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水蓝看著龙若诗神色若定的样子,愈看愈不对劲,总觉得事情好像都顺著她的意思在走,自己要问什麽她也了然於胸。
“你为什麽当初不说清楚?”向水蓝盯著龙若诗,眼里有著不解。
“如果说清楚,你会那麽紧张吗?”龙若诗偏头道,一个没威胁的情敌,能掀起什麽变化?
“呃……”也对,如果说清楚的话,他们两人可能还是像先前一样耗著,不可能进展神速。
“我希望大哥不要再为了龙家而活,而是为他自己而活。”龙若诗莫测高深的说道,走出门将木牌子拿下,摆明不再多说,开始继续下午的看诊工作。
向水蓝知道龙若诗向来只会说她想说的,别人再怎麽逼她都没用,就像现在这样子。
她叹日气,虽然肚子里还有不少问题想问,但是看来今天是不可能从她嘴里再撬出什麽话来,於是便乖乖的蹲在地上整理药草。
唉,真要她自己去问吗?向水蓝摸著自己的唇。
那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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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个吻,向水蓝觉得她做了生平二十二年来最愚蠢的事。
她居然坐在屋檐上,傻楞楞地望著心上人住的地方。
唉,真是丢死人了,本来想在医馆打烊後就直接去临曦楼找他,没想到走著未著走到沧浪阁就犹疑不前,踱步徘徊,久久不知所措。
以前她根本不会这样扭扭捏捏的,她对感情的事向来粗神经得很,和男同学相处的时候也是大剌刺的,像个哥儿们一样讲黄色笑话面不改色,谈起A片来更是脸不改容,没想到这次却栽在他手上。
她挫败的踢了下屋檐—本来还想进去沧浪阁原本向自己住的房间坐一下,没想到却不得其门而入——全都用铁锁锁起来了。而她又不想惊动元伯他们,只好坐在屋瓦上,呆呆的看著花圈那头的临曦楼。
“向水蓝啊向水蓝,你的一世英名…”就毁在他身上了……谁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好像也难过英雄关啊。
她又望望腰上的沁心。“一把剑,真的代表这麽多吗?那他为什麽这麽轻易就送给我?”
给媳妇的家传之宝?要是历代传人都随随便便的送给女子,还能流传那麽久吗?
想了想,她几乎是掉到这里来多久,就认识了他多久,两人也可以说是患难之交,但是才这麽短的时间,似乎太快了一点。
不过有时候爱情这码事,好像就是这样蛮横不讲道理的,记得她以前还耻笑那些如痴如醉沐浴在爱河里的恋人,没想到等自个儿真遇上了,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管了,今天不管怎麽样非得弄清楚不可。”畏首畏尾向来不是她的作风,而她更不容许自己陷入不明不白的三角恋情中,即使龙若诗说他不把这桩婚事当作一 回事。
正想要踏檐而下时,廊下刚好传来巡逻的脚步声,吓得她连忙缩回屋顶。幸好她今天穿的是深色衣服,入夜後躲在屋顶也不太显眼,加上今天又是初一,月亮连个影儿都不见,周围除了微弱的烛光外都是黑漆漆一片。
“怎麽心里突然觉得毛毛的?”她望望四周,巡夜的家丁已经走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刚刚在这里坐了这麽久,也不觉得四周有什麽异样,怎麽被几个家丁一吓,整颗心就毛起来了?
话说回来,这王府的保安真的有待加强,几个家丁看来虽年轻力壮,但显然都是不懂武功的平常人,防防一般小偷窃贼还可以,要是遇上武功高强的——像她,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向水蓝摇摇头,试图挥去那股不适之感,眼光射向临曦楼——
她眯著眼,仔细盯著楼外上次她爬的柏树,树丛里居然有一道红影鬼魅般闪过,而且那红影的身段窈窕,十分眼熟。
“糟了!”该不会好的不灵坏的灵吧?上次龙如曦才说过,如果是她这等身手的刺客闯进,再多护卫都挡不了。而那道身影很像……
是崔念湘的师妹莫晓湘!上次她偷袭时也是著一身红衣,所以她对她印象才会那麽深刻。
几个念头电光石火的闪过,向水蓝也管不了会不会暴露行藏,纵身而起,足下点地的往临曦楼掠去,
几下兔起鹃落,她身形轻盈的掠过小花园,踏上柏树干,踩上那天的横枝,侧身推开窗门
只见龙如曦倒卧在书几上,双手无力的垂在桌沿下,几上的书册和卷轴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著 股奇异的香味,而红衣女子手上的香瓶就是气味的来源。
红衣女子莫晓湘,纤指慢条斯理的塞回瓶盖,冷凝的眼神直射向向水蓝,道:“是你?”
