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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万岁 page 3 作者:娃娃

  她坐下,打开放在桌上的木匣子,取出纸笔,倒了一杯干净的水,在烛光下动笔写着。

  对于这宝物她尚未参透奥秘,只知道那支笔,是可以用任意的水来留下笔迹的。

  她本来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再加上此时身在别人家里,没人能够倾吐心事,于是在睡前写下这一天的心情以及对于未来的展望,就成了她的每日功课了。

  今日跌下树,好惨!

  但这一跤或许没白摔,因为至宝抱着我去叫人找大夫了。

  感觉上,他好像有些关心我了,也比较接纳我了……唉!只希望这不走我的一相情愿。

  我知道要打进一个人的心、并且获得认同并不容易,所以我还要努力。

  相信等到至宝愿意接受我之后,一切就能够好转了。

  而我对官老爷和官姑娘的承诺,也就能够顺利的完成了。

  我不能够退缩,因为这是我自己答应下来的工作,既然接了,就该做好。

  我衷心期盼,官至宝能够喜欢上他的夫子!

  她又写了很多,写今日,想未来,就是绝口不提从前,包括那个她正在努力遗忘的男人。

  随着时日滑去,管束逆徒成了她心底的唯一思绪,对于洛伯虎,思念一天比一天淡去,受伤的感觉也在缓缓消失了。

  这样也好,这样最好,她告诉自己。

  她顺手翻了翻前面写过的内容,突然发现了一些巧合。

  来到官家之前,她写下:

  希望能顺利找到一份差事。

  没想到她当真顺利在官家住下,一点也没因为她是个女夫子而遭到排斥,反倒是在这女口众多,女权为大的娘子兵团家族里,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在见到官至宝之前,她在册子上写下:

  希望他就算是再不喜欢我,也千万不要当众把我赶出去。

  听说之前那些上门应聘的夫子,个个都是让他挥舞着扫把、凶神恶煞地赶出去的。

  但两人头一次面对面时,他并没有这么做,虽说他还是砸烂了桌椅、咬烂了毛笔,却没动用到扫把,不给面子地把她赶走,也就是因为这样,她在官家众女的叫好声中,勉强算是得到官家十二少的接受了。

  还有一回她写了:

  希望至宝能给我一个真心的微笑!

  结果那一天他竟然头一回没有对她怒目相向。

  她又翻、再翻,翻了翻。

  看到有回她写了想要至宝乖乖坐在椅子上,别老像只泼猴似地蹲在桌上咬毛笔,还有一回她写了要至宝乖乖用箸吃饭,别用手抓饭,更别故意含了满口的水,一口喷出还好心地说要帮她洗脸,还有一回……

  现在回想起,只要是她写在手札上的愿望,尤其是和至宝有关系的,几乎都会实现。

  她突然想起洛伯虎在将木匣子交给她时所说的话了。

  他说这是个宝物,希望它能为她带来幸福!

  莫非……这就是它的神奇之处?

  写下心愿,然后愿望实现……

  不!不可能!

  她立刻推翻了这个无稽的想法。

  如果这东西真有如此神力,洛伯虎不会给她的,这么好的宝物,就算是再无私的人也会舍不得将它送人的,在他心里,她不过是那蠢蠢地爱上他的七个女子之一,没半点独特的。

  停下纷乱的思绪,熄灭烛火,季雅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决定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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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头,在官至宝的房里。

  呵,他想,他是真的有些爱上了这个游戏了。

  十二岁中了秀才,十七岁中举,二十二岁时于殿试中挣了个探花头衔。

  当今天子原是大力招揽他入主翰林,却让他以家中男丁单薄,必须回乡协助父业为由,婉拒了圣恩。

  为了此事皇上还特地派人去查,在得悉他家中有十一个姊姊,以及官家老爷为了求子的斑斑血泪史之后,不得不松了手,任由着他了。

  很多人不懂,不懂他既然无意为官,又何苦要去参加科举考试?

  官至宝却很清楚,他只是不想太早接下那个他生下来就注定了要扛的庞大家业。

  其实他并不讨厌当个商贾的,但如果人生只有一次,他总会忍不住好奇,想要试试别种生活方式。

  而参加科举的最大好处,就是他可以打着准备考试的名义,到山中别业去伏居数年。

  在那几年里山中苦读只是挂名,他真正做的,是到处游历学武。

  他访遍了名山大川,上天山下龙泉,到处结交异人,广结善缘,学了不少本事。

  约定的时间到了,他乖乖回家,也乖乖上京去考试,却一个「不小心」地,捞到了个探花头衔。

  状元、榜眼、探花,此乃殿试结果的前三名,自唐朝起,所谓的探花郎,多半都会从新进士里公推一位最年轻俊美的男子,再由其来遍探长安名园,勘出何处花枝最盛,以作为游宴之地,故名「探花」,所以要当上探花郎,除了学识要丰富外,仪表俊雅,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就因为如此,一些家中有着闺女的将相贵族,偏爱将新任的探花郎,视做是择婿的最佳人选。

