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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撞进爱情里 page 8 作者:织华

  明歆火认了,不过他用一个火辣的吻作为对自己当苦力的补偿。

  他们还是吵,摊开地图,一人指东一人指西,吵吵吵。 

  但是气氛却变了,他们吵,但很快又和好。

  有时,亦仙娅说不过明歆火就生闷气,他拉着她走,买好吃的喂她,帮她扛行李,她很好哄,一下子就忘记,见到新鲜物,又开始叫叫笑笑。

  有时,明歆火拗不过亦仙娅,他气得火冒三丈,气得火烧眉毛,她会撒娇逗他开心,不过最常是吻他,他们在奥维亚托,她要品尝小庄园主人私藏的白葡萄酒,他不准,她忽地主动吻他,他傻了,智商减低五十,马上妥协,结果她醉得一塌糊涂。

  他在火车上还骂个不停,她呻吟,“待会再骂啦,我头痛死了。”

  “知道会宿醉还喝那么多,笨蛋!”他吼,可恶,那个色老头,存心要灌挂她,她还傻傻的猛喝。 

  她脸一阵青一阵白,“闭嘴,敢骂我,你自己不也是,知道我笨还跟着我,大笨蛋!”

  气死他了,骂他笨,他是为她好耶,“你头痛死算了!”

  “对对对,痛死我的事。”她扶着额头换位置,跑到下一排的空位坐。

  他双手抱胸,哼,不跟她一般见识。

  三分钟过去,他挪挪屁股,侧脸偷岁她,偏偏她座位角度太斜,看不到人。

  算了,明歆火一叹,闭眼,补眠吧。

  五分钟过去,他又睁开眼,眉头皱了皱,他嚷,“喂!”

  没反应,他又唤,“亦仙娅。”

  “干么啦?”她不耐。

  “你还好吧?”他问。

  “好?好个屁,头痛死了!”她呻吟。 

  “还那么痛喔。”她声音那么虚弱,他心疼,马上换到她身旁坐,拿药端水,捏肩膀揉太阳穴,“有没有好点?”

  “喔……”她闭着眼轻叹,他功夫真好,按按真舒服。

  “这样呢?”他加重力道,换了方式按摩。

  “嗯……”她低吟,头没这么昏,眼睛酸酸的,有点困。

  后来她睡着了,明歆火小心护着她头,他抱着她凝望着,她唇儿红红、鼻子尖俏,他好喜欢她啊!爱情真让人变痴呆,她老是找麻烦,把他气得半死,偏偏又心甘情愿收拾善后,明歆火轻轻喟叹,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吧。

  叹息中,火车返回威尼斯,一个礼拜过去,明天就是七月十八日了。

  第七章

  七月的第三个周日,威尼斯的吉德卡岛灯火通明,一列船搭成桥,从萨泰若越过吉德卡运河到惹丹托教堂,音乐、美食,人们在狭窄的街道上跳舞,划船到河上野餐。

  人群中,明欲火目眩神迷、周遭热闹的空气让他窒息也让他心跳加速,节拍轻快的乐声让他耳痛也让他雀跃,亦仙娅哇的叫了好大一声,在广场上拽着裙摆转了几个圈,她大笑,冲着他一口白牙闪烁。

  今晚的亦仙娅很波西米亚,嫩黄色荷叶裙露出她纤细足踝,明歆火看着她翩翩起舞、旋转。

  亦仙娅踮着脚尖绕到他身边,勾住他的臂弯,笑嚷他,“呆子,你的脚生来干么的,快跳舞啊!”

