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吗?”惜儿关心的问,影澄看来有些苍白。
她瞥向惜儿,无法压抑自己对她的厌恶,她明白自己是迁怒,一看见她,心中就有份芥蒂。
“我没事。”她冷淡的说。
“你别假好心,行不行?看了就令人讨厌。”詹翠樱不屑道。
“我没有。”惜儿摇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詹翠樱走到她面前,鄙夷道:“每次就只会装无辜样,我可警告你,你别打什么歪主意,若下次让我再见到你和祥云一起,就别怪我不客气。”她伸手推她。
惜儿后退一步。“我……”
“听见没?”詹翠樱用力推她一把。
惜儿一个踉跄,而影澄伸出去的手在中途停了下来,于是惜儿滑倒在地上,她闷哼一声,觉得掌中有些刺痛。
阿娴惊呼一声。“惜儿小姐……”
“你叫她什么?”詹翠樱怒视著她,“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她狠狠地捏她的脸颊。
阿娴呜咽著不敢出声。惜儿急忙站起,“不要这样。”
詹翠樱对阿娴骂道:“你就爱帮她是不是?到底谁才是小姐?”
“你……”阿娴落泪。
惜儿上前。“阿娴没有──”
“走开。”詹翠樱怒道。“我管我的下人,没你的事。”她捏著阿娴离开。
惜儿不知如何是好,她迈步想追上去。
“你最好别过去。”影澄冷淡地开口。“你这样她只会更生气,受苦的还是下人。”
“可是……”
“你如果想害她,那就过去。”影澄顿了一下又道:“有时你最好量力而为,不要每件事都想插手,别人也不见得领你的情,反而更让人讨厌。”她说完,便往前走去。
惜儿愣在原地,对于影澄的话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低头看著掌心,鲜血自指缝中流出,树枝和石头划伤了她的手,但她却不觉得疼。
影澄的话让她的心一阵刺痛,她从来没有要惹人讨厌的意思,她只是想尽能力帮助人,可是她似乎都做错了,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麻木的往前走,有些茫然,怔怔地想著影澄的话,觉得无所适从。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一名身穿红袍,头带暗红帽带,年约五十的男子说道,他的发鬓已有些泛白,身材瘦削,声音有些尖细。
“公公,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批人神出鬼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无疑是海底捞针。”说话者是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身穿藏青宽袍,站立在公公身前。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这批狂贼已杀了魏公公的五名亲信,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连我的性命也难保。”黄公公质问。
“怎么会?公公武功盖世──”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黄公公冷哼一声。
这几年,也不知从哪儿窜出一批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动作迅速敏捷,专杀魏公公手下的亲信,已引起魏公公的震怒,誓言一定要抓住这批人,所以,派他出马亲自调查这件事。
“小的一定尽力彻查。”刘知县惶恐的说,他拭去额上的汗,心中不断诅咒那群黑衣人,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和公公以及“东厂”作对,却让他查了两年都无所进展,现在可好,魏公公已然动怒,再查不出个眉目,他的脑袋恐怕不保。
“还烦请公公在魏公公面前替小的美言几句,再给小的一点时间。”刘知县必恭必敬道。
“这可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若你再查不出个蛛丝马迹,连我都保不了你。”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刘知县频频点头。“公公旅途奔波必定累了吧!小的已请仆人准备上好酒席──”
“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等会儿我还得赶回京城,这次是私自前来,不便弄的人尽皆知。”黄公公回绝,要不是看在刘知县和他是同乡,两人一起长大的,他也不会特地跑这一趟。其实他来此最重要的目的是──
“什么人?”他尖声道。“还不现身。”
就在刘知县不明所以的左右张望之际,蒙面黑衣人自屋上跃下,一道冰冷寒气直逼黄公公,而在刘知县张口欲喊之际,其中一名黑衣人击向他的后颈,他咕哝一声,昏倒在地。
黄公公往旁一侧避开剑锋,右手想扣住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立即一个后掠躲开。
“我等你们很久了。”黄公公冷笑地注视著眼前三名黑衣人,其实他这次只身来此的最大目的,就是想引敌人现身,他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三名蒙面客先是一怔,但立即连成一气攻向他。
