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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定秦 page 12 作者:湛露

  「答应我,妳不会在这里晕倒!」他攥紧她的手,「就算妳有千万倍的恨我,我也会先将妳送回到西凉,我一定会保护妳,相信我!」

  他大声的保证震撼了她,她绥缓点头,将莫大的信任交托给他。

  秦羽记得五郎曾经说过,定秦剑是维系「某人」性命的关键所在,这个「某人」难道指的就是水玲珑?!看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五郎,拿回定秦剑。糟糕的是,跳海之前他叮嘱过五郎,让她带着定秦剑先回夏禹国,而在他和水玲珑都是生死未卜的前提下,五郎到底会带着定秦剑去夏禹,还是回西凉,都是未知的。

  今夜的月光不若平时那般明亮,藉此他们可以隐藏身形。

  但是,要逃到哪里去才是归路?他们的命运在这一夜交会,相融,彼此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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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漏夜逃出那个渔村之后,秦羽没有四处躲藏,因为水玲珑的身体每况愈下,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在拿回定秦剑前,他必须找人先为她诊治身体。

  东都是东野的核心地方,那里有最好的郎中,秦羽决定冒险到东都走一趟。

  他雇了一辆马车,假装两人是从南黎来,到东都去找亲戚。因为他出手大方,车夫也乐得不多问。

  在车上,水玲珑一直是半梦半醒的,车厢狭窄,她只能倚靠在秦羽的身上,阖眼小睡。忘记了过去的她,似乎连自己的性情都丢失了一半,不再像以前那样开朗活泼,也许是因为病痛的折磨,她格外的苍白沉静。

  秦羽抱着她,让她可以在自己身体里汲取到全部的温暖。

  不敢相信,他们之前还会有相拥的时候,以前她总是很任性的抱住他,嘻笑着看他窘迫的样子。但是,当他从大海中死里逃生之后,他才知道,可以和喜欢的人相拥在一起是多么奢侈的梦想,几乎只是在那一瞬间,他所拥有的都会失去,所以当他再度拥抱到她的身体,他视之为一个最易碎的浪花,细心珍存,如捧至宝。

  「秦公子。」水玲珑呻吟着在他的怀里扬起脸,「还有多久马车才能停下来?」

  「妳累了?」他将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她的脉搏很慢,慢得似乎随时都可能停下来。「车夫,还有多久才到东都?」他掀开车帘问道。

  「公子,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咯!」

  水玲珑伸个懒腰,「东都是个什么样的城市?」

  「我也没有去过。」他低声说:「听说那里很繁华,是四国当中最富庶的地方,四国的人才都聚集在那里。」

  「为什么?那里的国主很厉害?」即使记不起自己的身世,她依然有着身为公主的兴趣。

  「那里的国主病重很多年了,现在执政的人不是国王,但是也和国主差不多,是国主的弟弟,叫东野兰。」他小心翼翼的讲述着,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她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很认真的听他说话,把它当作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那里会有很厉害的郎中?」

  「四国中最厉害的郎中部在东野。」

  据说东野皇宫为了东野国王的身体,长年以万金的打赏,遍访四海,寻求名医。在东都众集的名医只怕比其他三国的总和还要多。

  「我的病不是一朝一夕突然得上的吧?」她有自觉,「我好像病了很久。」

  「嗯,妳已经病了许多许多年。」

  「那以前我生病,都是谁为我看病的?」

  他顿了顿,「妳不用看郎中,因为妳有一把定秦剑,那是很神奇的宝剑,可以帮助妳解除病痛带来的痛苦。」

  「那那把宝剑现在在哪里?」

  她的追问让他的喉头一紧,艰涩的说:「妳把它……丢给了我。」

  她闪着明眸,眼睛发亮,「那以前的我一定是很信任你的。」

  他的心彷佛被人狠狠揪了一把,「是,妳曾经很信任我。」

  「那你一定是个好人。」她微笑苦,又将头枕在他的腿上。

  为何她每一个字,明明轻得好像落在梅花上的飞雪,却比刀子更加锋利的刺痛他的心?

  「我不是好人。」他咬着自己干涩的嘴唇,「我伤了妳的心,妳绝望之下跳海以求一死,妳的命,差点葬送在我的手上。」

  「我为了你求死?」她张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是吃惊和好奇,「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忘记自己的过去?」

  「不,是我让妳吃下了忘情散。」他不愿再欺骗她,和盘托出也让自己痛快。「我希望妳忘了我,所以骗妳吃下迷药,妳在跳海之前对我绝望,将定秦剑丢给我,然后赴死。」

  她垂下头,眉梢蹙成「川」字,「我既然对你绝望,为何会将剑丢给你?」

  「因为我想要那把剑,所以……」他哽咽住。

  她却笑了,没有任何压力,笑得天真烂漫。「因为我知道你在乎那把剑,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快乐,是不是?」

