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晚来……”
“你太太呢?”王绮故意问。“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见她在家,是去了哪里吗?”
“王绮,你到底有什么事?”俞至刚的心情并不好。“这么晚了,我想休息了。”
王绮知道自己该说出来意了,但她讲不出口。
“王绮……”他催她。
“我……”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是来安慰你的。”
俞至刚吓了一跳。“安慰我?”
“是的,我是来安慰你的。”接着王绮解开了风衣的腰带,然后轻柔的褪去了风衣,在风衣里面她只穿了一件连身性感的黑色睡衣,所以即使她已经三十有二了,但仍是有些魅力的。
“王绮……”俞至刚的反应是有些措手不及、有些哭笑不得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至刚,如果你要我,那我就是你的了。”她朝他走近,克服了自己内心的害羞和恐惧,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
“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了?”俞至刚后退了一大步。“王绮,这不像是平日的你。”
“对!这的确不是平日的我,至刚,如果你婚姻幸福,如果你是个快乐的已婚男子,那么我是不会来烦你,但是你并不快乐啊!”她急急的说。
“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知道你一点都不快乐。”
“不管我快不快乐,这都是我的事。”
“至刚,冯薇不适合你,她太骄纵、太自我、太年轻,她不知道怎么照顾你、体贴你,她只会惹你心烦,但是我不一样,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王绮完全变了个样,她变得直接而且大胆。
“天啊!我还以为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俞至刚又气又感到恶心。
“至刚,我们可以一起组一个家,有你、有我、有多多,我们还可以有其他的孩子。”
“你真的神智不清了。”俞至刚走到大门边,他替王绮开了门。“我会忘了今晚你曾经来过,我会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就当今晚什么也没有发生。”
“至刚——”
“我爱冯薇,这样对你而言够清楚了吗?”
“你爱她?!”
“我真的爱她!本来我并不肯定,但现在我知道我是真的爱她。”俞至刚说出肺腑之言。
王绮的脸色是一阵青紫,如果人生真有什么可以算得上是奇耻大辱的事,那么这一刻便是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片心意竟换来这样的下场,她把自己的心都捧到了他的面前,而他竟然……
“王绮,别忘了你的风衣。”俞至刚还叮咛她别忘了自己的衣服。
“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王绮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她不可能是你会爱上的那一型女人。”
“缘分吧!”
王绮还是摇头,但她仍木然的捡起了她的风衣穿上,因为她既不可能跪下来求他,更不可能扑到他的身上去,除了离开,她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但是这一离开代表的是一刀两断吗?
“至刚,我们……”王绮必须要再确定。“在我刚刚那样的自取其辱之后,我们……”
“我说过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他很快的插嘴。
“所以一切都回到以前,没有两样?”
“应该是这样。”俞至刚仍是有情有义的。“我仍会继续照顾你和多多,只要有时间,我还是会去看你们,一切都没有变。”
“可是再也不会一样。”她凄然的一笑。
“王绮……”
“不再一样了。”她摇头低语,她知道她和多多是永远失去俞至刚了,而这感觉、这种痛,竟然比蒋明死时还令她难以承受,她可以忍受蒋明的车祸意外,但是面对将失去俞至刚,她竟是有如自己被人夺去了生命中的挚爱般,她真的无法面对、接受。
“我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王绮的反应令俞至刚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般。
“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呢?”王绮系紧了风衣的腰带,强作坚强、勇敢的,她不能在他面前崩溃。
“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在发生了今晚这样的事……”
“我说过我会忘了,我说过我会当根本不曾发生。”俞至刚急于安抚她,他了解女人是脆弱的,尤其是面对这样的难堪,那真是难以抹平的羞辱和伤痛。“我说了算数。”
“你能,我却不能。”
“王绮……”那要他怎么办嘛!
“我真的不能……”
☆☆☆
借口要谈俞至刚和冯薇的事,詹启峰很顺理成章的就把陶敏琪给约出来,而为了自己好友的婚姻问题,陶敏琪也很顺理成章的就答应了詹启峰的邀约。
虽然一直说自己无趣,但是詹启峰并没有老套的请陶敏琪吃饭、喝咖啡或是看电影,相反的他约她看了个画展,后来还把她载到露天的河滨公园,买了热腾腾的烤地瓜,两个人就坐在喷泉的附近,边吃着地瓜,边看着在此嬉闹、欢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陶敏琪交过男朋友,加上工作关系,她见识过不少类型的男人,但是她还没有碰过像詹启峰这么朴实而且不功利的男人,他似乎很能自得其乐,而且知道平淡即是福那样的真理,在他身边是没有负担、没有压力的,这发现令陶敏琪欣喜。
而詹启峰也有着同样的领略,他本来以为像陶敏琪这种见过世面的都会女子是现实的、是很虚荣的、是很重面包的,但他发现她还是有她务实而且率真的一面,她真的不是很势利。
“下回请你吃牛排?”他已经预先为下一次的约会铺路了。
“下回换我请。”她马上说。
“地瓜换牛排……”詹启峰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不是占了你便宜吗?”
