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带着花的何中桓站在店门口,胡琦说不讶异是假的,这个画面从不曾在她的脑中浮现,以他对女人的感觉,这束花的意义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
“你不用到公司?”她主动的招呼着他,毕竟这会是在她的地盘上,她的店门前。
“一会去!”说着他把花交给了她,表情仍是沉稳、阴郁、内敛的。
她笑问:“给我的?”这个男人实在有够不爱笑。
“不!”
“不?!”她杏眼圆瞪。
“给BLUE的。”
“给BLUE?!”
“我想今天BLUE里若是有些绿色玫瑰,气氛应该会更棒,你可以用小花瓶,每桌插朵绿玫瑰,会很不一样的!”何中恒“教”着她,似乎比她还知道怎么去经营一间咖啡屋似的。
“所以这不是送我的?”胡琦真的有种被“耍”的感觉,这个何中桓实在可恶。
“你想要?”他反问她。
“当然不是,只是……”她一时找不到顶回去的话,只好僵硬的来上一句,“谢谢你。”
“我很喜欢BLUE,所以想替它添点不一样的风情,希望你能接受。”
“我平日也会买些花来插的。”她漫应着。
“那就好!我还怕你会要我把花拿回去。”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的不识抬举,就算我不喜欢花,不喜欢送花的人,我也会想办法把花转送出去,绝不会糟塌花的。”总算有机会回敬他一句,替自已出口气。
“胡琦,你好像有点……不爽?”
“一大早的,我为什么要不爽呢?”
“因为你的语气很酸。”明知她会有这种反应,他还是想要逗她。
“何中桓,你太敏感了,我谢谢你送的花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说话语带酸味呢?”胡琦是打死也不会承认她心中真有一股火气。
“如果我再补送你一束……”
“不必了。”她马上说。
“如果我坚持呢?”
“我也坚持拒收。”
“那我们不是又卯上了吗?”何中桓笑了,不想再继续惹毛她,所以他换了一个较认真,像平日的他的表情。“晚上赏光一起吃个饭吧?”
“我今晚没空。”她想都没想的便拒绝。
“那约在BLUE好了!”他挺老狐狸的表示。“你的店里有卖简餐,我可以就请你在BLUE用餐,这你总没话可说了吧?”
“何中桓,我一向公私分明,不会和‘客人’一起在BLUE里吃饭。”胡琦马上顶回去。
“我不是客人。”
“那我更不和‘朋友’在BLUE里吃饭,那样……太没诚意了!”她真想捏碎手中的这束玫瑰花。
“你反正总有理由……”
“何中桓,没有人要你送花,更没有人要你来自讨没趣,你是大忙人,我也不是闲人,所以再见了。”她扭头直接就要朝店门走,她今早已被他气得很够了。
但是何中桓突然举起他的手杖,拦住她的去路,他一脸的歉意。“我向你道歉。”
“你认为你有做错什么吗?”
“我不解风情。”他故意扭曲她的反应道。
她只能瞪着他,不语。
“一束这么美的花居然不送给配得上它的女人,却给了一家虽然有格调,但毕竟是没有生命的店,我真是该被打八十大板!”何中桓一向说不出肉麻话,这已是他的极限。
“你的确该被打!”胡琦转怒为喜,但是告诉自己表情不能那么的明显。
“那么今晚肯赏光吗?”他趁胜追击,放下了手杖。
“你确信你能忍受自己和一个女人单独吃饭?”她有言在先,因为他这个人太难捉摸。
“饭总是要吃,至于你这个女人……我想我还可以忍受一晚的。”他故意暂停一会,很风趣的回答她。
“好吧!”她也认为自己可以忍受他一晚。“但如果你想改变心意,我人就在BLUE里,随时可以一通电话取消。”
“胡琦,我这个人绝不出尔反尔。”
她耸耸肩,“我只是预防万一。”
“我会准时来接你的。”
第四章
何中桓摆出来的排场是颇叫人眼睛一亮,但是那并不代表欣然接受,至少对胡琦而言,她是有些不能苟同的。
香槟、顶级的法国料理,专人在旁伺候,还有小提琴的伴奏,这种种只令她感到不自在、有些绑手绑脚,至于东西嘛,她也不认为特别好吃,事实上在经过太过精心、复杂的调理之后,食物早已失去了原味。
他本以为会在胡琦的脸上看到虚荣和心满意足的表情,可是她吃归吃,却没有在享受人间美味的愉快神情,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带劲,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无奈。
“你不喜欢香槟?”
她摇头否决,“我宁可来一杯雪碧。”
他挑挑眉头,“那鱼子酱呢?”
