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惠淳指着秋红身后看:“你何不看看身后。”
秋红虽不解,但她还是很听话地回头向后看,猛看之下她呆了一下,细看之后,她整个人吓呆了!
她指着正在生气的江口静介,结结巴巴地叫着:“你……你……你……”
“我,没错!就是我,你真的很欠揍耶!如果不是我早知道你有休假,事先申请了签证,只怕真的被你给甩开了!”江口静介低吼着。
他的音调虽低,却还是吸引来不少看好戏的眼神,秋红窘的想找个地洞钻,免得在国家的大门丢人现眼。
“你几天没回家了?还怪我,我留了信你看了没?”秋红仰着脸瞪他。
“看了!”江口静介由口袋中抽出信亮一亮,又说:“你居然连上洗手间也没发现我?我就坐在你后面。”
“奇怪了!难不成你叫我走个路还得东张西望的?你怎么不叫我?”秋红不服输地说。
“因为他想给你个惊喜,而你想给我个惊喜。”穆惠淳忍不住插嘴问:“到底两位回不回T市?”
秋红没理穆惠淳的话,她看着江口静介忍不住又问:“你怎会知道我要回T省?”
“笨女人,这种事查航空公司就知道了!”江口静介开始怀疑起她的智商了。
“喂!你又叫我笨女人!”秋红生气地瞪他。
“谁教你不告而别。”江口静介一想起她私自不告而别地回T省,他就一肚子闷气。
“什么不告而别,我只不过是回来度个假也叫不告而别?你‘爬袋’啊?”秋红没好气地说。
江口静介转向穆惠淳,不解地问:“什么是‘爬袋’?”
秋红马上代穆惠淳答:“就是脑袋不清啦!”
“小姐,不要抢词可不可以?”穆惠淳白了她一眼,马上又想到他们又离题了,于是又忙问了第二遍:“你们到底回不回T市啊?”
“当然回,不回难道还在机场打尖,有毛病。”秋红手叉着腰瞪着穆惠淳。
“我有毛病?”穆惠淳哭笑不得地指着自己,不明白她这回是招谁惹谁了?
※ ※ ※
“今天我的任务可是完成了!我要回家了,记得明天要搭八点四十分的自强号,可别睡过了头。”穆惠淳临离开时仍不忘回头交代一句。
“好啦!明天八点四十分的自强号陪你回中部,这等大事,我是不敢忘的,你就别再唠叨个不停行不行?”秋红推着她出门说。
“赶人呀!”穆惠淳好气又好笑地说。
“叫你留下来你又不要,现在又说我赶人,真会乱安罪名,你刚才的话至少已叮咛了五次。”秋红手伸出一个手指头来提醒她。
“居然敢掀我底牌,好啦!留点面子,有客人在呢!”穆惠淳指着在一旁的江口静介说着。
“没关系!反正他是不速之客。”秋红瞥了江口静介一眼,故意做出个不欢迎的表情。
“我只是完成和惠淳小姐的约定,和你一起来T省。”江口静介不在意地说道。
“那你就去住惠淳那里好了!”秋红建议着。
“那怎行,我住的是单人套房耶!又不像你有公寓,我要走了!免得你们又把战火波及我身上。”穆惠淳说着便作势要走了。
江口静介自然立刻趋上前恭敬地行礼说:“惠淳小姐,多谢你鸡婆来接机。”
“什么?”穆惠淳瞪大眼不放置信地叫问。
一旁的秋红已笑得不成人形,她压根没想到江口静介会把这话拿来应用!
“有什么不对?”江口静介愣愣地问。
穆惠淳指着他斥责道:“我好心去机场接你,你居然还骂我鸡婆,太过份了吧!江口先生。”她咬牙切齿地说。
江口静介连忙解释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多谢你鸡婆是什么意思,但秋红说那是‘十分感谢’的意思,我绝没有冒犯你或惹你生气的意思……”
看江口静介急得不知所措,穆惠淳当然相信他所言不假,她立即把针锋指向秋红:“童秋红--”她拉着长音、瞪着一双杀人眼。
秋红的恶作剧被拆穿了,她一溜烟地溜回房间,嘴里边还不忘嚷嚷:“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他们也知这回事不关她的事,但她仍还是那“始作俑者”。
江口静介向穆惠淳又行了个礼说:“对不起!”接着他转身向屋内嘶吼着:“童秋红,你出来!”
秋红在房内窃笑,出去?开玩笑,现在出去就是送命耶!有哪个聪明人会自投罗网的,她又不是笨蛋,所以,当然也知道这眼前亏是吃不得的。
※ ※ ※
夜里,秋红带着江口静介逛了圈东区,在车水马龙声中,江口静介突然低声说了句:“秋红我喜欢你。”
“什么?”秋红没听清楚又问。
“我说我喜欢T市。”他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
秋红不疑有他地说:“我也喜欢T市,因为我的家在这里。”
“我可以问一些你的私事吗?”江口静介低头小心翼翼地说着。
秋红转身睨着他,半晌才说:“问吧!”