  轮到他时也不例外,他虽然能够顺利地辞去了皇恩,却没能甩脱那死缠烂打想要结亲的郭丞相。

  他再三婉拒,并逃回了故里。

  偏偏那不死心的郭丞相还是追来了,不但直接找上他父亲,甚至还说服了他家的娘子军,两个家族一个有财一个有势,一拍即合,共同协议了这桩儿女亲事,还约定了要在他二十五岁、郭家小姐十七岁时完婚。

  从那时候起,当时年仅十四的郭家小姐郭虹珠,每年都会找借口带着丫鬟、仆役到宝应城来玩,一住就是半个月,硬拉着他放下公事到处游山玩水,说是要培养感情。

  其实她不来还好,至少他还可以存有些许幻想,但他一年一年地看着她长大,对她的感觉除了妹子还是妹子,在她身旁,他心跳正常,眼波不转,没有半点心动的感觉。

  这么说并不代表他的未婚妻生得不好,事实上郭虹珠生得很亮眼,除了因为家势显贵难免有些骄气外,她其实不难相处的。

  就因为她是个好姑娘,他实在不愿意直接伤害她,更因为关系到官家的商脉前途,他不能和郭丞相交恶,推不得、解不去,这桩婚事就这么一年一年地拖了下去。

  直至这一年他二十五了,眼看着再也拖不下去了。

  他思考了很久,确定郭虹珠绝非他想要的女人,因为他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会令他想要长相厮守的冲动。

  喜欢一个人就会冲动,想要做坏事的冲动。

  但他对于郭虹珠没有,一点也没有,如果他真的被迫和她滚到床上去,他可能会吐,并且连累官家绝后。

  他和几个姊姊都说了,却没人当回事,只是被拿来当成笑话听听,还说姊姊们的决定都是为他好的,等他将来再大了点就会懂了。

  眼见被绑的日子逼近,他只好故意摔跤撞到头,然后「生病」了。

  他先逼着四喜点头,听从他的安排并且保密,再胡闹得几乎逼疯全家的人及四方良医,最后再故意让四喜透露「鬼手神医」这条「明路」。

  「鬼手神医」乔东风风尘仆仆地由关外赶来,在仔细诊视过后,他大声宣布官至宝智力受损,得到「蛮童症」的怪病,不会致命,却是无药可医,只能等待奇迹。

  乔东风的话让官家上下忧喜参半,开心的是终于寻出了病因,愁的却是担心这种奇迹,要到哪一天才能够出现?

  其实奇迹是会出现的,他在心里暗忖,只要婚约解除,奇迹自然会出现了。

  没人知道乔东风,其实是官至宝的好朋友之一。

  更没人知道所谓的「蛮童症」,其实只是乔东风和官至宝联手,所胡诌出来的一个假病症。

  他原意只是想逼家人去向郭家透露病情,让爱面子的郭丞相自个儿提出取消婚约的要求。

  如此一来,不但不会伤了郭虹珠的心,也不会危害官家的商场人脉了。

  却没想到官家的娘子军开会,都说这门亲事好,不可以轻言放弃,硬是要官应熊出面去向未来亲家多延了半年的婚期,好让她们争取时间想办法治弟轧的病。

  怎么?

  官至宝冷眼旁观,不死心是吧?

  那他就继续和大家玩下去!

  为了帮宝贝弟弟重启智蒙,官家姑娘们日里开会、夜里拔头发求祖宗,陆陆续续寻来了几个在外地颇有名气的名师,甚至还有法师,却个个都让他用扫把赶走了,却没想到几天前,来了个不怕死的女夫子!

  虽说这女夫子要比前面几个老头来得赏心悦目,但一样别想他会手下留情。

  但怪的是,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那日两人初次相见,他就让她那一双澄澈清灵的美眸,给弄得有些闪神了。

  他只记得要砸桌子、要咬毛笔、要学猴子尖叫耍赖,却忘了拿扫把将她给赶出门去。

  没拿扫把赶人?!

  他这项无心之失看在官家人眼里,被解读成了默许的暗示,个个都认定他愿意接受这个女夫子了。

  那一夜,官家人焚香祷天,终夜庆祝。

  没关系!

  虽然他也不懂自己怎会突然起了妇人之仁,但来日方长,多得是恶整机会,他就不信这个外表柔弱的小女人,能够承受得住一个有心恶男的蓄意折磨!

  但一日、两日,日复一日过去,这个笨夫子的手上、脸上不断增加伤痕,眼睛里有红丝,似乎没睡好,向来温柔的嗓音变成沙哑,原是一丝不苟的云鬓及娇容,经过了他的每日问候「摧残」,一整天下来,总会变得有些狼狈。

  但她就是固执地不肯开口求去,更没有放弃任何可以在他耳边啰唆的机会。

  叩叩叩叩叩……

  她的声音,让他转成了念经。

  她做得认真,他听得烦憎,那个会大喊着受不了的人,就快要是他了吗?

