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他嗤哼一大声:“你以为我怕那些?”
事关大男人颜面问题,他死也不会承认她说对了。他对牙医生在他口中搞来搞去,搞得全身神经像被通了电一样毛骨悚然的确深恶痛绝。
“就是嘛,没啥好怕的,我们看牙医去!”晶眸闪得好不狡黠可爱!她过来挽住他的手膀了。
啊?大意中招了!他又次拧着眉头,救命呀!不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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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全身紧绷的答案揭晓时刻──
大医院的一名主治牙医师说:“谈先生,根据这些牙齿X光片判断……”
“怎样?”宇默闷着声,精厉眼芒直逼医师,“你快说!”
“你长智齿了!下面的两颗同时‘出洞’。”
“什么?”长智齿?他,三十岁了才长智齿?
“噗哧!”坐在陪诊椅上,成恩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宇默斜躺在牙科诊疗椅上,捂着疼痛的两个脸边,瞪她一眼。
“不好意思,我以为只有小孩子会长牙。”她伸伸小舌头。
“你长了吗?智慧长出来了吗?”他记得中国人有一句老话,智齿就是智慧的象征。
她尴尬地抓抓长发梢,“对不起,其实我也不知道耶!”
“一般人的智齿若在二十岁前长出来,大概都没有特别的印象。像谈先生这种‘大器晚成’型的,一定会痛到无法忍受。”牙医师说的头头是道。
宇默语气很不平了,“我哪里不能忍受了?你只要告诉我这疼怎么解决。”
“一般人总会先吃点止痛药。”医生说。
宇默斜瞥成恩一眼,眼神分明就在告诉她,都是你大惊小怪!成恩小脑袋惭愧地点到胸前。
疏料,牙医师慢条斯理又开口了,“但是,那只是治标。这么迟才想窜出来的智齿,百分之九十是长不出来了。以后每隔几个月,当它又想往上冒时,你又会吃痛一次。”
这不就等于身上安了不定时炸弹吗?宇默心中大呼倒楣!“如何治本?”
“你是我今天最后一个病号,我可以晚一点下班,马上帮你开外科刀,一次解决,四颗全除。Miss徐,准备。”充满医德的医生对一旁协助的护士下达指令,开始磨刀霍霍了。
“为什么连上面两颗也要拔除,他们又没作怪!”宇默发觉不对劲了。
“这叫一劳永逸,我通常是这么建议病患的。反正打了局部麻醉药,拔两颗或者拔四颗没差别,都是小手术一桩而已啦。”牙医说。
可是拔两颗的时间会短一点。还有,这叫小手术吗?刚刚检查的时候,牙医也说了,齿颚神经和脑神经是隔壁邻居,总是有难同当,所以他才会痛得像掀了头皮般。跟脑子扯得上关系的手术无论如何都不该称为小手术!
他心里开始呼叫不妙了。
他不要一个不熟悉的医师替他动刀,他想回波士顿找他的家庭牙医,可是他在这里也有重要工作,宇默满心挣扎。
成恩静静站立一旁,看尽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完全可以体会他面对手术时的心情起伏。眸中秋波浅荡着温柔,她走近宇默身边,抛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我想小手术后你需要聘一个短期看护,我可以应征吗?”
竟然变成让她来照顾他?
宇默眼睛上下来回打量他的月租情人,一张悲天悯人的小脸,他仿佛望穿她眼底涌上的担心、怜悯、悲凉……心里头给一缕感动意绪偷偷流了进去。
同样身体有恙,前一会儿他跟她说“我不必晚上帮你叫救护车吧”,两较之下,她对他这个陌生人可谓情深义重了!
可恶的他!
清清喉咙,他努力把唇角往上挤,“小鸡婆,我会想要特殊服务的。”佯装出的暧昧眼神更在她窈窕匀称的身段上不停溜转。
她皱皱眉,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什么叫看护的特别服务?脑子里灵光一闪……难不成他是指日本小电影里面,那种护士服美少女提供的“X级好事”吗?
变态!“你想得美!”她倒抽口气,真想扭头就走,不理这色兮兮的男人了。
“快,”他指指脸颊。憋住嘴角想抽搐的感觉,哈,就知道她会想歪了。
“呃?”成恩心里打了个大凸。
“吻一下欢送我挨四刀吧!”像只小狗狗渴求施舍一根骨头的样子。
他指的是这种特殊服务?成恩又好笑又好气,如果不是看在他脸颊都已经肿了的份上,她真想赏他两拳。“谈宇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
“我哪有。”他喊冤了。
他也成功了!
俏容又展欢颜,带愁的黑眸明亮了。他朝她挤眉弄眼,“嘿,送个吻当我的幸运符吧!”
他脑筋别选这个众目睽睽的场合来卡到不好不好?成恩跺了脚,羞煞了小脸,“你饶了我吧!”
