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采茵捧着热烫的咖啡回到自己的位置,才刚坐下,轻啜了口浓郁甘醇的热咖啡,抬头就看到高高在上的总经理朝她走来。
整个办公室内因这突来的转变渐渐静了下来,沉玉芳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每个人都拉长耳、斜着眼,想看清情况到底怎么了。
“你没事做吗?”严盛勋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淡淡的开口问道,从刚才就看到她在一旁走来走去,每个人都忙得像颗陀螺,只有她像个没事人似的,好整以暇的在旁坐着喝咖啡。
“呃……”季采茵顿了一下,发现同事的目光几乎全集中在她身上,她笑了笑,抬起脸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前没事。”她老实的回答。
“你的职务很轻松?”他挑起一边的眉毛笑问,看来并不具任何威胁性。
季米茵对面前这个和蔼可亲的总经理十分有好感,他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冷酷可怕嘛!她放松绷紧的一颗心,“目前没事并不代表工作轻松呀。”她坦率的笑答道,毫无心机城府。
严盛动对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孩感到有趣,全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做样子给他看,只有她连装都懒得装,甚至还敢对他这个总经理直言不讳,深幽的眼眸闪过一抹有趣的笑意,“你觉得工作太沉重?”
她本来要说马马虎虎还应付得过去,但幸好及时忆起他是总经理,滚到舌尖的话转个弯又吞回去,她改了口,用比较含蓄保守的言词回答,“还好。”
“原来如此。”严盛勋微微一笑,淡然的笑容莫测高深,难以捉摸。
他转身走回了沉玉芳的旁边,低声向她交代了几句公事上的问题,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开,室内安静的有些怪异。
等到总经理一走,许多女同事立刻围了过来,脸上掩不住羡慕的表情,采茵,真有你的,居然和咱们的总经理说上话了。”
“是呀、是呀,我经过他身边好几次,可是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中,更别提和我说话了。”同事叶秀玟羡叹道。
李湘玲一脸惊魂未定的哇哇叫:“你要吓死我呀,他是总经理耶,你居然把最坏的一面表现给他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季采茵莫名其妙的看着围在她桌前的众人,“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觉得很正常呀。”她觉得她们太反应过度了。
“哎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呀?总经理可是全公司里最炙手可热的寅金单身漠那,谁不想和他巴结多说上两句话,只有你不识货。”曾月玫撇了撇嘴,十分不谅解她有眼无珠的作为。
“采茵,我很同情你,这么大好的机会你居然白白让它溜走,这下总经理绝对不会看上你了。”张琼其惋惜道。
一旁立刻有人附和:“对呀、对呀,你刚才看起来就像公司里好吃懒做的米虫,给他的第一印象一定差劲极了。”
◎ ◎ ◎
“人家总经理喜欢的是有才干有能力的现代女性。就像咱们襄理沉玉芳那一型的,你已经被判出局了。”
“采茵,你真笨!”李湘玲也加人讨伐的阵容。
当事人季采茵一脸哭笑不得,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之前她根本连总经理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她们居然自作主张的判她出局,她从来就没说过自己膂拜倒在总经理的西装裤下,但她们显然认定同为女人就会对总经理的魅力无法免疫,所以替她可怜的同时又在一旁酸她。
“总经理喜欢沉玉芳呀?”叶秀玟好奇的问。
“他曾说过他最欣赏的是独立能干的女性,咱们襄理就满符合他的条件,你没看刚才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郎才女貌,多么相配,而且他们之间的气氛也不太一样,我看他们很有可能会变一对喔。”
“咦?这么快就要死会了,不会吧?”
“才不是咧,我听说呀,他们两人早就在一起了,沉玉芳其实是咱们总经理的地下情人,没有公开的。”
“真的吗?”众人惊愕的看着刚才发表惊人言词的陈晓娟。
“当然是真的,我有一个朋友在二十七楼的行销部,她说曾看见沉玉芳坐在总经理的车内,两人状甚亲密的从地下室开车出来。”陈晓娟加重语气,绘声绘影的描述道。
“怎么会这样?”一旁有人哀叹出声,她们叹息的不是总经理完美的形象被毁,而是可惜他身旁的位置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季采茵听着这群女人的闲话,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难怪有人说谣言最可怕,尤其当它是从女人嘴里说出来时,百分之百会变成事实。
“对不起各位小姐,可以散会了吗?我要做事了。”她笑着看这群围在她桌前开谣言大会的女人,脸上有着无奈。
众女人将目光转到季采茵身上,盯了足足有半晌,最后群众中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公司里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已经呈现半死会状态了,以后来上班还有什么意思?
