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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定秦 page 2 作者:湛露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喝问:「什么人擅闯禁宫?!」

  女人的声音好听,但里头饱满杀气,令人大意不得。

  秦羽正准备跃上屋脊从原路返回,却不料皇宫中的士兵瞬息之间便将自己围个水泄不通,连屋檐上都站满了人。

  女王已经卸了妆,身披金色的睡袍,如翠瀑般的长发几乎拖到地面,美得像尊雕像。

  「你是谁?」她的声音不高,但是自有一股威严,

  秦羽咽了咽口水,谎言脱口而出,「我,我叫秦羽,是中原人。」

  「是中原的间谍!」女王的贴身侍卫已经下了判定,刀剑唰的一起出鞘。

  好家伙,杀气腾腾的。虽然面前大多数是窈窕淑女,可是在秦羽眼中,她们绝非养眼的美人儿,而是可以在旦夕间取他性命的杀手,可怕得很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什么间谍!」他拚命解释,「我、我是上岛来找人的!」倒非他反应快,而是说词早已在出发之前就背诵好了。

  「找什么人?」

  不知这里是皇宫吗?女王的美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我三叔。」强自镇定,他依然使用刚才对那个宫女的招数,企图用微笑瓦解对方的戒心,但是显然女王没有那么好骗,亮得逼人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彷佛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就会立刻人头落地。

  他定定神,话说得利索许多,「大概十二、三年前,我三叔出海做生意,听说他所乘坐的商船到了西凉岛上,但后来却一直都没有消息,也没有人再看见他,我奶奶最近很想他,人又得了重病就快死了,所以我爹派我出来找三叔,希望他能尽快回家一趟,见我奶奶最后一面。」

  女王神情不变,犀利的问:「你--三叔叫什么名字?」

  「秦武强。」

  女王侧头对随身女官道:「让海防司查查入岛人名单中是否有这个人。」

  「是,」女官应道,复又提醒,「但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只怕年深日久,无法尽快查出。」

  「给他们七日的时间。」女王又看向秦羽,「至于你,若是查不出曾有个叫秦武强的人上岛,你就要以间谍之名被斩首。现在先委屈你到天牢住几天吧!」

  女王铁青的脸让他暗暗叫苦。好不容易闯过海浪来到西凉国,要办的事情还没摸着边就要被打入天牢,还有斩头的危险,真是呕死。

  眼看着两名女兵走上前一人手持一条长链就要向他脖子上套过来,他盘算着究竟该下该束手就擒时,回春居的二楼窗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母亲,请不要为难他。」

  什么?母亲?难道说刚才那个女子不是宫女,而是公王殿下?秦羽今晚已经吃惊无数回了,真是没有多少力气再接受新的变故。

  听到那声音,女王神情一下子温和许多。「玲珑,吵醒妳了是吗?只是一个飞贼,母亲这就带他离开。」

  「不,母亲,放他定吧。玲珑刚才在作恶梦,听到他的声音才能从梦境中挣脱出来,请您留他一条生路,别再为难他了。」

  这美好的声音简直让秦羽想对她感激涕零了。早知道公主是这么善良的女孩,刚才他应该温柔一点。

  女王沉默片刻,宠溺女儿的她最终决定顺了女儿的意思。

  「你走吧。」她一摆手,「七日后到宫门口听取消息。」

  秦羽如蒙大赦,恨不得现在就飞身出去。

  刚跑出几十步,女官多事的又叫住他,「慢着,你就这么走了,回头如何找你?我领你去驿馆。」

  「不必了,多谢姊姊费心。」他还记得妙儿对他的叮嘱,于是说道:「我有位朋友叫我去暖玉阁住。」

  女官一愣,骤然一改刚才冷冰冰的神色,脱口笑道:「你朋友是谁?竟然会让你去暖玉阁?」

  秦羽困惑不解。看来暖玉阁在西凉国倒是很有名,连深宫中的女官部知道,只是这暖玉阁有什么古怪的吗?让她笑得这么诡异。

  其实不只是这个女官,看看周围这些女兵,脸上都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笑得他浑身发毛,一股不祥之兆笼罩心头。

  第二章  暖玉温香

  秦羽一路打听暖玉阁,在受够了沿途众多女子妩媚而怪异的眼神之后,他几乎要放弃了。他怀疑暖玉阁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是乐馆?诗社?还是一个有着优雅名字的监狱?不管是什么,都不应该让这些女人用这种眼光看他啊!

  走了大约足有两个时辰,他总算走到了城西,远远的,看到一道牌楼,写着「暖玉阁」。

  这暖玉阁好大的排场!再往里走,触目而见的是一座湖,宽阔的湖面澄蓝清澈,布满了翠绿的荷叶和袅袅婷婷的荷花,湖的中心是一幢高楼,足足有四层楼,一砖一瓦都是白玉制戍,窗边系着浅绿色的纱帘,放眼望去竟像是座世外桃源。

  隔着老远就听到丝竹声,有人在里面奏乐,还有隐隐的歌声传来。

  秦羽站在湖边,四下环顾却没看到一座桥。怎么?难不成要他在这里修练凌波微步吗?

