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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郎 page 6 作者:陶陶

  「好多了。」她微笑以对。

  「我能去看红儿吗?」

  「她还在闭门思过,明天才能出来,我要她明天去找你好吗?」

  「这对她太严苛了吧!」她嚏著眉,有著不赞同。「红儿可说是我瞧大的,我知她的性子,她只是贪玩。」

  「我知道。」艳衣停下话语,让婢女进来摆好茶点。

  待下人出去後,徐綉蒂才又道:「姊姊……」她颇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不会是在下马威吧!」

  「下马威?」滥衣微扬黛眉。

  「没什么。」徐綉蒂夹了块点心就口。「嗯!还是这儿的煎荔枝好吃。」

  艳衣拿起蜜李子吃了口,酸甜的滋味让她露出笑。自嫁进翟府後,吃的东西从没短少过。

  「姊姊以前可曾吃过这些?」徐綉蒂比了下桌面上十几道糕点。

  「有些吃过,有些没有。」她拿起另一碟的梨肉。

  「来,尝尝这煎荔枝。」徐綉蒂殷勤地说著。「前些年我与翟大哥到京城吃了煎荔枝後就上瘾了,翟大哥见我喜欢,便把厨娘给请回扬州来,本来是想安在我府上,可我想著一个人在家吃多无味,於是便让厨娘留在这儿,我来的时候再吃。」

  「没想相公还会这样贴心。」艳衣依旧笑颜不改。

  「是啊!翟大哥很疼我的。」她甜甜地笑著。「就拿去年来说……」

  接下来,艳衣不停地听著徐綉蒂诉说她的翟大哥又为她做了哪些事,两人去了哪些地方,她没打断她,只是任她不停的说著。

  当眼前的果核已像座小山时,艳衣觉得该是插话的时候了。「我瞧著夫君对他几个兄弟都没对你来得好。」

  无意外地,徐綉蒂流露出骄傲的神情,双颊微红。

  艳衣在心中轻叹,自方才到现在,她的话题没一个离开过相公,再由神情观之,她对相公的爱慕之情昭然若揭,看样子,成亲并没有影响她对丈夫的倾慕。

  「听说翟大哥原本中意的人选是姊姊的表妹。」綉蒂问道。「听见这传言我是不信的,姊姊不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吧!」

  艳衣眨了下眼。「何来卑鄙之说?」

  「外头有些人说姊姊暗地里使心眼,将自己的表妹给挤下了,为的是飞上枝头,可我说那乌鸦就是乌鸦,上了枝头也不是凤凰。」她难掩不屑的语气。

  艳衣眨了下眼。「原来我是乌鸦啊!」

  徐綉蒂胀红脸。「姊姊别误会,我不是说姊姊……」

  「没关系。」她微笑地说。「我现在这模样倒真像丑乌鸦。」

  「我只是不相信姊姊会是外人传的那样。」

  她从京城回来後才被告知翟大哥成了亲,一时间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後来听人说翟大哥娶的妻子是个用尽心机的女人,她便再也忍受不下,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外头难免有些流言蜚语。」之前她甚至被怀疑与贰弟有染,与这比起来,飞上枝头当凤凰还算好听的了。「再者,我原只是贫穷人家,连嫁妆也没有,难免会让人起疑我嫁进翟家是为贪图什么。」

  「连嫁妆也没有……」徐綉蒂不自觉地呢喃一声,她真不明白为何翟大哥会看上尹滥衣,她既无美貌,亦无嫁资,翟大哥为何要娶她呢?

  「綉蒂,真是你。」

  门口传来一声快乐的惊呼,翟沭文像风一样地跑进屋内。「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先来瞧我?」

  「我正要去瞧你。」徐綉蒂微笑著。虽说沐文大上她两岁,可相较起来,倒比她孩子气。

  「大嫂。」沐文直到现在才想起礼节似的朝艳衣唤了声。

  「你们聊聊,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艳衣站起身。

  徐綉蒂也跟著起身。「姊姊慢走。」

  待嫂子出去後,沐文立即道:「怎么样?京城好玩吗?」

  「嗯!从三月到四月初八都很热闹,到处都是庆典,最热闹的地方该算是金明池了,每年这时皇上都会到那儿看水军表演--」

  「皇上?」沐文的双眼发亮。「你瞧见皇上了吗?」

  「我哪有这福气。」她笑著。「不过倒是瞧了水傀儡戏跟水秋千。」

  「什么水秋千?」

  「就是在船上立秋千,而後荡到最高时,突然一个筋斗跳进水里,那姿势实在是漂亮巧妙极了。」

  沐文恍然。「我瞧过咱们的船夫自船上的桅杆跳下来过。」

  「大致上是一样的,可他们的姿势绝没有朝廷的水军跳得好看。」她以双手比著他们是如何跳入水中的。

  「还有、还有呢?」沭文追著她问。

  徐綉蒂有问必答,过了近两刻钟後她才得以喘口气喝口水。

  「我也好想去京城。」沭文羡慕地说。「可兄长们没一个人肯带我去,他们就会嫌我碍手碍脚。」

  她苦恼的模样让徐綉蒂笑出声。

  「对了,你不是说四月初就回来吗?怎么迟了一个月,大哥的婚礼你都--」沭文怱觉提了不该提的话,猛地住了嘴。

  徐綉蒂忽然沉默下来。

  「我这张嘴……」她拍了几下自个儿的嘴巴,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徐綉蒂爱慕大哥,她竟然在她面前说这些。

