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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千金 page 6 作者:雅禾

  「好得快也没用,最可怜的是我这双眼睛,也不知几时才得以恢复光明?当了瞎子才知瞎子苦,处处都得受人欺负。」她叹了口气:「真想快点离开这里!」

  「三小姐……在华府住得不习惯吗?」

  「就是觉得有点格格不入。」

  秋颜随侍在华蝶身旁,华蝶与严信的一席谈话全入了她耳里。「夫人和二小姐皆十分重视三小姐,这些话请三小姐别再说了。只要三小姐安心住下,往后的日子自是不愁吃穿,毋需再回到以前流离颠沛的生活。」这些自是因有外人在场,秋颜故意说出。

  「留在这里,天天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吗?很抱歉,这也许适合你,却不见得适合我。」她才不想被困在笼中等待老死。

  为了保险起见,严信又替华蝶上了些药。生怕如果伤口是为新生过速的肌肤所包里在内,弄不好,由里面开始溃烂就糟了。

  「严大夫,我的眼睛还有希望复明吗?」华蝶并无抱着太大希望,她也只是随口问问。

  「小的……只能请三小姐别太心急。」严信无奈,但他的确没把握治得好华蝶的双目。

  「三国时代有位名医华佗,听闻他医术超群,最善外科开刀救人。不知严大夫是否曾听说过?」

  「三小姐您怎么会晓得这事?」严大夫惊讶非常,华佗事迹虽广为流传,但自从华佗欲替枭雄曹操开脑治病而被杀之后,外科疗法便鲜少为人提起,知道的人也渐渐稀少。

  「你别管我怎么会晓得,我只想知道临安城内有没有懂得替人开脑的大夫。我猜我这双眼睛极可能是撞击过后,因瘀血积聚压迫神经。如果血块不散,这辈子我也别想看得见。看不见东西,就连华府大门也走不出去,倘若走不出去,更别提回到台湾。」

  「开脑这件事,小的恐怕无能为力。华佗的医术虽说高明,但失传已久,就连当今御医,小的以为也没办法有他那么精湛的医术。」严信摇摇头,重新包扎好华蝶的手臂之后,他便将药箱收拾收拾,结束看诊准备离去。

  「不消几天,三小姐的手臂即可痊愈,小的先行告退,替三小姐开药方去了。」严信走得匆忙,连门都没关上。他几次会见华家三小姐,只觉得这古灵精怪的女娃儿虽称不上满腹经纶,但言谈举止间却也无意地显现其见识之渊博。实在令人难以招架应对,严信当然只有早走为妙。

  华蝶掀开帘幔走下床,摸索着坐上圆凳。桌上摆着几盘秋颜拿来的精致小点心,香味弥漫房中,让她想不被吸引也难。

  「我说……秋颜……」拿块核桃糕送入口中,甜而不腻的滋味恰合她的胃口。

  「秋颜在!」她将床沿帘幔收起,把挂在衣架上的白袄取来披在华蝶身上。

  「其实你也非心甘情愿伺候我,是吧?何不趁四下无人,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聊?」华蝶拿着核桃糕在秋颜眼前晃啊晃。

  「三小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失明的样子。」秋颜毫无顾忌地在华蝶面前坐了下来,反正她一向没把华蝶当主子过。

  「不一定要有眼睛才能看清一个人。」她递了盘糕点到秋颜面前。

  「小姐想说些什么?」

  「尚未想到。」她老是觉得秋颜这个人阴阳怪气的,有问题。

  「三小姐别戏弄秋颜了。」

  「你几时到华府的?」

  「十一岁那年。」

  「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被卖来卖去呢?」

  「奴婢自幼家贫。」谈起自己遭遇,秋颜如同说的是别人而非自己,未曾感叹欷吁。华蝶若问,她就照答。

  「那么,你认命不?」

  「不!」

  华蝶仅是一笑。她接下糕点,暗自打量华蝶。这女子和她十一岁离家那年一个模样,并无多大不同。若硬要区隔,只能说她那张娇俏妩媚的脸蛋出落得十分诱人。方才严信替她诊治之时,两颗眼珠子就直盯着华蝶雪白的凝脂玉肤,险险没掉下来。