  此时在湖心的另一侧,穿过层层荷叶,有人撑着一艘小船渐渐驶了过来。

  船上是个俏生生的女孩,她正对他招手,「喂!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上船咯!」

  看着那神采飞扬的脸,秦羽不太确定她是不是昨晚的妙儿。

  跳上船,他依然没将目光移开。

  女孩白他一眼,「昨晚没看够啊?」

  果然是妙儿!只是昨夜的她哭哭啼啼的,今天看来却青春烂漫、朝气十足,一点也不像是个重病之人。

  「妳的病,好多了?」秦羽疑问。

  妙儿笑笑,「我得的是怪病,只有晚上才病得死去活来,白天就如常人一般。」

  这样奇怪的病状,他并未听说过,只是觉得她的笑如盛开的荷花夺目灿烂,他几乎不能想象她被病魔折磨时的样子。

  「这暖玉阁是什么地方?」他想起一路走来众人异样的眼光,不禁问道。

  妙儿解释,「这是西凉的国中国。」

  「国中国?」他一愣,「怎么讲?」

  「在这里住的都是外国人,他们因为种种缘故不能离开西凉,所以西凉人为他们建了这座暖玉阁,为了让他们住得开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这有什么特殊的?会让西凉人提起暖玉阁时唇角露出暧昧的笑容?

  她说话间,船已靠岸,清脆的喊了一声,「五叔!有人来咯!」

  「妙儿,妳来得好早。」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一个俊逸的男子从楼中走出。

  秦羽看到那男子,瞬间眉峰微微下沉,正迟疑着是否和妙儿一起称呼,那人却先看向他,对妙儿问:「妳从哪里领来的男孩?刚上岛的?」

  「是啊,昨晚在海边遇到的。」妙儿似乎和五叔很熟,亲昵的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五叔皱起眉头,「真是胡闹,昨晚刚遇到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领到阁里来?让玉郎知道了,肯定敲掉妳的小脑袋。」

  「玉叔叔最疼我,才不会呢!」妙儿冲着五叔做了个鬼脸,回身拉住秦羽的手,说道:「快进来,你大概也饿了吧?楼里有茶有酒有点心,肯定让你吃个痛快。」

  她不提起,秦羽倒几乎忘记了,自他出海到现在,还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从昨天开始已经饿了十几个时辰。

  被妙儿拉了进去,大厅里满满的人几乎吓傻了他。

  在这里手拿丝竹排演歌舞的全是男子,个个身着白衣,容貌都很俊美,举手投足问极有风采,不像是渡海到此的商人,反像是读书赶考的仕子。

  这些人看到秦羽进来表情很冷淡,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他指着这群人问妙儿,「他、他们……」

  「等会儿再介绍给你认识,先吃东西吧!」妙儿塞了一个大馒头到他的嘴里,笑嘻嘻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开口说话啊,你心头那么多疑问,总要一个一个慢慢说。」

  见秦羽险些被咽住,脸色泛青,她对五叔道:「厨房后面有没有汤?叫他们热一锅来。」

  五叔叹口气,摇摇头,「妳总是这么没规矩,玉郎平日真是对妳骄纵惯了。等会儿他要是打妳,我可护不了妳。」

  她娇笑,「您都说了玉叔叔疼我,他又怎么舍得打我呢?对了,今天就是十五,晚上阁里有什么好看的新玩意儿吗?」

  「这可不能对妳这个小丫头说。」五叔低声对旁边人说了几句,然后又道:「玉郎昨天晚上感染风寒,今天怕是不能早起了,动妳还是尽快带妳这位朋友离开,暖玉阁不能留他。」

  妙儿眨着眼问:「为什么不能留?我偏要他住在这里。难道你们还能吃了他不成?我又没让他卖身。」

  秦羽正在喝茶,听她这话出口,含在口中的茶骤然喷了出来,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妳、妳、妳说什么?」

  卖身?!他过得好好的,不愁吃穿,也没有需要他埋葬的亲人,卖什么身?难道这暖玉阁的男人都是被卖到这儿来的吗?

  妙儿用自己的小手帕擦着他的嘴角,嗔怪着,「看你,弄脏了衣服、地板,一会儿要是让玉叔叔看到了,若嫌你脏,说不准就真不要你了。」

  「多谢妳的好意,可我并未准备留在这里啊。」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我可以去驿馆住。」

  「在驿馆住久了,早晚也是搬到这里来,费那么多事做啥?」她翻着白眼,像是在嘲笑他不懂事。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秦羽的一声大喊将她吓了一跳,她正要喝止,从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一个男子淡淡的声音--

  「谁这么放肆?」

  这声音优美如一道银色的光,穿过空气进入秦羽的耳膜,他从没有想到世界上有这么美妙的声音,这声音有一种奇特的诱惑力,引逗着他欲跑上楼去,看看说话人的庐山真面目。

  妙儿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责怪他的鲁莽,随即跑向楼梯口,「玉叔叔,是妙儿来看你了。」