  算了!他转换心思,脸上浮现一丝坏笑,或许恶整夫子,会是比装疯卖傻更要有趣的游戏。

  难怪他会觉得……

  呵,他是真的有些爱上了这个游戏了!

  第三章

  隔日,思考了一夜的季雅决定做个改变。

  既然文的没兴趣,那么改上「九章算术」,说不定能够另有转机,发生奇迹吧。

  鸡兔同笼、勾三股四弦五个好半天,官至宝却一样没啥兴趣,最后她只好从最简单的开始了,她让他数数。

  怪的是他乖乖照做,却只会从一数到十二。

  「为什么?」季雅几乎无力了,瞪着摆在桌上一颗颗不同颜色的小石头,「你既然懂得了二后面是三,那么十二后面,自然就是十三了呀!」

  「不对不对!」他故意刁难,「十二后面明明就没了嘛!我娘不就只生到了十二吗?」

  「十二是你们家里孩子的总数,但在天地间,十二后面还有绵绵无尽的数字的。」

  「夫子的意思是,十二的后面还有躲着人啰?」

  「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个数字。」

  「什么树籽不树籽的,听不懂啦!」官至宝懒懒地挥手,一心只想下课,「这道题目太难,夫子换一个吧。」

  这叫太难?

  天底下还能找出比数数更简单的算术题吗?

  「你别泄气,咱们重新来过,如果你想用人做譬喻,咱们就依你,你数数,如果你们十二个孩子后面多站了个人,那么现在总共是几个人了呢?」

  「一个人?那是谁?」

  「要不,咱们就用郭家小姐来充数了吧。」

  刺激兼提醒,得了「蛮童症」的官至宝,记忆大幅退化,虽然家人亲戚都认得,却对他那订下了婚事的郭家小姐印象全无。

  「她是谁呀?」

  「郭虹珠,你想起来了吗?」她在旁鼓励,加强他的记忆。

  「一点也不记得了。」他连眼皮都懒得多抬了。

  「记不得没关系,你总会慢慢想起,咱们就先用她作数了吧--」

  「我不要!」他大吼一声,吓了她一跳。「我压根就不认得她的,怎么作数?」

  季雅叹口气,眼前只是个蛮孩子,她却老是忘记。

  「好,既然你不想提郭家千金,那咱们就别提了。那十二想用谁做譬喻呢?」

  他眸底快速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不如就用夫子了吧。」

  「我?!」她一脸讶异,「干嘛?」摇摇头,她想起身上未消的淤肿,没啥好气的开口,「你该不会又在想要怎么整蛊夫子了吧?」

  「才不是呢……」他拉长尾音,笑得很是暧昧,「那是因为十二喜欢夫子呀!」

  季雅瞪大眼睛彻底被吓傻,且还瞬间吓红了小脸蛋。

  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他是个孩子,但事实上,他却是个昂藏七尺的大男人。

  一个大男人跟她说这种话,又叫她怎么能不被吓住?

  呃……如果这也是逆徒恶整夫子的把戏之一,那么,他是真的成功了。

  回过神后,她慌张地退了三步,突然亿起了她昨夜在手札上写下的:

  我衷心期盼,官至宝能够喜欢上他的夫子!

  为什么会这么巧?

  他有没有偷看她的手札?

  还是说这又是个整人游戏?

  如果是,她的心脏不够强,实在是玩不下去了。

  「夫子干嘛吓成这副德行?」真好玩,轻松逗她两句,就吓成了这副样。

  「因为你的话……」她的身子几乎整个贴在墙壁上了,且还在吞咽口水,「有些吓人。」

  「为什么会吓人呢?」官至宝故意敛起眼里的恶芒,用着孩子似的无辜眼神,「世间的学生,不都该敬爱他们的夫子吗?且就因为有爱,所以才会乖乖听话的。」

  原来如此!

  她狼狈地长呼了一口气。

  「是敬爱不是爱,下回你要说清楚。」她纠正道。

  「好,既然我都说了,那么夫子是不是也该『偷桃饱李』了?」

  「是投桃报李!」她再度纠正,并且皱起了眉心,「你是想要夫子也说一声……」她再度不安地吞口口水,「喜欢十二的吗?如果你要我说,我……」

  「不!」

  他摇头,她松口气,接着却听见他继续说。

  「夫子常说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学生可以用说的,但老师就得用做的。」话说完,一抹坏笑再度浮起,因为他看见了她那惊惶无措的表情。

  怪哉!

  在面对他未婚妻的时候,他中规中矩毫无想干坏事的念头,却在面对这保守无趣的笨笨夫子时,那种想要欺负人的邪恶冲动,却是愈来愈明显了。

  「做?!」她的后背已然紧贴着墙壁,「做……做……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逼近,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因为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可以说停就停?

  「当然是要亲亲喽!」他说得里所当然,「就像几个娘亲常常给十二的亲亲一样。」

  不会吧?他这么大的男人,还会跟娘要亲亲?

  噢!她忘了,眼前的是个孩子,不是个大男人。

  可……他明明就是的呀!

  脸是,身子也是,但心不是……但心不是……心不是……他是大人却也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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