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要娶的话,不会等到今天。」
「我以为你是因为天爱不愿离婚,所以拖到今时今日。」
尹墨一笑,「我想娶的女人没有娶不了的,真要离婚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究竟是怎么了?」
尹墨叹了一口气,「人心真的很奇怪,一直以来你以为不在意的人,她要走时,你应该松一口气,偏偏不是那样,为什么?」
杨鹏程一笑,「不会是因为你老婆吧?」
「天爱前些天提出离婚的要求,让我很苦恼。」尹墨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苦恼?这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你千方百计就是要她走,如今她要走,你反而欲走还留?」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对劲,当我亲眼看见她偎在冯之建的怀里伤心的哭泣时,我还真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你不是不在乎天爱,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那日当我提议要你撮合我和天爱时,你的反应就很清楚了,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和蒋丽诗合适,而是因为其实你对天爱的想法不同了。」杨鹏程旁观者清。
「不可能,天爱不是我喜欢的型。」
从来就不是啊,鹏程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哪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感情的事,不然唐玄宗和杨贵妃怎会纠缠在一起?这千古佳话也是因为两人的许多差距,所以才会来得特别深刻。」
「我不是唐玄宗,天爱也不是杨贵妃,你这个比方打得不好。」
尹墨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感情已转移对象,因为他是一个骄傲的男人,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他至少说了一百次没感觉的女人?那不是太没面子了。
「你不自觉?」
「不可能。」尹墨摇摇头。
「好吧,那你就同意离婚啊。」
尹墨一想到那天爱要和他离婚,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
「我不能忍受别人照顾她。」
「你真不是普通的矛盾,算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帮我作媒?」
「蒋丽诗不好吗?」
杨鹏程喝了一口酒,「她是你的仰慕者,你不会不知道。」
「我的仰慕者就不能追求?」
「不是不好,是蒋丽诗太跩,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她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成为尹太太,我劝她饭可以乱吃,白日梦不要乱做,免得伤身又伤心。」
「我看你回去重新追求杜拉拉好了。」尹墨半开玩笑地说道。
「别逗了,她看到我就会歇斯底里的鬼吼鬼叫,我怎么追求?我可不想上社会版新闻,最近情杀案件特别多,让人毛骨悚然。」
杨鹏程故意夸张的抖着身子。
「那你最近看上谁要我帮你介绍的?」尹墨问。
「说真的,你到底会不会和天爱离婚?」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尹墨想都没想的说道:「不会。」
「所以……」
「所以你别想打我老婆的主意。」尹墨马上接话,语气里有一种少见的占有欲。
「你真是愈来愈不对劲了。」杨鹏程大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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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除夕,那天爱不确定尹墨会不会回家过年,倒是公婆已打了电话说不回台湾过年,两老觉得台湾年味已不浓,不如留在上海。
胡嫂中午就回去了,而杜拉拉在除夕前一天出国了。
她一个人听着CD里声乐家动人的歌声--
当一个女人对妳献上爱,要让她威觉彷若置身天堂;她要飞行,要给她飞行所需的翅膀,为他遮风避雨,要永远永远爱恋她……
听得她的心好痛,不禁热泪盈眶。这样的爱情她想她今生不可能得到,她爱着尹墨,爱到心痛,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她等待着,以为会有奇迹出现,结果什么也没有。
她一遍又一遍的听着同一首歌,哭到痛彻心扉。
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有没有一种解药可以让她不要这么痛?就算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她也要买来。
她不是一个这么软弱的人,一直都不是,可为什么在爱情上,她就是看不开呢?