  「妙儿来了?」还是很淡的声音,飘若浮云。

  秦羽这才发现,他刚开口时,满楼都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像是在聆听那人的训示。

  他大气都不敢喘,定定的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人。

  和屋内其他男子一样的白衣,但穿在此人身上就是有种超群脱俗的韵味,那张脸或许不再年轻,但反而有种成熟的稳重圆润,他身似杨柳,面若梨花,秦羽面对他时,心头赫然闪现出四个字--玉树临风。

  如星辰似春水的眸子,淡淡扫向秦羽时却如刀剑一样锋利,彷佛在一瞬间将他里里外外全都看透。

  秦羽浑身一颤,知道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

  「玉叔叔,听说您身体不舒服?好点了吗?」妙儿关心的问。

  玉郎看着她,眸中的春水有了些许搅动,「就算不舒服,听说有贵客到,总要起来迎接吧。」

  妙儿虽然顽皮,但在他面前似乎不敢太放肆,牵着他的衣角轻声道:「这是我的朋友,为了救我而来的。」

  他再度将目光投向秦羽,「阁下怎么称呼?」

  「秦羽。」秦羽答道。怎么搞的?在此人面前他竟有些手足无措?

  玉郎又问妙儿,「妳说他为了救妳而来?怎么救妳?」

  不等她开口,秦羽先从怀里掏出昨晚拿到的药瓶,递送过来,「妙儿姑娘,这是我昨晚在皇宫找到的灵珠草丹。」

  妙儿笑盈盈的伸手去接,「辛苦你了!」

  眸光一沉,玉郎拦住她的手,「妳搞什么鬼?」

  她笑得有些不自然,「我身体不好啊,玉叔叔一向都是知道的,昨晚碰到秦大哥,他答应帮我找药,但药只有皇宫里才有,所以……」

  「所以妳就耍人家?」玉郎严厉的质问让她垂下了头,秦羽则傻在那里。

  被耍了?他被这个小丫头耍了?

  「玉叔叔真是讨厌!」妙儿忽然一甩手,抢过玉瓶,「我怎么是要他?我只是要交他这个朋友而已!」

  「交朋友可以有很多种,但不是妳这种交法,妳这样做,也许会让他不明不白的断送了性命。」

  「我怎么可能会让他送命?我又不是要害他。」

  「但妳要他做的事便等于是在害他。」

  「我……」

  「停停停!停一下好吗?」秦羽打断正在争论的两个人,他们讨论的焦点是他吧?但两人却对他视若无睹?「麻烦两位,可以说得清楚点吗?」他不喜欢打哑谜。

  玉郎淡淡的说:「让妙儿告诉你,然后立刻离开暖玉阁。」

  妙儿急了,「不!他要留在这里,我要他留在这里!」

  「我说不行。」玉郎的黑眸越凝越深,话也越说得来越少。「五郎,你看着办吧。」语罢,他不再理会妙儿的要求。

  「且慢!」秦羽再度举手打断,蹙紧的浓眉说明他已经动了气。「抱歉,各位大概是误解了,我和这位妙儿姑娘没有交情,只是为了帮她的忙才会到这里来。我不管你们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我也不管你们要不要我留在这里,反正我有我的事要做,我也并非没有去处,所以我不会留下来。告辞。」

  他大步往外走,妙儿急得跳过去用手扯他的袖子,叫道:「唉,你、你不能走!」

  正拉扯着,楼外飘来一阵乐声,随之而来的竟是浓郁的香气。

  五叔一顿足,「好,让你们走,你们不走,现在想走都走不成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玉郎,「先让他们躲一躲吧?」

  玉郎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站在那里,神情掠过一种难言的僵硬和痛苦,看在秦羽眼里,心头的疑窦又添了一层。

  妙儿似乎也知道即将到来的状况有多危险,扯住秦羽的袖子就往楼上跑。秦羽本来要走,但见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甚是奇怪,而身在异地,还是客随主便的好,于是便任凭她将他拉到二楼的一间卧室中。

  从卧室的门缝中正巧可以看到一楼的大厅,妙儿虚掩了门,从门缝里往外看,秦羽见她兴奋的样子,也忍不出凑过来,从她头上的门缝中偷看。

  似乎有船靠近了暖玉阁,然后有人走了进来。

  原本他以为暖玉阁气氛如此凝重,必定是有一群仇家杀上门来了,但是从门外无声走进来的,只是一个头戴面纱的女人。

  窈窕的身形,端庄的站姿,虽见不着她隐在面纱后的双眸,但可以感觉她正在凝视玉郎。

  「妳来了。」玉郎淡淡的问候,应是与这个女人认识已久。

  那女人没有说话,却伸出一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倏然玉臂伸展,旁若无人的将他搂在怀中。

  秦羽看得有些不解,想问妙儿这个女人是谁?她却像是早知道他的心思一样,小手捂住他的嘴,轻声道:「嘘--好戏才刚开始。」

  看来这一幕对于暖玉阁来说早已是老戏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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