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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魅偷情 page 3 作者:明希

  说做就做,她念了句咒,只见一袭白影倏地消失在半空。

  一群朴实装扮的家仆,圈成一道圆形人墙,恰恰挡住了花妍的视线。是故她更加好奇了,是什麽事教这群家仆放下工作,全挤到大厅广场前?

  “……哎呀!夫人果然心思缜密、直觉惊人,贵府当真出现了妖孽,而且还缠着少爷,若公子不现身恐怕贫道难以处置!”要赚人家的银子呐,没有也要说有,只是……没有会更好。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莫不怔然,哗地一声,相互窃窃私语不说,胆小的早跑去躲了。

  曹好婕一听,心神更加不宁,偏她是当家主母,不镇定怎成?她僵直着身子,试图维持平稳声调。“道长的言下之意,是可以解决了?放心,我已派人去找小儿了。”

  “除此之外!这个嘛……”一眉道长皱起眉心,欲言又止,像是梁夫人的要求难为了他。

  “多少银两都没关系,只要道长将妖孽收服,梁家自会奉上‘功德金’。”她倒是不怪儿子多管闲事!收留妖孽,只要儿子恢复正常,要她做什麽都行!要不,她也不会一早派人去请一眉道长,并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谁知,她的直觉是对的,一眉道长的说词更确定了她的不安与浮躁。

  “那就好,要知道这妖孽来头非比寻常!做这一回收妖法事得耗去贫道半甲子功力。”一眉道长不忘声明,收妖绝非贪财,而是付出的代价不菲。

  花妍头一回见着这茅山道士,听他瞎说胡掰,也觉有趣,浑然不理会他是来收她这只妖精的。

  “那道长快动手吧!”曹好婕一想到妖孽在府上作祟,坐立难安,昨晚甚至没睡好。

  “待贫道先回府准备,可这烛火、纸钱都要金钱打点,夫人是否……”意即要先拿订金啦!

  “哦,对对对……”

  “娘,你又在听谁胡说八道了?”纵然疾行!梁柏书还是慢了花妍片刻。待他在一旁听悉娘与一眉道长的对话後,再也忍耐不住!出声制止。

  “柏书!不可对道长无礼。”曹好婕怒喝,儿子真是太失礼了!怎可在道长面前大放厥词呢?想必是中了那妖孽的邪。

  “娘,我是说实话。这江湖卫士说的话怎能信呢?况且,我们梁家一不作奸犯科,二不违法抗命,三不强人所难,从来就是光明坦荡、正气凛然,怎会有什麽妖孽进驻?你别教这种骗吃骗喝的人给骗了。”梁柏书当众给一眉道长一阵冷劈,要他自讨没趣,走人。

  “夫人呀!看来公子中的邪术颇深,竟公然忤逆母亲,若这事再不解决,恐怕您要失去这个儿子了。”一眉道长说得好严重,教曹妤婕更加慌乱。

  “你再胡说,别怪我……”

  曹妤婕见状,更加担心,忙拦住儿子向前迈进的身躯,要道长先动手把儿子变正常再说。

  “好吧!我先定他的心。”一眉道长由怀里掏出两张黄色的纸符,分夹两根指头,再将纸符插上桃心剑,眼见就要朝他比划起来。

  梁柏书心中无神无鬼,哪信这一套?他就等著看一眉道长知何定他的心?倘若一举戳了他的把戏,娘便会死了这条心了。

  就当一眉道长开始绕着梁柏书的身躯打转之际,一阵娇喝传来:“住手!”

  “她她她,就是她,她就是妖孽!”曹妤婕一看,抽气。

  吱吱喳喳……现场开始躁动,有的昨日并未见到花妍,故慑於她的美丽;有的再次见到她,戒心布满容颜;有的则按捺不住胆小的性格,当众脱队。

  一眉道长瞠圆了眼,张大了阔嘴,愣然的样子哪像是见过世面的沉稳修行者?

