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让我知道新地址吗?”
她摇头。
“如果我问你母亲呢?”
“我会要求她不能告诉你。”
“做得这么绝?”他没有生气,他只是有些自暴自弃。“你怕我去烦你?”
“随你怎么说。”她一个深呼吸。
“我博士论文如果过关的话,我会申请美国的学校。”
“祝你好运。”
“有没有新鲜一点的话?”
卢莉芳有话,但是她不能说。快刀斩乱麻,慧剑斩情丝,第一次她跌得太重,使她没有勇气再尝试第二次。而且在浓情蜜意时,他们不会考虑到彼此的差异和家世背景的悬殊,一旦感情淡了,她又是成了被伤害、被嫌弃的对象,这是不变的。
现在她理智的离开,伤害可以少些。
“没有新鲜的话,反正希望你事事顺利,心想事成,而且再娶个如花美眷。”她衷心的祝福。
他一哼。
“请你出去,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打理。”
她非但没把他赶走,他还大剌剌的坐在她的床上,冷冷的看着她。“事事顺利?到目前为止,发生在我身上,和你有关的没有一件事顺利。心想事成?我心里是想了,但成功不了。如花美眷?我心里想的如花美眷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她忍耐着,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莉芳!你懂的,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们两个?根本没有医生,也没有结婚那回事对不对?”
她倔强的不回答。
他怒气冲冲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上,两个人一起滚在床上;他节节逼近,她死命抵抗,但她终究不敌他的力量,而他也如愿的尝到了她红唇的滋味,虽然当他离开她的嘴时,他挨了一耳光。
“你是小人!”她离开她的床,也离开他的怀抱。
“你逼我当小人的!”
“出去!”她指着门。“我求你出去!不会有用的,如果有用的话,一开始我就不会拒绝你,我会欢天喜地的接受你。”
“我真的不在乎你有过几个男朋友,是不是还是处女!”他大胆、坦率地道二“当不了你的第一个男人,我可以当最后一个,最重要的是你的精神贞操,而不是你的肉体贞操,你知不知道?”
“你现在当然能这么说!”
“我不是那种男人!”
“男人都是一样的!”
“别让我再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神差点可以进出火花。“你逃吧!我们总会再见面的,莉芳!相信命运!相信缘分吧!”
她排斥的摇头。
他却自信满满的走了。
第十章
即使有父母天天陪伴在身边,高芝琪还是寂寞的;她没有想过她会怀念果园,但是她真的怀念不已。台北的生活好像突然之间和她格格不入似的。她不想跳舞、不想逛街、不想上馆子、不想买衣服,再新鲜的事都无法吸引她,她想采水果,她想找一片草坪躺着看星星,她想和那些她熟悉的人在一起。
高家夫妇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女儿的身上,似乎是想补偿这二十年来对她的忽略;她能体会父母的苦心,但是她已经不再是两个月前的那个高芝琪了。
报上有雷远中的报导,而且不少;先是他正式的澄清,反击薛可梨的恶意之举,一时报纸热闹得很;接着是他全心投人拍片的消息,报上说他比以往更加的忧郁了,把心思都投注在工作上,而很多人在找着“外交官之女”的下落。要等新闻平息,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她渴望过心灵平静的日子。
但是平静不跟着她。
她常常一个人窝在房间时,对着墙壁发呆,天花板上可没有星星可数,如果当时她一口答应在雷远中的求婚,今天的情况是不是会不同?!
她真的好奇。
方敏卿敲了敲门,走进女儿的房间;她习惯了吃喝玩乐的女儿,现在女儿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反令她担心,既然她有心要和女儿维持一种亦母亦友的关系,她就必须知道女儿在烦什么。
“芝琪!怎么不出去看电视?”
“你知道我不喜欢看电视。”
“那约朋友去跳舞嘛!”
高芝琪的笑有些落落寡欢。雷远华一定是在赶论文,而卢莉芳则是在品尝她自己的寂寞。有天她一定要找莉芳谈谈,幸福是稍纵即逝的。
“芝琪!你变了。”方敏卿坐在女儿的床上。“如果你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妈妈说。”
“我在想申请学校的事。”
“没问题的!”
“一定要到美国念吗?”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如果你不想到美国念,在台湾念也可以,找个人帮你补习一下,参加这里的联考。”方敏卿在心中揣测着女儿为什么不想离开台湾。‘’芝琪!是不是和雷远中有关?”
高芝琪看着母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们之间——”
“清白的。”
“我不是说这个!”方敏卿一笑。“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是说你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感情,他提出要娶你并不是开玩笑的?!”