“你父亲呢?”江口静介问了他心中第一个疑问。
“升天了!”秋红淡答。
“那你母亲呢?”江口静介看着她又问。
“我不想谈她。”秋红沉下脸,转身步上天桥。
江口静介亦步亦趋的跟随其后,又问:“你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应该有半个弟弟、半个妹妹。”她面无表情地答。
“半个?什么意思?”江口静介不解地问。
秋红不再回答,她指着远处的高楼说:“那栋是T省最高的大楼,新光大楼。”
“我不是来看大楼的。”他抓住秋红的手,哑声说:“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我干嘛要告诉你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她冷笑着,在寒冬里更觉萧瑟。
“那我告诉你我的事,你愿不愿意听?”江口静介定定地看着她。
秋红原想拒绝,但当她遇上她那双认真的眼后,拒绝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淡然点头说:“你说。”
“我父母健在,我还有个能干的哥哥,我叫江口静介……”他看到秋红在笑才又接口说:“未来东新株式会社半个继续人。”他看到秋红笑容渐渐隐去,她将目光望向远方,那载满几多愁的表情让他的心莫名地一阵阵抽痛,但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有又接口说:“听说我们的祖先以前是将军级的人物,江口家是将门之后,所以,我们的表现自小就比别人强。”
“你们确实是比别人强。”秋红淡然说着。
“可是我们也比别人痛苦,小时候我们没有童年,长大我们又成天被训练当个出色的领导人物。”江口静介无奈地说。
“你们也做到了!”秋红淡笑道。
“所以我们开始被安排政策婚姻,为了强大东新王国,我们成了父亲手中的棋子。”江口静介苦笑着说。
秋红调回视线,停在他脸上说:“你可以选择做你自己的主人。”
“你可知我为何会好几天没回住处?”他问。
秋红摇了下头反问:“为何没回家?”
江口静介迎上她的眼,凝望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原来你一点也不担心!”
“什么嘛!怀疑人家的关心!”她轻捶了他一下,但手却反被他握在手掌中,她挣扎了一下,见挣不开就不再执意抽回自己的手。
“我是被押回去相亲了!”静介把她的手包进双掌之中,紧紧握着,秋红身体的微微一震并未能逃开他的感应,下一瞬间,秋红已在他怀中,再一瞬间,他的唇已覆上她的唇。
秋红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呆了!她既忘了拒绝,更没想到回应,但一股电流却窜过她全身,那是全新的感觉。
到底过了多久他们都忘了!直到一阵阵口哨声惊醒了他们,热吻中的两人才慌乱地放开彼此。
“唉呀!继续嘛!”一个看似混混的男孩看着他们,坏坏地笑着说:“别停!别停!停了多可惜呀!”
另一个男孩也加入了叫嚣的阵容:“快表演!快表演!”
结果一群男孩全围了上来,少说也有六、七个人,他们围着秋红和江口静介叫闹着。
“请让开!”江口静介把秋红拉至身后保护着。
“让?这桥又不是你家的,叫我们让就让,太看不起我们了吧!”这名穿黑夹克的混混说着。
“小子,如果你表演腻了!不如借我们表演、表演如何?”另一个混混邪恶地说着。
“我们走!”江口静介把秋红护在身后开出一个空隙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先跑,不要回头,你先回家。”
秋红害怕地问:“你怎么办?”
“喂!干什么呢?”男孩不悦地叫骂。
“小兄弟,如果你们想喝茶,我们可以请……”
秋红正想掏钱,却又被江口静介塞了回去说:“不能给。”
“兄弟啊!看不出女的比男的慷慨呢!”另名穿蓝衣的男孩不怀好意地笑着。
“这种查某我‘呷意’啦!”说话的是那名穿黑夹克的混混。
“小姐,我看不如你留下来好了!”另一名男孩面露邪光地说着。
“不要……”秋红花容失色地大叫。
“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干!兄弟啊!把她拉过来。”
江口静介眼看六、七个混混全锋拥而上,他急忙把秋红推向天桥的另一头说:“快点跑!”
“静介,我们一起走,我不能留你一个……”眼看两个混混抓住了秋红,江口静介奋力挥拳推开围在他身旁想抓他的两名混混,奔上前去救她。
但双拳终究还是难敌四手,静分被结结实实揍了几下。见他唇角流了血,秋红也顾不得害怕,她拿起皮包拼命地打着一个混混,接着她又脱下高跟鞋拿来当武器,她生气地叫骂着:“去死啦!去死啦!看我们好欺侮是不是!竟然打伤他,去死啦!”
