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舞儿姐姐都会先交代好一切的。”莫愁思索了一下,“你找过其他地方了吗?”
“全云雨阁都快被我翻烂了,连小姐的影儿也没瞧见。本来我也以为小姐是出去办事,可能事出突然忘了知会我,但我等了两天,小姐都没回来,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来找你们。”小蝶哽咽地说:“小姐会不会出事了?”
“舞儿姐姐不会有事的。”齐雪妍安慰着她,“别忘了,舞儿姐姐可是会武功。”
“可是……”
“这样好了,舞儿姐姐就由我和莫愁去找,你回舞阁去等着,顺便通知徐嬷嬷一声,说舞儿姐姐身体不适,暂时不见客。我们只要一有舞儿姐姐的消息,就马上通知你。”
小蝶点点头,一脸担忧的回去。
送走了她,齐雪妍和莫愁互望一眼。
“你猜,舞儿姐姐到哪里去了?”莫愁满脸兴味的开口。
“你觉得呢?”齐雪妍反问。
莫愁笑了笑,眼底没有一丝担心紧张。舞儿姐姐武功高强,应该没人动得了她。“我们先回总部看看,如果没有,那我们就只好上将军府去要人喽!”
齐雪妍有默契的点点头。
头好疼!
她的脑子宛若有熊熊烈火燃烧着,她甩甩头试图想把这份不舒服感甩去,不料一动,头疼得更剧烈,身子受到牵引也酸疼不堪,同时她的喉咙好干燥。有没有水?她好想喝水。
杨舞柔欲挣扎起身,但一点力也使不出来。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婢女来到她的床前。
“小姐,你醒了。”
听到一声轻嫩的女音,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小姐,你是要喝水吗?”聪敏的婢女立即猜出她的意思,端了一杯水到她面前,喂她喝下。
终于,她的喉咙舒坦了一些。
婢女扶杨舞柔躺下后,道:“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去告诉少爷说你醒了。”
少爷?她望着婢女离去的背影,满心疑问。环顾周遭,这里是哪里?好陌生的房间,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生病了?太多疑问得不到解答,可脑子的疼痛又让她无法思考,昏昏沉沉之际,她又陷入沉睡。
再醒来时,已近黄昏时分,房内还未点灯,从窗户洒进的斜阳,温暖的布满整个房间。此刻她额上的灼热已被一阵冰凉取代,疼痛舒缓许多,仔细一闻,空气中缭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她的额头爱了伤了吗?怎么会爱伤?谁帮她上药的?意识逐渐凝聚,疑问也浮上杨舞柔心坎。
隐约中,她恍若听到有人在房内轻声交谈,是谁?
她撑起身子,想要知道声出何处。虽然在休息过后恢复了几分元气,但身体仍虚弱得紧,即使是一个小动作也令她感到非常吃力。
房内的人注意到她已醒来,连忙奔到床边。
“舞儿,你醒了。”耿毅桓、辜仲衡、展昊异口同声道。
杨舞柔蓦然蹙起细眉,小脸上有着不解和防备,眼睛的余光扫了房间一眼,确定自己对这里没啥印象后,她开口询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将军府。舞儿,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辜仲衡言语中带着关心。
舞儿?她微怔了一下,他们可是在唤她?
撇开了疑惑,她又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是怎么受伤的?”
“你被雷鼠推下断崖,我们晚了一步,没能阻止他,才害你受了伤。”深深的自责盈满了展昊的心。
雷鼠?为什么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懂呢?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连她是谁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望着她那一阵青、一阵白的小脸,耿毅桓关心地开口道:“你还好吧?”
“你们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杨舞柔困难地开口。
他们满腹狐疑地相视一眼后,点点头。
“你们是谁?”
他们瞠目结舌的怔住了。这……怎么回事!
见他们不语,她又问:“那……我又是谁?”
第六章
“小姐,外头的天气不错,等小红帮你梳妆打扮好,我扶你出去晒晒太阳可好?”
杨舞柔微笑的点头。
“小姐,你真是美丽,像仙女一样,难怪少爷会那么喜欢你。”小红梳着她那头如丝缎般柔软的黑发,掩不住羡慕的口吻。
“他喜欢我?”她微愣,她知道小红口中的少爷是指展昊。
“是啊,大家都看得出来少爷很喜欢小姐。打从小红进将军府,就从未见少爷正眼瞧过哪个女人。但对小姐就不同了,你昏迷不醒的那几天,少爷除了上早朝外,其余时间都在床边照顾着小姐呢,”
是他在照顾我?
