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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千金 page 8 作者:雅禾

  「让开!」华蝶不肯退半步,朝华铠修猛扑过去。

  利刃在手,华铠修多少忌她三分,但就这三分,华蝶已游刃有余,招式来往之间,也让华铠修渐渐无法招架!

  「小心!」华蝶喊了声,匕首在华铠修脸上深深划出一道伤口。顿时,他竟血流如注,留下的鲜红血液染湿了衣襟。华蝶看傻了眼,没想到他躲也不躲,朝着刀锋就来。他不是很厉害吗?每天发起狠来就爱打她屁股的人,她还真以为他刀枪不入的,哪知……

  趁着华蝶一时失神,华铠修反手夺下她手中匕首。「你玩够了没?」

  匕首被夺,华蝶突地清醒。怎么自己这么笨,最有利的武器竟落到敌人手上,惨了!她脑中开始浮现自己被华铠修千刀万剐的血腥场面。华蝶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猛跳,声音大得连耳朵都清楚听得见。

  瞬间,她纵身就是一踢,将躲在华铠修身旁窃笑的秋颜一脚踢入身后的湖中。

  「小蝶!」华铠修无法置信地望着这个妹妹。

  「小什么蝶,你再不救她,那个丫头就要淹死了。」华蝶转身就拼命狂奔,华铠修分心救人,她可以自己挣点活命的时间。有了时间,她就能回瑞香园收拾细软,再带些值钱的东西,然后逃离这个宛若牢笼的华府,和那个不知为何老是打她的华铠修。

  值钱的东西……有了!

  华蝶突然想起,于是转了个弯朝西方而去。直至一座古式石宫矗立眼前。

  那石宫上刻着「麒麟殿」的篆字,是以巨石堆砌成的,比所有盖在这片土地上的房子都还来得早。

  她记得爹在世的时候曾告诉过她,华家最值钱的宝物就藏于其中,还说那麒麟殿里的宝物是天上神人赐给华家的,据说具有神力。

  她喘了几口气,没多耽搁,马上跑上石阶,使尽力气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石造大门。

  麒麟石……镶在火麒麟双眉间的麒麟石……

  第六章

  室外一阵骚动,仆人们骑着马直奔藿沁园。坐在鞍上的严信未待马夫停妥马匹,就被华府家丁拉下地,直接送入华蝶房中。

  「严大夫!」华铠修见他这么晚才到,连忙将他拉往华蝶床沿。

  严信一看榻上娃儿,就知事情大大不妥。「怎么弄成这样?」

  「小蝶她掉落冰湖底……」

  「你们怎么不好好看着她,明知三小姐双目失明,竟让她遭遇此等意外!」严信语气间有着罕见的怒气。这么一个娇弱的漂亮娃儿居然被糟蹋得只剩下半条命,就几日的相处下来,严信都会觉得心疼不已,唯独有人不是。

  他拉过华蝶的手替她诊断,但这手指一下,脉象一现,严信的老脸就垮了下来,头一摇,气一叹。

  「无论如何你都得救回她!」华铠修脸色骤变,严信摇头是代表什么意思?他才刚开始想试着疼惜她、呵护她,他这会儿居然朝他摇头。

  「三小姐落水过久……」人生就是如此,严信望着华铠修仓皇无助的神情,不知他可曾想过匆匆数十载的岁月如何短暂,逝者如斯、聚散无常。

  「我不想听什么但是,你是临安第一名医,既有这个名号就得想出办法来!,」

  华蝶的身子冰凉异常,失温过久,脉搏气息早已微弱到无法察觉。严信没办法,只得开启药箱取银针过火,准备将针刺入华蝶体内。但是说来奇怪,浑身冰冷的华蝶在左手手腕附近的穴道却是异常温暖。

  严信顾不得其他,取第一针往穴内扎去,怎知针一入穴,竟有股淡红色的气由穴内溢出,如同有生命似地散开,交错盘绕银针迥旋而上。仔细一闻居然还有种说不出的馨香味道。他行医多年,未曾见过这等诡异现象。