她的招牌弯刀尚未出鞘,脸上依然蒙著与身上相同的绛红色布巾,红色的身影在摇曳的灯光下比那天的树林下更强烈。
“你杀了他?”向水蓝出乎立息料的冷声道,但眼中慑人的光芒显示了她的真正情绪。
莫晓湘似乎觉得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布巾下隐隐透出哼声,弯刀随即鬼魅般从身後扬出。
向水蓝的沁心,随著她一声悲斥如灵蛇般卷起,招招不留後路的招式潮水般向她扑去,两道纤秀的身影顿时在斗室里纠缠在一起。
激烈的打斗声在古雅朴拙的书斋里显得份外刺耳,被剑气扬起的纸张漫天飞舞,向水蓝每一招出去都宛如不要命一样,不顾自身要害搏命抢攻;莫晓湘的弯刀善攻不善守,而且一时之间被向水蓝的霸气所慑,竟使不出平时威力的一半。
向水蓝细细的喘著气,知道自己的太极剑法不宜如此锋芒毕露,但她并不在意,招招都蕴含一去不回的悲愤。
莫晓湘从来没想过向水蓝会如此不顾性命的打,弯刀仅能稍樱其锋。就在向水蓝不顾左胁破绽,一剑往莫晓湘胸口而去时,弯刀也正好砍上她的左臂,而向水蓝不但不退,反而像送上门般撞人莫晓湘的怀里,沁心剑既狠又准的刺进她的左胸。
莫晓湘不可置信地按著左胸汨汨流出的鲜血,呆立的身躯突然往窗边扑跌而去,弯刀也随主人匡当落地;向水蓝原应断成两截的左手,则是被一阵奇异的温暖取代,让她不由得望向一边——
“滚,”龙如曦苍白又冒著细汗的脸上只能迸出这个字。刚才勉力打出一掌让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著。
从刚才到现在,他的意识便在昏迷和清醒间徘徊。一度以为自己要昏迷时,向水蓝的斥声及时如针刺般贯耳而来,让他的意志力一点一滴克服药效,直到睁眼?出那扭转乾坤的一掌。
莫晓湘依窗站起,深吸口气,点下身上诸个大穴,拾起弯刀不发一语,冰冷一眸子透出一种复杂难明的不解,血染般深红色的身影从窗户踉跄的离开,留下遍凌乱,还有十指紧扣的两人。
向水蓝怔仲地望著死而复生的龙如曦,春夜的凉风抚过柏树沙沙的吹了过来,激斗後酡红的双颊挤不出半个字来,只能惊讶地搂著他的颈项。龙如曦则是“顾一切的狠狠吻上她的唇,齿牙则是惩罚性的啃著她的唇瓣,她雏著眉,还来不及问他什麽,便得接受他霸道的吻。
“答应我,以後不准再做这种事。”龙如曦倏地离开她的唇,改为紧抱着她,他无法想像看她断臂淌血的样子。
她依依不舍地放下双手,嘴边勾起笑容,断断续续地道!“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她眼角开始渗出泪水,终於一发不可收拾,哭倒在他的胸膛。
她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在乎他啊!刚进门的那一幕,简直让她的心痛得将近昏厥,就像是刀子在心口钻动一样,几乎要尖声狂叫。
“我中的是化功迷香,不是毒药。”龙如曦安抚地抚上她的肩,他脸色依旧苍白,刚才强运内功发掌使他血气逆冲,到现在仍感不适。“刚开始我以为那只是一般的迷香,没想到却是药效如此强烈的化功迷香,能让人血气室碍,神智不清,其至昏迷不醒。”
“那你现在……”向水蓝抬起挂著两道泪痕的睑,纤指一扬,著急的替他把起脉来。
龙如曦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道:“被你这麽一吓,什麽窒碍都畅通了。”他又恢复谈笑自若的本色,食指爱怜的抚著她脸颊。
向水蓝怔怔地瞧著他还带点苍白的脸,两手情不自禁的捧上他的脸颊,道:“你什麽时候知道我进来的?”
他中了化功迷香,应该是昏迷不醒才对啊,怎麽这麽巧刚好打一掌,救了她一条手臂。
龙如曦挑眉。他听到她们的打斗声,想起自己心爱的人在为自己拼命,支持著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最後终於成功将化功迷香从毛孔排出体外。事实上,是她救了他,也救了自己。
“你……”他怎麽光盯著她不说话,该不是药效还没褪尽吧?
“嘘”他打断了她的话,一双深邃眼眸紧盯著她的眼睛。
龙如曦的眼睛只专注於她的五官,食指从她的脸颊缓缓滑下唇。用一种迷茫的声音道:“或许是你说话的时候,或许是你拔剑的时候,或许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他已经分不清楚了,到底是什麽时候,她的一颦一笑已经成为他的焦点,而他居然傻得不懂将她绑牢在身边。
“你……”向水蓝同样专注於他的眼。少了平常的冷静自持,他的眼神变的醉人,像是一泓醇洌的美酒,吸引她沉醉入迷,徜徉其中水不回头。
事情好像变得愈来愈不受控制了,她明明就是要来和他说清楚的啊,怎麽到最後变成陷入情网不可自拔?
