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大清早起来就说这么暧昧的话,以前的正儿八百不知被他丢到哪儿去了。居然一起床就开始调戏她。
龙如曦低下头,任自己的头发和她的交缠在一起,低语说“你不是说我只有在熟人面前才会露出老乞丐的样子来,我们现在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还不如你所愿?”
向水蓝想了想,自己好像直的说过这句话。没想到他居然记到现在,居然还挑在这种时候跟她说。
“昨晚还好吧?”他关心地问道,毕竟这张床本来就不是拿来睡觉用的,昨晚还真委屈了她。
“我没事。”她简短的道,急著用被子遮住自己若隐若现的春光。拜他刚才动来动去所致,她的半边胸部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了。
他好笑地看著她手忙脚乱的扯紧被子,那模样活像被欺凌的小媳妇一般。
“别遮了。”哪儿该看的他没看过?龙如曦自己先穿上衣服,然後跳过昨晚她在打斗後既残破又染了血迹的衣裙,从地上拾起自己的长袍给她穿上,绑好腰带,然後顺便用手替她梳理了头发。
向水蓝望著自己白袍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心想这比没穿还糟糕,正想缩回被窝时,便听龙如曦道:“我待会儿叫人送换洗的衣服来。”
叫人去还得了?那岂不是等於向全天下公布昨晚干了什麽好事?
向水蓝连忙从床上起身拉住他,又羞又急的道:“不…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去拿好了。”
龙如曦感觉到她的体温隔著薄薄的衣料传到他身上,不禁低头啄了她的唇”下,促狭道:“你现在这模样,我可能让你出去吗?”
向水蓝脸一红,这人非得逼她把原因说出来不可吗?
“你穿我的衣服还挺好看的,就别换了。”龙如曦笑道,宠爱地从背後环住她,拿起昨天拆下的簪子替她挽了个松松的髻,道:“你知道吗?在这里,只有丈夫才有资格替自己的妻子梳发。”
向水蓝故意轻笑著摇头,没说话,靠进他怀里,享受著她一直眷恋不舍的温暖。昨晚虽然床小到让她不能翻身,但因为有他的关系,那一觉是她到这里以来睡的最好的。
感觉到她的依赖,他也搂紧了她,低声道:“好好休息一下,傍晚我们就去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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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合星明
急驰过後,棕红色的骏马在青石板上骤然立定,停在朱漆大门旁的石狮子前,马首昂扬发出一声长嘶。
龙如曦一下马先摸摸马颈,然後才接向水蓝下来。後者一路颠来,七荤八素不说,没吐出来已经算是万幸。
“你的马好像脾气不太好。”向水蓝撑著他,虚弱地说。在苏花公路的九弯十八拐坐车都没这麽辛苦。刚才要不是龙如曦在後头扶著她,说不定老早就一头栽下去了。
“它可能不太习惯负两个人。”龙如曦再摸摸马鬃。以往他独乘的时候,它可是稳得很。
她没答话。古代的交通工具真令人不敢恭维,马匹颠昏人,轿子闷死人,还是靠自己的两条腿最实在。
“走吧。”他牵过她的手往紧闭的大门走去,但向水蓝却在此时停下脚步,犹疑不前。
她总觉得自己很像电视肥皂剧里,带著男主角到女主角家耀武扬威的坏女人,早知道就不要跟来了,多尴尬啊。要是她是那个被退婚的向姑娘,说不定以後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不要跟我说你到现在才反悔。”龙如曦道,在门前停下来,事实上他也容不得她临阵脱逃。
“我……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以前光想到自己,没想到在古代,一个好好的姑娘被人退婚是多大的耻辱。
“从他们第一次拒绝我退婚,应该就料到有今天了。”包含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而他也算准向家不见棺材不掉泪,因此才执意要带向水蓝来。
唉,她在心底暗叹,待会儿人家不知道会不会拿扫把把她赶走,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野女人居然和未来姑爷杀上门来退婚,光想就觉得恐怖。
“不然我们就先成亲再来找他们,你选哪一种?”龙如曦双手交叉在胸前,提出个在她耳里听来非常烂的提议。
“算了算了,你敲门吧。”反正迟早都要面对的,还不如趁现在快刀斩乱麻,不然真如他所说般先斩後奏,向家的人可能会更抓狂。