电话铃声响起,她困难的接起电话,哽咽的喂了一声。
电话另一端传来杨鹏程急如星火的声音:(天爱……妳赶快来医院……尹墨出事了……)
她的心脏吓得快要跳出胸口,「尹墨出了……什么事……」她的话语不完整的颤抖着。
(尹墨……他……中弹了!现在在三鼎医院……妳快来……他需要妳。)
她挂上电话,几乎要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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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紧急开刀房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那天爱紧张地来到手术室外的家属休息室。
「天爱,妳来了……来了就好……我就放心了,尹墨伤得很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杨鹏程担忧的说。
会有生命危险!这句话分量重得几乎要夺走她的呼吸,令她窒息。
「发生了什么事?」那天爱轻喃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才走出酒精PUB事情就发生了,歹徒连开三枪,两枪打中停在一旁的汽车,另一枪打中尹墨的头部,当场血流如注。」
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
她好怕……好怕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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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进行了八个多小时,执刀医生走出开刀房已是大年初一。
「手术还算顺利,不过尹院长的一只眼睛伤到了眼角膜,恐怕……会失明。」执刀医师说道。
那天爱开始大哭,她应该如释重负的,至少他活下来了,她不会失去他,可是他的一只眼睛却失明了。
杨鹏程问:「有没有办法治好?」
「有,可是会有一些困难,因为眼角膜的取得并不容易。」医师实话实说。
一只眼睛看不见的尹墨会怎样的面对这个世界?会不会就这样一蹶不振?那天爱的心好痛。
第九章
一只眼睛看不见的尹墨变得比以前更不爱说话。
尹天爱像一般妻子随侍在侧,本以为他会抗拒,结果没有。
现在三鼎医院上上下下部知道他们老板的妻子就是那天爱。
蒋丽诗的态度特别有意思,她一见到那天爱便一双媚眼前前后后打量着,直到那天爱不自在的问道:「请问妳有什么问题吗?」
「妳就是尹院长的妻子?」
「到目前为止是这样没错。」
「尹院长的一只眼睛看不见了,妳还会爱他吗?如果妳不爱他,请妳通知我一声,我来爱他,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只要他把钱全部交给我管。」
闻言,那天爱哭笑不得,「恐怕妳要失望了,我还爱着我的丈夫,不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他,他不用把钱给我,我一样爱他。」
「喔,妳不在乎他少了一只眼睛?」
那天爱摇摇头,「我不在乎。」
蒋丽诗点点头,「我输了,我没有办法跟一个少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在一起,除非他的钱多到我十辈子也用不完。」
「那不是真爱,真爱是当妳爱一个人时,不是因为容貌衣着,更不是因为那人的财富。」
「妳说得太深奥,我不懂也不想懂。」蒋丽诗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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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爱走进病房,坐在离尹墨最近的椅子削着水梨,是杜拉拉送来的水梨。
尹墨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看着窗外,这几天寒流来袭,窗外除了萧瑟还是萧瑟。
「警方已经捉到开枪的歹徒,是一个黑社会老大,他说你害死他的孩子,我听护理长说他的老婆就是那个难产的产妇。」
那天爱看了他一眼,他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同意离婚。」尹墨突然说道。
那天爱的手不稳的颤了一下,「我不要离婚。」
「妳不是想要离婚吗?现在我的眼睛瞎了一只,跟废人没两样,不如现在好好说再见,免得妳以后口出恶言,对大家都没好处。」
「不,我要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不必,我很好,妳跟在我身边反而让我心情不好,一个残障人士不能给妳任何东西,我的所有附加价值已经不见了,妳还是走吧,冯之建、何驭都比我好不知多少倍。」
「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失去一只眼睛的你和一般人没有不同,你还是那个擅于控制全局的尹墨。」她放下削了一半的水梨,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走开!」他不为所动。
「不走,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更不能离开你。」
「抱歉,我不接受。」他冷血的说。
她摇着头,「不要……不要对我说抱歉。」
他抓住她的肩头,定定的审视着她;她的心思散乱,两人之间不曾有过如此暧昧的姿势,他的目光像火一般的烧灼着她。
他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她是他最贴身的照顾者,亲近到服侍他如厕、盥洗……
她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从最初的不自在到适应得很好,就像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任何隔阂。