惋惜过后,一笔女人落寞的纷纷散去,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有那么严重吗?”季采茵望着她们的背影,低声向坐在前面的李湘玲问着,没料到一转头就发现李湘玲正用那双充满哀怨的眼睛看着她。
“你怎么了?”她吓了一跳。
“我的梦碎了……”李湘玲捧心痛苦的哀鸣,夸张的摇头晃脑转回身去做事。
“喂喂,别吓人呀……”季采茵被这一群女人搞得莫名其妙,怎么她们今天一个比一个还不正常?
她不像她们平生最大的志愿就是找一个金龟婿,她每天因为生活经济的压力重的快喘不过气来,哪有空去想交男朋友或钓老仕的事,她目前最大的兴趣是赚钱,存一笔积蓄才是她最终的目标,要谈恋爱交男朋友也得等她有钱再说,难不成要叫两人到淡水河边去吹风看夜景吗?
目前她没钱也没闲,所以感情这码事也得往后再打算,等她年纪大点再考虑吧,不过这群女人夸张的程度其是令她刮目相看。
第二章
清脆的键盘声回响在略显孤寂的办公室内,夕阳的余晖温柔的洒进偌大的空间中,映照出一条纤细的人影。
当最后一位同事挥手向她道完再见后,整个办公室就剩季采茵一人,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暮色,远方的灯火正逐渐亮起,灰色的街道加人几盏金色的车灯,城市正走人白天与黑夜交界的黄昏,调回目光,采茵再次专注于电脑萤幕上。
严盛勋走进十六楼的办公室内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景象,金色阳光洒落在女孩乌黑的青丝上,闪烁着柔顺的光泽,他走了进来,不强调自己的存在也不刻意掩藏。
季采茵发现这难得独享的空间这人人侵,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这不是总经理吗?她脸上有着讶异,真可惜公司的女同事都走光了,否则她们肯定又要尖叫兴奋不已。
“只剩你一人?”他问,越过她的身边往办公室里头走去。
“对呀。”季采茵看着他推开襄理室的门,走进那间私人的小办公室内。
严盛勋将手上的资料夹放到沉玉芳的桌上后,随后走了出来,看到那个又埋首于电脑前的女孩,他忍不住突涌上的好奇,饶富兴味的走向她。
季采茵抬眼看见他拉了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她觉得纳闷,但仍没停下手边的工作。
“上次看到你时,你好像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工作,怎么这次如此认真,还主动加班?”他似笑非笑的问道,若不是正好要下班离开,顺便送份明天待办的文件过来,恐怕他还不知道公司里有人免费替他加班。
“我今天晚上没事,所以晚点走没关系,这份资料输人完后影印五十多份就结束了,今日事今日毕,我不喜欢拖到明天才做,明天也许我很忙也说不定。”她说,眼腈还是盯着萤光幕。
“你满尽责的。”他微笑,英俊的脸孔更添魅力。
季采茵听不出来他是在赞美还是在损她,她耸了耸肩,“拿几分钱做几分事,我不喜欢占人家的便宜。”
“很诚实。”他低笑。
将最后一个字输人完成后,她将纸张放进印表机准备列印资料,分神抬眼睨了他一下,“你没事做吗?总经理。”
“目前没事。”他倚进了椅背中。
这些对话怎么好熟?季采茵蹙起了眉,室内只有印表机的声音在轻轻作响着,“你还不下班?”
“我已经下班了。”他好整以暇的说着。
季采茵敢发誓,她百分之百看到他眼中促狭的笑意,她不懂一个人人景仰崇拜的总经理怎么会喜欢捉弄她这个小职员,他似乎和她所认知的那个总经理有些出入。
“你不回去吗?”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杵在这儿做什么?她又不认识他,和他也没什么话好讲。
“我等你一起走,我可不希望我的员工发生任何安全上的问题。”他笑说。其实是自己的私心,对这个女孩很好奇,他想多了解她一点。
季采茵拿起列印好的资料,踱步到影印机前,心想,随他去罢,他想等就让他去等,她的肚子饿扁了,侍会工作结束后,她一定要去吃一大碗的牛肉面,大快朵颐一下。
夕阳的余晖正一点一滴褪去,略微昏暗的室内只有影印机快速移动的光线在闪烁着。整理好五十二份的文件,她扬起一抹轻松的微笑,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私人物品。
“结束了?”他挑眉。
“嗯,我要走了。”她背起了袋子,帅气的拨拨黑亮的短发,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他叫住她欲离去的步伐,这女孩让他意外,一般人都会礼貌性的先向他打声招呼,她却宜率而不做作,说走就走,一点也没有警觉他是个“总经理”,这令他觉得狠讶异。
“陪我去吃顿饭如何?”他淡笑着问道。
陪他吃饭?季采茵蹙拢了眉头,“为什么?”这个总经理好奇怪。
“你和人约好了吗?”他问。
“没有。”
“你现在要去吃饭不是吗?”