  隔着衣物,其余的长针皆准确扎入华蝶体内穴道。死马当活马医,是目前唯一活路了。但华蝶身上所出现的异象却让他想也想不透。

  过了半晌,华蝶的身躯却仍是冰冷异常,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华铠修坐在床沿,看着妹妹就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胸口不再微有起伏。一如她回来的那一夜,宛若白雪般纯净,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字句相讥。

  她原来是个可人的姑娘,可惜上天让他太晚发现。

  秋颜敲门入室,见到华铠修的模样心里头又是一阵醋海翻腾。那骄纵的华蝶就快是死人一个了,再厉害也没有多少时间。「少爷,不如您先去休息吧!这里秋颜替您看着,三小姐若是醒了……」

  「没你的事,出去!」华铠修连看都不看秋颜一眼,他只是凝视着华蝶。

  秋颜心有不甘地往后退了一步,华蝶这小妮子,临死都还要跟她争宠。秋颜越想越不是滋味。「少爷别太劳累了,明天还得回茶楼。」

  「出去!」华铠修不想有人打扰,什么茶楼不茶楼的,他的妹妹危在旦夕,秋颜居然还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病榻上的人动了一下,被华铠修惊人的音量震醒。

  只是华蝶缓缓张开迷蒙的双眼,视线飘忽不定,但仍想努力地看清周围的情况。

  「三小姐醒了!」严信喜出望外,举手欢呼。

  「大哥……」华蝶睁开眼,眼帘中映入的便是他的那张脸。

  他的脸上,有一道从眼角一路延伸至脸颊的丑陋疤痕,她伸手抚上他的伤痕,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哥在这里、大哥在这里!」他的手掌心贴着妹妹伸出来的小手,紧紧地覆盖住她的冰冷。

  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寻上了他,华铠修发现她的视线竟能随着他的身影而移动。

  「这伤……还疼吗?小蝶不是……不是有意的……」她几次接不上气,语句断断续续。

  「早不疼了!」华铠修露出小小的笑容,那已是儿时往事,他现在疼的是心,心里疼的是她。

  「你不……原谅……我……」她眼底竟蒙上一片雾气,泪眼婆娑。

  「我原谅你,怎么不原谅你呢?,」华铠修一见她的泪就慌,这辈子还没见华蝶哭过,这会儿可着实让他惊讶。

  「那……你……拿……针……刺我……」她的身上大小穴道布满不下百只的银针,这会儿,她是痛醒的!

  「傻丫头,这叫针灸,是用来替你治病的。」她当真以为他是趁她病就找她出气。

  严信为之一笑,华蝶已然苏醒应无大碍。他连忙将埋进她穴道之内的银针一一抽出。

  「当真……」

  「当真!大哥从现在起会好好地疼你,不再让你受委屈。」华铠修保证道。

  「那……就好……」得到华铠修的回答,她整颗心都安了。精神一松弛,眼皮就渐渐撑不住。

  「小蝶!」他以为华蝶又昏死过去,连忙高声呼唤她的名字。

  「我困……」她双唇微启即合,随即沉沉睡去。

  华铠修差点没给她吓死,这个妹子还真不是普通的折腾人。

  「看来三小姐的双目也已康复,这次真是因祸得福。」严信将银针收回袋内,除了华铠修,最开心的人就属他了。

  ☆☆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华铠修未曾离开这间房。

  她几次迷迷糊糊转醒就对上他那深邃的眸子,里头净是殷切盼望的神色。怪了,他向来和她水火不容的!

  「觉得如何?」华铠修见她这次醒来,气色好了不少。但她睡了许久,发丝凌乱不堪,他不禁心生爱怜,伸手拨去她额前几缕垂下的秀发。

  华蝶将他伸来的手打落,这才发觉眼前景象变得再清晰不过。怎么她的眼睛居然恢复了视力!