  「我姨母突然生了疾病,所以我留下来照顾她。」徐綉蒂扯出一抹笑。

  「綉蒂……」她顿了下,想著该怎么说。「我瞧著大哥……觉得他挺喜欢大嫂的。」

  徐綉蒂睑儿胀红,恼道:「你同我说这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说说嘛!」她顺口拿起桌上的糕点塞入口中。「吃东西、吃东西。」她只是希望綉蒂能看开些。

  徐綉蒂闷不吭声地吃了几口甜李子,而後示意身边的婢女离开,这才不经心地说:「翟大哥真喜欢姊姊吗?」

  沐文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平静才道:「我想应该是吧!有一回大嫂受伤,大哥的眉头皱得都打不开,」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姊姊受伤了,翟大哥关心也是应该的。」徐綉蒂语气平和。

  沐文又瞥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将话题再次转回京城,感情的事她自认是无能为力了,就盼徐綉蒂能早日看开。

  第四章

  离开书房後,艳衣先回房整理发髻,而後处理了些杂事,一直到午膳时她才有机会休息;用餐时,艳衣能感觉得出婆婆很喜欢徐綉蒂,甚至为此提早结束了红儿的惩罚,让红儿与她们一块儿吃饭。

  席间,红儿高兴地不停的说著话,嘴上沾了许多饭粒,徐綉蒂则细心地为她擦拭,甚至帮她剥虾夹鱼,艳衣能感觉徐綉蒂偶尔会往她这儿看来,当她微笑以对时,她则急急的转开视线。

  艳衣若有所思地吃苦饭菜,这时,一名婢女进得内厅道:「少奶奶,有个丘朝勤先生在外头候见。」

  「丘师傅,他怎么会……请他到书房候著,我一会儿就来。」艳衣讶异地站起身。

  「是。」婢女领命而去,

  艳衣转向婆婆秦氏说道:「我弟弟三人受教於丘师傅门下,今日来见想是有要紧事,媳妇去去就来,娘请慢用。」

  「嗯!」秦氏低沉的应了声。「先回房戴个盖头,你这模样别把人给吓著。

  徐綉蒂轻笑出声,随即掩住自己的嘴。

  「是。」艳衣福身後便欲离去,浅舞出声道:「我也去,大姊。」

  「你还没用完膳不是吗?姊姊一会儿就回来。」她摸了下妹妹的头。

  「我吃饱了。」浅舞立刻道,如果大姊走了,就剩她一个人跟翟府的人吃饭,她才不要,一个人坐在那儿好别扭。

  「小舞--」

  「让她去吧!」秦氏出声。

  「是,娘。」艳衣不多争论,她急於想知道丘师傅为何而来,难道是肆弟出了什么事吗?

  她快步走回房戴了面纱後,随即往书房走去,一跨进门槛,便瞧见丘师傅背对著她正在观看书架上的书目。

  「丘师傅。」滥衣一跨进门便道:「您怎么会突然来访?是肆弟出了什么事吗?」

  丘朝动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在瞧见她脸上的面纱时愣了下,而後才想到她现已是人妻,见外人自然得多些顾忌。

  「出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他一睑下解的表情,艳衣这才安下心,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悬在半空中。

  「他不是病了吗?」

  「病了?」她讶异地张大嘴。

  「肆哥没生病啊!」一旁的浅舞出声道。

  「咦?」丘朝勤这下更疑惑了。「可他两天前托人带信给我,说是生病了,这几天没法来私塾,今天我顺路经过这儿,所以想来看看他。」原先尹家三兄弟都在他的私塾恭读,前些日子尹家老二上京城赴考,老三因无心於就仕之路已转商发展,只剩坛肆一人还在他那儿。

  「他可是托翟府的仆役送信的?」滥衣急问。

  「来人是穿著家丁的衣服。」丘朝勤点点头。「最近我见他似乎有心事,问他他却说没有,所以才想著今日来看他时与他好好谈谈。」

  「有劳师傅费心了。」艳衣紧锁眉宇。

  「我就说肆哥最近怪怪的。」尹浅舞也皱眉。

  「真是抱歉,让丘师傅白跑一趟。」

  「无妨、无妨。」丘朝勤摇手。「我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们一家子。」他顿了下。「你……过得可还好?」去年他曾向尹家兄弟提及有意续弦艳衣,却遭尹槊贰反对,因此这亲事便作罢,如今见她嫁人,心中虽有些欷吁,可也有对她的祝福。

  「艳衣很好,多谢丘师傅关心。」

  瞧见她眼眸露著笑,他放心道:「那就好,既然坛肆不在,那我就告辞了。」

  「师傅才来,怎就要走了?」

  他微笑。「我私塾还有些事,不打扰了。」

  泼衣又慰留几句,这才让婢女为他带路。

  「大姊,你说肆哥是不是跑去玩了?」浅舞猜测著。

  滥衣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定到门外对婢女交代道:「到朴园将侍奉坛肆少爷的仆役们全都叫来。」

  一等丫鬟离开,艳衣转头对妹妹说:「最近你肆哥可有跟你说什么?」

  浅舞偏头想著。「嗯……没有,昨天傍晚肆哥回来时有来瞧我的伤,然後要我不可调皮,别让大姊在翟府难做人。」

  她的眉头拧得更紧。「他真这么说?」肆弟向来粗枝大叶,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怱地她想起小舞曾说坛肆曾去柴房看过翟亚坤,这些事……难道有关联吗?或者翟亚坤在肆弟面前说了什么?

