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笑道:“如果‘爱’是这么轻易就可以说出口的话,那么我也可以说是‘爱’你的了!”
“你……”她美艳的脸上露出了薄怒。
萧磬宇与她以前交往过的富商公子们的确大不相同,他的条件实在好得吓人,家世好、长相帅、能力强。跟他一比,其他那些人真的是只有靠边站的分了。虽然她心知肚明,他是因为她的美色才跟她在一起,且他又是该死的难以掌控,不然她不会在对他下了那么多工夫后,还是不到他向她求婚;但他那种冷漠、爱理不理的个性正是他致命的魅力!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摄组计划在乌鲁木齐拍摄一小段探险前的暖身活动,为了你的肌肤着想,你还是赶快回房补眠吧!”
欧阳婷婷地他的哄骗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先回房休息去了。
萧磬宇走到吧台边,要了一杯双份威士忌加冰块。无意间,他瞧见了孟筑落单地站在一旁的角落。
“很热闹的夜晚,不是吗?”
孟筑没有察觉他的走近,因为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Eric和舒苹舞动的身影上。“嗯……看来大家都玩得很高兴的样子。”
“想不到在这儿也能有这样的享受。”
她没有答腔,一股窒息的沉默僵持在他俩之间。
“我有一种感觉。”他突然开口道。“你好像很怕我、对我有着高度的警戒心。为什么?担心我是小红帽故事里的大野狼吗?”
她困窘地回道:“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很多与人相处交往的经验。”
“难道——你以前过的是隐居的生活?”他挑眉道。
“不是的!而是……我在求学生涯中一直都很孤僻,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后来在加入了指导我的克莱恩以及几个他最信赖的学生组成的team,我渐渐地融入那个圈子,才终于有了所谓的朋友。”
“那他们现在——”
她沉重地接道:“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Sorry!我好像老是不经意地触及你的伤心处。”
“这不能怪你,都是我自己……太脆弱了!我……”她双手掩面。“我一直以为我已经从那场梦魇中解脱而出,谁知道……我根本就是自己骗自己!可是……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起,我——”
“那就不要去勉强自己!”他握住她的肩,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说:“勇敢无畏地去回想起这件悲剧的点点滴滴,在心底重新体验它一次。你知道弗洛伊德创立的精神分析学中,有一项帮助病患自梦魇般的经历超脱出来的方法,叫做‘chimneysweeping’。一般来说,是由心理医师借口由普通谈话的方式来施行,让病患再度想起当时的情况。我虽不是什么心理医生,但我直觉你此次去了楼兰,再度进入同样的环境,或许会与chimneysweeping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chimneysweeping……”她喃喃地念着这个魔幻般的字眼。
此时,上一首森巴舞曲终于结束,接着响起的是一首约翰·史特劳斯的《蓝色圆舞曲》,那首家喻户晓的华尔滋舞曲。
“如果你允许,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他夸张地欠身问道。
孟筑的心中为他倏然的邀请震惊不已,然而这一刻,她的手已经取代了她的思考,不自觉地搭上他伸出的手。
他温热的大手轻触她敏感的腰与肩部,她像是被烧红的铁烫到般地颤抖了一下。“我……可是我不太会跳耶!”
“没关系,你只要慢慢跟着我的脚步,我会带着你跳的。”
她全身紧绷僵硬地循着他的舞步,深怕一不留神会踩着了他。
“Takeiteasy!”他注意到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道:“你现在是在享受跳舞、不是在打仗。忘记脚步,用心去感受音乐的律动吧!”
她窘然地点点头,双颊像是烧了起来,她试着照着他的话去做。
过了一会儿,孟筑感觉到自己终于能放松下来。她抬头望了她一眼,却发现他的眼光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她连闭上了眼睛,装作陶醉于音乐之中。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公主,与英俊的王子共舞着,现实生活中的一切仿佛都离她很远很远,她暗自企盼这一刻的神奇永远不要停止……
忽然,乐声宣告终了,她被迫由梦境再度返回到现实中来。犹如是灰听见午夜十二时的钟响,仓皇地离开了王子,孟筑此刻也挣脱了萧磬宇的手与温热的气息。
她看到了墙上的钟,竟然恰好是午夜十二点!