“他是认真的j”
“你们爱着彼此?”
高芝琪也不肯定,她只知道怀念的确是在分开之后;分开了以后,她才有心思去回想起在果园的每一天、每一件事,雷远中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果要从中发现端倪的话,的确是有迹可寻。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求婚?”
“妈! 我还年轻。”
“好吧!你目前不打算结婚,但是那天离开果园时,我并没有看到你们深情的道别,你们只是握个手而已,什么恋爱的情侣的对白都没有!”方敏卿苦思而得不到答案。“你们倒保密得不错!”
“妈!没有你想的那么浪漫!”
“你们还在捉迷藏?”
“也不是!”高芝琪觉得自己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对,平日反应一级棒的她,现在却无法对自己的感情好好的理出个头绪。
“芝琪!我和你爸从来都没有干涉你交友的事,我们也觉得雷远中这个男人不错,他有股令人放心、令人信任的气质。如果你觉得他值得交往的话,千万不要迟疑。”方敏卿帮着雷远中。
“你们喜欢他?”
“我们信任他。”
“他是拍电影的,他是性感偶像。”
“那只是他的职业,就像你的父亲是外交官一样。”在方敏卿的眼中,只要是正当职业,就没有什么好羞耻的。“而且你换个角度想,有多少女人可以嫁每个女人心目中的性感偶像?”
“妈!结婚的事还早。”
“但至少你得给你们的感情一个机会。”
高芝琪同意这一点,目前结婚不可能,但是她可以开始和雷远中培养真正的爱情,两个打算永远在一起的人,要经过长时间的了解和调适。
“妈!我知道怎么做了!”
“你想通了?”
“也没有想通什么,只是决定开始去做而已,而不是老待在家里自怨自艾。”
“太好了!你跨出你的那一步了!”
“也该是时候了。”
在高芝琪去找雷远中前,她先约了卢莉芳;卢莉芳很快的就找到了新工作,她利用工作来克服她心里的痛楚,没时间想太多果园和雷远华的事,但是她的人也整个的消瘦下去,瘦得高芝琪都差点认不出来。
“莉芳!你吃的哪种减肥药?”
“别逗我了!”卢莉芳精神不济的说:“工作多得快把我压垮了。女人想要在工作上和男人一争长短很吃力,我快被榨干了。”
“你可以不必这么累广高芝琪喝着咖啡吃着派饼。“看我每天混得多自在。”
“我们的命不同!”
“这是老掉牙的话了。”
“是老掉牙,但也是事实。”卢莉芳喝了半杯咖啡提神。“雷远中和薛可梨的报纸战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我只知道报上说薛可梨在法国拍的那部片子卖座奇惨,而且有不少同行的演员说些对她不利的话。一些导演也挺身而出,说她为了演出的机会,愿意拿自己的身体当交换的条件,所以我想对她个人的形象和前途并不是很有利。”
“别同情她!”。
“大家都同情弱者。”
卢莉芳却持相反的态度。“现在没有什么弱者,只有自作自受的人。如果她不先对你们不义,又怎么会引来大家对她的一致声讨?我说她是咎由自取。”
“我们不谈薛可梨,谈谈你如何?”
“我没什么好谈的,忙新工作、”卢莉芳回避的说。
“雷远华呢?”
“没联络。”
“他还在果园?”
“回来台北了吧!”
“莉芳!如果你对雷远华没有一点意思,我也不会劝你,不会帮你们两个拉红线,既然他表现得那么深情、那么执著,你不该再拒绝他于千里之外。”高芝琪仔细的端详她,耐心的功道。
“我说过不再谈感情。”
“你要放弃这个幸福的机会?”
“芝琪! 你怎能知道不是另一个苦难的开始?”
“我和雷远华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他不是演员,没有那么好的演技,如果他只是想和你玩玩,在无法上手的情形下,他一定早就放弃了,不可能还这么的死皮赖脸,忍受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卢莉芳听完不表示意见,反正说再多,她的看法也改变不了高芝琪的想法。高芝琪认为王子和公主会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但是王子和公主的爱情只是神话,是骗那些小女生的。
“你要独身一辈子吗?”
“不会”
“既然你想结婚,你也会结婚,为什么不接受雷远华?!”高芝琪说的都快生气了。“就算你们试过不成功,至少你们是试过了!”
“芝琪!我不想再失败一次!”
“不见得会失败!”
“事实上我现在新公司的男同事里,就有不少人在追我,他们和我一样是大学毕业,做一样的工作,一样的升迁机会,我不觉得自己比他们低一等,所以我说不定会考虑他们其中的一个。”卢莉芳的手指弹着桌面。“这种感觉比较踏实。”.