  她又惊又喜,一双杏眸骨碌碌地忙于打量这个地方。华家就如同她先前脑子里描绘的图像一样,屋顶上横亘有梁柱,柱下摆设着花梨木制方桌,桌上置有青铜烛台;往外则见木门上有穿孔,孔上糊有纸张。像极了她在古装电视剧上见过的家具摆设。

  「华铠修?」她最后才将视线绕回眼前这男人身上。瞧他一身圆领袍衫,腰束革带,眉宇中有股不属于商贩该具备的刚毅之气。而那道冷峻气势也没维持多久,随即为笑容所取代。

  「不……」她摇头,「你不可能是华铠修,华铠修哪会冲着我笑。」

  「傻丫头!」她疑惑的神情,似陷于五里雾中摸不清头绪困扰不已,惹得华铠修直发笑。

  秋颜叩门入内,端来一碗汤药,见两兄妹状似尽释前嫌,神情不禁有些黯然。「大少爷,三小姐早!」随即将药汤捧自华蝶面前。

  「干嘛,不会要我喝这东西吧!」华蝶拿起调羹朝汤里捞了一捞,黏不拉叽又黑又臭的,这些人真有本事,居然找了碗沥青来。

  「这是灵芝何首乌炖人参,对三小姐身子有益。」

  华蝶认得这声音就是华铠修的贴身婢女秋颜,原来她的长相称得上天姿国色,柳眉凤眼勾勒着极具古典味的脸蛋,的确,是足够让她产生过度的自信来忘记自己的身分。

  「有益?」她苦笑,「有益我早登极乐吧!」

  「这是严大夫为你开的方子,以后秋颜每天会熬给你喝。」华铠修迳自往她面前的椅凳坐下,无论她介不介意他碍了她眼前光景。

  药材用的是他挑的上等材质,只希望能将华蝶的身体调养好。

  「放火烧不死我就把我丢进湖里,水淹不死我就逼我吃这鬼东西。你们两个人可真够狠的!」华蝶任秋颜端着碗悬在那儿,不愿理会。

  「这药用的是最名贵的药材,能去寒活血。快快喝了它,凉了就不好!」两人视线相交,华铠修本想好好同她说,没想到华蝶却投给他一记白眼。

  「要喝你自己喝去,没人让你献殷勤!」她拉开棉被起身落地,不小心撞着挡在她身前的秋颜。

  怎料秋颜没站稳,让手中的药汁撒了一地。

  「小蝶!」原本打定主意不再发脾气的华铠修见到这一幕,又是怒斥。

  华蝶一震,犹记昏睡之时,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就有一个人以同样的声音斥着她、吼着她的名字。

  「别老是鬼叫鬼叫的成不成?」她顶回去,这声音让她心绪不宁。

  华铠修由秋颜手里夺过汤碗,一把握住她的下颚,不管她的挣扎就将剩余的药汁灌入口中,直至她全数饮毕他才松手。

  华蝶涨红双颊猛咳,那些药呛入她的气管,害她差点无法呼吸,喝下肚的却又感觉恶心不已。她瞪着华铠修,不愿臣服于他的霸道之下,随即将那药汁又呕了出来吐回他身上。发臭的黏腻药汁中掺着斑斑黄褐,是她酸苦的胃液。

  突然她觉得天旋地转,双膝虚软无力。

  「小心点,别又摔着了!」华铠修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一面暗自责怪自己又忘了曾说过的话。