“谢谢你,今天晚上我玩得很开心。”
他没有答腔,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陪伴她到电梯旁边。
“那么,晚安了。”她在电梯门快要将他与她的世界隔开的那一刻说道。
“等等!别忘了这个。”他用身体挡住了电梯的门,强而有力的双臂攫住她,火热的唇深情地印上她的……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脸上恢复了原先漠然的表情,不自然地解释道:“那……只是一个晚安吻。”
萧磬宇随即掉头离开,不了解自己怎会突然失控地吻了她。
而孟筑则神情恍惚地站在电梯内,为适才那在惊天动地的一吻骇然不已。她像游魂似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迎接她的……是一个莫名的无眠之夜。
第四章
“孟,你怎么看起来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吗?”Eric关心地问。
孟筑在听到他的问话后许久,才慢慢地将眺望远方的目光移了回来,她试着用普通的语调解释道:“没什么,只是在车子里面坐太久了,觉得有点不舒服。”
“要不要我叫司机停一会儿,让你下车走动走动?”
“好,我赞成!”
Eric与孟筑同时追寻着语声的来源,原来是萧家的家庭医生——许崇项。
孟筑体恤项伯都是五十开外的人了,实在不适合这样长途的旅行,她微微笑道:“既然项伯都这么说了,我们就请司机先生停车吧!”
司机得知马上停车,停止他们出车外透透气。
放眼望去,除了正上方是蓝蓝的天与炙热的骄阳外,他们仿佛被包围在一片黄沙之中,脚底下踩的是沙地,四周则是此起彼落、层出不穷的沙丘。
“好热好热!”项伯忍不住用手当扇子?起风来了。“才四月天就这么热,那七、八月时怎么得了!”
孟筑独自踏着黄沙而行,眼神仍是和先前那般遥远着远处的沙丘,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在他吻了她的隔日,他陪着欧阳婷婷一起去出外景,直到今天早晨,订购的六辆吉普车和两辆大型的旅行车送达后,他们整装待发之际,她才又见到了他。然而,他似乎特意回避她的目光,忽视她的存在。
“孟,你有点好奇怪喔!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Eric不知何时走近了她的身侧。
“我……我真的是这样子吗?”
她惊慌地想,如果连Eric都看出她的不对,那他……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或许,他早在她背后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几百次了呢!没错,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他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她早就明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仿若太阳与冥王星间般地遥远啊!那个吻……必定是当时的气氛所致,一个“同情之吻”罢了。
想通了这点,她忽然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终于能够冷静地分析自己数日来的胡思乱想。她不禁在心底责备自己——她怎么那么冲动?人家一个不经意的吻就让你芳心大乱、茶不思饭不想的!你忘记此行的目的了吗?你忘了克莱恩教授、凯特、罗伊、阿里、塔西娜和路卡他们吗?你竟敢沉沦于爱情的苦忧与自怜自爱中,而抛下他们的、也是你自己的愿望,将那座神秘宫城揭晓于世?
“孟,你还好?”Eric摇了摇她的肩膀。
她自冥想中惊醒过来。“我没事的!”
他带点宠溺又责备的语气说:“你看你,我才刚说到,你就又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告诉我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我刚才在想……嗯,不告诉你!”她调皮地答道,急忙从他的身边跑开。
“快说!”他飞快地朝她追去。
“不说不说!”孟筑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对他笑道。
她仰首望着碧蓝的晴天,觉得所有的烦恼,就像天上飘过的云烟一般,不知被风吹到哪儿去了。
“孟,你看!”Eric兴奋地将头伸出车外,指向前方说道:“前面是一座山谷耶!”
“嗯,那是条历史上著名的古道。根据史书记载是当时的西汉王朝为了与匈奴争夺古军师之地,曾多次调动楼兰国的军队经此去助战。”孟筑解释道。
他们一行人昨晨自乌鲁木齐出发,越过天山隘口,到达了位在博斯腾湖北面的和硕,由此处向东南可以的直达古楼兰遗址北面的孔雀河岸。一路上,他们经过了甘草湖,在那儿补充足够的饮水后,继续往库鲁克山驶去。此时,他们正位于这两地之间的山谷地带。
“哇噢!咱们现在可是在古代大队骑兵飞驰行车过的地方呢!”项伯终于睡醒了,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原来插嘴说道。
孟筑见他一觉醒来,气色变好了许多,之前的疲累登时一扫而空,心中不禁为他感到高兴。“可不是吗?古人有诗云:‘前逢锦车使,都护在楼兰,轻骑犹衔勒,疑兵尚解鞍。’还有,你们注意到了没,这谷地乃是个沼泽草石滩,一到了洪水季节,路面常常会因为水势极大而被冲毁。”
“还好我们没遇上洪水季节,不然这下子可没辙了。”Eric说道。
他们继续朝东南方驶去,接近傍晚时分便到了库鲁克山吕。
萧磬宇远远望去,发现其他的人似乎都早已抵达,山脚下聚集着一个个的帐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笔直地朝着他们的车子走来,她紧盯着那个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的身影,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着。
萧磬宇对Eric咆哮道:“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到!害我们担心你们是不半途迷路失踪了。你不知道在这里不跟着大家一起行动是很危险的吗?万一你们不小心迷了路、带的饮水又不足时,那可怎么办?”