“我倒要见识见识你们的功夫。”黄公公细声道,其实暗中已埋伏许多的锦衣卫,但他不打算动用到部属,那只不过是多些牺牲者罢了。
他纵身一掠,杀人三人之中,只见刀光剑影,杀气重重。
“好狠毒的剑法。”黄公公冷声道,瞬间,他脑中闪过一丝念头,他只认识一人使得如此毒辣剑法……
其中一名黑衣人见他分心,立刻刺向他的心口,他侧身扣住剑身,迅速出掌,黑衣人反射与之对掌,“砰!”一声,黑衣人往后飞去,撞上梁柱,黄公公则退了数尺。
另一名黑衣人趁势扬剑旋身刺向他,黄公公侧身一避,虽躲过了要害,但却被划伤手臂,他怒吼一声,右手劈上那名黑衣人的胸口。
“小心。”第三名黑衣人飞身踢开同伴,一个侧旋,利剑前伸,眼看就要对上黄公公的手掌。
黄公公立刻变换招式,合掌擒住剑身,黑衣人大喝一声,一道剑气飞奔而去,黄公公大吃一惊,要退开已来不及,只见剑气直射黄公公的胸口。
黄公公哀嚎一声,往后跌去,立刻吐了一摊血,黑衣人紧跟著就要解决他的性命。
突然,书房外传来一女子声音。
“老爷,茶泡好了。”
房门被推了开来,一中年妇女端著茶水进来,见到眼前景象,不由得尖叫,顿时茶盘碎了一地。
就当黑衣人的剑已刺向黄公公喉咙之际,却瞧见进来的妇女,不由得大吃一惊,手中的剑迟疑了一秒。
而这一秒已足够让黄公公反击,他双掌平飞打向黑衣人──
“小心──”身后的同伴立刻扑向前,但为时已晚──
只听“砰!”一声,黑衣人被打得退了几尺,他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但根本来不及细细探究,因为房外立即奔进数十名锦衣卫。
“抓住他们。”黄公公勉强支撑著身体,他虽避过心脏要害,但胸口中了一剑,若不及早医治,恐也会命丧黄泉。
中掌的黑衣人冷声道:“退。”
身后两名同伴立即飞身上屋顶,他解决了几名锦衣卫后,才趁机一掠而上,而后消失在黑夜之中,就像鬼魅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惜儿坐在桌前缝衣裳,却心不在焉地往窗外瞧,雪又开始下了。
“噢!”她反射的将手指含入口中,又刺到了。
她叹口气,放下衣裳,影澄和詹翠樱的话已困扰了她一整天,她好想找炎哥哥谈谈,但太阳都快下山了,他却还没回来。
她深吸口气,走出房外,她决定去看看阿娴是否无恙,虽然影澄叫她别多管闲事,但她实在无法这样漠视不管,她不能如此置身事外。
当她漫步绕过曲廊往詹翠樱住的“澹宁居”去时,中途经过梅园,瞧见梅亭里聚集了一些人正在饮酒作乐,她定眼一瞧,有些是庄上的人,但有些不是,她还听见了詹翠樱的笑声,她考虑著要不要过去。
虽然山庄平时很少有客人来访,但每当年关之际,就会有客人先来向庄主拜个早年,而她不喜欢见陌生人,所以总是能避便避,她踌躇一下,决定还是先回避。
“惜儿,怎么也来了?”詹鸿达由廊道一头走来。
“没有,我随便逛逛。”她搪塞道。“我就要回房了。”
詹鸿达了然的微笑。“罗炎不在,你便闷的慌了。”
她绋红双颊,摇摇头。“不是的。”
“别不好意思。”詹鸿达微笑,“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们都大了,最近我还在想是不是该找个良辰吉日,把你跟罗炎的婚事办一办。”
惜儿满脸通红,不知该说什么。
詹鸿达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心有所感的说:“虽然你们不是我的亲生儿女,但我一直把你们视为己出。”
在所有他养育的孩子当中,他不讳言罗炎和惜儿是他最疼爱的,只是在其他人面前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对他们也不好。
“我明白。”惜儿了然于心。“您一直想让炎哥哥开朗些,但却从来不过问我们以前的生活,您担心伤了炎哥哥的自尊,而不接受您的帮助。”
詹鸿达诧异地看著惜儿,随即叹口气。“若翠儿有你一半懂事又善解人意就好了。”他一直认为惜儿的心思最细密,而且总是多一份关怀别人的心,他想这也是为何罗炎会对她疼惜呵护,因为她懂他的心。
“要不要到亭子坐坐?”他慈爱地摸一下她的头。
“不了,我不习惯──”
“我知道。”詹鸿达微笑,“快回去加件衣裳,小心受凉。”
“嗯。”惜儿就要告退。
“爹──”
詹翠樱由阿娴搀扶著从小径走来,脸上的表情是不悦的,因为她看见惜儿。
她的身后跟了三名男子,上了曲廊后,他们和詹鸿达拱手作礼。
“等等,惜儿。”詹翠樱冷声道。
惜儿停下步伐,转身,不解地望著她。
而詹翠樱身旁一名穿著棕色圆领长袍的男子在听见惜儿的名字时,不禁皱一下眉头,他对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而在看见惜儿时,他的眉锁的更深,总觉得有股熟识感,可偏又想不起来。
“你来这儿干嘛?”詹翠樱质问,她心想惜儿是不是对今早她推她一事耿耿于怀,因而来向父亲告状。
“翠儿,别无理取闹。”詹鸿达沉声道,示意还有客人在场。
詹翠樱“哼”一声,偏过头去,惜儿趁此,无声问阿娴是否安好,阿娴微点个头,惜儿这才安心。
“不知在下是否见过惜儿小姐?”棕衣男子难抵好奇心,决定直接询问。
所有人全被他的问话吓一跳,惜儿睁大眼摇头,便避了开去。
詹翠樱怒道:“她不是什么小姐,她只是──”
“翠儿。”詹鸿达厉声道,阻止她再说下去,从小便告诫她不可口没遮拦,她就是听不进去。
詹翠樱气得一扭头,转身离去,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爹为什么老为了惜儿和罗炎的事对她吼叫?
