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主子。”
“不,私底下请叫我芸儿吧。”
绣香考虑了片刻,旋即点点头,“是的,芸儿。”
暂时抛开心中的疑虑与茫然,章芸与绣香相视一笑。虽然在这王府中,她有太多的不确定与困惑,但是,至少今天她交了个朋友,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是老天的恩赐了。
为什么他每次一见着她,便忍不住想吻上她那红润的唇瓣,亲近她那纤弱的身子呢?蔺兆祀始终无法对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行事作风里一向没有“失控”这两个字,但是,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他却失控了无数次,一点都不像是那个以理智著称的定宁王蔺兆祀了。
“兆祀,你到底有没有听进我说的话呢?”利敏摇摇头,对他毫不隐藏的心不在焉感到无可奈何。
收回脑中纷乱的思绪,蔺兆祀斜睨了坐在前方的她一眼,坦白的道:“没有。”
“你——”利敏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出口说:“你知道,兆祯的脾气是硬了点,他绝不是故意要让你觉得自己被支配,我今天来,就是帮他向你说说情,你就不要再生兆祯的气了吧。”
“是他要你来的?”蔺兆祀单手撑着下巴,一脸的不在乎。
利敏顿了顿,略微局促的开口,“呃,我知道他也想跟你谈和的。”她避开问题,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蔺兆祀心中有数,扯了扯唇角,嘲讽的微笑在他俊挺的脸庞漾开,“这么说,他是答应不再逼婚喽?”
“这……这件事一定有转圜的余地的。”真是的,面对这个跟自己丈夫长得几乎一样的小叔,她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是让我回军营,一是我娶那个丫环为妻,否则,绝无转圜的余地。”他坚决的应道,他的脾气一向比兆祯更硬。
利敏愣了愣,随即长叹了口气,“你们两兄弟,真要斗到两败俱伤?”她知道兆祀只是为了反抗兆祯,所以才想弄个丫环来当妻子,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根本就不赞成这件事,可是他们却谁也不愿先低头,唉。
“这就看他的决定了。”反正他无所谓,娶谁当妻子,对长年驻守在边疆的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他不想终身大事有被人支配之感。
“看来,我是说不动你了。”利敏知道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了。
“要说动我,还不如去说动兆祯,他会听你的话的。”蔺兆祀提醒她。
“天知道喔。”想起这几天,只要她一提起这件事,丈夫就拉长的脸色,利敏真是怀疑自已是不是对丈夫没有影响力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她挥挥手,决定暂时忘记这件烦人的事,“听说你今天没有上朝?”兆祯下朝回家后,还气得大骂他沉溺于女色,忘记正事。
“我不舒服。”他简短的道。
不舒服?她看他根本就太健康了呢。利敏哪会相信他的藉口,忍不住问:“是不是跟那个丫环有关?”那个女孩虽然年纪尚轻,但是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她真担心兆祀会认真了。
蔺兆祀挑挑眉,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天!”利敏一副快昏过去的模样,“兆祀,再怎么说,她毕竟只是个下人,你可千万要三思呐。”要是他对她动了真情,那情况就更难以收拾了。
蔺兆祀的目光一沉,低声说:“对我来说,她只是个女人。”至少,在他的王府中,她不是个下人。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旁人干涉你的私事,但是,不管怎么说,为了蔺家的声誉,兆祀,这件事我是反对到底的。”利敏坚决的道。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他眉一挑,望向她,对于这件事,她似乎太过于关注了。
“为什么?”她愣了愣,干咳了几声,“咳,当然是为了我们蔺家喽。”
蔺兆祀坐正身子,等着她的下文。
“你这样看我干么?”利敏不自在的转了转眼珠子,“我这样说难道有错吗?”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派闲适的笑笑,“我说,你还是管好兆祯就好了,其他的事不该花费你太多心力的。”
“不行。”她立刻反驳,“这件事我是无法置之不理的,兆祀,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一个门当户对,你又喜欢的对象。”
蔺兆祀耸耸肩,“不要白费工夫了。”门当户对?他不吃这一套。
“总之我会找到的,你等着。”利敏撂下话,蹬步走了开。
她会太关心这件事吗?边走,她边思索方才蔺兆祀所说的话。的确,兆祯难得回来,她是该多陪陪他的,但是,她却花时间在烦恼小叔的婚事上?
可是,想到那张跟兆祯同样帅气的脸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忍受他随随便便决定婚事,甚至因此感到心烦气躁,感到心头上刺刺的……
第五章
她算是被软禁了吗?自从来到这王府中,她便一直待在彩云斋,连一步都没有踏出大门,而他,也几乎遗忘了她,难得见上他一面,即使看见,也只是匆匆的一瞥,他便走了开。
为什么?难道他后悔将她带回府中了?也对,人家都已经有了蔺福晋这么完美的妻子了,怎么会将她惦记在心中?但是,为什么他可以那么毫不在乎的碰触她、亲吻她?难道,那一切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算什么,只是闲暇之余的游戏?