她点头,不解他的用意。
严盛勋微微一笑,“既然我们都是要去吃饭,那何不一起去?两个人作伴总比一个人吃饭有意思多了。”
好像挺有道理的,反正大家都是要去吃晚餐,一个人的确是有些无聊,看来,她好像没有拒绝的道理,季采茵想了半天,他的说服力很强,她没有反驳的余地。
“好吧。”她洒脱的一耸肩。
他勾起了微笑,“你有车吗?”
“没有,我今天坐公车来的。”她摇摇头,随即又打趣的笑着说:“怎么样?我的车很大吧?还有司机耶。”
他也笑了,“坐我的车去吧。”
◎ ◎ ◎
当黑色的BMW跑车从地下室开出来时,管理室的警卫人员朝车内的严盛勋点头致意,迅捷的车影随即驶上夜晚的街道,加入川流不息的庞大车阵中。
窗外的景致不停转换着,两旁的街道林立许许多多气氛情调皆一流的高级餐馆,看着那些在夜晚中绽放美丽眩目的霓虹灯,连门前的路树都被装点上金黄色的小灯泡,季采茵心中的不安逐渐加深,当初答应来吃饭怎么没考虑到金钱问题?她怎么没想到以总经理这种阶级的人,消费能力一定是根高的,哪是她这种层次的小老百姓所比得上?她居然还傻傻的以为他会和她去吃路边摊,简直是笑话。
她暗暗盘算了一下,钱包裹好像还剩八、九百块,不知这样吃一顿饭够不够?应该是勉强可以过关吧,她可以点最便宜的套餐,可是花那么多钱吃一顿饭实在好浪费唷,她赚得那么辛苦,花大把的钞票换回一顿精致的美食,但吃进肚里还不都是一样变成废物一堆。
还是骗他说肚子痛、没胃口好了,乘机溜下车,回去的路上再随便找一家面摊,填饱肚子就够了。就在季采茵尚在考虑,未拿定主意的当时,抬头就看见身旁的男人已将车子开进典雅别致的‘绿园’,她差点瞪掉眼珠子,妈呀,这是全台北市最贵的一问庭园西餐厅耶,其别出心栽的装演设计与精致美味的餐点常让它登上各家杂志的首页,每次她都只有对着照片流口水的份,从来就没奢望过要进来,因为那实在太贵了,贵的足以把她这种穷老百姓给活活吓死。
天呀,她现在不只肚子痛,她还头痛、脚痛、眼睛痛,她全身都在痛。
季采茵拒绝的话来不及说出口,严盛勋已经先她一步将车于交给了泊车小弟,走到了另一方来替她打开车门,充分显现他完美的绅士风度,这也让她无从拒绝起。
她坐在车内,泊车小弟及严盛动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季采茵迫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下车。
侍应生领着他们到餐厅里靠近彩色喷泉的位置,每 走一步,季采茵就多一分赞叹,这地方好漂亮,各种自 然界的绿色植物巧妙的与室内的物品相结合,不会让人 觉得太突兀或杂乱,每个座位之间都留给客人相当的隐 蔽性,非常适合情人私语或商务上的谈话。
当她回过神来时,人已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手上拿着一份精美的菜单,服务生正站在桌旁候着。
季采茵试采性的翻开本子的一角偷觑,哇!她在心 里惨叫,全部是天文数字,每样东西的单价后面都跟着三个零,太恐怖了。
“想吃些什么?”坐在对面的严盛勋扬着淡笑问道,根本没发现她翻腾挣扎的心情。
吃什么?季采茵心虚的几乎整个人躲在菜单后,把她身上的钱全掏出来都还买不起一个布丁,她能吃什么?可不可以喝水就好?
“我……呃……”她嗫嚅着,这个服务生怎么一直虎视耽胱的盯着她看?不点的话他是否会拿刀砍她?
基本上,季采茵把人家耐心的微笑看成了毒蛇猛兽般可怕,标准的做贼心虚。
“你可以试试翡翠套餐,这是他们的招牌菜。”严盛勋体贴的给她建议。
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我……”可不可以不吃呀?她头痛,全身冒冷汗,她想回去可以吗?
看着她迟迟无法做出决定,严盛勋自作主张的替她点了刚才说的翡翠套餐,服务生满意的退下去。
季采茵一张小脸立刻垮下来,皱得比老太婆还难看,她可不想被留下来洗盘子啊。
“我……那个……呃……”她的视线在乱膘,“其实……我并不是很饿……”
像是没看见她的窘状,严盛勋微微一笑,“这一餐我请你。”
“咦?”她惊许的眨了眨眼,“你要请客?”
“只是吃顿饭。”他说。
季采茵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但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恩惠,她觉得不自在,“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