  明歆火扬眉,忽地将她拢进怀中,亦仙娅惊呼,他哈哈大笑。 

  连日来洗得皱巴巴的衬衫搭着松垮垮的西装裤,没了精明能干,明歆火看起来邪恶不羁,他一扯领带,浪荡子般吹了声口哨。

  她看傻了他,今夜的他特别热情。

  低头在她耳边,他低哑的嗓音说:“宝贝,你跳的那不算舞。”

  她抬眼凝着他,明歆火眼角微扬,佣懒地浅笑着,亦仙娅的心悸动,她轻轻喘息,他握住她的柔荑,领着她亲昵的共舞着。

  在这像酒一般醇的黑夜里,他们紧贴着彼此,呼吸、心跳、体温,还有火一般的目光,他们跳舞跳得晕眩!

  明歆火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伸手捞了瓶香槟用力摇晃,那模样很坏,亦仙娅感觉迷 ,他拉开瓶盖,亦仙娅尖叫,他拿香槟喷她,她笑嚷闪躲,香槟洒了她一身,甜腻的气味弥漫着,她好疯狂,一撩头发,也摇开一瓶香槟回敬他,他跑,她追着他闹,灿烂的笑声点燃了整座夜之城。

  香槟湿了他的衬衫,也让他醺然,灯光闪耀,些微光彩流过她眼角眉梢。

  跑累了,隔着几些人,他们凝望彼此,她湿淋淋的发梢贴着颈,红唇微启,气喘吁吁,忽尔,她漾出一朵笑。

  明歆火眸色一黯,头一仰,将瓶内香槟饮尽,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低下头,他封住了她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深深地烙吻。

  许久,他松开她,她傻傻地望着他、傻傻地微笑,她软瘫在他怀中,她依赖着他,完全不想动。

  他们租了船,船只在吉德卡运河上飘荡,他们一同躺在摇摇晃晃的船中,睁着眼,一片星光闪耀。

  “亦仙娅……”

  “不要说话。”她打断他,声音低低的,“不要说话,让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都不要说话。”

  她很快乐,但她也很怕,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不想听到。

  她躺在他的臂弯中,徜徉在一望无际的夜空下,她感觉满足,她不探索、不思考,她望着星子,她不祈祷。

  接近午夜的时候,惹丹托教堂释放烟火,火花燃烧着整晚热力四射,在光与影的交错中,她侧过脸,将他俊美沉静五官刻印在她心版。

  这一夜他们谁都没有睡也没有开口,就这样,缄默到天明。

  马可波罗机场,这趟旅行的起点,也将是终点,永夜的专机正等着,明歆火衣衫轻便,两手空空。

  “我该走了。”他说。

  “嗯。”亦仙娅早有心理准备,她微笑的说:“结果你还是没见到隐雷,白来这趟了。”

  望着她,他很想说他并没有白来,但有意义吗?他终究要走,他要回东京,从此与她不相千,各自在两个世界生活。

  “我帮你把烛台和石雕寄了快递。”他忽然说。

  “喔。”她眨眨眼,“谢谢。”

  “你要回台湾吗?”他问。

  “嗯。”她低头玩着手指头。

  “不再多玩几天?”他又问。

  “嗯。”她点点头。

  “天鼎艺廊在台北开幕的那天你会到吧?”他再问。

  亦仙娅倏地抬眼,“你该走了吧。”她提醒他,“你有工作在等你,不是吗?”

  他怔住。

  她浅笑,“不用跟我说你在做什么、你有多大的头衔,那些我都不懂,不过我知道你很忙。”她凝视他,“而我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画家,一个很喜欢到处流浪的小鸟儿。”

  她在告诉他不要介意吗?她要他放心,他们只是两条突然交错的平行线,只是偶然,不用太过在乎吗?

  明歆火感到很挫折,在这种分离的时刻,她反而显得很冷静,冷静得让他心惊,冷静得让他无话可说。

  他却笨拙,他情绪恶劣,他混乱紧张,他词不达意。

  “啊!真想吃冰淇淋!”她忽然大叫,笑嘻嘻的对他说:“我老是这样,那些意大利佬一定以为台北没卖冰淇淋,上次有人问我从哪来,我说台湾,他很惊讶的反问我,台湾不是一座工厂吗?因为一堆产品都是Made

  in  Taiwan啊!哈!笑死我了!”

