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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2 作者:恋莎

  「哪还能活?不口吐白沫、七孔流血就够给面子了。」

  「所以才说是奇人,那男的吃了三回毒药,都没死成呢!」

  「可不!听说那男子的师弟医术了得,只不过扎扎针,吃吃丹药,他师兄便又还魂了,那师弟最近在大理做了不少好事,为穷人看病不要钱,还免费送药,他身边还跟了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两人甜甜蜜蜜:那小娘子都有一两个月的身孕,还跟着相公四处为人看病呢。」其实妇人们并不是很清楚,多是胡乱揣测、无中生有,打发一下无聊而已。

  「昨天,小夫妻又看诊去了,本以为师兄身体虚弱、双目失明就不会再寻死,谁知道又无意中摸着店家放在床底下用来毒老鼠的药,等店小二来添水发现有异时已来不及了,那男子正躺在床上倒气,只有出没有进,店老板虽然平时很客气,却也生气极了,想那男子年纪轻轻就寻死,真是可怜、可气。没法之下,找来郎中,郎中说,通知家人准备后事,妳猜怎么着?」

  「怎么、怎么?」另一双好奇的耳朵也贴过来。

  「那男子竟自己慢慢的醒过来,清醒之后又至床底寻药去了,唉!」三姑叹了口气,才发现身边已围了一圈人,每个人都竖着耳朵听得不亦乐乎。「好啦、好啦!我不讲了,姐妹们啊,我家老头等急了会生气的。」

  「妳就这么怕妳家老头?」疑惑的声音响起。

  妇人扠起了腰,「咱们家向来是他听我的,我才不怕他呢,不高兴时,让他在床下跪个一夜。」她正在高谈阔论时耳朵被人揪住,「痛!喂,谁和我开这种玩笑?」

  「咸鱼,你以为呢?」

  「老头子,好歹也在姐妹们面前给我留些面子啊。」

  「不行!」

  「老头……」又是一句嗲得很恶心的声音。

  但并没有人在意这些。

  女孩对男孩撒娇,娘子对相公撒娇,其实是件很甜蜜的事。

  第八章

  看着段紫洛渐渐消瘦的脸庞,独孤珏失望了、害怕了,并不断的怀疑自己。

  昔日那自信满满的独孤珏此时已全然的灰心,看着段紫洛仍平静如初的甜美娃娃脸,心越来越冷。

  这么多天来,她仍是那样,彷佛听不见、看不到,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公主!我知道妳在恨自己,可是他已经去了,妳这样折磨自己又何苦呢?醒醒啊!」他用手轻轻的拨开她的眼皮,想让她看见他的苦楚。

  「我不怨妳,但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过去的事没有必要再去回顾,凡事不能强求。」独孤珏对着那无神的双眸说着,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段沁翔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情景悲伤不已,「独孤珏,朕知道你一片痴情,但洛儿已经成了这样,太过伤心也是无用。」

  「皇上,公主会醒的,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接受不了,等她想通就会醒来。」

  段沁翔对独孤珏刮目相看,原本他以为他是看上女儿的名位,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如果洛儿一辈子都这样呢?难道你就这样一直守着?」

  独孤珏不禁落下眼泪。「不,如果她仍是这样,我不会让她继续痛苦下去,我会杀了她,再自尽。」这样二人都可以解脱。

  看着那深情的眸光,段沁翔一愣,「你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好好想想吧!可以过来帮朕,别把儿女私情看得太重:更何况,朕可不想你一怒之下伤了洛儿,洛儿有她的命,一切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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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失去她了,妳干啥还来烦我!滚开,快滚开!」

  又是那充满傲气的女子眼眸,让穆劲寒气得直发抖。

  「可你心中还有她,不然为什么傻傻的寻短见?」

  「这是我的事,我愿意、我高兴。」为什么她总要管他的事,她是谁?

  「你会后悔的,吃过一次亏了,还没有学聪明吗?忘了她,好好过日子,她有什么好?」

  「谁说我想着她,我没有,我恨她!恨她!」穆劲寒大叫,对着眼前无实体的灵魂大叫。

  「你有,不然我的心不会痛,都是你的心魔让我的心痛的!」那柔柔的声音控诉着,美丽的脸孔有些扭曲。「你又在想她了,是不是?别骗我,我感受到了。」女子开口戳他痛处。

  「妳是谁?为什么总在梦里缠着我?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舒服些,妳就出来捣乱?」穆劲寒抱着头,脆弱又无助。

  「我……我是你,你便是我,当你步入险境时,我便会来帮你、劝导你。」

  女子的手在他的眼前一拂,前世的种种飞快的流转,一幕幕的从身边擦过,留下的只是清醒后的滴滴眼泪。

  直至那女子在宁息宫温泉里沉入水底,穆劲寒的心神才慢慢恢复。

  「你知道了吗?」

  「紫藤,原来妳是这样一个至情至性、刚烈又美丽的女子。」穆劲寒看得出来,那前世的俊美皇帝便是今生的段紫洛。

  那种迷茫又矛盾的眼神,同样优柔寡断的个性,以及那虽经过转世,已投胎为女子,却依然没有改变的软弱心肠,也许……他该想开了。

  紫藤一扫愁云,笑了笑,漂亮的容颜倾国倾城。

  「别忘了,我便是你,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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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劲寒转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水喝。