“你何时变得那萧磬宇那么婆婆妈妈、紧张兮兮的啦?”Eric取笑他道。“我们不过是下车休息了久了点,才没跟上大伙儿的车队,我们这不就到了嘛!你这么大吼大叫的,一点都不像你了。”
Eric怀疑地注视着他,想要自他的眼底瞧出一些端倪来。
萧磬宇心虚地将眼光移开,一不小心却对上了孟筑如梦幻般飘渺的双眸。
她红着脸,连忙低下了头,装作没有听见他们方才的对话。
这三人就这么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再开口说一句。
项伯却忍不住了:“我不管你们这三个年轻人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可不可以请你们到一旁自行解决啊?我又饿又累的,只想赶快到营地去休息。呃,司机先生,麻烦你往前开。”
“项伯,我陪你去!”孟筑连忙道,她可不想与他俩继续尴尬下去。
“没有什么要谈的,你们快到营地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散散步。”萧磬宇冷冷地说完,随即转身离去。
沙漠的夜晚是严寒的,细细的弯月投射出一层淡淡的、泛着微光的薄纱于荒芜的大地之上,与白日酷热的艳阳形成强烈的对比。
孟筑搂紧了身上穿的大风衣,落寞地沿着营区的边缘走着。
经过这两天的旅程,不习惯沙漠的大伙儿都早早入睡了。她自然也感到身体上的疲惫,只是躲在睡袋里许久,迟迟无法入眠,索性出来。心想明天越过库鲁塔克到达孔雀河的北岸后,楼兰就在眼前了!
“噢!”才这么一出神,整个人便撞到了一不明物体。
她揉揉鼻子,试图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无奈此刻月亮被团团乌云笼罩着,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她猜想她撞到的应该是棵胡杨树吧,这种树木在沙漠满常见的。
当她正要转身之际,身后的“树”忽然开口说话:“撞到了人,不打算说抱歉吗?”
孟筑闻言惊吓一跳,连忙回头,然而四周一片黑暗,她仍是分辨不出这语声的来源。
“是……是谁在那儿?”语音中掩不住一股深深的恐惧。
“你不知道晚上在大家入睡后,一个人跑出来是件很危险的事吗?你有可能会迷路、碰上狼群,或者遇到歹徒。”
她终于听出那是谁的声音——原来是他!
“我……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而已。”她紧张地咽了一口水。“你呢?你该不会一直跟着我吧?”
见他不吭声,她又问:“那时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脱队的!只是不习惯坐这么久的车,所以才下来走走,你不会介意吧?不要生Eric的气了,好不好?”
“……”
孟筑见他一直不答话,这时有点恼火了起来。他是存心戏弄她吗?“你再不回答,我会真的以为我是在对着一棵树说话。”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我刚才不是没回你的话。第一次我点了头、第二次则是摇头。只是我忘了这里太黑,你根本看不到我。”
她累索了一会儿他的话,颤声道:“你是说你一直跟着我?”
“当然!我可不希望这个行动的策划者在沙漠遭遇‘不测’。”
“喔。”孟筑有点失望地说,她原以为他对她至少有一点点好感。“谢谢你的关心。”
“不用谢我,我不过是从自己的利益点出发而已。”
“我还真不知道我自己有这么重要。”虽然她表面上故作轻松,内心却为他的冷血感到心痛。
“你当然不知道。”
“你说什么?”
“你这个可怕的女巫!那个吻到底对我施了什么魔力?!”他钢铁般的双臂锁住她的身子,沸腾的唇迅速贴上她的。
孟筑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他饥渴的唇予取予求。之前他们你来我往地彼此嘲讽,怎地下一刻,她已如奶油般地摊软在他的怀中。
“磬宇……你可不可以放松一点?”她感受他温热的舌尖正在肆虐她敏感的颈部,她羞红地给抬头望向天空。这时,原来遮住月亮的乌云被风吹散了,银白的月光洒在他俩的身上,在地面映照出两环交错的光影。“你把我的手臂压得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