“但是却苦了雷远华。”
“回到台北的花花世界来,他不可能大苦的!”
“你会害他拿不到博士的文凭。”
“我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能力。”
“真的没有任何事能改变你的心意?当然,有像你以前那个医生男友的那种人,但是也有像雷远华这样有情的男人。”高芝琪喝了口水,她真是嘴巴都说干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好不好?”
“芝琪!我们出来不要谈这个好不好?”
“如果不是看你如此消瘦,一副为情所苦的样子,我也不会提这件事。”这高芝琪无奈地道;“你的样子都这么的惨了,那雷远华更不用说,说不定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而已。”
“我不相信!”卢莉芳平静的说:“说不定他又在哪里找到了感情的慰藉,胖的像头猪。”
“我们要不要赌一下?”
“我才不要]”
“因为你知道雷远华不可能胖的像头猪。”高芝琪一副很遗憾的样子。“真是最毒女人心,这世界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女人,会太平得多。”
“你自己和雷远中呢?”
“我起码在考虑,下像你这么的死硬派,一点商量都没得打!”高芝琪自豪的说:“事实上我决定给我自己和他一个机会。”
“这是明智的抉择。”
“那你为什么不学我?”
“芝琪!”卢莉芳提高了音量。“如果你同情我是一个力争上游、想在工作上出人头地的可怜女性,请你就别再提到任何有关他的事,我的精力只够我应付工作而已,别再加重我的负荷!”
“如果他去找你呢?”
“他并没有来找我!”
“如果他去找你,你会考虑给你和他一个机会吗?”
卢莉芳终于向自己的感情投降。“等他来的时候再说吧!”
雷远中怕自己是因为拍片拍得昏天暗地,而让自己的眼睛老眼昏花;明明是在片厂里,他却看到了高芝琪;他真的不敢相信,就在他分神之际,他被临时演员一拳打中了腹部,他问哼一声。
“卡 !”导演喊停。“雷大牌!你要躲!你要闪!不是已经套好招了吗?”
临时演员则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深怕自己搞砸了,今天的临时演员费说不定拿不到,也说不定他会被雷大牌给狠接一顿,因为他刚才是结结实实的打在雷大牌的肚子上,不是他出拳重,是雷大牌应该躲掉的。
雷远中的视线和全副精神却都集中在高芝琪的身上。那不是幻觉,因为高芝琪也朝他挥了挥手。
“再来一次。”导演喊道。
雷远中打起精神,他现在只想赶快把这场戏拍完,不能因为他而让整组戏停拍、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看他一个人上演“文艺片”。
高芝琪找了个不受注意的角落站着;小何眼尖的发现了她,也注意到了雷远中挨的一拳有多划不来,他笑眯眯的走到了高芝琪的面前。
“还记得我吗?”
她看了人他一会,露出笑。“记得!去果园的第一天,你好心的要让我搭便车,结果我没有领情,你也在这里工作,你是演员?”
“不是!我是副导。”
“我是高芝琪。”她伸出手。
他握了握。“‘外交官之女’?!”
“就是高芝琪。”她瞪了他一眼。
“其实你也不要生气,薛可梨可算是完了,除非她肯拍三级片或是异色的风月片,否则正经的片子没有她的机会了。”小何笑道;“倒是你,你想不想拍电影?我的创业作想找你和雷大牌当男、女主角。”
“我行吗?”她怀疑。
“你一定行”
“不行!”雷远中的声音。
小何和高芝琪同时的回过头,他们聊得起劲,并没有注意到雷远中已经把这场戏拍完。
雷远中是勉强拍完的;他一边拍一边不着痕迹的注意着高芝琪,只见她和小何聊得好愉快,这下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只好草草的拍完这场戏,只求OK,让他快点到高芝琪的身边。
“为什么不行?”高芝琪挑战的间。
“是啊!雷大牌!”小何知道这个最近脾气比爆竹还可怕的雷远中,这会可以像只没有利爪的小花猫、”“她甚至不必试镜,相信我专业的眼光,一定红,一定可以大卖座。”
雷远中则拉着高芝琪,快步的走到了厂外。“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花了很多工夫打听到的!”
“好!你神通广大,然后呢?”
“然后就来看你了啊!”
他实在是又好笑又好气。他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她还和他说着不着边际又自以为幽默、好笑的话,叫他想抓着她好好的吻个够。
她没有变,还是和在果园上的那个高芝琪差不多,头发长了,比较有女人味,也比较不那么刁蛮、顽固,真的是令人惊喜。
“你没有话要告诉我吗?”
“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