龙如曦早料到她会这般反应,挽著她的手,叩了叩门,没多久,门呀一声被两个家了打开,前来迎接的仆妇用藏不住惊讶的眼神盯著两人。
她先命人将龙如曦的马牵进马厩里,才道:“龙大少爷!还有…”老仆妇楞在那里,不知该怎麽称呼向水蓝。
“杨婆,请通报太君,就说龙如曦带著他未过门的妻子来拜访。”他微笑说道,神情自在的就像说要来吃一顿饭一样。
向水蓝躲在他身後,没敢奢杨婆的表情,心想就算是来吃饭,应该也是顿不折不扣的鸿门宴,希望别毒死她就好了。
就算不是鸿门宴,应该也是个大大的下马威。
两个时辰!她已经足足坐在这里两个时辰了。向水蓝耐住性子将瓷杯轻轻放在几上,为了不想跑茅厕,她连茶都不敢多喝一口。
偌大的厅里,除了她和龙如曦外空无一人,奴仆也是斟完茶就走,连去通报的杨婆都不见人影,看来是存心让他们等。
一旁的龙如曦则是端坐在酸枝椅上,脸上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
向水蓝向他使了个眼色。再这样坐下去,恐怕人还没来她就先闷死了。
龙如曦投给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笑容,放下茶杯,居然悠闲的扇起扇子来。
向水蓝见他这好整以暇的样子,只好静下心来,毕竟自己理亏在先,人家摆摆架子也是应该的,但就不知要摆到什麽时候了。
“如曦,你可直一有心啊,几年都不来瞧瞧我 老太婆。”一把苍老清劲的话音随著帘揭而起,寿杖点地的咚咚声带出了个佝偻的老妇,但其眼神却是出奇的税利越过龙如曦直朝向水蓝而来。
向水蓝被她吓了一跳,龙如曦则是站起身来,拉著向水蓝向老妇人恭敬的作揖,道:“如曦拜见太君。”然後才坐回原位。
杨婆将老太君扶上主位,自己随侍在旁。老太君用鹰集般的眼光打量了下两人,缓缓开口道:“你眼里还有我这太君吗?”
向水蓝被她的眼神盯的怪不舒服的,不过人家还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也落得轻松不出声。
“如曦不敢。今日前来,是和太君商量退婚一事。”龙如曦开门见山道,丝毫不理会睑色不善的老太君。
“如曦,这门亲事是你爹应承的,难道你这不孝子想反悔不成?”一而再、再而三想退婚,到底她的嫣儿有什麽不好?难道她向家的女儿就这麽惹他龙家的厌吗?老太君愈说愈激动,手上的寿杖不住顿地—布满皱纹的脸怒气勃发,一旁的杨婆连忙替她拍背顺气。
“先父生前从未提起这门亲事,既无父母之命,如曦便在令孙女及笑之时,遣人送回订亲信物。请恕如曦辜负太君美意。”龙如曦几句话说的简单俐落。当年他的确遣人送回订亲信物,只是向家坚辞不收,後来他又亲自来了两次,都无功而返,只得年复一年的延岩下来。
“如曦你…咳咳咳……”老太君一 口气接不上来,喘得连连咳嗽。他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个性温婉的嫣儿和刚毅正直的他正是佳偶天成,难道他真舍得弃青梅竹马的嫣儿不顾?
“对於这件事,我很抱歉。嫣儿与我,仅是兄妹之情,过去是,将来亦然。龙如曦沉声道,没多做解释。从怀里掏出当年向家送来的订亲信物,递给杨婆交给老太君。“如曦无德无能,还请太君另择佳婿。”如果不是向水蓝的出现,为了爹当年的背信,他或许真会娶向羽嫣为妻。但如今有了她,即使向羽嫣勉强嫁过来也不会幸福,与其将来让三人痛苦,还不如及早决断。
向水蓝听了他一番话,心中难免感伤起来。如果今天被退婚的是她,想必她的反应可能比这向老太君还激烈。可是爱情是自私的,她无法忍受与别的女子分享心爱的人,想必那位向姑娘也不想要一份强求来的爱情吧?
她无声暗叹,知道自己不适合在此时此地发表任何意见,遂用眼神瞟了龙如曦一眼,然後看到了他手上的风龙王佩。
“这是…”她失声轻呼,一动也不动地盯著龙如曦手中所谓的订亲信物,作声不得。
没等她再开口,原本紧掩的大门砰一声被推开,传来怒斥:“龙如曦,我向君莹的女儿岂容你弃之如敝屐!无论如何,你今天都要给我向家一个交代!”
说话的是个身著华衣的中年美妇,柳眉斜插—怒气腾腾地走进厅堂;她後面滑跟着个娇美柔弱的年轻姑娘,一张粉脸早已哭得梨花带泪—小手扯著娘亲的衣摆!
向水蓝看著那个我见犹怜的姑娘,心想她大概就是向羽嫣了。果然就像龙若诗所说般的温婉,不过她的娘亲看来倒挺不好葱的。
“莹儿,你怎麽来了?”老太君虚弱地道,话里带著岔气不顺的嘶嘶声。
“我不能来吗?娘,我的女儿、您的孙女,还没拜堂就成了弃妇,为什麽我不能来?”向君莹,也就是老太君的大女儿、向羽嫣的母亲,正怒声质问堂上的老太君。
“你就是为了这个野女人吗?”没等老术君回答,向君莹便把矛头指向龙如曦,双眼直瞪着向水蓝。
“娘……”向羽嫣嗫嚅道,苍白的双颊依然挂著泪痕,牵著娘亲衣袖的手无力 向君莹一气之下,挥开了自己女儿的手,指著龙如曦痛骂道:“你心虚了,不敢说话了吗?”