  他笑不出来,一阵会窒息人的沉默困住两人,机场广播,一串饶舌的意大利文后再一段英文。

  “掰掰喽。”她开口,淡淡一笑,“我的飞机跟你的不一样,它不等人的。”

  她持着旅行包,走向出境区,才刚转过身,他又叫住她。

  “亦仙娅。”

  “嗯?”她回头扬眉。

  他望着她,他好想拥抱住她,有股冲动想叫她不要走,但他不能,因为先要走的人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叫她不要走。

  见他不语,她薄唇弯了弯,“掰掰。”

  “等等。”他脱口而出,“再联络?”天!明歆火觉得自己蠢到极点。

  亦仙娅一愣,没想到他会有此一举。

  “嗯。”她表情淡然,“这下是真的办办了,别再叫我了喔!”她俏皮地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次,明歆火没要她停下,他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她就这样走了?对他一点留恋也没有?明歆火觉得自己莫名焦躁,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她走得痛快,他们不用拖拉,不用难分难舍,那他在项什么?

  没错,他喜欢她,但喜欢能苦田饭吃吗?喜欢就可以不顾一切吗?他喜欢她,但他的理智很清楚,他们不适合,他是老虎,她是鸟儿,他要站在最高处,她却想到处飞翔,如果他头脑够清楚,就该立刻回日本。

  她要的,他给不起,她的心,他无力守护,所以一切到此结束,这对两人都最好,现在,他的办公室想必积了一叠文件待处理,他的秘书一定有一堆留言等着报告,他该好好想想要怎么应付地球和平解放机构的攻势,可是……

  这样真的好吗?明歆火心底有个声音如此反复的问着他,这样真的好吗?

  是夜,亦仙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阳明山的破别墅。

  灯方点亮,楼梯上人影晃动,吓了她一跳,她睁大眼,看清是谁了,亦仙娅只想叹气。

  “小姐,亦大小姐,你终于舍得回家了。”钟乔尹见到她的人,眼睛亮了也火了。

  “嗯,你还待在这里喔。”她将行李扔在地上,整个人倒躺进沙发里。

  “我还持在这里?亦仙娅!我守在这里一个礼拜,找你也找了一个礼拜,你是怎样?人间蒸发吗?”劈哩啪啦,钟乔尹冲到她面前一阵数落。

  沙发上,亦仙娅屈膝盯着自己的脚趾,“我去了意大利。”

  “你去了意大利?你去了意大利?!”钟乔尹抱着头鬼吼鬼叫,“你怎么会有心情去意大利呢?天鼎要告你违约啊!我一拖再拖,那些日本鬼终于不耐烦,他们说你没按进度交画就是违约,他们要告你,我都急得快疯了,你居然去了意大利?!”

  亦仙娅吁了口气,“我知道了,让他们告吧!”

  “让他们告?!”钟乔尹几乎跳起来想招死她,“你是得了健忘症吗?好,去掉违约金不谈,天鼎告你,这对你的声誉是多大的伤害,你以后都别想在亚洲画坛混了!”天啊,他揉揉太阳穴,骂到头痛。她仰头瞪着天花板。“随便,我无所谓。”

  “你随便?你无所谓?”他咆哮,他真的要疯了,妈啊!他怎么会是这个女人的经纪人呢?钟乔尹按捺性子对她说教,“好,天鼎那边我再去谈,总之,你人回来了,去一趟意大利,你总该有心情画了吧?只要你在开幕前交画,天鼎也不能拿你怎样,所以,你现在就是给我好好画、努力画、用力画,听到没?”

  “我尽力。”她有气无力。

  她口气虚弱,钟乔尹大感不对劲,他皱眉,“喂,你怎么了?在意大利掉了魂啦?”

  不,她在意大利没掉了魂,她不过是失了心,爱上个她留不住的男人。亦仙娅扯扯唇角,“没事,我很好。”

  “你好才有鬼!”他认识她又不是一天两天,钟乔尹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眼底有藏不住的疲累,他关心的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很差?生病啦?”

