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兄弟引那是什么,朋友吗?还是什么都不是?
“在这儿就算醉死了,你也找不着她。”冷冷凉凉的一句,像是一盆冷水直往赫勤天的头顶上灌下。
他倏地抬头,深沉的眸子里虽然不带着一丝酒意,但堆在眼前的酒瓶可着实为数不少。
还真应了古人那句话,酒入愁肠愁更愁。
一个月过去了,房初倾的行踪还是没有着落,他的心直往那深不见底的幽谷坠去。
她的离开带走了他的心,让他再也不复往昔的意气风发,恣意邪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个泥塑的人偶似的,少了心魂,只是没忘了呼吸地活着,为的仅是心底儿那残存的一丁点希冀。
“你懂什么?”
“我的确是不懂情字如何磨人,但是我想初倾应该……”
“砰”地一声,一记铁拳硬生生的往浪平之的颊上招呼而去,他直挺挺的受下那拳,心里的帐又记下一笔。
“不准你喊她的名字,我不准!”初倾是他的上这名字也唯有他能喊。
啧,这男人对房初倾的执念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以前他还不这么觉得,可如今却有着极度深刻的感受。
看来,他方才的判断错误了,现下该是时机成熟了。
思念磨人,是一种教人屈服的利器。
“打我就能寻着她吗?”伸舌舔了舔自己渗血的唇角,浪平之的脸上勾勒出笑容,那笑迷离得让人打心底毛了起来。
“你……”赫勤天望着他的气定神闲,心里突然起了疑惑。
可能吗?
但浪平之和她从来就不是会相交的两条线,没道理会兜拢在一起,可他的态度又是那么的惹人猜疑……
“你知道她的下落?”
浪平之不答,只是定定的凝视他。
就是这么笃定的眼神,赫勤天已经可以肯定他绝对知道什么。
“告诉我。”赫勤天急切的催促着。
“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心急如焚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在爱上了之後,纵是英雄也得折服。
“跟我进京,说服你大哥放人。”这是他唯一的条件。
浪平之忙和了这么久,甚至不惜拿出家传秘方治疗房初倾身上的毒,只不过是想要回他原本清静的生活。
要不是为报知遇之恩,他不会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如今他已偿完了情,报完了恩,应该可以离去了。
这一切不过都是他操弄的一盘棋,他早知柳云华要下毒,但他任由她去,只为了创造一个有利於他的机会。
“放谁?”
“我。”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赫勤天纵是心力交瘁,可平素的精明仍在,他望着浪平之,咬着牙说道:“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他的黯然神伤,初倾的远走,难不成一切都在眼前这家伙的掌握之中?
如果他敢点头的话,他一定会杀了他,他发誓!
“我没去设计,我不过是忘了去阻止罢了。”浪平之并没有否认,反正他现在可是胜券在握。
“你……忘了?!”这是什么见鬼的答案啊?
忍不住气急败坏的一拳又要挥去,浪平之依然不闪不避,只是闲适的开囗问道:“一拳便是一个月,方才那一拳已经让你得要晚一个月才能见着她,你确定你还要打吗?”
“你……”这是威胁,绝对是!
他赫勤天堂堂一个英雄好汉,绝对不会受他的威胁,赫勤天的心里很有志气的这么想着,可是那记铁拳却硬生生地在浪平之的颊畔一寸之遥停了下来。
因脑海中蓦地浮现房初倾的脸庞。
想念她,他想他再也禁不起多一个月的相思。
他渴望将那个笨女人给搂在怀中,然後再结结实实的痛揍她的俏臀儿一顿。
那个该死的女人!
第九章
“小姐……小姐……”轻唤直视着窗外的房初倾,青儿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披风披上她的肩头。
微偏过头,她瞧着青儿那夹杂着心的眸光,轻声说道:“谢谢你,青儿。”
“小姐,你别这么说,都是我对不起你。”
“咚”地一声,她又跪了下来,看得房初倾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青儿,起来。”柳眉蹙起,要是青儿再要这么动不动就跪下,她得要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替她找个夫家了。
“我……要不是我,小姐也不会受那么大的苦,青儿不起来。”
“跪着我,我就不用受苦了吗?”她无奈的反问。
虽然明知道青儿是在心疼她昨夜毒发时所承受的痛苦,可是她却不愿她那么自责。
她的个性清冷,背负着一个男人的深情已是足够,不想再同时背负着青儿的内疚与自责。
脑海中,不期然的浮现出那张刀雕斧凿的脸,一抹深情打自心底涌现,他还好吗?还是如浪平之所说的那般,没头没脑的在找她吗?
