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umweckstdumich,Fruhlingsluft?(为何你唤醒了我,春风?)
Dubuhlstundsprichst:IchbetauemitTropfendesHimmels!(你拥抱我并诉说道:我要为你沾上天堂的露水!)AberdieZeitmeinesWelkensistnahe,nahederSturm,dermeineBlatterherabstort!(然而我的凋零之期已近,濒临那将我的叶子扫落的风暴!)
MorgenwirdderWandererkommen,kommendermichsahinmeinerSchonheit,ringsumwirdseinAugeimFeldemichsuchen,undwirdmichnichtfinden(明日我曾见过我的美丽的旅人即将到来,他的眼睛将围绕原野四周寻觅着我,而他将不会发现我。)”
在那一瞬间,当周围的人根本还来不及惊讶之时,她已纵身投入河中。
昏暗深幽的水里,仿佛是她心里那个永难愈合的黑洞,她不停地往下沉,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里白色的天花板。她意识到自己不为冥府所接受,被送回只剩她一人悲伤的世界。
这是天意吗?注定她得继续留在人世间接受磨难?抑或是冥冥之中存在的一股力量守护着她?她不清楚,亦没有能力去判断。
她离开了威尼斯——因为不知该如何走下去,她选择了回到原来的生活方式,重返英国。
孟筑好不容易拉回了脱序的思绪,眼光移到寄信人的署名,惊觉那竟是舒苹寄来的!她以颤抖的手拆开了那封信:
亲爱的孟筑: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人已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了。你一定很惊奇我如何能够离开中国。在此,我要向你宣布一件大事:我结婚了!我嫁给一名香港富商,那时他只身一人在内地旅游。他说当他刚踏进博物馆,在见到我的第一眼时,他就知道自己陷入爱情的漩涡里了。你绝对无法想象当他向我求婚的那一刻——我们认识才一个月——我是多么地欢喜雀跃!我们决定马上结婚,并选在赌城拉斯维加斯度密月,真希望你现在也在这里,与我分享我的喜悦。
你考古工作的成果如何?自乌鲁木齐之别后,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我一直都在留站是否有有关于楼兰考古的讯息,料想你此行必定大有斩获,可是却始终没见到……
总而言之,我会写这封信给你,主要是想给你一个提议:你有没有兴趣到乌鲁木齐博物馆工作?在我辞职后,这里有个空缺,我想到你向来渴望去整理保养那些古物什么的,于是我就乍作主张地向馆里推荐了你。你会来吧?我想没有比你更适合担任这份工作的人选了。
到了拉斯维加斯之后,我会寄风景明信片给你的。
愿你一切顺利。
舒苹
舒苹结婚了?!对这突来的喜讯,孟筑又惊又喜地想道。她嫁给一名富商,她终于了她的梦想——她成功地钓到一个她老是挂在嘴上的金龟婿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叠好,思索着她得到的另一件消息:她是否该接受舒苹的提议,到乌鲁木齐去呢?
想起那些凄楚的回忆,她却步了。她没有勇气回到那片曾令她伤心欲绝的土地,然而,舒苹信中透露出的热切期盼,她又怎能婉拒她的好意呢?她真的好难抉择呀!
她贴着墙壁跌在地上,双臂抱头思索着……
终于,她作出了决定:她要再度返回新疆。楼兰消失之谜虽已为她所解,生活在那块大地依旧是她的梦想;与其就这么留在英国,整日埋首于纸上作业之中,她宁可前往新疆,从事直接的考古研究。
她站起身来,打开那道紧闭已久的门,重新踏了出去。
“孟小姐!”守卫老陈打开储藏室的门,看开嗓门叫唤她。
孟筑放下手中斑驳凋零的陶器,回过头。“有什么事吗?”
“大厅里有个先生希望你领他参观我们博物馆。”
“好的,我待会就过去。”
见到老陈离运之后,她再度转回桌前,关紧散置在桌上一瓶瓶的化学药剂,那是给修缮与保存古物用的。
一个月前,她从英国飞到了新疆,当她踏入这间主储藏室,看到众多古物在被挖掘出来后缺乏保养,严重损坏的模样,她遂努力向馆长争取订购这批化学药品,直到几天前,东西才陆陆续续送达,她也立刻展开修护的工作。
与英国比起来。这儿的生活品质确实偏低许多,她分配到的宿舍简陋得很,连暖气设备都只有在限定的月分才可以使用。然而她向来不是个讲求物质享受的人,她来到这里,是为也追求心灵的平静,摆脱那些长久困扰她的情愫——爱上一个人不容易,要忘记那个人更难——她知道这不是短期间能做到的,但她感觉得出来自己的心已渐趋稳定。
她走进盥洗室,脱下橡皮手套,洗将双手,对着镜子理了理散落在发髻之外的发丝。却在这时镜子里映照出另一个人的影像!
