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一开始并不喜欢我不是吗?」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我看你时你却不看我,我跟你说话你却爱理不理的,分明就是讨厌我对不对?」
「不对不对,真的不对。」端康拼命地摇头否认。「我承认我是避著你、躲著你,可是这绝对不是因为我讨厌你,而是我……」
「你什么,说呀!怎么不说了呢?」盈香催促端康往下说。他今天要是不给她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看她会不会放过他?
端康心虚地闭嘴不语,他看盈香看著自己的目光透露著不会放过他的讯息,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了了。
唉,说就说吧,反正木已成舟,就算她知道了不高兴,也无法改变她已经是他的妻子的事实,就老实地说出来吧!
他咳了几声清清喉咙,之后才慢吞吞地说:「我会避著你,是因为我不敢招惹你,我之所以不敢招惹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是太后最钟爱的宝贝格格,我怕我无法让你过著在宫中那样的生活,你明白吗?」
「原来如此。」盈香点点头,她总算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太后奶奶赐婚,就算你再喜欢我,你也不会来追求我咯?」
「嗯,应该是这样子没错。」端康小心地瞄了盈香一眼,看她脸色似乎不太对劲,他急忙又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只要我们相爱就够了,是不是?」
盈香有趣地看著这样的端康,没想到端康居然会怕她生气,他现在这个样子和做错事的小媳妇有什么两样?现在知道他真的很在意她的感受,这让她对他的爱更深了。
她倚在他胸前,手指在他厚实的胸前画著圈圈,「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翻旧帐,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知道你是真心爱我,这一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只是……」
「只是什么?」端康温柔地凝视著她美丽的脸。
「只是你以后要加倍补偿我。」她巧笑倩兮地说:“以后我爱你一分—你就要爱我两分;我爱你五分,你就要爱我十分,反正你要加倍还我就是,怎么样,你做得到吗?」
端康愉快地笑了。「我当然做得到,而且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他低下头,用他的唇来证明他所言不虚。
两人吻得浑然忘我!完全没发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小豆子正笑嘻嘻地看著他们。
小豆子本来是来告诉他们要出发了!看来现在他得回去转告其他人继续休息下去了。
☆☆
盈香局促不安地坐著,她的右手边坐的是端泰,左手边坐的是端双双,端康则坐在她的正对面。
她和端康是昨天晚上回到京城的,因为旅途劳累,他们没有吃晚饭就—床睡觉了,今天早上的这一餐是盈香有始以来第一次在端王府用餐,因为这样,她的心情特别紧张。
端康从盈香的表情看出她的不安,他柔声地对她说:「盈香,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坐在这里的都是你的家人,所以没什么好拘束的,知道吗?」
「没、没有啊!」盈香赶紧拿起饭碗把饭往嘴里送。眼前的两道菜她实在咽不下去,所以她只吃白饭。
「可能是我的厨艺不佳,做出来的菜不合嫂嫂的口味,真是对不起,嫂嫂。」端双双突然抱歉地对盈香这么说。
「什么?这些菜是你做的?」盈香大吃一惊。怎么,难道说堂堂的王府连个煮饭的仆人都没有一.
端双双不好意思地说:「反正我在家也没事,而且我们家的人口简单,只是做三餐饭难不倒我的。」
啊,还做三餐的饭?盈香n口瞪口呆地看著端双双。双双再怎么说也是个格格,要格格下厨做饭,这简直是天下奇闻。
「盈香,你可以叫双双教你怎么做饭,你们两个分工合作,这样双双也可以轻松一点。」端康说。
什、什么一.要她做饭?盈香用她那双盛满怒气的大眼睛瞪著端康,但端康正专心地在吃饭并没有看见。
「嗯。」盈香深吸一口气。是啊,端康说得没错,没什么好害怕的,没有公婆要伺候的她只要和小叔和小姑相处已经算很幸运的了,再说端泰和端双双看起来都很和善的样子,她根本不用担心的不是吗?
「好了,大家吃吧!」
身为一家之主的端康先举筷夹菜,端泰和端双双随后跟进,只有盈香呆呆地看著他们,却不动手。
怎么大家已经开始动筷了,菜不是还没有上完吗?难道拦在桌上的两菜一汤就是他们一家四口的早餐?不会吧—.
盈香不敢相信她要吃这么寒酸的早膳,一盘炒青菜、一盘凉拌豆腐,再加」1碗只看得到几条蛋丝的蛋花汤,天啊!这样的菜色拿来喂猪她都嫌差,怎么会是她吃的早膳呢?以前在宫中,早膳少说有二十样菜供她选择,现在只有两菜 1汤,她是还没有睡醒吗?