当他们两方打得难分难舍时,一声长哨声让这群混混一哄而散。
秋红一见到警察到了,她全身虚脱地跌在地,反倒是全身是伤的江口静介紧张地蹲下身问:“你没事吧?”
“我……”秋红结巴地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他这才知道她手抖得好厉害,他立即趋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秋红急叫着:“你自己也受伤了呀!”
“我没什么大碍!”江口静介柔声地说。
警员突然介入话题询问:“这里发生什么事?”
“我们在这看夜色,突然那群小男孩围过来想要轻薄我女朋友,因为不得逞就想动手打人!”江口静介实话说着。
“那你们没事吧?”这名警员关心地问。
“轻伤而已。”江口静介轻笑地答。
“可是你女朋友好象吓得不轻!”警员想了片刻才说:“这样吧!我顺道送你们回家好了!”
“顺道?”江口静介愣问。
“哦!我和你女朋友住在同一栋大楼啊I”警员笑道。
“我怎么没见过你?”秋红喃喃低问。
“因为你每次走路都走得很匆忙又从不回头,好几回搭电梯我都站在你身后,你都没注意,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事。”警员解了秋红的疑问。
“很抱歉!她就是没有东张西望的习惯,所以我猜想她可能连对面邻居都不认识。江口静介笑道。”
“什么嘛!才没那么严重呢!”秋红气鼓鼓的嗔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解了好不好?”江口静介忙求饶。
后来他们还是让那位好心的警员护送回家,而江口静介更是因此和警员先生成了朋友,他相信他会愈来愈喜欢T省。
※ ※ ※
往南的特快列车正在铁道上直驰着。
穆惠淳一问清楚江口静介挂彩的原因就忍不住惊呼道:“喂!你们也未免太不幸了吧!才回T省不到半天就发生那种事?”
“倒霉嘛!”秋红心有余悸地说。
经过天桥事件后,她和江口静介的感情急速上升,当他不顾一切的救她时,她才相信真心胜过永恒。
“还好都没事!以后记得别三更半夜往没人的地方走,很危险。”穆惠淳忍不住叮咛道。
“你看你,都快成我老妈了!”秋红忍不住揶揄道。
“没办法呀!我老妈的婆婆妈妈全遗传给我了嘛!”穆惠淳耸耸肩说。
“小心我告状啊!”秋红贼贼地笑了。
“好啊!去告啊!”穆惠淳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我忘了告诉你,我常对我妈说:‘妈呀!你别婆婆妈妈的好不好呀!’这已经快成我的口头掉了!”
江口静介忍不住笑说:“那你妈妈一定和我妈妈一个样。”
“那我可不知道!等你看过后再下结论吧。”穆惠淳笑说。
秋红倏地心情下跌,看他们谈母亲谈得快乐的不得,而她却像个没娘的孩子,从来也不知道被妈妈唠叨是怎样的一个情形?好像自她懂事以来,母亲就不在身边了!而她的父亲又是个老好人型的,根本不曾骂她或打过她,一直到他去世,她对父亲记忆最深的是父亲为她等门的一幕。
接着她就寄宿到学校了!只因为她的继父不愿她介入他们的生活,而她母亲就干脆替她办了手续到寄宿学校,当时她才中学二年级,她还差点因此变成小太妹,直到高中时和惠淳编在同一班又同一寝室,她才在惠淳的影响下变回了正常的女学生。
“别胡思乱想了啦!”穆惠淳伸手在她面前挥晃着。
江口静介也侧过身担忧地问:“是不是我们说了什么伤了你的话?”
秋红收抬起颓丧的心,哈哈笑道:“我的心有这么脆弱吗?别说笑了!”她抓住穆惠淳的手又握住江口静介的手说:“惠淳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静介的妈妈也当我的妈妈好了!”
“呵!你自己说的哦!可不许反悔。”江口静介窃笑着。
秋红发现他看自己的表情诡谲的怪异,她才意会到他误解了她的话意,她忙说:“不是啦!不是你所想得那样,惠淳你帮我解释一下啦!”她羞得红通通的脸好似着了火般。
“那可不关我的事哦!”穆惠淳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
“惠淳,你真不够朋友……”秋红抬眼瞪着前座的穆惠淳,又转眼看向江口静介解释着说:“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的意思就是……唉呀!我怎么说嘛?”
看秋红急的手足无措,江口静介也就不忍心再逗弄她,他轻轻搂住她笑道:“逗你玩的啦!”
“好啊!你们联合起来捉弄我,好可恶!”秋红不依地娇嗔道。
穆惠淳马上逃离战区,在安全线外才嚷道:“不关我的事哦!”
“穆惠淳--”秋红的大叫并未引起抗议,因为大年初二的火车厢内只有小猫两、三只,而他们这一车厢内却笑闹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