微微的逸出一声叹息,房初倾抹去脑海中的人影,静静的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
“小姐,咱们去找姑爷好吗?”不忍心瞧着她每日每夜沉浸在无边的思念中,青儿大着胆子提议道。
缓缓地摇了摇头,房初倾不语,只是淡笑地望着她。
“为什么不?小姐那么想姑爷,去见见他不好吗?”
“浪平之说过,解我的毒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在这四十九天之中,因为毒性和药性的冲撞,我很有可能承受不住,所以在这种未来混望不明的情况下,我不想再平添他的烦恼。”
早就立过誓,今生若还有再见他的一天,必定要健健康康的回到他身边。
所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他,思念有时是一种苦,有时却也是一种甜。就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
“可是……那任大哥已经说了,姑爷明日便要回京了,你不怕……不怕姑爷要是回了京,变了心,那……”青儿吞吞吐吐地说道。
要她来说,如果她是小姐,那她一定会天天缠着、吵着、闹着姑爷,让他不能 一时半刻忘却自己。
毕竟凭姑爷那俊逸的外貌,和如天般大的权势,怎可能不是众家姑娘相中的目标,所以当然得要小心翼翼的守着、看着。
可她家小姐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上见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放了手,一个人默默的待在这儿忍受着毒发和思念之苦。
傻呵!笨呵!既傻且笨的让青儿忍不住地急得跳脚。
“青儿,他不会变心的。”房初倾的脸上漾起一抹笑,淡淡的,却带着坚定。
“小姐为哈能这么肯定?”
青儿不解,以往总听那些三姑六婆说,男人总由下半身引导着思绪,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冒出一个比她家主子更加妖娆美丽的女子,让姑爷将英雄本“色”发扬到最高点。
“天底下,任何男人都可能会,但他不会。”她还是斩钉截铁的说。
如果他贲的会的话,那他应该很厌幸可以摆脱掉她这个麻烦和包袱,而不是这么没日没夜的寻她、找她。
每每听到他黯然神伤时,她的心也跟着揪痛了起来,所以她相信他。
她相信自己总会有机会亲囗对他说爱。
“小姐,要不咱们明儿个偷偷去瞧姑爷,一眼就行了,他明儿个就要回京了。”
青儿兀自盘算着想为小姐一解相思之苦,谁知她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带着笑拒绝了自己的好意。
相思望相思,那种淡淡甜甜却略带苦涩的相思,正是支撑她熬过痛苦的良方。
她知道,只消一眼,或许她便会舍不得离开他了,所以相见不如怀念。
“小姐……”面对她的固执,青儿是急得直跳脚,可能怎么办呢?
人家是主子,她是奴婢望,她根本拿她没辙,更别说自己还亏欠了小姐,就算小姐要她上刀山下油锅,她都不会吭上一句。
不再理会青儿的着急,房初倾再次将目光移向将军府的方向,眸光无言的诉说着自个儿的誓言。
终有一天的,她发誓。
她会去找他上这一次她要主动的迎向他,同他比固执,比那相守着一生一世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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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朕不准!”赫应天瞪着眼前这两个他拿他们没辙的臣子,急得直嘟嚷。
“你不准?!”眯着眼,瞪着自己的兄长,赫勤天握着拳头的手喀喀作响。
“对,不准。”
“你再说一次?”剑眉高高的挑起,他眸中的煞气尽现。
“朕说朕不准。”再说一次就再说一次,难不成兄还怕弟,君还怕臣来着,可强势的话才说完,赫应天又气虚地连忙动之以情的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左右手,朕一个都少不得,朕求你们,拜托你们,别来为难朕,行吗?”
开玩笑,国事如麻,有他们两个时他就已经快累得半死,要是真少了一个,那还得了。
到时他不就得将三宫六院就这么晾着,每日每夜埋在那成堆的奏章之中了。
不,他不要!说什么也不要。
“你真的不准?”赫勤天的脸上冷意尽现。
“对,朕我不准!”心急如焚的赫应天完全忽略了赫勤天眸中的那抹绝然。
只见皇上那声不准才出囗,赫勤天随即掏出腰里的那块将军令牌,大剌剌的往金案上一扔,然後转头就走。
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赫应天倏地傻眼,连忙急得朝着赫勤天挺直的脊梁喊道:“皇弟,你这是做什么?”