  梁柏书见此,眉头不禁紧蹙。他厌烦众人盯著她瞧的样子,那股气来得突然又莫名,他知道她的美艳若仙,见著的人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可他却有股私心想将她藏起,藏到一处没人瞧得见她的地方。

  “你来这里干什麽?”他冷硬着声调,面色比石头还硬上些许。

  故意忽略他的冷淡,花妍软言说道:“他们都说我是妖孽,我又不是,当然得来澄清喽!”

  “你当然不是,这点毋需向任何人证明。”

  梁柏书这一席话虽非蜜语甜言,但却能甜进花妍的心窝里、暖烘烘的咧!

  她喜上眉梢,似有他这一席话,胜过获得百年修行。“你不怕我真是吗?”

  “胡说八道。”梁柏书不喜她这般说自己,脸色又沉上几分。

  瞧他们眉来眼去,恍入无人之境,就连请回的道长都忘了‘收妖’,曹妤婕急坏了。“道长,妖孽都现身了,你还不快动手?我加你十倍‘功德金’!”

  闻声,有钱好办事的道长哪管先前说要回去准备的话,有钱先拿再说、小额小利就免了,他要干一票大的……

  “妖孽,纳命来!”桃心剑出,拚了老命在地面上急奔,目标只有一个,妖孽是也。

  早看穿他是个半调子的花妍,压根儿没在惊怕,而且他手中的桃心剑并未开过光,是没有任何法力的,她要是怕它,未免太不济了点。只是眼下,她不能闪也不能逃,好好扮演着弱女子的角色即是。

  “啊——剑呀!”受惊尖叫,一声接著一声。

  跑给他追,看谁体力好。

  适才形成的人墙全因他们的“斗法”,登时溃不成军,不攻自破。

  梁柏书抿紧唇,看一眉道长胡闹,欺负一介弱女子岂是大丈夫所为?遂奋力一跃,施展轻功,赶至花妍身侧,揽了她的腰际便走。

  不意,这并非花妍所愿,他能保得了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最好的办法便是一劳永逸,彻底解决。

  心突生一计,她拂袖假藉衣裳拌身,跌得狼狈,梁柏书未及反应,尾随而来的一眉道长收势不及,桃心剑就这麽往她刺来,大喝声:“妖孽,纳命来!”

  “呀!”

  桃心剑没入她的胸前,後势极强的,她倒向梁柏书。

  他慌乱接住她娇软身躯,心魂全失,思绪顿成空。

  钝剑何时成了利器?

  妖孽鲜血竟不是黑色,而是赤红?

  原形仍是人形?

  曹妤婕与一眉道长双双大震,惊愕万分。

  “杀……杀、杀人啦…!”不知是谁喊道。

  “杀人……快,快报官。不对,叫大夫。快呀,弄出人命来啦!”只见梁府里外,家仆乱窜、嘈杂不已。

  “我不是妖孽……”痛死了,她早就知道被刺到是很痛的,可是,情势所逼,她非得这麽做不可。

  在疼死之前,她最好先为自己说两句受委屈的话,加深他的愧疚感。“真的不是,我从没有害人呀!”

  “我知道!嘘,不要说话,大夫马上就来了。”梁柏书这才收神,狠瞪著凶手一眼。随後,抱着她急奔医馆,他不敢瞧她的伤口、不敢想那剑没入她身躯多深、不敢胡思若是她亡了他该如何,不敢……

  不!不、不会的。

  等不及大夫赶到,他现在就要确定她性命无虞,那慌乱的心到底怎地,在见到她之後,从没正常过。

  昏眩来了一波又一波,花妍勉强扯出笑额。

  那笑靥像是告别,梁柏书见了心惊,背脊、额侧淌出冷汗,恨不得自己有四条腿,能快些儿到达;恨不得医馆在他家隔壁,马上可以医治她;恨不能能替她痛,她痛他也痛呀!