  「是啊!後来杉哥进来笑他何时变得这样有智慧,是不是吃了什么十全补脑丸。」语毕,她格格笑了起来。

  「小舞,今天师傅来府里的事别告诉你肆哥,等他回来後,我再同他好好谈谈。」艳衣交代著。

  「好。」浅舞爽快地答应,心里想著,这下肆哥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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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个下午,艳衣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实在不明白坛肆为何要逃学,更不解的是,他有事为何不找她商量?好不容易涯到夕阳西下,她开始坐立难安,在危里来回走著,

  「少夫人,坛肆少爷来了。」夏曦进房通禀。

  「请他进来。」滥衣在绣墩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绣品假装缝著。

  「大姊,你找我?」尹坛肆跨门而入,

  「是啊!」她放下绣布,示意夏曦离开。「自姊姊嫁人後,一直忙著府内的事,今儿个突然想到好久没问你课业如何?」

  「很好。」他快速地回答。

  「坛肆……」她停了下,示意他坐下。「今儿个想到你求学的事,让姊姊想起有些话一直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

  「你对读书有兴趣吗?我是说,前阵子你杉哥才提醒我一件事,不是每个人都对仕途之路有兴趣,你想同你二哥一样考功名吗?」

  他圆润的脸上露出迟疑之色。「我不知道。」他以掌心抹了下大腿,擦去汗渍。「不过我知道我没贰哥的好脑袋。」

  「那……你可有想过要做什么?」她小心地探问。「或者像你杉哥一样先到铺子帮忙?」

  他连忙摇头。「那我不会,杉哥老说我笨。」

  「你别听你杉哥胡说。」艳衣立即道。「你知道他性子的,就爱在口头上占人上风。」

  他微扯嘴角,呢喃道:「我是笨……」

  「什么?」滥衣倾向前盯著他的眼睛。

  「没、没什么。」尹坛肆摇手。「我……我累了,我是说,在私垫里念了一天的书,我想回去休息了。」他急忙站起身。

  「肆弟。」她也起身。「你在翟府生活得还习惯吗?」

  尹坛肆瞧著她。「习惯,大姊前几天不是才问过吗?」

  「我是担心你们有心事憋在心里不告诉我,所以才三不五时问问。」

  「我没有心事,没有!」他晃著头。

  滥衣点点头。「那就好。」

  「那我走了。」尹坛肆说著。

  她再次颔首,瞧著弟弟走出房门。他一离开,艳衣便坐回椅上看著绣布上的牡丹,而後长叹口气,她没想到肆弟竞然不肯对她说实话,前些日子贰弟、杉弟的事著实让她忧烦伤心了一阵,没想现在却换成肆弟;她又叹一声,而後摇摇头,不想让自己沉缅在自怜当中,她必须想办法……她的脑袋飞快地思索著,既然他不肯与她谈,那她只好暗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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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尹坛肆一如以往地在辰时三刻出门,与平常无异,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身後多出了两个人。

  走过一条街後,他随手挥了下身边的蚊虫,而後似乎听到身後有声音传来,他转过身,却没发现什么。

  「夫人,坛肆少爷好像发现咱们了。」夏曦紧张地抓著胃腹间的衣裳,手臂上吊著-个红黑相间的漆盒,里头摆著鲜果。

  「没的事,肆弟没这么敏感的。」滥衣小心地将头探出巷子,而後吁口气,肆弟已继续往前走了。

  她为了查出肆弟去哪儿,万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原想指个家丁跟踪弟弟便成,可她不亲自查证责难放心,於是决定亲力亲为,但她不能没有交代就出门,只得告诉婆婆她要到送子观音那儿求子,婆婆听後很是高兴,还说要跟她一块儿去,她心中惊慌,可表面上不动声色,谎称昨天似乎听到徐姑娘说要来府里,婆婆这才打消念头。

  接著又为了乘轿一事费了下少唇舌才让婆婆允她步行,她用的理由则是走路较有诚意,观音定会感动,但身为翟府长媳如何能抛头露面,至少得戴盖头,将脸遮住,以前她从没戴盖头上街,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她也不想多费唇舌争辩。

  圣於夏曦,她原是不想带她出门的,但她明白婆婆必定不会答应,所以也就略过不提,只是交代夏曦不可泄漏此事;夏曦本来很慌张,以为她要做什么逾礼的事,但在明白她只是担心弟弟後,便安下心来,甚至有些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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