  「别碰我,你这恶心的家伙!」回过神来,她连忙推开他,华铠修这下弄得又脏又臭,她才不想碰到那身秽物,虽说是经她胃里出来的。

  「吐得我全身还说我恶心?」华铠修为之气结,这情景倒像是作贼的喊捉贼。

  「走开啦!」她躲得老远,口中残留的腥臭味和华铠修身上传来的一致,仿佛她与他有了关联,真令她不悦。

  「好、好,我走、我走!」华铠修拿她没辙,「秋颜,看好三小姐!」他得先去换下这身衣服才行。

  「看着我干嘛,怕我再度离家出走吗?」她笑着,但那是令人感觉不悦的笑。忘了是谁说过的,她的笑容中总缺乏着友善、存在着揶揄。

  华蝶这回可说对了,瞧那华铠修的双目之间闪过一丝的阴郁,没想到他真是担心这点。这会儿,她无疑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把企图弄得人尽皆知。

  「你最好安分一点!」他冷冷地道。

  「怕了你不成!」回以同温度的语调,她令外还附加一个不屑的眼神。

  「别以为你眼睛好了,就离得开这里。」

  「要不要试试看?」他越是想囚住她,她就越不让他如愿。

  「你敢!」

  哼!她有什么不敢的!

  ☆☆

  自她大难不死之后,整个华府犹如进入戒严时期一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也让她见识到了华家人手之众多,到院子绕个一圈都有仆人跟着,连那常常无故消失的秋颜也盯她盯得紧。

  勘查完华府地形后,华蝶大大失望地躲回房内。几百双眼睛盯着她的行踪,哪有机会逃脱?

  坐下喝了口茶,左手背上隐隐传来一阵阵刺痛。她解下手套,凝视着呈现红色的隆起部位。有时她真怀疑这个类似肿瘤的东西是否为外力嵌镶上去的。敲了敲,还真硬得像块石头一样。

  这些日子来,手背上的皮肤因角质化而微呈透明,皮屑一点一点慢慢剥落。她摸着自己的手,上头有些密密麻麻的浅红色纹路,但仔细一看,与其说是纹路还不如说是由皮肤里透出的淡红色光线还差不多。

  她以指甲缓缓撕着瘤上方的角质层。拨弄着,居然让她撕下一块皮来。华蝶吓了一跳,表皮层下方出现一颗艳红色的透明隆起物。

  「麒麟石……」她下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

  那个梦境,莫非那个梦境竟是真的?华蝶只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搞了半天,她居然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而是个横跨时空,去过未来的古人?否则怎能解释有个和她模样如出一辙的二姊,一个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的大哥,和一个日夜盼她归来的娘在这宋朝等着她。

  赶紧戴回手套,掩盖住手背上光彩夺目的麒麟石。华蝶愣了好一会儿,她脑海里的片段记忆中还留有着藿沁湖畔麒麟殿的模样。

  她步出房门打算到那里走走,哪知秋颜一望见她就紧紧跟随身后。她早习惯秋颜这样的举动,也就没去理会她。

  华蝶召来画艇渡湖,本以为这会比走石板桥快一些,哪知靠岸的画艇上坐着华铠修。

  「想去哪儿,我送你一程!」他由舱内走出,衣衫在轻风吹动下飘扬翻飞,脸部线条不是以往令人退避三舍的刚毅漠然,而是令人迷惑的温柔神色。

  逆光下,她眯着眼无法直视。她始终搞不清华铠修的态度为何会改变得这么快,不再视她为洪水猛兽,还温柔以对。

  「我搭下一艘船好了。」歪着脑袋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别冒险比较妥当,省得又给丢下湖里喂鱼。

  才转身,华铠修突然就握住她的手,将她往舱内拉去。

  华蝶跌落在铺满轻柔棉絮的蒲团之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华铠修。虽说他这次力道拿捏得刚刚好,没弄痛她,但是他依然是个喜欢强人所难的男子。难道他不知道她最不愿意的就是与他共处一室?

  「开船!」

  秋颜留在岸上,望着船夫摇桨离岸。心中暗叹她只是个下人,下人是不能上船的。

  隔着张茶几,华铠修在她对座坐下。船舱内摆满了华府名下的茶楼由全国各地汇整送上的帐本,他拿起手边算盘就开始核对帐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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