“王爷又如何,王爷就可以这么玩弄旁人的感情吗?”章芸不自觉的低喃出声,一脸的凄楚。
“芸儿?”正在帮她梳理头发的绣香停了手,打量了会她的神色道:“你爱上王爷了对吗?”
“没、没有。”章芸反应激烈的否认,差点被口水呛到,“绣大姊,这种话可千万不能乱说。”
“现下就只有我们两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况且,王爷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连我们这些丫环都忍不住要心动呢。”绣香了然的笑笑,继续帮她将长长的秀发梳成一个髻。
“王爷是主子,我绝不会喜欢他的。”章芸口是心非的辩解。
“感情这档事呀,是没有什么主从之分的。”绣香感叹的道:“不过,你说得也没错,门当户对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可是重面子得很。”
“是、是呀。”章芸赞同的附和,心底却感到酸酸的,她的确是不该异想天开。
绣香看见她黯淡的脸色,微微一笑,“放心,你例外。”否则,王爷怎么可能将她安置在王府这么久,却没有一丝想赶她走的意思?
“什么?”她刚刚说了什么吗?
“还说不喜欢他,分明一颗心只挂念着他呀。”绣香促狭道。
章芸双颊一红,娇羞的别过脸,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难道,她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唉,主子,你真的是太不会说谎了。”这种个性,怕要吃亏的呐。
“主子、主子!”樱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王、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樱儿,说就说,干么跑得这么急呢?”绣香摇摇头,对这个同伴感到没辙。
“不是啦,因为我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缠着王爷,所以才想叫主子快点去解救他呀。”
“是谁?”绣香见章芸默然的低垂着头,于是帮她问着。
“我也不知道,没见过的,而且呀,比王爷以前带回来过的女人都要丑多了。”樱儿口没遮拦的说。
绣香朝樱儿使了个眼色,暗示她不要再说话了,“主子,我看应该跟您也有关系,否则,王爷不会请您过去的。”
“喔……”一个女人?跟她有关?章芸无意识的应声,脑中回响的却都是樱儿的话,他“过去带回来的女人”有很多吗?她也算是其中之一吗?蔺福晋难道默许这一切吗?怎么办,她真的开始在意起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怎么办……
女子的双臂绕过男子的颈后,将自己依偎在男子的怀中,这就是章芸一跨进厅内所看到的景象。
“呃,对、对不起,我……我先退下了。”她结结巴巴的说,移开视线前的一幕让她没来由的心痛。
“站住。”蔺兆祀声音低沉的命令,“过来这里。”他拨开缠绕过颈项的手臂,朝章芸伸出手来。
原本已经转过身的章芸不得不再转回头,听话的走向他。
“兆祀!”被拨开的女人明显的感到不悦,尖着嗓子道:“这个丫头是谁呀?还是个小孩子嘛。”她的语气充满嘲讽。
“她?不就是你要我叫来的人吗?成夫人。”蔺兆祀一把将章芸搂向自己道。
“我要你叫来的人?”萧琴纳闷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旋即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眼,“这……你就是那个被我赶出门的丫头章芸?”
“奴婢向夫人请安。”章芸也同样的讶异,这是她进来后第一次正眼看向在场的女人,没想到竟会是成夫人?
“住口!”蔺兆祀不悦的阻止她想要弯下的腰身,冷冷道:“我说过,我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字。”
章芸怯怯的望了他一眼,微微的点点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丫环也可以穿成这样?”萧琴嫉妒的看着章芸,她本就知道这丫头长得人模人样,但是,没想到她装扮起来,竟会这般的出色。
蔺兆祀扬扬唇,斜睨着眼看她,“你看到了,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他的手不安分的在章芸的脸颊上抚着,表示出自己的拥有权。
“她?!”萧琴讶异得阖不拢嘴,“兆祀,你在开什么玩笑?她不过是个丫环,怎么配得上当你的女人呢?”可恶呀,没想到这丫头连到这里都要跟她作对。
“女人就是女人,在床上没什么尊卑之分。”
他无谓的神情让萧琴气得牙痒痒的,但是,却也让章芸的心感到酸楚。
“好呀,没想到这个丫头勾引完我家那个老头子,现在又巴上你了。”箫琴恶毒的诬赖章芸,“好个厉害的丫头,难不成,从打破福晋的花瓶,到被我赶出去,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也对,跟个王爷,总比跟我家那个一脚已经跨进棺材的老头子来得安稳多了。”
“夫人,请您不要这样侮辱我跟老爷,而且……我跟王爷也不是您想像中的那样。”章芸再也忍不住了,她虽然是下人,但是,并不表示自己就得遭受这样的屈辱。
“哼。”谁相信呀?萧琴自鼻子冷哼一声,撇撇唇道:“这样说还算便宜你了,说实话,自从你走了之后,我那个死老头还真惦你惦得紧呢,对我威胁利诱的,非要我今天来瞧瞧你过得怎样。”她故意省略自己想见蔺兆祀的理由,挑拨的道。
“老爷还记得芸儿?”章芸没听出她语气中的恶意,感动的道:“请夫人也转告老爷,芸儿很好,请他不用担心,芸儿一定会找时间去拜见老爷的。”对成老爷,她始终存有一份感激之情,是那种对父亲一样的情感。
蔺兆祀的眼神不着痕迹的一黯,用力的扯着章芸的手腕,冷声说:“没我的允许,你以为自己可以出得去吗?”