小男孩抛下斜坡道的小雪球愈滚愈大,转眼间变成一颗篮球大了。太棒了,小男孩雀跃地拍着手……
居然又跑出奇怪的小男孩画面来?宇默怔了半秒钟。
他本来想放过她了,但又挺怀念她柔软唇片贴上来的感觉。玩性大起,握住她的小手,他再接再厉出招。“最后机会了,成恩。我等一下也许会昏睡,梦见你甜美的亲吻总比梦见一把血淋淋的手术刀好吧?”
她柔叱着:“听你鬼扯哩!”然而不知怎地,心头硬是抽了一下。小手术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啊!她不忍弗逆一个即将面对手术关卡人的愿望。
愿望呀愿望,如果不是一个心愿,她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心肠一软,她倾身在他额上印上一吻,低声喃着,“记得我,短短的就好!”
宇默眯着眼眸凝望着甩开他掌握,飞奔而去的灵巧身子。即使疼得脑子快乱掉了,他还是抓住了她身上那一丝诡异,成恩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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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难倒了。
谈宇默的房子卧室里,成恩研究着那张“智齿手术的术后照顾”单子。
一、每六个小时按时服用抗生素、止痛锭。
二、术后两天尽量卧床休息,少开口讲话。
三、忌大口喝水、嗽口、热食,宜食高热能的冰凉流质。
她轻吁一口气,“什么流质食品既有高热能又冰凉啊?”
垫了两个枕头斜卧在床上的男人睡熟了,但他的眉峰仍微蹙。嘴巴里头被挖了四个洞,伤口应该很痛吧?
真可怜!拨开几绺覆额黑发,几许心疼凝眸飞落男性脸庞。唉,前一刻生龙活虎的男人,下一秒就倒了。人生无常,对他,对她,都是!
“我的情人,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
在他总浮现浅窝的颊边印一吻,拎起小包包,她出门替他张罗吃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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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恩?”宇默微微张唇,轻声低唤。
没回应。她不在房间里。
他想喝点东西,贴心的小看护哪去了?她又不是不知他不宜下床找她,也无法大声喊她,这小妮子竟然开溜……
开溜?他心头猛地一颤!该死的!她不会溜得不见踪影吧?
数个钟头前,还信誓旦旦说会在非常时期照顾他的人,骨子里也不过是个materialgirl而已!他望着床边矮柜上的手机和家用电话,偏偏一时大意忘了问下她的电话号码。
干等了好一阵子等不到人,等得火气冒出来了──她如果敢自毁承诺弃他不顾,等他好了,他一定要抓回这个不顾江湖道义的女人,扒她一层皮!
“喀。”房门一开,白色的旋风飘进来。
“啊!你已经醒了!”
他瞪住她因吁喘而泛着红泽的小脸蛋。两道不满眸光质问着,你上哪去了?
“我去拿来两小件行李,又买了好吃的给你,包你活力十足,伤口冰凉舒畅。你喜欢哪种口味?”她从小购物提袋中摸出两罐冰淇淋,人坐上床缘,这时才瞧见他由青白转红臊的脸色。“你怎么了?看我的眼光好复杂喔!”
因为我又犯疑心病,把你想坏了。他别过脸避开她的追视。
成恩起疑了。莫非他以为她拿他的支票、白金卡落跑了?老拿有色眼镜看人,这是他第三次误会她了!
眼见小女孩家鼓起粉腮,脾气将现,宇默赶紧指指香草的那一罐,微张开嘴,“啊──”天晓得,他有多讨厌吃这种甜得腻死人玩意儿。不过呢,生意能做得呱呱叫,当然是无“奸”不商!嘿嘿!
她抿着唇按耐下不悦,重重挖一匙塞进他嘴里。
为杜绝等人剧码再度发生,他取过放在床边的手机,做个打电话的手势。
“我没有手机。”她闷头直舀冰淇淋,不想看他。
这年头竟有人没有手机?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微弱吐声:“带着。”
“好吧。”她收进大衣口袋中。病人最大,就顺了他意,让他随传随到了。
他挤出一个绝对堪称勉强的微笑,“以后不会再犯了。”
真不知该怎么说他,他能不能别老拿商业间谍的眼睛乱揪她小辫子,惹出摩擦,然后又很诚恳的道歉一回又一回好不好?
“别说话!乖乖吃!”这次喂送冰淇淋过来的手劲轻柔多了。
真好,搞定了,关系修复了!如果冰淇淋别甜得让他直想皱眉毛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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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险!
宇默睡了,成恩决定对她未来一个月的住所做一番探险。
这栋位于台北市文教区的高级公寓大厦,除了闹中取静,还有绝佳的保安系统。据她目测,宇默所拥有的这间顶层楼中楼单位,面积不下七十坪。
她第一次进门就让挑高大客厅上头,那一片三公尺长乘二公尺宽的帘幔激起好奇心了。四处摸索找到按钮,好奇地按一下,帘幔往两边卷起,呈现一大片透明的强化玻璃帷幕,露出一大片澄明夜空,满天星斗闪烁。
“这里还有一架直径二十公分的高倍数望眼镜!”她绕着这个陌生的东西转两圈,不错,以后可以拜托宇默教她认识星座,观赏银河瀚海了。
楼下除了客厅、餐厅、厨房、洗衣房之外,还有一间雅致的客房。“我可以跟他要求这一间房吧?”她是有些“个人物品”还没带过来呢!