“吃起来有点……恶心。”
“但这是最贵的鱼子酱。”
“最贵的就一定好吃?”她奇怪的问。
他当然不是说最贵的就一定好吃,可是他一直以为女人都爱香槟和鱼子酱,特别是懂得享受、有品味的高雅仕女,不过胡琦好像和她们不一样,她似乎和一般人有不太相同的特质。
“那你平常此较爱吃什么?”
“卤肉饭。”胡琦眉开眼笑的回答。“我最爱吃的就是台湾卤肉饭。”
“你居然爱吃卤肉饭?!”何中桓一副无法置信的瞪大眼,在他认识的女人里,包括他的前妻,从来没有一个人是爱吃卤肉饭的。
“如果能再加盘烫青菜、笋丝卤、肉羹汤、卤蛋一颗,那我就死而无憾了。”她有些夸张的说。
“但是这些东西……”
“上不了台面?”她瞅着他。
“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何中桓,东西是拿来吃的,不是用来看或是为了上台面。”胡琦正好趁这个机会和他讲明白。“我也爱吃牛排,但并不一定非吃那种一客要好几千元的顶级牛排,我只是觉得不必把生活搞得这么高雅。”
“可是民以食为天。”
“对!不过也不必为了一顿饭就要花上个八千、一万的,有意义吗?”她一向主张不浪费。他突然想到她可能的用意,“胡琦,如果你是想替我省钱……”
“这和省钱无关,而是没有必要。”
“那么今晚我真是请你请错了,我该带你去夜市,请你吃那些既便宜又大碗的台湾小吃,这样搞不好更能让你心花怒放,而不是像现在花了大钱了,还得听你的‘怨言’。”何中桓朝她眨了下眼。
“何中桓,今晚这么花下来要不要上万元?”
“连小费可能要到两万。”何中桓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他大概知道这顿豪华大餐吃下来要多少。
“两个人一顿晚饭要吃上两万元?!”胡琦低呼。
“我以为你会喜欢。”他嘲弄的笑道。
“这是奢侈、浪费、华而不实。”她哇哇叫,强烈表示她一点都不赞同。
“但是多数女人……”
“何中桓,不要把我当成是多数女人,我是我,我不一定要和多数女人的价值观相同。”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那么现在我想请教你一个比较私人性的问题,希望你不介意。”
面对她此刻散发的攻击性,他只是笑而不语。
“在这样的一顿大餐之后,你和那些多数女人。会接着做什么?”其实她心中已有答案,只是想要听到他亲口说出来。
“如果没有什么突发状况,通常是……”
“上床?”她忍不住抢白。
“既然你知道是这么回事又何必多此一问呢?”何中桓的目也光犀利的射向她。
“那么等一会我们是不是也得上床呢?”胡琦没有暴怒,亦没有拍桌,只是冷静的问他。“这就是你的盘算?喂我一顿高价位的法国料理,然后……我得用我的身体来说声谢谢?”
“胡琦,如果我们会上床,那也是你情我愿,我绝不是那种下流、低俗的男人,以为只要用一顿饭就可以‘买’到女人,我没有这么天真。”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冷酷,充满距离感。
“你能这么想最好,因为我不可能……”
“和我上床?”他冷冷一笑接道。
“我实在没有和你上床的理由。”
“现在还没有,但是以后呢?”
胡琦倾身向前,她一向是个风度奇佳的女人,即使在她正生气的时候。“何中桓,要我和一个男人上床也行,但基本的前提是我爱他,而……”
“而明显的你还没有爱上我?”不待她说完,他直截了当的点明。
“我肯定自己没有爱上你!”
“所以你不会和我上床?”
她极为确定的说:“绝对不会!”
“那你曾经爱上过任何男人吗?”明知现代男人不该询问女人的过去、女人的交友历史,但是对她,他却是极为好奇。
“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胡琦笑容很灿烂的看着他。
“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好了。”
耸了耸肩,她还是那副只有她自己心里有数的表情。“何中桓,我没有满足你好奇心的义务,不过如果你这么想知道……那就等你自己来发掘,看看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爱上你。”
“这是挑战吗?”他突然觉得生活开始有了目标、有了意义。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处女,你怀疑台北是否还有年纪快到三十的处女,那么就要看你是不是能打动我的心,才能知道了!”胡琦一向是个很能把持住自己的女人,所以面对何中桓,她相信她还可以挺得住。
“胡琦,我对女人一向很有办法!”何中桓接下了挑战书,目光火热。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的前妻也是女人。”
闻言,何中桓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气,没有什么感觉了。“她会那样是因为我的心早就已经不在她的身上。”
“这就是你的错!”胡琦看着他。“你不能全怪她。”
“这不是怪不怪的问题,而是她若觉得我对不起她、我负了她,那么她大可以提出来,而不是背着我偷人,并且还给了我那么大的难堪,胡琦,设身处地为我想想,不该是这样的。”他心平气和的为自己申诉。
胡琦看了下表,接着一个深呼吸,然后把餐巾往桌上一放。“我想我该回BLUE准备打烊了。”
“下一次我一定会选一个好地方。”何中桓一副还有“下集”的笃定。
“你认为下一次我会再点头?”