  在另一方,一眉道长以为自个儿真弄出了人命,毕竟那剑是刺得那般深,虽称诡异,可眼下,伤了人的他哪想得到这许多,赶紧回家收拾包袱、离乡背景吧!

  当鲜红色的血液溅出花妍体外,似震醒了曹妤婕,妖孽怎麽可能是流着鲜红的血,是故,她是人、不是妖。

  而一眉道长拔腿就跑的行径,更提点了她的糊涂,他根本就是个骗吃骗喝的骗子,哪是德高望重的高人,否则,怎会连她是妖是人都辨不清呢?

  更糟的是,若她死了,她岂不成了帮凶?

  要是人家爹娘找上门,她怎麽跟人家交代?

  啊——梁家代代的好声望都要毁在她的手里了,此刻的曹妤婕为自个儿偏颇的行径懊悔不已。

  第三章

  因祸得福!

  客房内,花妍己被“打包”送回,安稳地躺在床上。

  尽管伤口疼得像火在烧,可她的心却是温暖的,像曝晒在初春的暖阳下,舒服地教她情愿为了此刻,倾尽所有。

  她偷觑靠在床榻边的梁柏书,他那对剑眉微蹙着,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紧抿著唇像是在压抑着什麽,嘴上冒出的点点胡髭意外地平添了他的粗犷气息。

  她从不曾如此近的打量着他,若非她“受伤”,恐怕此时他们的距离不会这麽近,也恐怕他会继续在她面前重复念着:男女授受不亲吧!

  想到他的拘礼以及他被她戏弄时,颊际潮红的模样、不知所措的模样、板着脸训斥她的模样……

  相识的时刻虽然不久,他那拘谨、刚正不阿的性子早己教她摸透了大半,非但没有感到无趣,反之,更加深了要他成为夫君的意念。

  他绝计不是个薄幸郎,否则,他大可不说那些教她念念不忘的话,更毋需在她伤重之际,衣带不解地看顾她,是吧?

  思及此,她难以抑止地笑了,笑得连伤口痛都忘了。

  她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让桃心剑变成伤人的利剑、让她见血,比她说破了嘴解释都还来得有用。瞧吧!这会儿不但让他相信了她,就连之乎者也、男女授受不亲的戒条他都不守了,还有什麽比这个更教她得意的呢?

  “……柏书。”突然,门外传出轻唤。

  打断了花妍的飘思,她赶忙合眼,佯装未醒。

  梁柏书向来浅眠,再加上习武,门外一有动静即惊醒,确认没有吵醒花妍後,他踱出内室,将门拉开。

  “娘。”

  自花妍受伤至今,他尚未谅解娘亲请人作法的作风,是以,待曹妤婕仅是冷淡不失礼罢了。

  “她、还没醒吗?”

  都已经三天了,这头儿都没消没息的,教她不得不亲自前来探视,要是真有个万一,她可就罪过了。

  “没有。”

  “柏书,你千万要相信娘,娘这麽做都是为你好。若不是、若不是她生得过於狐媚,娘也不会想到那儿去呀!再说,你们相遇的地方又是山里……”曹好婕急着为自己解释。

  虽那座山上不曾传出什麽魑魅魍魉的事,但,难保一定没有。

  她这麽做都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呀!

  “娘的意思是长得妖艳之人都是精是怪吗?那麽日前,娘不才同孩儿说卉心表妹生得如何娇美、如何倾城,她难道也是妖?若是她改日上咱家作客,孩儿也可请道士收妖了?”梁柏书端出日前曹妤婕说过的话来反问她。

  曹妤婕被儿子说得无力反驳,面颊微热。她会这麽说,自然是希望把书能和卉心结为连理呀!媒婆不都这麽形容男女双方的吗?“那怎会一样?”