“我辞官。”头也不回的,他扔下这个教赫应天瞠目结舌的答案。
他将目光扫到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浪平之身上,只见他凉凉的耸了耸肩,脸上依然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彷佛眼前的这场紊乱压根与他无关似的。
见状,赫应天当场决定要自立自强。
“等……等等!”朝着赫勤天的身影,他首度退去了威仪,鸡猫子鬼叫了起来。“赫勤天,你给我站住。”
赫勤天从善如流的站住,略略偏头,望着身穿龙袍的兄长,挑眉不语。
“你现在的意思是,若是我不让浪平之辞官,你就要辞官?”赫应天试着厘清眼前这荒谬的状况。
“对。”毫不犹豫的点下头,这身的尊贵荣宠、一呼百诺,他全都不在意,他在意的仅仅只有那个女人。
浪平之辞不了官,势必不会告诉他初倾的下落,所以他早盘算自己辞官,就算走过千山万水也要寻着她。
“你该死的为什么要辞官?”怒火上扬,赫应天的脸色难看极了。
赫勤天用下颔指了指一脸贼笑的浪平之,解释道:“你不让他辞官,他就会继续藏着我深爱的女人,而我就必须用尽一切方法和时间去找出那个女人,所以没有时间当将军。”
这是什么见鬼的答案啊!
“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女人?”沉稳的语调忍不住提高了八度,赫应天瞪着他,不敢置信的问道。
“对,就是为着一个女人。”
“你为了一个女人要辞官,要舍弃你生命中的最爱,纵横沙场引”
现在是在说笑话比赛吗?不然他怎么觉得赫勤天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荒谬得紧。
这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竟然发生在他那个向来视女人为无物的弟弟身上,这真令人难以置信。
“对,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只要她留在我的身边。”赫勤天用着最斩钉截铁的语气,不着自己的决心。
“呃……”赫应天愣然地望着眼前这个深情的男人,着实很难将他和以往那个桀惊不驯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一句话,你要他辞,还是我辞?”没那么多时间陪赫应天发愣,赫勤天直截了当的问道。
赫应天的眼光来来回回的兜转在浪平之和赫勤天的身上,不一会儿,便发出一声挫败的闷哼。
“你快决定,我急着去找人。”像是没察觉出赫应天内心的挣扎似的,赫勤天一点兄弟情分都不顾的直催促着。
“我……”眸光又不舍的兜转了一回,然後狠瞪了赫勤天一眼,他才说道:“我要你留下。”
“那好,那就让他辞官。”赫勤天可是一点儿时间都不肯浪费,急着完成浪平之的心愿。
“辞官可以,可是我有一个条件。”即使已经割地又赔款,但赫应天还是得为自已扳回一点颓势。“平之可以不做官,可是一旦朝中有需要,那……”
这个要求可是委屈得紧,但也应该算是既合情亦合理吧。
两兄弟的目光同时转向了浪平之,只见他淡淡的回望了两人一眼,眸中笑意灿灿,那是一种发自真心的笑。
“那时,我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在他们兄弟俩期待的目光中,他点下了头,他要的其实不多,只不过不想一直为国家做牛做马罢了。
只要平时赫应天不把大半的奏章扔给他,他就心满意足了,更何况这下连奏章都不用批,只要在危难之时出手,这样的结果他实在太满意了。
就说他的卦批得准,果不其然,一趟江南之行就为他捞着了这好处,真是太值了,也不枉他绞尽脑望救房初倾一命了。
“初倾呢?”大事底定,赫勤天忙不迭的向浪平之索讨着心爱之人的下落。
“从哪儿抢来的,自然是从哪儿要去喽。”
“你把她藏在朱府?”
“嗯。”
“难怪我找不着,你这个该死的……”赫勤天气得想杀人,可浪平之却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过现在他没那时间去杀人,他只想赶快见到心爱的女人。
心随意动,招呼也不打一声的,赫勤天的身形已经跃出了十丈之外。
“那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真有这等魅力,能迷得勤天团团转的。”赫应天惊诧的朝着浪平之问道。
“想知道吗?去瞧瞧望!”他随囗建议道。
“可你不总说我堂堂九五之尊不能随意离京?”赫应天诧异的望着浪平之,很难相信那带着鼓励的话语是出自他之囗。
“再找一个替死鬼就行啦,反正只要不是我,我管你要微服出巡几次。”浪平之没好气的说道,然後双手闲适的负於身後,安步当车的踱了出去。
瞪大了眼,瞧着那抹逐渐消逝的身影,原来,浪平之以前说什么要以大局为重的都是屁话,那浪平之只是不想被自已操死,而他竟然呆呆傻傻的被他唬了这么多年。
不管了,他也要微服出巡去江南,去瞧瞧那儿的女人究竟有什么迷人之处,可以将勤天那以一敌百的大英雄,缠成了绕指柔。
虽说英雄本“色”,可这改变也未免太大了吧,那江南的女人一定有过人之处。想到这里,赫应天忍不住露出一抹贼贼的笑容。
这次的替死鬼,就找丞相吧,呵呵!
夜迷蒙,房初倾冒出一身的冷汗,然而像是已经习惯了那疼痛似的,她只是抿着唇、蹙眉阖眼,静静的任由那痛楚蔓延四肢百骸。
七七四十九天,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思念汇集成一道浅浅的河,蜿蜓在她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