  她是病了,病名叫失恋后遗症,亦仙娅苦笑,“乔,我问你,失恋了怎么办?”

  “失恋了?”钟乔尹错愕,“你失恋了?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你不是超讨厌男人的吗?”不是开地玩笑吧!

  一言难尽,亦仙娅用一声叹息做为回答。

  “仙娅!”看她神情委靡,钟乔尹紧张了,她是说真的,他蹲在她跟前,望着她,“来,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没有道理可寻,她就是喜欢上他。

  她知道他迟早会离开她,他不属于她,他不会像隐雷一般守着楚倩,她看见他眼中对名利权势的欲望,他喜欢高高在上,所以,她逃得很快,做得很洒脱,她几乎想为自己喝采叫声干的好,可是她真的逃过了吗?她真的洒脱吗?

  至少,他说过喜欢她,至少,她不曾坦承自己的心,她还没有心碎,她没事,她很快就会痊愈。

  “乔,我知道我要画什么了。”她突然说。她想画他。

  “嗄?”话题转太快,他一下跟不上,刚刚不是还在谈失恋吗?“你、你不是失恋吗?”

  她忽然灿烂一笑,“我这个样子像失恋吗?”

  “好哇!你骗我!”钟乔尹呱呱叫,“亦小姐,戏弄经纪人是要接受处罚的,你可知罪?”

  “要罚我什么?”她笑问。

  “罚你赶快开始作画!”他拍她额头一记。

  “是是是,我会努力,别再打了,会变笨啦!”她笑嘻嘻的。

  钟乔尹眯起眼打量她,亦仙娅不自在的扯扯头发,半晌,他穿了外套,拿了公事包,“那我走了。”

  “掰!”她挥手。

  他望着她,“仙娅。”

  “啥?”

  “你真的失恋了,对吧?”

  亦仙娅的笑容僵住,她没回答,钟乔尹悠悠叹口气,“算了,我不问,你要是想找个肩膀哭哭,我的可以借你,别那样笑,很难看,走喽。”

  钟乔尹走后,亦仙娅摸摸自己的脸,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吗?

  她头一甩,不想了,再想他只会让自己更难过,这么多年,她一个人不是过得好好的吗?虽然有点寂寞,但她要赶快习惯,她要赶快复原痊愈,最好的办法就是工作!

  是啊,她该化悲愤为力量,喔,不对,是化失恋为画作,亦仙娅笑笑,掠掠一头短发,猛地站起,冲进画室,她有灵感,她又能画了!

  永夜大楼会议厅内,群贤聚集,轮番上阵,简报讨论,明歆火盯着萤幕,双手抱胸,闭闭眼,他揉揉眉间,简直是疲劳轰炸。

  三个小时过后会议结束?人走散,优人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你看起来很累。”他说。

  “是吗?”没由来的,他觉得疲惫。

  以往他总是精力充沛,他喜欢挑战,每打倒一个敌人,他更确定自己向上登了一阶,但从意大利回东京后,他反而不太在意地球和平解放机构,还觉得那些人烦死了。

  “别忘了,下午还有枭鹰堂的会报,快到征选会了,你要负责挑选干部。”优人提醒他。

  “噢——该死!”他低咒,“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来?我要宰了他!”这原本是隐雷的工作,但那家伙正留、职、停、薪!

  优人微笑,“其实,这不正是你的大好机会。”

  “什么意思?”明歆火警觉地盯着他。

  “没什么。”优人耸耸肩,起身要走。

  “把话说清楚。”明歆火拦住他。

  “你自己很清楚,用得着我说吗?”优人话中带话。

  这一年多来,优人也算是永夜的一员了,说来讽刺,秀人一心想加入枭鹰堂,却不得其门而入,他呢,则是无心插柳,莫名其妙成了鸿飞堂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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