「盈香,你怎么了?没有食欲吗?」端康以为盈香是太累了,所以才会没有食欲。
「大哥,这样不好吧,」端双双看了盈香一眼,觉得对她很不好意思。「厨房的事情我一个人来就行了,想必嫂嫂在宫中从来没有下过厨,我想我会做得比较顺手……」
「双双,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时上直埋头苦吃的端泰抬起头来说:「你迟早要嫁人的,如果嫂嫂不会做饭,那等你嫁人后谁来煮饭给我跟大哥吃呢?你不能小看吃饭这件事,每个人每天都要吃饭,填饱肚子是件大事……」
二二哥,你可以闭嘴了吧,」端双双有点焦急地打断端泰的话。奇怪,怎么大哥和二哥都没有看到盈香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还在那里说这些刺激盈香的话?她今天才知道自己的两位哥哥有多迟钝。
「对了,大哥,今天我们怎么是先吃饭?你忘了我们还没有朗读我们的家训吗?」端泰突然想起来应该先念完家训再吃饭才对,以往都是这样的。
朗读家训?那是什么?盈香心中又是一惊。她看著这一家三口,觉得自己好像误闯了什么可怕的地方。
端康同齿不清地说:「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我是想等吃饱了再带盈香过去,我们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吃,先填饱肚子要紧。」
端泰羡慕地看看端康再看看盈香,提高声量说:「哦,原来大哥是怕我们美丽的大嫂饿著了。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真教人刮目相看,成了亲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教人看了好羡慕啊!」
大哥真的变体贴了呢!端双双也和端泰有同感,她对盈香笑了笑。
盈香很想回双双一个笑容,可是她笑不出来。
她好不安,第一天就是这种情形,她真的可以和端康一起走完他们的人生吗?
*****
好不容易早膳的时间结束,只吃了五分饱的盈香被端康带到他父母的牌位前面。
「盈香,你看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端康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
盈香不疑有他,马上学著他的样子。
端康对她笑笑,「跟我一起说。浪费是罪恶、浪费是罪恶、浪费是罪恶……」
盈香呆若木鸡地看著他们三人做著同样的事,一直念「浪费是罪恶」五个字,刹那间她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么诡异的事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对,她一定是在作梦,一定是的。
「咦,盈香,你怎么没有念?快念呀。」端康发现盈香在发呆,便催她跟著自己念。
「端康,为什么要念这个?」盈香不能理解的问。
「这是警惕我们,要时时刻刻记得节约、不能浪费。」端康解释道:「大家都念完了,只剩你一个人没念,你念个十次就行了,快念吧!」
「哦!」看来不念是不行了。
盈香在三人的「监视」下闭上眼睛,迷惘又无奈地念了十遍「浪费是罪恶」。
「这样就行了。」端康满意的摸摸盈香的头。「接下来让双双带你去了解」下王府的环境,你们同是女人,应该比较有话说。双双,那就麻烦你了。」
「知道了。」端双双笑著对盈香说:「嫂嫂,请跟我来。一
「好。」盈香怀著不安的心情跟她走了。
*****
端王府比盈香想像的要小上许多,她和端双双边走边聊只花了半盏茶的时间就把王府绕了一圈。
「嫂嫂,我们家很小、很简陋,你一定被吓到了吧?」端双双不好意思的说。
「嗯,是有一点。」盈香含蓄地说。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她还是被自己所见到的吓了一跳。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相信出口己嫁进来的居然是这么普通的人家,端王府和一般普通百姓住的地方没什么两样,没有豪华的摆设、华丽的装饰,再加上到现在连一个仆役都没看到,她开始相信端康说的话是真的,他们过的真的是很俭朴的生活,甚至是俭朴到寒酸的地步。
「双双,这里连一个仆人都没有吗?」她忍不住问。
「是的,自从我阿玛去世后,家里面就没有仆人了。」端双双陪笑说:「我们兄妹三人凡事都可以自己来,外人实在插不上手,所以大哥就把他们辞退了。」
「可是家里面的事都由谁来做呢?该不会都是你们三个人做的吧?」盈香觉得不可思议地再问。
「是部由我们自己做没错。」端双双耐心地解释给盈香听:「家务事就由我一手包办,二哥的工作是打扫府里所有地方,家中一切琐事由大哥负责,就像……」她指著凉亭中的椅子,「那就是大哥做的,很漂亮吧?」
「这把椅子是他做的?」盈香吃惊地看著精致的椅子。老天爷,她嫁的人到底是个郡王还是个木工?