而且,好像两个人都回不了头了。
龙如曦的眼中透出最原始的渴望,炙热得几乎要烧著向水蓝的热情,她心一抽,感觉到他深沉的渴望,但还是扭转过头,强迫自己不去面对,一语双关的挽起沁心道:“这是属於你未婚妻的,不是属於我的,而我从来不想跟人分享我最爱的东西。”
龙如曦半强迫的转过她的头,用他唷哑低沉但无比坚定的声音道:“你手上的沁心救了我,那就是你最深的承诺,对龙家的承诺,对我的承诺。”也是他们一辈子的承诺。
他没等她回答,便毫不顾忌的深深吻上她,两人唇舌无比温柔的交缠,春凉的风将两人的发丝吹起,无比亲密的纠结在一起。而他浓烈的吻,顿时让向水蓝的一丝坚持化为乌有,热烈的回应著他。
良久,唇分,龙如曦还是那麽暧昧的盯著她,她只能喘著气,张著红艳的小嘴望著他。
“我明天就带你去把那从不存在的婚约退掉。”他睑上有著偷腥後的满足,话声含著些许笑意。“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做一件事。”
向水蓝惊呼一声,腰际突然传来一丝冰凉,龙如曦的手不知在河时已经扯下她的腰带,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暖的大掌,夹带朦胧的话声:“彻底实行你的承诺。”
夜半,春明,星稀,不知是谁的手轻轻的掩上窗户,掩住了一室春光旖旎。而窗外的柏树,还是那麽温柔的摇曳,盖住了春日里的低吟……
第九章
晚春清晨的微风荡漾,日头才起,床上的人儿便已不安份的动了起来,震得木床是咿咿呀呀的叫著,教人凭添一抹遐思。
“喔……”向水蓝勉力睁开眼,努力想推开半边重量压在她身上的龙如曦,而他好梦正酣,完全感觉不到有人对他又推又挤。
向水蓝推了几下,终於士是口放弃,此时她的身子已经麻得动弹不得,而她正是被这种又麻又痛的感觉弄醒的。
龙如曦书房里的床本来是准备给他休憩用的,一下子挤了两个人,当然负荷不了,不仅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还不时发出咿呀叫声,提醒上头的两个人动作可别 向水蓝拿她身上的男人没法,只得眨眨眼,放弃无谓的挣扎。
真怀疑他昨天到底是中了化功散还是舂药,怎么完全没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反而而精神奕奕的…呃,和她这样躺在床上。
她自动跳过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开始思考起昨晚到底是怎麽开始天雷勾动地火的。
龙如曦温暖的鼻息规律地吐在她脸上,吹得她几乎忘了今夕是何夕,浑沌的脑里尽是昨晚的画面,理智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连带也无法思考,只能楞楞地盯著房顶还有他的脸发呆。
仔细瞧瞧,其实他也算的上是个美男子呢,光是一张脸就可以迷倒众多女孩子,更何况是身份权势等等附加条件,难怪会被人誉为梦中情人,自已也正是拜倒在他裤下的众家女子之一。
他们俩还认识不到一个月啊,在她原本的观念里,爱情应该是细水长流,细火慢炖才熬得出好滋味的,没想到昨天被莫晓湘这麽一搅和,居然把她藏在心里、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激发出来,然後就这麽被他拐上床了。
相心到自己的手臂差点没了,向水蓝不禁冷汗涔涔,真不知昨天是哪儿来的勇气敢跟莫晓湘同归於尽。当时只是看到他倒在桌上,她的无名火就随之而起,心里想的就是报仇泄恨,所以才这麽杀过去。
应该是这样吧?
她悄悄在心里叹口气。果然,爱情真是难捉摸的东西,不知龙如曦是不是也这麽想的?
正当她想的入神时,压住她半边身子的男人突然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呢喃。向水蓝顿时紧张到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吵醒了他,毕竟没遇过这种情况,即使以前看小说、看电影、又想像过无数次,还是比不上第一次亲身经历来的不知所措。
她睁大眼睛瞧著他的侧脸。这男人好不容易挪开他的重量,安份的躺回自己的半边床,可是她的心脏却忍不住愈跳愈快,快到似乎要从喉咙迸出来,跳离主人的胸口。
他要醒了吗?向水蓝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死盯著他。武侠小说里不是说高手都有感应别人目光的能力,说不定她刚才就是看的他太厉害!所以他才会又出声又翻身的。
“早安,我的夫人。”龙如曦的声音从喉头低吟而出,腰间的大手抚过她的腰身,惹得她一阵战栗,然後整颗头埋进她散乱的长发和颈项之间。
“夫人?”向水蓝从晃神中恢复,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难道你喜欢我叫你师妹?”龙如曦凝视着她的红颊,一双手不安分的往下游移。
向水蓝很想叫他不要再摸了,她原本清醒的脑袋都叫他的一双手又弄得混混浊浊的,不能思考,只能睁着迷蒙的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