“是在下太莽撞,庄主可千万别怪罪翠樱小姐。”棕衣男子说。
“是小女太任性了。”詹鸿达致歉。“你们怎么不在梅亭赏花?”
“因为有事,所以来向庄主辞行。”棕衣男子道。
“那我就不留各位了。”詹鸿达一面和他们寒喧几句,一面送他们至大厅,而后示意仆人送客。
就在客人走后不久,詹鸿达正预备回梅园之际,听见仆人在大门嚷嚷,他立刻走出正堂看看怎么回事?
“庄主。”顾擎山喊道,他撑著唐祥云走来,罗炎站在另一侧,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冷汗不断自他额际滑落,眸中有一抹狂野。
“老天!”詹鸿达奔上前,随即吼道:“叫邓老。”
仆人立即领命往后山跑,詹鸿达想上前扶著罗炎。
“不要碰我。”罗炎沉声道。
詹鸿达立即愣住,发觉罗炎眸中有不寻常的疯狂神情,他转向唐祥云,瞧见他和罗炎一样,而且他的左掌整个泛黑。
“他们中毒了。”顾擎山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罗炎不让任何人碰他。”
“快进大厅。”詹鸿达只能在一旁干著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罗炎强撑著人大厅。“别让……惜儿知道。”他困难的说,试著保持清醒,他坐在椅上,双手以剑撑著。
“我晓得。”詹鸿达示意仆人关上大厅的门,而后遣退下人,原本他是想让罗炎和唐祥云进厢房,但恐怕他们是没气力了。
顾擎山将唐祥云安置在椅上,转身向詹鸿达解释:“那贼人好阴险,在手中藏了毒针,若不是罗炎,我恐怕也中针。”他下意识地摸摸肩膀,真是好险。
“现在先别说这些。”詹鸿达著急地踱步,没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眼神愈来愈狂野。
须臾,邓老由侧门走进来,詹鸿达立刻迎向前。“他们中毒了。”
“我看看。”邓老冷静的说,但当他瞥见唐祥云的手掌时,立即大惊失色。“老天,别运气。”他叫道,他快速出手点住唐祥云的穴道。
唐祥云扬剑格开邓老,詹鸿达吓了一跳。“怎么回事?祥云,你冷静点。”
邓老后退一步,瞄了罗炎一眼,手心不自觉的冒出冷汗。“再不快点,他们两人会发疯致死。”而在他们死前可能会杀光山庄里的人,他咆哮:“快找惜儿。”
詹鸿达犹疑:“可是──”
“快──”邓老大声道,只有惜儿能让罗炎镇定。
“好。”詹鸿达立即夺门而出。
“不──”罗炎眸中的狂野更炽,他起身。
邓老对顾擎山道:“别动手,听见没,你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是。”顾擎山紧张的退向角落。
邓老冷静道:“坐下,罗炎,试著保持清醒,想想惜儿。”
罗炎犹疑地停住步伐。“惜儿──”他咬牙,一手按住头,他觉得头愈来愈疼。
而唐祥云怒吼一声,攻向邓老,邓老扬手扣住唐祥云的剑身,嘀咕道:“可别两个一起来。”他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
唐祥云像疯了似的与邓老搏命,两人斯杀半晌,邓老才见得一丝破绽,立即大喝一声打向唐祥云的胸口,唐祥云撞向桌椅,邓老飞身向前点了他的昏穴,这才松口气,总算解决了一个。
“小心──”顾擎山叫道。
邓老感觉背后一股杀气,立即飞身避开,“该死!”他按住腰,被划了一道,他咒骂:“老子教你功夫可不是叫你来杀我。”
罗炎扬起利剑,一股浓厚杀气笼罩全身,邓老退后一步,掌心冒汗。
“剑给我。”邓老冷声道。
顾擎山将剑丢向他,罗炎一个侧旋,直入邓老的心口,邓老立刻扑身在地,随后飞起接剑,往后挡住罗炎的第二招。
两人一来一往攻了数十回合,罗炎的剑再次划过邓老的手臂,他纵身一掠,由上向下扑,剑身笔直朝邓老头顶刺去。
邓老被迫接剑,两人剑锋立即相交──
“炎哥哥──”惜儿出现在门侧,她大喊:“不要!”
罗炎震住。“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