端双双骄傲地说:「大哥不只会木工,这些石桌子、石椅子也是他自己去找石头雕刻而成的,他不但木工一流,还会雕刻画画,他做出来的东西能在外面卖到不错的价钱呢!」
不、不会吧?此时此刻,盈香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从来不曾为钱烦恼过的她真的很难体会端王府的生活,自己省吃俭用就算了,居然还做这些有的没有的来卖钱,这……就是她往后必须过的日子吗?
端双双大概看得出盈香心中在想些什么,她柔声地继续解释道:「嫂嫂,我知道你很惊讶,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样就对大哥有什么误解,这个家要不是有大哥撑著,老早就四分五裂了。大哥他怎么说都是个王爷,所以没有办法出去工作,只好自己做些东西拿出去卖,因为我们有这么能干的大哥,才能将阿玛欠下的赌债全部还清。大哥对我和二哥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我相信嫂嫂一定能了解。」
「我了解,当然了解。」盈香忙不迭地点头,她从来没有看轻端康,她只是对端康死不肯用她的钱这点耿耿于怀。
如果说端康肯用她的钱的话,那么他们兄妹三人就可以过比现在好上十倍的生活,她也不用这么委屈地配合他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可是端康却执意要她跟著他过苦日子,她相信端康是爱她的,只是她觉得她爱端康一定比端康爱她来得多,否则端康应该会替她著想,不是吗?
「我想……我只是还不能适应你们的生活。」盈香吞吞吐吐地说:「我不知道你们都吃这么少,早膳只有两菜一汤,你们一直都这样吃吗?」
「早膳是两菜一汤,午膳是三菜一汤,晚膳是四菜一汤,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吃的。」端双双笑著说。
盈香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午膳三菜一汤、晚膳四菜一汤?天啊,难道说这里是寺庙不成,她不是嫁给端康,而是到这里来修行的?
端双双拍拍她的手,微笑地说:「嫂嫂平日大鱼大肉惯了,一定不习惯,不过多吃蔬菜对身体还是比较好,如果三餐都有鱼有肉吃,那还有什么稀奇的?就是要久久吃一次才会觉得有鱼有肉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嫂嫂,你不用担心,过些时候你就习惯了。」
只怕在习惯之前她就饿死了!盈香顿时觉得全身无力,这一刻,她好想回宫里去。
她想念宫中的生活,想念她的太后奶奶。
太后奶奶,我该怎么办呢?
我的心是爱著端康的,可是我的身体却眷恋著宫里的生活。如果留在这里,我的肚子会无法满足,可是回到宫里去,我的心会因为看不到端康而死去,到底我该怎么办才好?盈香不断地在心中问著自己。
☆☆
三天后。
盈香在端康工作的地方找到正在锯木头的端康。
专心工作的端康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这样一来,盈香正好可以静静地观察工作中的他。
他专注的眼神看起来好诱人哦,还有他颊边流下来的汗水和他鼓起的臂肌,在这一刻,她深深地为他著迷了。
和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孙子弟比起来,端康不但长得帅、生活态度又认真,真的是比他们好太多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要叹气,端康真的是个好男人,如果他能不要这么小气,那他肯定是这世上最好、最棒的男人。
「是你呀!」端康听到盈香的叹息声,他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到她面前。
「嗯,我有话跟你说。」盈香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可能会有不好的结果,可是她忍不住不说,因为她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你说吧!」端康沉思地看著她,他感觉得出来她有心事。
盈香深吸一口气,「端康,是这样子的。我是想,能不能在三餐以外吃点别的东西!我想吃点点心,不用太贵太好的,只要一般人吃的那一种就可以了,像是冰镇银耳、莲子汤、红豆糕玫瑰糕这一类的就可以了。」
她以前在宫中一天要吃好几次的点心,但现在她的要求不多,只要一天让她吃一次就好。
端康摸摸她的脸,心中充满怜惜。「我知道你还不习惯这里的食物,你每餐都没有吃饱,对不对?」
「嗯。」盈香心中充满感动。瞧,他都有在关心自己,只是他不说而已。
「如果你每餐都吃两碗饭,你就不会想吃点心了。乖,听我的话,多吃一点饭就不会饿肚子了。」
「咦?」盈香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他不是该安慰她,并对她说要改变他们的饮食习惯吗?但他居然只是叫她多吃饭,他以为她不想多吃饭吗?她也想多吃一点,谁会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呢?问题是菜色不好,教她怎么胃口大开、多吞饭呢?他根本是本末倒置。
「端康,你真的认为我只是吃太少饭才会想吃点心的吗?」她忍耐的问。
「难道不是吗?」端康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点心」这两个字,他以为只要填饱肚子就不会想吃别的东西,盈香会想吃些有的没有的,一定是她正餐没有吃饱,除了这样他想不到有其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