“你会的。”他对自已的魅力非常有把握。
“那我们就等着看吧!”
***
因为曾经是女主人的好友,常到这豪宅来串门子,加上和男主人也熟,所以管家让客人进到客厅里来等人,于是当何中桓送胡琦返回BLUE回到家时,只见大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他并不是很想见的女人。
骆宝儿身着一件黑色微露酥胸的短毛衣,再加上一件紧身的黑长裤,显示出她的冷艳与性感,但是对何中桓而言,他就是觉得不对味,虽然这样的女人曾经很能令他产生生理冲动,但现在不会了。
缓缓的走到沙发前,他的双手交握撑在手杖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感觉,他一点都不希望遭遇这种无谓的骚扰。
“骆宝儿,我不记得我有约你。”
“我是不请自来的,不欢迎吗?”骆宝儿厚着脸皮说,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和荣华富贵,她要自己忍耐一些。
“我已经有点累了。”
“那我帮你按摩。”她马上来到他的身边。
何中桓立即举起自己的手杖将她隔开,其实他现在已渐渐喜欢上他的手杖,这手杖可以帮他解决不少的困扰。
“骆宝儿,现在已经很晚了。”
“才十一点多。”她撒着娇说,有点装可爱的媚态。“我已经来了好一会,不知道你会到现在才回家。”
“你这样专程的来等我,有事吗?”客厅里有一张何中桓自己专用的椅子,为了离她远些,他走到他那张专属的椅子坐下。
“我只是想来陪陪你。”她大胆的说,又跟到他的椅子边,半跪半坐的窝在他的脚边。
“骆宝儿,我并不需要……”
她打断他的话,“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我们可以互相作伴。”
“你好像忘了上回我在我办公室对你所说的话。”他不想提醒她,再令她难堪。
“我知道我不该在上班时间跑到你办公室里去烦你,所以我不去了啊!”她一副已经知道的表情。
“那这会……”
“这是你的家啊!”
他挑扬起一眉。“所以你认为你可以来去自如?”
“以前我也常来啊!”
“那时你有常来的理由,但现在你已经没有理由了。”何中桓有些冷酷的斥责着她。“骆宝儿,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是我对你没有兴趣,你死了心吧!”
“中桓……”骆宝儿一副心碎的样子。
“你曾经是我前妻的闺中密友,和我前妻是同一种货色,难道你以为我在吃过了那个女人的亏之后,还会再招惹和她是同一路的你?”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太狠毒,但为了永除后患也只能这样。
骆宝儿实在听不下去,这个男人就算再有钱、再有魅力也不该如此的羞辱她,所以她猛的站了起来,暗忖该生气时,她也该有些个性的发发火。
“中桓,我不是柯小琼,或许我和她曾经走得很近,但我不是她,你不能把我和她放在同一个水平里,我和她不一样!”她大声的抗议。
“今天如果我没有钱……”
“我不在乎!”
“如果我没有这副外表?”
她一脸坚决。“我不注意男人外表!”
“那你也一定没有‘看到’我的手杖?”
“这只让你更有魅力!”
何中桓突然的放声大笑,但这种笑完全不同于胡琦令他开心大笑的那种,而是一种轻蔑、鄙视、看不起的笑,女人有时实在够笨的,特别是像骆宝儿这种精明的女人,她应该知道偶尔吊吊男人胃口,一定比把自己这么无条件的“供”出来有价值多了。
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骆宝儿,我就老实告诉你好了,我现在正在追求一个女人。”何中桓希望眼前的她知难而退。
“你在……追女人?!”
“这很正常啊!”
不!这不正常!据柯小琼告诉她的,当初若不是柯小琼告诉他,她有怀孕的迹象,他才不会娶她,但一结完婚,柯小琼的月事也来了,从那之后,他们的夫妻关系就是淡淡的,柯小琼有柯小琼的人生,何中桓有何中桓的生活,他一直有女人,但他绝不追求女人。
“那女人是谁?”骆宝儿有些厉声的问。
“这你也要管?”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她万分不高兴的说,她已经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心力,不能全部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