  半刻过后,气氛开始变得诡异,华蝶一个劲儿地吃着糕点。几句话后她就不想理人,当时邀秋颜坐下谈话的是她,如今噤口不语的也是她。

  「小蝶!」

  华铠修突然推门而入,驱散了房内沉闷使人窒息的空气。但他一到华蝶跟前,却见衣衫不整的妹妹春光乍现,仅着一件水蓝色肚兜,衣不蔽体。华铠修连退两步,转头别开视线。

  「秋颜给少爷请安!」她赶紧由圆凳上站起,华府里没有一条规矩让奴婢可以与主子齐坐的,而华铠修竟像没瞧见她存在似的。

  「还不快把衣服穿上,成何体统!」他无法直视华蝶。

  「你管我,又不是脱个精光站在你面前,害什么臊?」她昂起下巴,哼了一声。大惊小怪的男人!

  「秋颜这就替小姐更衣!」她半刻也不敢迟疑,挥手拍掉华蝶手中的核桃糕,抓过她的手,急急地就往衣袖塞去。

  「轻一点不成吗?」华蝶虽任她摆布,但有些不悦。尤其是秋颜在华铠修面前的谄媚态度,更是让她觉得狗腿到了极点。

  「三小姐可别再惹少爷发怒了。」她在华蝶耳边嘱咐道。

  「我问你,炒茶的方法是谁教你的?那位师父可有更详细的……」不待华蝶穿好衣服,他就急于问个明白。

  「不知道!」她早料到华铠修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你所说的炒茶是前所未有,前所未闻的发现,你居然回答我不知道?」

  「把头转成四十五度角也不怕扭到?我衣服穿好了,回过头来吧!」秋颜替她整了整衣裳,抚平由金银两线刺绣描花的蓝裙后,才肯让她坐下。

  华铠修见她又是那副与我无关的神情,劈头又道:「我问你,茶要怎么炒,文火抑或武火?烧锅的柴木用哪种?茶叶量多量少?时间多长……」

  「真烦人,都说我不知道了。就算是你现在拿把刀架上我脖子上,我还是那句——不、知、道!」

  「既然你懂得炒茶,怎么可能不知其作法?」华铠修非逼得她说出实情不可。

  「怎么不可能?就像我晓得这核桃糕是用蒸笼蒸出来,却不晓得得用什么样的馅料才能做得出这人间美味一样。」她将糕饼胡乱地随手一抓,硬塞入嘴中,拍拍手上饼屑,起身就要离开寝室。

  「去哪里?」华铠修抓住她受过伤的左手,怎知隔着毛质布料却发觉华蝶的手背炙热异常。结果没抓住她,手掌反而是贴上一块烧红的铁板,狠狠地给烫了一下。

  「啰唆!」她语气骤然一变,黑眸间似要迸出火焰。

  「小蝶,你的手怎么回事?」华铠修翻掌一看,居然硬生生地给烫得红肿。

  华蝶迳自走出房外,行进之间步履平稳,简直非失明之人。华铠修跟在她身后追出去,不过才一转眼,长廊上却已不见华蝶身影。

  第五章

  春风送暖,百花齐开,争妍斗艳。华蝶独自一人漫步于花海当中。煦阳下,冰封已久的湖面近日也连连发出冰裂之声。

  「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娘找了你老半天。」华萤搀扶着母亲,在大哥的偕伴下终于在后花园里找到行踪飘忽的华蝶。

  「小蝶,怎么不让丫鬟陪着,自己一个人四处乱晃呢?太危险了!」华夫人摸摸女儿的头,爱怜地道。

  「三妹自幼生性不羁,自是无人看得住她!」华铠修吃过这个好妹妹华蝶的亏,也不知她使的是什么邪术,那日烙上他手的不明热源,如今居然留下了个印子。以致此次陪同母亲前来,就不愿与华蝶站得太近。