“我是说请你,但可没说请你吃牛排,我只是想请你吃蚵仔面线而已。”她娇笑道。
他竖起大拇指。“公平。”
“牛排不见得比我们这些传统的小吃好吃。”
“我有同感。”
她随口说了一句。“我很好养的。”
“那想娶你的人可以不用太有钱了。”詹启峰有些顺口的也接了下去。“我的一些同事一直在说现在的女人不好养,没有一点钱的话就最好别结婚,免得贫贱夫妻百事哀。”
“告诉你那些同事,这世上有爱钱的女人、有视钱如命的女人,但还是有一些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就觉得幸福的女人。”陶敏琪为一些女人说话。
“真的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即可?”
“当然前提是这对夫妻是相爱的,你以为只要是男人都可以像俞至刚这么富有、这么能呼风唤雨啊?”
“陶敏琪,你抢了我的话,这一句话好像是由我来说才贴切耶!”詹启峰幽默的说。
“但是俞至刚再行,他还是搞不定冯薇。”陶敏琪为他感慨;“我们茱丽可是很有个性,她宁可向我借钱,然后三顿吃吃泡面、面包的,就是不回去,你说她是不是很性格?”
“你不要再借她钱嘛,说不定——”
“朋友有通财之义,我不能不帮她。”
“你这话是没有错,但是至刚……”詹启峰实在要开始同情这个男人了。“他现在过得可是行尸走肉的生活,生不如死啊!”
“有这么夸张?”陶敏琪不信。
“当然这样的形容是有些渲染过头,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前几天接到了他秘书的电话……”
“怎么样?”陶敏琪有兴趣的问。
“她刚怀孕不久,但是这一阵子被至刚吼得要三天两头就到医院安胎。”詹启峰摇摇头。“她说她只希望能平安的把小孩生下来,生男生女都不重要,只要能让她熬过这段时间,因为她需要这份薪水。”
“天啊!”陶敏琪啧啧有声。
“副总裁知道我是他的好友,所以也来了好几通的电话给我。”詹启峰的例子还没有举完。
“他总不会也怀孕吧?”
“他是男的,自然不可能怀孕,但因为他始终神经紧绷,而且情绪被至刚搞得始终跌在谷底,所以……”
“所以怎么样?”陶敏琪急于知道。
“他没有办法让他老婆怀孕。”詹启峰同情的说。
“我不信……”陶敏琪笑得差点呛到。
“但这些的确是事实,”詹启事认真的说。“至刚的企业一向给员工很好的福利,所以通常他公司的人都是只进不出的,没有人想离开,但是最近,听说有很多人在找新的工作。”
“真是这样?”
“你要不要自己去看看?”
“那倒不必。”陶敏琪叹一个长长的息。“就算俞至刚真是把四周的人搞得有如丧家之犬,但是我也没有理由把冯薇赶出去啊!”
“你不必赶她出去,但是你可以帮她洗脑啊!”
“你以为我没有?但她就是充耳不闻。”陶敏琪一副已经尽了力的表情。“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来试,由你来帮她洗脑啊!”
“我……”詹启峰有些为难。“我是至刚的好朋友,只怕她更充耳不闻。”
“那你还怪我?”
“我不是怪,我哪敢怪你,我只是……”詹启峰不知道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遗憾事情没有一个好结果,他们明明是很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茱丽只是在争一口气,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恨俞至刚。”陶敏琪肯定的说。
“那现在……”他问她竟见。
“我只好回家后再帮她洗一次脑了。”
“只要能让茱丽回到俞至刚身边,那你真有接不完的Case了。”詹启峰见陶敏琪要抗议、要发火,他随即的补充。“陶敏琪,这是很现实的,你是靠业绩领薪水,是凭你的本事,当然我绝不是说你是为了这个好处才劝茱丽的。”
“我当然不是。”
“所以愈因为是朋友,我们就愈要帮他们,对不对?”詹启峰给了陶敏琪一个笃实的笑容。
陶敏琪觉得困难重重。“也要我们帮得了啊!”