“我……成老爷是我的恩人。”没有他对她的关爱,她早就不知道成了什么模样了。
“哟,还是一样这么不听主子的话。”萧琴看得出蔺兆祀对章芸莫名的占有欲,故意在旁煽风点火。
蔺兆祀瞟了萧琴一眼,加重手劲,让章芸吃痛得差点痛呼出声,“从今天开始,只有我是你的恩人,你最好记住。”
太霸道了,就算是王爷,也不能这样命令别人的感情呀,她不服的回视他,坚决道:“王爷的命令芸儿不敢不从,但是,成老爷是我的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该死,她竟然违背他?蔺兆祀恶狠狠的直盯着她,咬牙道:“我要你忘,你就给我忘记,否则,你别想有好日子过。”他用力的将她朝门边一甩,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的喝斥,“给我滚回彩云斋去,不许踏出彩云斋一步。”
章芸颤抖着身子,忍住即将滚落的泪水,转身走向门外。
“站住。”萧琴哪肯让她这么容易脱身,尖酸刻薄的出声,“怎么,忘记规矩了吗?不用行礼告退吗?”
章芸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屈膝行礼说:“芸儿告退。”不喊自己奴婢,是怕王爷又不高兴。
“得了,快滚吧。”萧琴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跋扈的挥挥手,像在赶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
悄悄瞥了眼蔺兆祀,那张俊脸上没有一丝不忍的神情,只有冷漠淡然,章芸寒心的用力咬着下唇,希望如此可以转移自己胸口上不停传来的抽痛,她一转身,逃开了这个让她难受的厅堂。
“你看看,这根本就不像话嘛,都是我管教无方,所以才会让她没了规矩,这样吧,兆祀,你就将她交给我,让我再好好的教教她。”萧琴转动着眼珠子,佯装平常的提起,天知道她的目的,只是要将章芸赶离蔺兆祀的身边,因为她看得出,蔺兆祀瞧着章芸时,那种不寻常的神情。
蔺兆祀可是她的猎物,她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卑贱的丫环呢?
“你请吧。”蔺兆祀根本懒得听她说话,森冷的下着逐客令。
萧琴非但没离开的意思,反而趋近他,又将手臂揽过他的颈后,娇嗲的说:“那种小丫头有什么好,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我会很乐意奉陪的。”她的暗示够明显了吧?
他冷笑的将她的手扯下,“你或许没搞清楚,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萧琴顿觉颜面无光,恨恨道:“难道我会比不上一个卑贱的丫头吗?”就算她已是罗敷有夫,也不至于会输给一个下人呀。
蔺兆祀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倏的捉住她的手腕,森冷的道:“你以为你够资格跟我玩吗?不想自取其辱的话就滚吧。”他现在情绪非常恶劣,没空应付她。
萧琴气得浑身发抖,尖声叫喊,“我不够格?那那个不知羞耻的丫头就够格吗?呵,我倒不知道定宁王竟然有穿旧鞋的习惯呢!”可恶,从来没有人这样当面给她难堪过,这个男人竟然敢让她下不了台?
强烈的拉扯力道让萧琴哀号出声,她疼痛得抱着手腕跪下,天,她的手差点断成两截。
“你似乎忘记你是在跟谁说话了。”蔺兆祀脸色阴邪,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直瞅着她,“再提醒你一次,在我动怒之前离开,否则……”他警告的挥挥拳,暗示接下来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是、是我不对,我不敢了,我走、我走。”萧琴哪敢再搬出她对付成老爷的那套泼妇骂街的本事,唯唯诺诺的道歉之后,便连滚带爬的逃开。
该死的蔺兆祀,不要以为自己是定宁王就了不起,有一天,她一定要将这笔帐讨回来的,她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