  但水壶是空的,畅雪只好去叫店伙计。

  「辰萱,对不起,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轻生了。」他想清楚了。

  司徒辰萱没有太大反应,「无所谓。」

  「辰萱,不要再气我了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妳骗我妹妹的事,我都还没与妳计较呢!」

  「畅雪受了那么多的苦,你非但没有给她亲情,倒三番两次自杀吓她,她有多难过你知道吗?当初我救你时,她看你眼熟,问了有关你的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她那个笨蛋又冲动的哥哥,她这些年有多苦,你知道吗?」

  「哇!师妹,原来妳也可以一次说这么多话啊!」他禁不住调侃她。「不过,妳该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记得自己在昏睡时,听到畅雪的低语,那温柔的话虽没有怪他,却仍是很难受。

  司徒辰萱气得脸色发青。「我倒希望你死气沉沉的滚回床上去!」

  「妳可不要说,妳认为畅雪对妳仅是朋友的感情。」

  「我想带你们回东北去,到那里做什么也方便。」她轻描淡写的带过,不敢想象畅雪知道实情后会如何。

  「我也开始想念东北了。」穆劲寒用那双已变得空洞如死水的笑眸看向前方,他的眼睛自那次坠崖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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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永远是个没用的皇后,面对女儿的伤痛,她还是无话可说,也许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她的错呵!

  「妳怎么不吃?」段沁翔问道。

  皇后淡淡的吐了口气,「臣妾不饿。」正在此时,肚子不雅的叫出声音,她顿时羞红了艳容,「对不起,臣妾冒犯了。」

  「妳多礼干嘛?妳对朕总这么客气,就不累吗?」他现在还记得当年的大婚之夜,她死都不敢让他看她的脸,说什么怕触犯龙颜,柔弱得让人心疼。

  但也因为她的没脾气,自己慢慢受不了她,受不了她总不把自己当个正常的男人。什么臣妾不敢、臣妾不对,以及那令他恼火的客套!她总是抱着一副母仪天下的态度,总是不在意他跟别的妾姬打情骂俏。

  她永远都那么傻,她看不出来他爱她吗?明明知道他身为男人又是个君主,说不出那种话,她为什么不仔细看看他的内心呢?他如果不爱她,为什么会任皇儿犯下大不逆之罪还留他在醉君榭?若是不爱她,又怎么会气她、恨她?

  「妳……妳爱过朕吗?」做了二十几年夫妻,今天他忍不住脱口问道。

  「我、我……」皇后一时窘得无法说话,他、他怎么问起这种事来了?

  「妳为什么总去那座人工湖?为什么跑到颖德宫偷看朕?为什么看到朕就想跑?」

  皇后吓得发抖,「我……我路过的。」

  「隔了那么远,妳怎么路过?」段沁翔眼里燃起火焰。

  「为什么总逼我?皇上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独占,妃子们大多都美艳多情,我哪敢告诉你,我……我不要你去爱别人啊!」皇后压抑的抽噎起来。

  「傻瓜。」段沁翔习惯这样叫她。

  「洛儿,洛儿,我好对不起我的孩子们。」

  「不,对不起他们的是朕,朕答应妳,不会再逼他们了,现在孩子们都一个一个的离开朕,朕怕了,朕不再怪他们,只要他们不再恨朕,朕还会像以前那样爱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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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珏面容颓废,脸颊冒出的胡渣,看来充满沧桑。「妳起来,起来啊!妳是个自私的女子,妳给了誓言却不去实现,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恨妳!段紫洛,我求求妳,妳醒来好不好?」

  他再也受不住了,四个月了,她仍是这个样子。「穆劲寒死了妳便这样,早知这样,还要嫁给我做什么?妳起来,一刀杀了我!我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每天都说事情给她听,说自己身边发生的趣事,可她的眼里仍是没有他。

  「公主,妳醒了。」独孤珏看到那无神的眼中滑下一滴泪水,兴奋的冲到床边。「公主,妳不能死,穆劲寒去了,还有我,他能做的我独孤珏也能做,独孤珏照样可以为妳而死!」

  那纤弱的手指动了动,彷佛在抗议着。

  柔软甜美的声音忽而传来:「你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下去?」

  「因为我爱妳,只要独孤珏活着一天,便要爱段紫洛一天。」

  「我害死了劲寒,当时恨不得随他去了,但又想到了你,我心里好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意识越来越模糊,而她自己也不愿醒过来面对事实。「我欠你太多了,但我同样欠劲寒太多。」