杨舞柔低头掩饰脸红和尴尬,一抹连自己也不明白从何而来的喜悦飞上心头。
这时房门被推了开。
“少爷,你来得正好。小姐已经闷在房里好些时候了,奴婢正打算服侍小姐用完早膳后,扶小姐出去晒晒太阳。”小红端起桌上的肉粥。
“我来便成,你下去忙你的吧。”展昊接过那碗粥,在床边坐下。
她错愕地抬头,不料却被那双鹰眸定住无法动弹。和他未曾有过如此亲近的接触,她显得有些无措。
“是的,少爷。”小红朗声应答后立刻跑得不见人影。
“张嘴。”
展昊的声音拉回了杨舞柔的心神,一抹羞怯的红潮占据了她的脸蛋,她有些不自在,“我自己来就可以。”
“你自己来?”他挑起眉,轻笑着道:“你的手骨折还未复元,怎么自己来?”
他在笑?她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小红曾说过,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的心。
可怎么今天反常了?瞧他满脸笑意,看样子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张嘴。”他舀了口粥,徐徐地吹凉,然后递到她嘴边,沉声地命令,话语中的霸气流露无遗。
她只好乖乖听话地让他喂,小脸蛋的红晕更深了。
“谢谢。”她轻道。
他又喂了她一口粥。
“谢谢。”
“如果你每吃一口就要道一次谢,那么这碗粥大概吃到明天也吃不完。”他取笑,顺手再舀一口。
这次,她很快的咽下粥,不敢看他那取笑的眼睛。约莫吃了半碗,她摇头,“我吃饱了。”
他皱眉盯着剩下的粥。
才吃这么一点就饱了?不行,她的身子还在复元中,不吃多一点怎么能好得快?“再多吃一点。”他柔声哄着。
杨舞柔只好依言再多吃几日,顺便偷偷地打量着他。
那英挺的黑眉下是一双炯亮的利眼,脸形线条刚硬如刀刻出一般,一向抿紧的唇角这次却破例地扬起微笑,他笑了……
她发现他笑起来真好看,俊毅的五官霎时明亮起来,使他不会那么冷绝,恍若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刻,那星眸还问着令人悸动的温柔,让人沉醉。
自从她受伤昏迷清醒过来后,展昊这张脸便深深地刻在她的心版上,仿佛她已认识他很久了。
知道在那冰冷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温柔、善良的好心肠,她对他就更加着迷了,无法自己地想念他。
“满意吗?”
被展昊逮到了她偷瞄他的眼神,他那得意的笑靥让她羞愧得恨不得立即消失。
真是不知羞!怎么可以这般露骨地打量着一个男人?她不停地责备自己,搞得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真的吃不下了。”她拒绝了展昊再递过来的粥。
他无言地将粥摆回桌上,不再勉强,转而凑近她。
杨舞柔仍低头径自沉浸在羞怯中,没有注意到他逼近的身子,等她意识到,自己已被腾空抱起。
“你要做什么?”她惊呼,吓得双手紧紧攀住他的颈项,生怕自己掉下去。
“抱你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啊。”他就爱瞧她这模样,失去记忆的她有着少女的羞涩和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真,勾起他的保护欲。
“我自己可以走,你快放我下来。”虽然被他那双深邃黑眼迷得有些头昏目眩,但她仍清楚目前的处境,这动作太暧昧了。
“你的身子骨还那么虚弱,还是我抱你出去比较妥当。”
“可是……让人瞧见……会说闲话的。”她支支吾吾的道。
“将军府的奴仆不会逞口舌之快。”
“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合礼数。”她涨红脸,生怕被人撞见这一幕。
“别担心,我要娶你。”
这句话如炸弹般,把她整个人炸呆了。她安静下来,张大眼瞪着他。他在跟她说笑吗?他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在开玩笑吧?”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别具深意地一笑,没答话,抱着已经忘了抗议的她到花园的小亭内。
已经闷在房内许多天的她,见到睽违许久的阳光,眼睛霎时有些不适应,一双美目眨了眨,在习惯明亮后,她泛开了一朵笑容,清新的空气令她贪婪地吸取。
展昊将她安置在石椅上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此刻亭内已摆上数碟小糕点,他猜想,肯定是体贴的小红端来的。
“张嘴。”他夹起一小块绿豆糕。
杨舞柔张口欲抗议,却正好被他塞入绿豆糕。
他眸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温柔的笑着道:“听话把它吃了。”
见到他的笑,她忘了抗议,傻傻的盯着他瞧。
“你要是再这般瞧着我,我难保不会做出逾矩的举动。”他口气揶揄的说。望着那俏脸抹上娇羞的腓红,他硬生生压下想一亲芳泽的渴望。
她连忙垂下眼睑,欲覆住恼人的心慌。
怎么她老是会不自主地偷瞧着他?都怪他老是出现在她面前迷惑她,都是他的错!
看着她那表情丰富的脸,他的笑容更深了,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展昊情不自禁地执起她的小手!包在掌心中,低沉的嗓音坚决地宣告,“我一定要娶你。”
停顿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前丞相杨昭彻?”
