极地拔高嗓音,死不认错最可耻。
「装什么蒜?」他如坠五里雾,觉得鸡同鸭讲。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那个……那个……」冲口而出的话在要提起那女人时突然不知该怎么形容,不禁顿了一顿,随即豁了出去。「那个乳牛都告诉我了啦!」
「乳牛?」他一脸茫然。
「就刚刚来敲错门的女人!」她没好气地补充道。
那不就是严如柳吗?麦振焱恍然大悟地朗声大笑。「真服了你了,居然把严如柳比喻成乳牛,还满贴切的咧!哈哈……」他摇著头,笑个不停。
陶可茗像看见外星人似地看著他。「我这么形容你的未婚妻,你笑得那么乐做啥?」
朗笑声戛然而止,差点没岔了气,他俊眸圆瞠,迭声问:「未婚妻?什么未婚妻?你是说严如柳是我的未婚妻?」
「难道不是?」
「我什么时候有未婚妻,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严如柳是我的未婚妻?她说的吗?」
震惊、错愕、恼怒,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错出好精彩的表情,姿态向来从容闲适的他是真的跳脚了。
坐在床上的她揪著薄被,冷冷地瞥看著倏然站起的他。
一旦对此人的信任有了一丝丝的质疑,戒心也因而产生,不自觉会特别注意他的细微表情和用字遣词,以分辨他是否有演戏的嫌疑。
认识麦振焱有四个月了吧,还不曾看他有如此激动的情绪反应,就连最初她凶巴巴地找他兴师问罪,他也是一派闲散的模样,倘若现在真是东窗事发瞒不住了,他用不著这样假装才是……难道说,这其中还有蹊跷?
「是她亲口说的,而且是你母亲认同的。」她把所听到的都摊开来说,就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麦振焱无奈抚额,重重叹息。
提及母亲,他就没辙!可以想像,母亲为了鼓励严如柳积极,已先画下一块大饼。
他在她身旁落坐,握住她的手恳切说明。「我妈她是想媳妇想疯了,我发誓我跟严如柳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误会他都不要紧,但陶可茗不行,这可是会影响到两人间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与感情的。
「我怎么知道你们谁说的话才是真的?」她抽手离开他的掌握,拒绝让温情扰乱她的判断能力,但清亮美眸却望进他眼底,期待能看见他无伪的真诚。
内心深处,还是倾向了他呀!但是心痛的感觉太难受,为了避免愈陷愈深,到时伤得更重,在真相未清楚之前,她对他的情意,纵使一时收不回来,也得暂时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