  「我可以等妳,等到妳接受我的那一天。」

  「给我三年好吗?我想为劲寒守孝三年。」

  「只要是妳想做的,我便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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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师兄急着要回东北去,司徒辰萱了解,明白师兄伯自己触景伤情。

  「你吃得消吗?」现在已进入东北,大概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师兄的故乡。

  「哪有什么吃不消的,我可是大男人;再说,连畅雪一个姑娘家都挺着呢!」

  「哥,辰轩也是为你着想。」畅雪娇嗔的看向兄长。

  穆劲寒大笑,「还没嫁人,就偏向人家了。妹妹大了,暗示哥哥准备嫁妆了呢!呵呵。」

  三人坐在马车里,一路上聊得起劲,虽然司徒辰萱的话永远是那么几句,畅雪仍是笑得很开心。

  一记响笛窜入耳里,穆劲寒脸色一变。「辰萱,有人拦路。」由那脚步声可以听出来人还颇为不善。

  「你们待在里面。」司徒辰萱钻出车厢,出去探看。

  穆劲寒心里虽知道师妹功夫了得,但仍不大放心。

  「哥哥,辰轩不会有事对不对?」畅雪很是惊恐。

  他倾耳细听,车外围满了贼人,个个都是练家子模样。

  司徒辰萱不悦的看向领头之人,那人长得俊伟高大,五官立体分明,神色颇为嚣张,高坐在威猛壮硕的黑马上,俯视着她。

  「让开!」司徒辰萱喝斥,眼神冰冷。

  那首领冷嘲热讽的回答:「我向来不给女人让路,漂亮的女人也是一样。」他用一双火热的眼盯着司徒辰萱的身子打转,他看人的眼光可是一流,就算她易容改装,仍是逃不过他这双眼。

  「我讨厌目中无人的男子。」她举起袖剑射向男人左眼,却被俐落的接住。

  「司徒辰萱,我认得妳,妳是司徒家的四女儿,也是暗中掌握北方牧业的当家。」男子淡淡的吐出话,「我盯妳已经很久了,只有我才配得上妳!」

  司徒辰萱冷笑一下,「那得要你有本事才行。」她抽出银鞭,使力一抖。

  男子也是用鞭,使得刚劲有力,二人缠斗起来,难分胜负。

  男子武艺甚是厉害,司徒辰萱几次欲擒住他,都被化开招式。

  「你为何与我为难?」而且还知道她的事情,足见此人不简单。

  男人掬起她一绺长发。「我对女人向来势在必得,包括妳!」

  她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啐道:「司徒家可要不起这么不中用的姑爷。」

  二人连连打了几百回合,司徒辰萱稍占上风,但因为己方人少力薄,亦不敢轻举妄动。

  在此时,车厢里已等得心急的畅雪探出身来。

  男人一笑,跳过司徒辰萱甩出数枚毒针。

  「畅雪,快躲!」司徒辰萱飞掠过去,用内力击坠毒针,却想不到那男子挟鞭偷袭,司徒辰萱担心畅雪遭受毒手,只好用身子保护她。

  那一鞭正好打在司徒辰萱的胸口处,她嗓中一甜,呕出一口红艳的血水,她发现男子只用了三分内力,要不然自己早巳气绝。

  「妳伤得很重,和我去炎鹭山吧。」

  司徒辰萱轻笑,「我要是去了,便是傻瓜。」

  「我阮笑玄头次与人这般客气,妳不要折我面子。」

  司徒辰萱在他气愤的当儿,以纤指快速的点住他周身大穴,喝道:「若是不想伤及他的性命,尔等速离。」她的手掌抚上阮笑玄的脖子,微微勒紧。

  众人退开,不敢追上前。

  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司徒辰萱把一脸气恼的阮笑玄丢下马车。

  「我阮笑玄娶定妳了!」

  再次咳出一摊血水,司徒辰萱露出难解的笑容,驾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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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的冬天。

  柔柔细细的雪从天上飘落,段紫洛抬起头望向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好想来北方看一看,特别是穆劲寒的故乡,北方的天气比起大理来冷得可怕,但这里的民风与风情却是独特的。

  一双手体贴的为她披上狐皮大氅,段紫洛贴着那柔软的毛皮,眼里仍是迷茫的神情。

  独孤珏说:「回屋去吧,太冷了。」他习惯北方寒冷的天气,而她不行。

  自那次以后,她便体弱得很,怎么补养都没用。

  「谢谢你。」这次北上,虽然父皇极为不愿,但还是同意了。

  父皇与母后和好如初了,但母后仍让淑妃陪同父皇左右,母后的心事她不明白,但母后此举定有她的道理。

  前些日子,淑妃竟同自己交好,对母后的看法也明显改变了。

  看了看那仍旧深沉痴情的独孤珏,心中一阵愧疚。段紫洛知道,淑妃的友善转变是他的功劳,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可她仍是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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