  她轻轻叹息,双手捧住他的脸,「以前的事情我虽然不记得,但是从我遇见你开始,你就是这样皱着眉,好像有无限的心事。你说的话我相信都是真的,但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秦大哥,我以前是这样称呼你的吧?你能不能对我笑一笑?我真想看到你笑的样子。」

  秦羽的嘴角用力向上牵扯,却只是苦涩的弧度。

  上苍,他到底放弃了什么?一个举世无双,如此真切爱他的女子,他竟然不肯张开双臂拥抱,只等到将她、将自己折磨得如此伤痕累累才后悔不已。

  其实应该吃下忘情散的人是他才对。

  水玲珑一阵阵咳嗽,手脚更加冰凉,秦羽将她扶起,以掌心抵住她的后背,为她源源不绝的输送真气暖身。

  「你救我,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不想看我去死,还是因为别的?」她虚弱的问。

  「我喜欢妳。」他第一次对她说这句话,感觉掌心下她的背脊抖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应。

  以前,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人、什么是被人爱,然在海上那一夜他都知道了,无论是爱人还是被人爱,都是一种幸福的负担,因为如果你爱了,就意味着要拿自己的心去交换。

  她把她的心,那颗水晶般玲珑剔透的心放在他的手中,经历生死之劫后,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放弃了!

  「等我们找到郎中,我送妳回西凉。」他掀起车帘的一角,已经可以听到从外面飘来的人声,他们显然是到了一个繁华的地方。

  「公子,东都到了,你们要在哪里落脚?」车夫问。

  「先找一家客栈。」他沉吟着,「哪里距离太医院最近?」

  「那就是东升客栈啦。那是百年老字号,老板人好,要价也公道。两位是来东都看病的?可是我们东野太医院的太医是不随便给普通人看病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秦羽将水玲珑扶下车,递给车夫一锭银子。

  打发车夫离开后,水玲珑拽了拽他的衣角,「我们去别家住吧。」

  「怎么?」

  「那些士兵不是要抓我们吗?万一这个车夫泄露了我们的行踪,这里最容易被官府查到。」

  秦羽不由得不佩服她心思缜密,他一心一意想尽快找到大夫,并没有细想其他的事情。

  于是两人在隔街的上明客栈住下。

  「我这就去给妳请大夫,妳在这里等一等。」他安顿好水玲珑后,就跑到太医院去请大夫。

  太医院果然不是普通的地方,看门的土兵就是不让秦羽进去,眼看一顶小轿从远处抬来,秦羽听到那些士兵说--

  「是宋太医回来了,赶快开门。」

  他冲上前,大声道:「宋太医,可否移步去救一个人?」

  轿帘掀开,有位长者走出来,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东野的规矩吗?太医是不为平民看病的。」

  「所谓医者就应该是救死扶伤,怎么能挑拣病人?」秦羽从旁边的士兵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夺下一把腰刀,吓得周围的人惊叫--

  「你要干什么?!」

  他将刀横在自己颈前,「你要是不去看病,我就死在这里,血溅五步,让你背上一生的骂名!」

  宋太医惊得愣了愣,最终还是无奈的苦笑,摇摇头,「小伙子,真有你的,你请大夫怎么还要动刀动枪的?罢了,我跟你走一趟。」

  「多谢您了!」秦羽扔下刀,感激不已。

  但是,当他们反身回客栈,房间中却是空无一人,水玲珑去向不明。

  第十章  天清海平

  「说!十四号房的那名姑娘去哪里了?」秦羽盛怒之下一把抓住客栈老板的衣领,大声喝问。

  老板惊吓不已,「哪位女客?是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哦,对了,刚才有人来拜访,那姑娘就和那位客人一起走了,我想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就没多问。」

  水玲珑不会轻易和外人走的,而且她现在又全然忘记以前的事情,怎么会随随便便和别人离开?

  秦羽不信,「那人是什么样子?」

  「高高瘦瘦的,长得很清秀俊朗,看上去至少三十多岁。」老板连说带比划。「对了,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看上去很神秘的剑!」

  难道是五郎?秦羽颇为吃惊,莫非五郎也追查他们的踪迹找到这里来?若来的人真的是五郎,那水玲珑就可以得救了!

  「他们去哪里了?」他急问。

  「不,不知道,就看到他们出门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羽丢下老板和那名被他强拉来的太医,一头冲出店门。

  东都,正如他所听说的,是一座繁华的都市,有着无数的人、无数的街道,要找一个人的踪迹谈何容易?他毫无线索,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

  就在他焦虑万分的时候,他看到不远的墙角上有被人用石头画了一朵花的记号。这花是夏禹特有的悠罗花,这记号也是夏禹人互相联络的秘密。

  在这里,会是谁留下这样的记号?五郎!一定是五郎!