她屏住呼吸,无法相信她所看到的,以为一切只是出于自己的幻觉。她伸手向前触摸,碰到的是冰凉的镜面,发现是真有其人,她不敢回头看,怕眼睛一旦离开镜面,就再也见不到那人的身影。
镜子里的那人亦紧紧盯着她不放,风尘仆仆、略带憔悴的脸上露着笑意,只见那人的身形慢慢朝她靠近……。
一双熟悉的、温暖的大手搭住她的肩,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他紧紧地拥住她,嘶哑地说。“你知道我是如何费尽千辛万苦地找到你吗?我找过路卡,飞到巴黎、威尼斯、剑桥,却总是慢了你一步,我还拜访过你在台湾的母亲,但她也不知你的去向。终究皇天不负苦心人,我找到你的朋友舒苹,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消息。你欠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躲你?”她想到当初他一句话也没留下地离开,遂忿怒地推开他,冷讽道:“你不是回台湾和欧阳小姐双宿双飞去了吗?何必又回来找我?难道堂堂的大情圣也会有被抛弃的一天?!”
他一头雾水地望着她。“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事跟欧阳婷婷有什么关系?”
“你还装蒜?!”她到他故作无辜的模样,心里更气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她一起搭机回台的?”
他点点头。“可是——”
她不容许他辩驳,继续质问道:“在我们再度回到楼兰城后,你还吻过她,对不对?”
他思索了片刻,终于记起当时的情况了。他打算回到台湾之,在请欧阳婷婷吃饭的同时,向她告知他们之间终要分手的事。怎知她竟然会错意,以为他决定向她求婚,这是他在餐厅里被她泼了水后才得知的。他万万没想到孟筑竟会碰巧撞见她吻他的那一幕!
“我亲眼看到的,你还不承认吗?”
“我——”他为难地说:“是确有其事没错,但那是她主动强吻我的。在我知道自己爱上你而无法自拔后,我就决心要跟她分手了。孟筑,亲爱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她之间真的早就结束了。”
她一脸不信地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要真如你说的那样,为何当初你不但没向我道别、解释一切,还跟她一块儿飞回台湾?”
他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深吸了口气,答道:“我那时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我找过你,可是你却不知跑哪里去了,所以才只好先走了。”
她的信念逐渐动摇,想到他或许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你至少可以托人留个口信给我,而不是这么突然地离去,害我以为我们之间……就像那次探险一样……结束了。”
“你对我那么没有信心啊?”他重新搂住她,亲吻她的额头。“因为Eric跑来通知我祖父突然中风的消息,我当时真的是心头大乱,无法顾及那么多呀!”
原来他不是故意丢下她的。“天哪!而我见到欧阳小姐亲你的那一幕,又听说你和她一起飞回台湾,以为你变了心……噢!我才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我——”
他以缠绵的热吻堵住她接下来的话语……
她感觉他贴着她的胸口好像藏有什么坚硬之物,伸手一拨,发现竟是一把似曾相识的玉箭。“这……这是你从那里带回来的?!”
他点头笑道:“对,这是我后来在神殿附近捡到,顺便带回来的。我想我们有这么伟大的发现,却连一点战利品都没有怎行?这样我们的子孙如何能知道他们的族母——你——是多么了不起的考古学家?”
她轻抚手中的玉箭,觉得他这层顾虑倒是不错。“是呀!或许至少有样物品留作纪念的也好。等一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我们的子孙’、‘族母’的?你可别想得太美!”她薄嗔道:“我啊,可还没原谅你哟!你害我为你伤心了那么久,还差点跳河而——”她发现自己说溜嘴了,于是倏地住口。
“什么?!跳河?快点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哼,不告诉你!”她故意别过头去。“这个故事,我只告诉你的孩子。”
他笑嘻嘻地说:“那你先告诉你孩子的爹吧!”
“那要看你今后的表现如何喽!”