“杨昭彻?”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揪得她心疼了起来,面对这突来的椎心之痛,她有些不解。“我不知道。”
“杨昭彻是我朝前丞相,也是我的恩师。小时候我父母双亡后,伯父念我孤幼就收留了我,他对我还不错,但伯母对我的加入颇有微言,她不仅没正眼瞧过我,还不时冷嘲热讽的提醒我是孤儿的身份。
“我明白自己是个外来者,而伯父只是个小佃农,微薄的收成要养活一家子原本就不容易,多我一个人吃饭,伯母自然不高兴,我从没有怪过她,反而想表现得更好来讨她欢心,只可惜从没成功过。”
难怪他总是沉默寡言,原来他有这么一段坎坷的身世。
杨舞柔伸出手搁上了他的手背,无言地给他安慰。
展昊望着远方,继续诉说,“有一天傍晚,我在树林里拾木柴时,听到不远处有骚动,走近一看,发现三个盗匪正围着两位书生模样的男子,恶言恐吓他们拿出钱财。
“当时我见到那种场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怕那些盗匪杀了他们,于是我就佯装老虎的吼声,吓跑了那些盗匪。其中一个男子发现了我,告诉我他们在山中迷路,已经绕了好些时辰,累了也渴了,问我可否讨杯水喝?
“我只好带他们回伯父家,伯母见我带两个要白吃白喝的人回去,气得罚我不准吃饭,而伯父倒不以为意,热情地款待他们。不过他们临走前提议要带我到京城,请人教我习武识字。
“他们的提议让大家吓了一跳,伯父起先有些犹豫,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那男子看出了伯父的怀疑,私下和伯父谈了一会儿后,伯父立即喜孜孜地允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年轻的男子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杨丞相。”展昊的眼中有着感激敬佩。
“他果真实现了他的诺言,请师傅教我识字读书,还送我去习武,只要是为了我好,他都毫不犹豫地去做。而我只有更努力的学习和充实目己来回报他的恩情。
“我心中早已把杨丞相和杨夫人当成是我的再造父母,我还记得那年我高中状元获得皇上的赏识,恩师是多么的欣慰。”他的黑眸因回忆而蒙上一层泪光。“可惜,我还来不及回报恩师的大恩,恩师就……”
“怎么了?”杨舞柔柔声地问。
“官场险恶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恩师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处事手腕一向是非分明,这种作风容易结交良友也会树立敌人,况且眼红他那高高在上的位子的人也非少数。就在四年前,恩师一府百余人一夜之间被灭门,活口一个也不留。”
她惊喘,扼人的窒息又再度袭击她。
她的脑中蓦然闪过一幕幕的影像,快得让她来不及分辨清楚便消失,只留下揪心的疼。她的头好痛!
没有察觉到杨舞柔的异样,展昊又径出H说:“只有一个人逃过一劫,那就是恩师的大女儿。她自小就让恩师送上天雪峰习武,案发时她人还在天雪峰上,所以没被杀害。我和恩师的最后一次谈话,他曾提过要将他的大女儿许配给我,希望我能好好照顾她,我想,或许恩师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他要将女儿许配给你?”乍闻这个消息,心头的嫉妒不留情地啃噬着她,如果那女孩是他的未婚妻,那他为何还说要娶她?
“他提过,不过我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娶了她你不就可以报恩了!”她有点赌气的说。
他扯开了笑意,“你可是在吃醋?”
杨舞柔别过脸,不想理会他眼神中的嘲弄。吃醋?她简直是妒火中烧。
相处了几天,她对他生起了莫名情愫,恍若情窦初开的酸甜滋味,想要得到他全部的关爱呵护,容不得他的心有别的女子的影子。
她那明显吃醋的模样令展昊喜形于色,大掌紧握住她的,他一边轻轻抚着青葱小手,一边解释,“杨府灭门后,我曾上天雪峰找她,但她早已下落不明。这四年来我从未放弃找寻她,也曾一度认定她是我的妻,只因为这世上她已无亲人。
“恩师的托付也提醒了我杨家对我的大恩,自此我便认定照顾她是我毕生的责任。为此,我推掉了皇上的赐婚,仲衡还骂我把责任感看得太重。但我不那么认为,我以为自己这辈子绝不会为任何女子动情,既然不会动情,那娶她、照顾她对我来说并没什么差别。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我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既然是凡人,就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是你让我看清了一切。”
“我?”杨舞柔傻傻地问,他可是在向她表白?
“对,见到你,我才知道自己终究只是个凡人。”
她屏息望着他。
“你还不明白吗?”展昊捧起她的脸,“你让我动了凡心,你让我对你一见钟情,你让我爱上了你……”他那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沿着她的脸形轻划着,“你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纯真,让我产生一股保护欲,恨不得紧紧拥住你,怕一个松手你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