  他顺着记号寻找下去,记号的指向渐渐穿过一条条街道,到了城郊一处寺院。

  山门外,有个小沙弥正在低头扫土,秦羽上去问道:「请问,师父可曾看见一男一女两人从这里经过?」

  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见到两位施主刚刚进山门。」

  秦羽立刻要冲进去,小沙弥伸手一拦,「施主且慢,如果您是要找刚才进去的两位施主,最好还是先等一等。」

  「为什么?」他岂能再等。

  「住持说,这两位施主是贵客,不许外人打搅。」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顿足叫道,他再也没有多少耐性和这个小沙弥耗。

  就再他要拔足冲上山的时候,山门打开,有人站在那里,冷冷说道:「是我说不让你进的。」

  秦羽听到声音已然惊呆,再看那个人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竟然是玉王叔!

  「玉王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妙儿呢?」

  「五郎在为她诊治。」玉郎居高临下,面色铁青,「我想不到你居然会对她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忘情散是什么样的迷药?你怎能轻易对她下这种毒手?」

  「玉王叔,我已经知错了。」秦羽一步步走上台阶,听到五郎在为水玲珑看病,他已经安心许多,「我愿意接受你任何责罚,只求能见她一面。」

  玉郎伸出右臂拦住他的去路,黑宝石般的瞳眸泛着冷凝的寒光,「从你到西凉起,你就没有说过一句实话,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负了玲珑的痴心,也负了我的信任,是你自己剥夺了再见她的权利,怨不得别人。」

  「我是说了不少谎话,但是人生在世谁不会说谎?」他激动的握紧拳头,「玉王叔这一生说过的谎话绝不会比我少,欺骗的感情也远胜于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大谈背叛负心?」

  玉郎眉尖抖动,「你是在为你娘的事情怨恨我吗?」

  秦羽连连冷笑,「我怎么敢怪玉王叔?是我娘人傻,将她一生的情爱都赌在你身上,活该她一生痛苦!」

  「夏禹清扬!」玉郎低声喝出他的名字,「这里是方外世界,我不与你谈男女之事,但很多事情,远非你想的那样简单,我与你娘,因为各自有各自的苦衷,再加上许多阴差阳错,才造成今日的最终结局。这份苦衷不求你能理解,但也绝不是你可以拿来与玲珑相提并论的借口!」

  秦羽还在冷笑,「玉叔的义正严辞不用拿来教训我,回去说给你的女王听吧,你此次离开西凉经她允许了吗?她肯放你出来了?」

  「施主,里面那位施主请您进去,那位女施主醒过来了。」

  一个和尚从山门内走出,对玉郎说。

  秦羽推开玉郎,抓住那个和尚,「她在哪里?带我去!」

  和尚迟疑着看着玉郎,等他的回答。

  玉郎长叹一声,「带他去看吧,看看他知道的,和他所不知道的,让我们在佛祖面前忏悔,不要再将这份憾恨带到来生去。」

  秦羽听不大懂他这句话,没来由的,他说什么憾恨?他冲进去,找到和尚所说的那间房。

  一推门,就看到五郎斜对着门口,凝视床上的人,然而,除了她与床上那人之外,床边还坐着一个人,此时那人回头,是水玲珑!

  「妙儿,妳怎么样?」秦羽紧紧抓住她的手,梭巡着她的脸,她的脸色比起分手的时候好了许多,脸上还挂着微笑。

  「秦大哥,让你担心了,我没什么事,是这位夫人病重。」

  秦羽低下头,方看清床上那人的面孔--今日他所遇到的震惊就像夜空中的闪电,一道又一道,带着滚滚的雷声敲在他的天熏穴上,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在这里,东野都城中的一个小寺庙里,他居然会看到她--

  「娘!」他双膝跪倒,如泥塑木鸡、娘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夏禹国吗?她不是应该被三哥他们软禁在深宫之中的吗?

  「你娘,拖着最后一口气,从夏禹逃到这里来。在西凉和东野相交的海域上,我们不期而遇。」五郎平静的诉说,「七皇子,为什么要谎称她已经去世了?」

  秦羽咬牙说:「她的心早已经死了,和死人区别的只是那一口气,她日思夜想的人怀中抱着别人,我宁可她死了,永远不知道这一切。」

  玉郎站在门边,听到他的话只是惨笑,「你的想当然、你的骄傲,和皇兄一模一样,当年,原本是我先认识你娘,但因为矜持,我和你娘都没有互相挑明这段感情,皇兄后来看到你娘,惊为天人。你娘那时候为了和我见面,经常会到宫中走动,皇兄于是误会了,强娶了她。我和你娘,从头至尾,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但却远胜那些虚浮的海誓山盟,今生我们既然不能成为夫妻,就只能持礼相待,或者,永远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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