为什麽?为什麽他们两父子这麽相像?当年他也是用这样的口气、这样的神情向她说他不爱她,要娶别的女人为妻!如今他的儿子又说他不要娶她的女儿!
向君莹怒从心起,扬手一巴掌便往向水蓝打去。正在龙如曦欲伸手架开之际,老太君的寿杖己先一步电射而来,重击上她手掌後滚落地上,大厅顿时静得针落可闻。
“就算他们龙家再怎麽对不起咱们,也不容你这样泼妇骂街!”老太君站在太师椅前,没了寿杖的右手颤巍巍地指著自己的女儿。
“为什麽?为什麽?”向君莹跌坐在地上,抓著自己受创的手,问著没有答案的问题。当年她被龙如曦的父亲退婚後,不到一个月便招当时尚书的次子为婿。没想到这位尚书公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仅大剌刺用向家的钱吃喝嫖赌,还说自己的妻子是被拣剩的破鞋。她忍无可忍,婚後不到一年便搬到别苑居住,直到最近有名无实的丈夫病逝,她才搬回娘家住。
她独自抚养女儿长大,女儿和龙如曦的婚事,也是她一手促成的,没想到今天却落得如此结果,她心里是千万个不甘啊!
一旁的向羽嫣连忙随之跪坐在地,低泣道:“娘、娘你不要伤心了,是女儿和龙大哥无缘,我们...我们从小就只有兄妹之情。”向羽嫣撒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谎。从小到大,她的眼光就只专注在他身上,希望自己怏点长大好配的上他,没想到结果换来的却只是一句兄妹之情……
杨婆一言不发的替老太君捡起地上的寿杖,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如果打我一巴掌会让你舒服点,那就打吧。”向水蓝走到向君莹面前,她知道向君莹有一半是把自己当成抢走她未婚夫的女人。她虽然不甚清楚他们当年的恩怨情仇,但无可置疑的,这件事对她的伤害比自己想像中的大,如果这一个耳光能泯去她对龙家的恩仇,也就值得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向君莹扬手便往向水蓝的脸颊挥去,嫉妒和怨毒掩盖了她原本艳丽含光的容颜,而阻止她的不是别人,是她身旁的向羽嫣。
“娘,不要!”她是龙大哥喜欢的人,即使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也希望他能和心爱的人自首偕老。
向水蓝看了看向羽嫣,佩服她对她这情敌的忍让。如果角色互换,她一定无法像她一样宽宏大量。
老太君深深的吐了口气,缓慢却清楚的道:“如曦,这位姑娘到底是什麽人?”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不惜退婚?
“她是向水蓝,我的师妹,师叔的徒儿。”龙如曦平静地道,牵起向水蓝的手,将她拉回他身边。
“你姓向?”老太君的睑色意外的缓和下来,静静地打旦里著向水蓝,然後道!“既然如此,我让莹儿收你为义女,然後你与嫣儿一同嫁给如曦为正室可好?”老太君柔声道,提出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向水蓝闻言立即怒火上冲,而向羽嫣则是脸红一片!娇羞无限。
向君莹没等几人回答,便尖声道:“娘,她只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凭什麽和嫣儿共侍一夫?”
你两母女答应,我还不想哩!向水蓝忍住勃发的怒气,斩钉截铁的道:“我的名姓为父母所给,你可以讨厌我,但不能污辱我的爹娘。”
龙如曦明白她的怒气何来。“太君,恕如曦不能答应这个要求。”话里有著不容拒绝的坚定。
老太君站起身来,由杨婆扶著,道:“我意已决,这是最好的方法。”自己又何尝希望棒打鸳鸯啊,否则当年怎会默许龙如曦的爹退婚?,她也是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啊。只是看到她为爱癫狂的悲惨模样,老太君私心希望孙女有个顶天立地的丈夫可以依靠,而龙如曦就是她心中的最佳人选,她相信即使孙女不是他心头最爱,也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
龙如曦皱眉不语,牵著向水蓝便往厅外走去,而後者居然挣开他的手,穆的停下来开口道:“敢问太君手中的王佩,正面可是风云图,背面用古大篆刻着风生两字?”
正想往内堂走去的老太君转过身来,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麽突然这麽问。
“我向水蓝有父有母,身家清白,绝非夫人口中不知廉耻的女子。”她掏出怀里一枚式样相似、通体翠绿的王佩,道:“老太君,您认得这枚玉佩吗?”
厅里众人除了老太君外,全都不明白向水蓝在做什麽。老太君一见玉佩,一脸不可置信的走近她身旁,手指抚过玉面凹凸不平的纹路。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两枚王佩本为一对,不仅雕工、刻字手法相同.从玉的色泽纹路看来,也像是从同一块玉石打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