他抓起她握住玉箭的手,靠近他的胸口。“我愿你用这把爱神之箭,刺进我的心里,直到永远。”
在说这话的同时,萧磬宇想到妹妹磬如。以往他总是嘲讽她把爱情看得多么神圣伟大,仿佛人生在世,若是没有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便是枉走了这一遭。后来他认识了萧李淑贞,唤醒他隐藏在灵魂深处、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情感;经过了不断的寻觅探索,他终于明了那分纯粹感动——原来就是爱!沙漠里那段同甘共苦、相互扶持的岁月,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好的回忆。他要让这份感动持续到永久,他要她永远待在他身边。
孟筑见他许久不发一语,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辞去这里的工作,跟我一起回台湾吧!”他想将她介绍给他的家人和朋友,让他们知道他是多么幸运能够找到他生命中的天使。
“可这份工作我才刚接手不久,怎能就此远走高飞?”她强烈的责任感不容许她这么一走了之。
他认为这一点不足以构成她留在这里的理由。“正因为你刚接手不久,没什么人情包袱,所以才更容易走呀!”
“不,你完全不了解……”她拉起他的手走进储藏室,指着放置在橱柜里、桌面上瓶瓶罐罐的化学药剂说:“这些东西是我向馆长争取了好久,终于才在几天前送来的,你现在却叫我丢下一切跟你回台湾去,那谁能来修缮那些严重腐蚀的古物呢?”
他低声诅咒了一句,握紧拳头朝墙壁捶打过去。“又是古物!为什么每次都要让那些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挡在我们之间?难道我比不上它们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吗?我真的忍不住要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
“噢!”她轻叹一声,张臂紧紧地抱住他。“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你在我心中是无可取代的!”
“真的?”
“如假包换。”
他露出满足的笑容。“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彼此,为什么一见面就要争吵呢?你答应马上和我一起回,好不好?”
她沉重却又甜蜜地点头道:“好,好,好,谁叫我是真的爱你。”
“出发喽!”他高兴地举起她转起圆圈来了。
孟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揽着萧磬宇的臂弯,双双踏进这间享举国际的五星级饭店。
看着这番富丽堂皇的景象,她神经质地拉了拉他黑蓝色西装的衣角,不确定地问:“你觉得你父母会喜欢我吗?”
这似乎是每个丑媳妇见公婆前必经的内心挣扎。
他吻了她的脸颊一下,柔声道:“你这么可爱,他们当然会喜欢你啊!而且我相信他们会尊重我的选择的。”
听到他安慰的话语,她点了点头,目光掠过自己身上这件香槟玫瑰色的旗袍。一般来说,旗袍给人一种高贵端庄的感觉,香槟玫瑰色则又更增添一股女人味——她固然不是富家千金或大家闺秀出生,但她希望他的家人能够喜欢、接受她,而这一切都要由第一印象开始建立起。
侍者一见到这对衣着非凡、容光四射的璧人,连忙迎了过来。“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有订位吗?”
“是的,麻烦你领我们到风啸集团的专属包厢。”
“是,是,是,”那侍者哈腰陪笑地说法:“萧总经理及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二位的大驾了。请跟我来。”
他俩跟随侍者走进电梯,上到了最顶楼。在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孟筑被眼前一片星光灿烂震惊不已,她仰望着天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侍者看见她张口结舌的模样,洋洋得意道:“这就是本饭店最傲人的建筑设计!挑高圆弧型的屋顶采用透明度最高的玻璃所建,两位恰好又是在这样一个夏日的夜晚前来。我敢担保,在这里看星星,可比在阳明山由更清晰,还有……”
尽管侍者滔滔不绝的夸耀种种的好处,但两人早已浑然忘我地昂首凝视着闪耀的星空,伴随着冰清玉洁的一轮明月,只因此情此景让他们忆及在楼兰的那些夜晚,从第一次倾吐爱意到无悔的山盟海誓。
“你看到牵牛、织女星了吗?”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看到了!你瞧,在他们之间的那些星星,真像是为牛郎和织女搭桥的喜鹊们。”
“嗯……”她突然垂下头,脸上蒙上了一层忧郁。“但愿我们可别要像他们一样,一年只能相会一次。”
她想到彼此差距悬殊的家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怀疑现代灰姑娘的传奇是否能实现?
“你想太多了。你都还没见到我爸妈呢,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这样好了,”他紧握住她的手。“我发誓,无论他们接不接受你,我绝不负你!”
这时,站在一旁的侍者有些尴尬,连忙说道:“今天听到两位这么感人肺腑的表白,我实在太感动了。”
他俩困窘地面面相觑。
“请你带我们到厢房。”萧磬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