“冯薇早晚会软化的。”
“早晚?我当然知道一定有这一天,但问题是要拖到什么时候?”陶敏琪摊摊手。“好吧,我就把你说的那些例子讲给她听,看她怎么反应。”
“说得严重些!”詹启峰提醒她。
“那是加油添醋。”她说。
“那是迫不得已。”
☆☆☆
冯薇听完了陶敏琪的话之后,还是有如老僧入定般的不动如山,她没有比较软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评论,她只是一如往常的看着陶敏琪。
“茱丽,你都听到了吗?”陶敏琪有些气急败坏的,冯薇那无动于衷的表情会令人抓狂。
“听到了。”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你不觉得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吗?”陶敏琪并没有照本宣科,她还自己加了一些内容。“想想那两个可怜的人啊!那个怕保不住腹中小孩的秘书,还有那个怕压力过大,无法生育的副总裁。”
“我很同情他们。”冯薇也只有这一句。
“光同情是无济于事的,你可以解救他们。”陶敏琪很轻柔、很温和的说。
“我想我不是妇产科医生,更谈不上是什么能解救他们的人,我不是上帝。”冯薇还是那要死不活的表情。
“只要你回到……”
“敏琪,你要赶我了吗?”
“当然不是。”陶敏琪随即摇头。“你很清楚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记得你和俞至刚是有协议的,你能这样的我行我素吗?”
“就算这会我不遵守协议,他又能杀了我吗?”冯薇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冷漠神情。
“茱丽……”
其实冯薇的心里又何尝没有天人交战的矛盾在,特别是在经过他的提醒,想到她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他的小孩时,她更是不知该悲该喜,她不知道这若是事实,那她的下一步该怎么办?逃回旧金山?回到俞至刚的身边?
“茱丽,俞至刚已经向大家证明了你对他的重要性,我甚至可以大胆的断言他是爱你的,他因为你这会正受着极大的折磨,而且还殃及了他身边的人,他应该得到教训了。”陶敏琪好言相劝。
她还是不为所动。“那很好啊!”
“所以你是不是该让步一下?”
“我不想谈这个了。”
“你不能不谈!”
“敏琪,我只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他之间的开始就不正常,他娶我的目的也是可笑的,我这绝不只是很负气的一种反应,我和他之间是有很多的问题在。”特别是这会还可能有怀孕的问题。
“但是他爱你。”
“他从来也没有亲口对我说过。”
“如果你是要他……”
“敏琪,我什么都不要他的,我这会的感受你是无法了解的,我怕我已经……”既然陶敏琪是她在台湾最好的朋友,所以她必须告诉陶敏琪的。“我可能怀了他的孩子。”
“真的?!”陶敏琪的反应是喜出望外的。“那你就更该回到他的身边了,不能再和他赌气了。”
“为了孩子而回到他身边?你以为这就是我该走的路吗?”冯薇的心情是沉重的。“你并不清楚我和他之间的协议,有了小孩,只要他叫我走,我还是得走,而且对于小孩我是没有任何权利的。”
“他不会叫你走的。”陶敏琪马上安慰她。“俞至刚绝不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
“你拿什么保证?”冯薇一个很凄美的表情。“我并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然你们重拟一份协议好了。”
“这太幼稚、可笑了。”
“如果你没有安全感的话。”
“敏琪,在我还没有确定怀孕之前,我不想作任何的决定,更不想回到他的身边。”冯薇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清楚了。
“但不管你有没有怀孕,你都该回到他的身边去的。”陶敏琪说来说去还是这个重点。
“敏琪,我不想再去烦恼这事,至少不是现在……”冯薇随即话锋一转。“你和詹启峰碰了面?”
陶敏琪居然有些羞涩。“是啊!”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茱丽……”陶敏琪这个一向阿莎力的女人这会也会有些尴尬。“我们是因为你们的事才见面的。”
“我看这是借口吧?”冯薇取笑道。
陶敏琪很急的说:“但真是这样……”
冯薇笑得有些嘲弄。“敏琪,这不像你了,你是不是有些作贼心虚、欲盖弥彰啊?这没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他是一个好男人,你是—个好女人,这应该是得到祝福的好事嘛!”
“茱丽,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我和他只单独的见过一次面,连饭都还没有吃过一顿,而且连杯咖啡都还没有喝到,你就别糗我了。”陶敏琪的嘴边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但她口头上却什么也不承认。
“其实你们两个很相配的。”
“会吗?”陶敏琪把欢喜放在心底。“我怕他太老实,而又太世故了。”
“那不刚好截长补短吗?”冯薇很衷心的希望他们能再交往下去。“谁没有缺点?谁能当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