顺着圆弧造型的楼梯往上走,楼上是他的大卧室,书房、健身房、视听室。整间屋的家具和装潢由深浅不一的黑白两色系组成,颇富时代感的房子。只是住起来跟睡旅馆的感觉差不多。
而她偏巧最不爱等着时间到了就必须check-out离开,没有留下一点生命痕迹的感觉。嗯,改天得为这个暂时住所做些妆点,她暗下决定。
蓦然间,一串“月光”自她手掌中间飘出。
成恩听得出那是印象派作曲家德布西的钢琴作品。好家伙,竟然选了如此别致的手机铃声!
她打开手机盖,“喂?”
没声音。
她眼眸圆睁,把手机左右翻转看着。谁这么无聊,打电话来又不说话?
“喂?”她提高音量又喊一次。
还是没声音。
“可恶,恶作剧!”只有恶作剧电话才会浪费通话费还不讲话……不讲话?
呃,她不能太肯定了,如果那个人碰巧不能说话呢?
“啊!”她拿手机敲敲脑袋瓜子,“我这个笨蛋,是宇默找我哩!”
跑过二楼长长回廊,奔入他的房间。“对不起对不起,我骂错你了。”她忙不迭弯腰道歉。
谈宇默面露微笑靠在床头,放下电话听筒,朝她勾勾手指,叫她附耳过来。
成恩乖乖照做了。
“一分钟才到!”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你下次快一点,看护小姐。
粉腮带窘,她诚心受教了。“不然你也可以在电话中简单喊一声,成恩。我一听是你的声音就会立刻明白呀!”
小男孩影片又自动播出──篮球般大的雪球往下滚,雪球效应持续扩大,小男孩开心的蹦蹦跳,等着结果……
他晃晃脑袋,开始怀疑他以前是不是见过这些个画面?可一时想不起来哪!
他玩心大发,眼眸笑意闪闪,配合地对着她耳音鼓柔喊:“小恩!”
低沉又亲密的呼呐害她心头没由来地怦了一下,脑门一阵闹哄哄,人一蹦跳离两尺远,杏眸儿恼瞠得大大的。“我人都在这儿了,别乱喊了。”
从没见过脸蛋儿能嗔恼得这么可爱,娇态毕露却丝毫不惹人厌的女人。他耸一下肩头,表情却很显得无辜,宛如在控诉,好端端的别轰人嘛!
“好啦,你想要什么?”气势顿时软了。
他正经八百地做个想喝东西的手势。
“好,我去拿。”领了圣旨,她一溜烟跑走了。
小恩不像以前那些拿钱办事,装得千呼百诺的女人。她一点都不在乎在金主面前笑闹生气,展露真性情,这感觉真新奇。小恩?这么喊她也挺不坏呀!
嘴巴痛着,心情却大好,直到看到她拿回来的托盘上摆着一罐冰淇淋。爽朗俊脸立刻拉长,那个鬼玩意太煞风景了!
小看护尽责的服务劝食,“来,先吃一些解解渴垫垫肚子,一会儿得服药了。”只是,他的嘴巴怎么张得不情不愿的?
“甜。”他闷闷咕哝个字。
她轻声呵哄着,“冰淇淋本来就甜呀!”
这种甜不好吃,他吃得很委屈哪!
“不然,你告诉我,有什么你能吃的?”
小男孩的雪球飞滚而下,砰地撞上一颗大树,他拼命眨巴着眼,不敢置信地惊喜欢呼……
啊,宇默终于记起来了。原来如此!他的心情整个飞扬,纯男性欣赏又具侵略性的眼神倏地落在她脸上,凝固于菱唇。“我想……”
不行,先给他警告。“你,别乱想喔!”
“我哪有。”把小匙咬住,两眼定定凝住颦恼俏颜,看得乐开怀了。
握小汤匙的玉手松了,转捏成小粉拳,警告不成别怪她动手捶人喔!“怎么没有?你准是在……”打想吃她双唇的坏主意!
他怎么不学当个老实的病人呢?真不知轻重,嘴巴胡乱用力,伤口如果又冒血,大半夜了还得跑急诊室耶!
他伸手接过冰淇淋桶,默默一口一口舀进嘴吞下腹。等到吃足份量了,才对小女人挑挑眉,连带溜她身子一眼。
“我是想……问你,你今晚睡不睡?”轻轻的扯开唇,不敢用力说长句子。
他想问她这个?不可能,他刚刚分明想挑逗她!
“我今晚想睡在……”翻一个白眼,她也学着不干脆把话一次讲死。
他拍拍大床,指出一个大空位,慷慨邀请。
“楼下的客房,那个房间让我用好吗?我有手机,你可以随时叫我嘛!”
再拍两下床铺,他才不会轻易被打发了。
“睡楼下。”她才不会轻易屈服。“等你复原了,我再来。”一想到两人很快就要在这一张大床上鱼水合欢,俏脸刷地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