  “在孩儿看来就是一样。”

  “你是文状元,娘说不过你,不过娘的心意你得带到,等她醒过来,告诉她,娘很抱歉,若是能谈和的话是最好,不成的话,就让官老爷来裁决。”这是曹妤婕最大的让步了。

  “嗯。”梁柏书点头,自己的娘亲做出这种事,教他如何面对花妍?对她尽是浓浓的歉疚。

  曹妤婕见他仍是对她冷淡,不禁心中气愤,但错的人是她,她又能如何?只得先走。

  “娘!”梁柏书唤了声。

  曹妤婕以为儿子不再赌气,心喜转身。

  “以後别再做这种事了。”

  笑颜一收,她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当着她的面合上房门,内心百感交集。

  内室中的花妍伸长耳朵,听清楚整个经过,知道自己不再被怀疑,乐在心里,但她随即想到适才他们谈论中提及的那个卉心表妹,她是谁?当真美吗?梁柏书属意她吗?

  若是,该知何?

  全身霍地绷紧,心情当场坠到了谷底,胸膛口的疼痛悄悄地开始作祟了。

  *  *  *

  天色才暗下,各类虫鸣便迫不及待响起,吵得白日静谧的竹林热闹滚滚,却丝毫未曾影响客房内的寂静。

  梁柏书坐在木桌边,桌案仅摆著一只烛台,火光灿灿,与心跳相呼应。

  他的手里拿了本书册,心不在焉地看着。明着,他的眼是瞧着书册上的小字,暗里,偷觑着床上横躺的人儿居多。

  自亲眼瞧见那桃心剑往她身上没入,他的心亦如被剜了个大洞,虚虚浮浮找不到归处,直到大夫笃定地告诉他她没事,一颗心才陡地归位。这时,他方明了自个儿的心与魂,早随着她跑了。

  这心轻易地就跟了去,身为守礼的夫子来说真是失礼。

  可,拦不住。

  着了魔,思绪全挂在她身上了。

  要命!

  他最好恪守本份、拘礼守节,免得吓坏了人家姑娘,他不住地告诫自己。

  若教人知晓,他堂堂一介文状元在短短几日内痴想人家姑娘,非但名誉扫地,就是弟子们也不可能再服气他,当真情字恼人、人恼情,说出去烦恼、闷在心头也烦,就是念了向来最能稳定心思的定心语也不成,他惨了……

  叩叩叩!

  门板上传来轻敲,他一敛,佯装专汪於手中的书卷,调整紊乱气息後,才这:“进来。”

  “爷,该用晚膳了。”进门的是他的贴身小厮银子,手里捧着盛满钣菜的食盘,这些天来,少爷几乎三餐都在这里用膳,梁府上上下下早就议论纷纷了,皆认为这於礼不合,可人家是主子,谁也不敢在主子面前碎嘴,不过也悄悄地在心中估量着这个引发梁府骚动的姑娘,她在少爷心中的重要性,若压对宝,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哩!

  “放下就好。”梁柏书还不饿,平日除了看顾她外,并未动用太多体力,消耗不多,自然食得不多。

  银子却误认为少爷是因忧心花妍的病体而食不下咽,忍不住说道:“少爷,花姑娘已经躺了这麽些天,若是她不醒,您也不进食吗?”

  梁柏书倏地铁着一张脸,“说什麽混话?花妍当然会醒!”

  “是是。”接收到少爷的怒意,银子算是测得了少爷的真实心意,赶忙见好就好。“少爷,花姑娘若知您这番心意定要感动万分,爱死您了,您就……”

  “你还说!出去。”什麽爱死您了?银子的话说中他心底的向往,偏偏身为夫子,这礼教岂容许他承认?

  他臊红着脸否认,撒下生平第一回的谎。

  “是,少爷。”银子吐了吐舌,这少爷怎麽变得如此心患难测了?

  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对,要讨好少爷何时变得这麽难?偷觑着少爷一眼,咦?怪得咧!少爷的脸红得像石榴花,还是天晚了、房内烛火暗,瞧错啦?

  “还不快出去!忤在这儿做啥?”两顿突生的热度教他整个人心浮气躁的。“是,少爷。啊,银子还有件事要请示。”走了两步,银子想到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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