  「找我有什么事?」她询问华夫人。

  华铠修隔着母亲望着她,只见华蝶神色自若,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过几天就是十五了,娘见你身子已康复得差不多,我想上慈云山慈云庵还愿去。」

  「还什么愿?」她好奇地问。

  「为娘的当年曾在佛祖跟前许下一愿,若你能平安归来,娘从此终生茹素,再不沾荤。这些天看你已无大碍,我想也该是实践当年诺言之时。」

  「娘要出家当尼姑吗?」

  「傻妹子,娘不是出家,而是要往慈云庵住上个把月。一来还愿,二来替你诵经解厄。」华萤笑道。

  「娘啊!您对女儿真是好,不像某个人!」华蝶柔顺地往华夫人怀中依偎去。

  「这次前往慈云山路途遥远,所以我会与娘亲一起以便照料娘亲的生活起居。我们不在府内的这段期间,小蝶你要好好与大哥相处,别再淘气,令大哥头疼才是。」华萤执起妹妹的手,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咦,他不跟你们一起去吗?」华蝶大感意外,她得在失去两位强而有力的靠山后和华铠修同住一个屋檐下几个月?

  「大哥公事繁忙,他得留下来处理茶楼琐碎事务。更何况如果人全走光了,谁来照顾你呢?」

  「这你就别担心了,十几岁我就懂得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安安稳稳地活到了现在。至于那个男人,最好是把他带走,留着也没用。」她自小独立惯了,被人当个小妹妹照料,在她眼里就像是看不起她的能力一样。

  「小蝶啊!」怎么说都没用,这两个人不知是不是自上辈子就结下梁子,天生是对冤家,处处针锋相对。华夫人无奈之下叹了口气。「就当是让让你大哥也不成吗?」

  「那也得看情形啊!」

  「算了,娘,你们就安心前往慈云庵吧!我会好好看着小蝶的。」华铠修出言承诺,但也只让两人安下一半的心。

  ☆☆

  出乎华蝶意料之外的,华家两母女当天傍晚即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了临安城。

  夕阳西下,倦乌归巢。华蝶藉着日光才得以见到蒙胧影像的视力,也随着黯淡的天色而逐渐消退。

  「不是那么赶吧!」华蝶本以为她们还会多停留几天,哪知道说走就走,效率未免也太好了!

  「夫人已走远,大少爷、三小姐进府吧!」秋颜一手箝住华蝶的手臂,一手提着纸糊灯笼,不敢稍有疏失。今儿个可是华蝶第一次步出华府大门,虽有许多仆人待命一旁,旦华铠修在事前就万般交代,唯恐有个闪失,让华蝶闹出第二出离家记,可就糟了。

  「累得不想动!」她一屁股就往大门口石阶坐下,嘴里头直嚷着腿酸。因这华府实在大得一点道理也没有,光是由后花园到前院就让她走了一个多小时路程,养尊处优惯了,肌肉早已化为脂肪层,突如其来的长途行走让她好生辛苦。于是华蝶打定主意,在酸痛感消失之前,她是一点也不肯再移动屁股。

  娘亲前头才走,他这刁蛮妹妹后头就跟着马上现出原形了,华铠修没有办法只得道:「传顶轿子过来!」

  仆人在他的吩咐之下,迅速地抬出一顶六人大轿。

  「现在可以走了吧?」华铠修来到妹妹面前没好气地道。

  不料华蝶头一仰,拿鼻孔朝他答话:「有轿子方才也不说一声,小姐我如今两条腿难以伸直,走不了了。」

  既然华蝶故意想给他难堪,华铠修也不用再在众人面前替她稍留颜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华蝶颈后衣襟一抓,轻而易举地将她凌空提起抛入轿内。

  「哎哟!」华蝶惨叫一声,还不晓得发生何事就在轿里撞满头包。

  秋颜掩面不敢大笑,连忙放下轿盖住华蝶的糗样,强忍着道:「起轿!」

  「华铠修,你好样的!」她忿忿不平的哀鸣声由帘后不断传来。

  华铠修直摇头。上苍怎么会赐给他这样一个折煞人的妹妹,莫非真要华府家永无宁日、鸡犬不宁?