奇怪的是,鲍安妮只来过一次医院,一听见尹墨的一只眼睛恐怕会失明,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再出现。
有些女人重视男人权势的程度超出一般人的预期,鲍安妮正是这种人,她不能容忍她的男人少了一只眼睛,并且失去社会地位。
而尹墨现在的病情却是个未知数,能不能保有医生的地位?能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这都是鲍安妮不想冒的险。
突地,尹墨低头锁住她的唇,身为经验丰富的男人,他完全懂得如何挑起女人的欲望,他吮舔着,极致的挑逗着她的感官。
她的脑袋完全不能思考,酥胸不知何时被他侵入,他的手指纤活灵巧,抚弄着雪白细致的胸脯。
他将她往自己的身上揽得更近,她的身子彷佛明白主人的意愿,自动展现最美好的反应,不住地往前蠕动。
他将她抱起,伤后的他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不过身轻如燕的她并未成为负担;他重重的吻着她,直到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两唇终于分开,他强压住体内的澎湃激情,粗嗄的嗓音几乎要说不出话。「如果我想,我可以在这张床上占有妳。」
「可是你并不想。」她掩住情欲勃勃的酡红娇容。
「没错,我不想,我想得到妳就一定会得到妳,但我不想。」他的嘴角勾出一道奇怪的线条,好像他也不想把她推开似的。
那天爱羞惭的滑下床,将衣裳整理好,这就是自取其辱吧,他还是不要她,刚才只不过是故意逗弄她罢了。
「很抱歉,我想妳还是不适合我。」尹墨冷地说。
她点点头,「我明白,你说过你对良家妇女没兴趣,你喜欢的是欢场里的女人。」
「妳知道就好,妳走吧,我以后都不要再见到妳。」他一次又一次的想把她赶走,因为他不要她一辈子跟在他身边伺候他。
「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她可怜的哀求。
尹墨冷笑,「妳真是厚脸皮,我不爱妳,妳还赖在我身边做什么?」
他故意拿话激她,一个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男人说他不爱她。
「你不爱我不要紧,我爱你就够了。」
「妳走吧,再不走我要叫警卫赶人了,这是我的地盘,妳不要在这里撒野。」
「我知道你是因为眼睛的伤才会说出这番话,你是要让我知难而退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妳这女人怎么说不通?我还以为妳的智商不低的,怎么,我已经大声赶人了,妳还是不走?」他嘲弄的说。
「我不会走的,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她也有固执的一面。
「妳若是不走,那么我走好了。」他作势要下床。
对他没辙的她只能哭着跑出病房,正巧与杨鹏程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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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鹏程皱了一下眉,「你的脾气越来越大,把老婆都气哭了。」
「不是我要惹她哭,我说要离婚,她就是不肯,一直要缠着我,我也很无奈。」他将刚才弄得有些凌乱的被褥重新整理好。
「是吗?你也很无奈?我看你这几天很享受天爱的照顾嘛,好像小婴儿一般离不开母亲,你说是谁缠着谁不放?」杨鹏程调侃道。
「是她要来照顾我,我又没要她来。」尹墨嘴硬。
杨鹏程闷笑,「是这样吗?我听说只要护士们一接近你,你就鬼吼鬼叫,非要天爱不可,我还以为你发现天爱的重要,觉得把屎把尿的事还是由老婆亲自来比较习惯。」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又不是断手断脚,为什么要人把屎把尿?实在太羞辱人了。」尹墨驳斥。
「一样啦,要老婆陪着才能洗澡、上厕所,不是把屎把尿是什么?」
「你再说一句就滚出去,我没你这个朋友。」他怒吼。
「好啦,算我没说,我也是一番好意想要提醒你,不要欺负自己老婆,都这个时候还说什么离婚的事,你不要做得太绝情。」
「她跟着一个废人有什么好?我的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她不如接受冯之建那家伙的追求。」他忍着心痛说。
「三千里以外的人都嗅得出来她对你的爱,当你躺在手术台上时,她担心得快要死掉,就你麻木不仁,什么伤人的话都说得出口。」
「你不懂!」尹墨恼怒咆哮。
「是是是,我不懂爱,就你最懂爱;奉劝你,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希望天爱跟着一个有缺陷的人。」尹墨感触良多的说。
「虽然你说的是一句人话,可是听起来还是挺刺耳的,既然天爱不在乎跟一个有缺陷的人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抗拒?」
「我不想害人,我的一只眼睛的视神经已经出现问题,难保另一只眼睛的视神经不会有问题,难道你要天爱一生一世跟着一个瞎眼的人过生活吗?」
「这不该由你决定,应该由天爱决定,她甘之如饴陪在你身边,你不只不感动反而把她弄哭,真是该死,一只眼睛看不见又不是世界末日,你还是可以继续做你的大医生。算了,我懒得管你,等你爸妈明天回来后你就知道,他们一定会站在天爱身边共同谴责你。」
「你通知我爸妈做什么?」他不要他们担心。
「你是他们的儿子,我不能不告诉他们,否则伯父伯母会骂死我的。」
「你先别让我爸妈知道我和天爱要离婚的事。」
「真要离婚啊?你最好想清楚,天爱可不是安妮,你受伤后她只来看过你一次,问了主治医师几句话就把你给一脚踢开,那种现实的女人真不能要,正所谓板荡识忠臣,谁对你好你一目了然。」杨鹏程拿起削了一半的水梨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