  平生初次乘坐六人大轿的华蝶对这次的初体验并未留下好印象。一路摇晃回到藿沁园,真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到极点。也不知是刚刚让华铠修丢进轿里撞伤头的缘故,还是空气郁闷让她耳内半规管不平衡,开始「晕轿子」。她老是觉得恶心想吐,晚餐下肚的食物再也无法安分地待在胃里,看样子就快路经咽喉跑上嘴巴了。

  突然一个急停,轿子砰的放下。秋颜掀开轿帘探头道:「三小姐请下轿!」

  「不下轿了,直接把轿子抬进我房里就好!」最好轿门能对准她的床,好让她能不费力气一滚滚到床中央。

  「尚未到达主屋呢,三小姐!因为近日天气回暖,湖面冰层虽尚未融化,但也已不甚坚固无法横越。所以得请小姐下轿,走小桥过湖。」言下之意已明,这么一顶大轿子是无法挤上桥面的。

  「可是我没力气了!」华蝶贴着轿子,有气无力地道。

  这话不出口还好,一出口,她随即又听见华铠修熟悉的声音:「没关系,就让大哥来帮帮你如何?」他窃笑,一把便将来不及躲的华蝶由轿内抓出扛上肩,把她当面粉袋般扛着走。

  「华铠修!」她怒斥。她的胸口正贴着他的肩胛骨,位置敏感,令华蝶红透了脸。这男人玩上瘾了是不?再如何以兄妹相称,未证实两人的确有血缘关系之前,华蝶眼中的他就是个外人,一个不该有过分肌肤之亲的男子。

  「这样不好吗?省得你双脚着地,大哥够体贴你了吧!」

  围在一旁看戏的下人个个是笑翻了天。华蝶拼命挣扎的结果,弄得发丝凌乱,连绣花鞋也掉了。

  「你够了你!」她大叫。

  寒着张脸,秋颜却不同于其他仆人。她打从心底尊如天人的少爷竟为华蝶做出此种荒唐可笑的举动。她无法相信,也笑不出来。

  循着华铠修身后踏上石板小桥,她拾起华蝶遗落桥面的绣花鞋,望着一人嬉笑一人怒骂的场面,心中实有不甘。同是身为女子,就有人享尽荣华富贵、万千恩宠,为何她秋颜这辈子就只能栖身于华府,当个任人使唤的小小丫鬟?

  「姓华的,你这死不要脸的东西,快放我下来。」华蝶又槌又掐的,哪知华铠修身上的筋肉竟比石头还硬,弄得她的手疼得要命。

  「你到底放我不放?」

  「不放又如何?」华铠修戏谑道。

  气不过,华蝶发了狠,张大那张樱桃小嘴用力往他背上咬去。

  华铠修惊呼一声,痛得松开桎梏华蝶纤腰的手。没想到华蝶却因此一个倒栽葱,脑袋首先遇难撞上石头做成的桥面,接着滚啊滚的,重重跌落至湖面冰层上。

  「我的妈啊!」疼得她哭爹喊娘的。

  「小蝶!」华铠修没料到只是松手却害得华蝶摔成这样。

  她所处的冰层传来了碎裂的声响,必必剥剥声此起彼落、声音骇人,不断由她身旁四周围绕袭来。

  如果这是个梦,必定是最可怕的梦魇。

  「快上来!」

  华铠修的着急呐喊声传入她的耳里,但她怎么就觉得好遥远的感觉。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华蝶猛然往下坠落,整座湖面冰层应声俱裂。她被一股水流拉入零度以下冰冷的湖水当中。虽然反射地拼命想往上游,但碎裂的冰块不停压落在她顶上,将她带往更深的湖底。当仅剩的一口氧气用尽时,无法呼吸的华蝶只能绝望地松开口,让冰水不停灌入她的叶肺,刺痛她的五脏六腑、每个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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