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免不了会有主观。
许多主观来自于第一印象。
常常提醒自己不要太主观,但往往控制不了。没办法,心难自主嘛!
所谓的第一印象有时候只是自己的直觉,这种对人、对事、对物的直觉非常容易左右一个人的决定。
决定要不要和某人做朋友、决定要不要做某事、决定某地是否安全……
一定准确吗?
因人而异。
客观有什么好?我个人认为不是每个时候都适合客观,至少在处理私事上,偶尔的主观反而是必要的,也有趣些。
《碎心情咒》是部现代稿作品,基调与先前的书有些微的不同,不知可有人看出来了?
男主角少了点强势,多了点趣味;女主角少了点柔弱,多了点主观,这样会变成什么样的故事?这是我想知道的,所以我写下了《碎心情咒》。
看书吧!下回再聊。
第1章(1)
威尼斯 弗罗里安咖啡馆
青春正盛的段研菲坐在被喻为全世界最漂亮的咖啡厅里,享受着一杯一万里拉的卡布奇诺咖啡。
「真佩服你,你竟然还笑得出来。」陪着段研菲一道来享福的白娇兰,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不然怎么办?来到天堂般的义大利自助旅行,当然要笑啊!」
白娇兰长叹了声,「你不怕孟北城找来威尼斯?」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拜伦、海明威那些骚客文人爱来这里寻思了。」
「我问的是孟北城,不是海明威和拜伦。」
美丽的一双杏眼瞟向白娇兰,似笑非笑的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到底了不了解孟北城这个人?」
她摇摇头。「不想了解。」
「他想吃下『谊阔』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你不担心?」
「想他没有这份能耐。」这点自信她还有。
「可他找了一票帮手要在股东大会上放炮,摆明了要把你拱下去。」
「随他大鸣大放去。」她耸耸肩。
「要是股东们知道新任董事长竟然在谊阔多事之秋时仍在欧洲玩耍,一定会朝你吐口水的。」白娇兰夸张的道。
「股东大会还没开咧,我未必会是谊阔的新董事长。」她真的不是很想坐这个人人流口水的大位。
「你段家握有谊阔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不是由你段氏嫡系出任董事长,还有谁有这个命?」
想飞上枝头也得有这个天命,此乃千古不变的道理,像她白娇兰,平民出身,要不是死拼活拼考上一流大学,哪有这等福分认识段谊阔的独生女段研菲?
「孟北城想当董事长就让他去当吧,我也乐得轻松。」能不管事到处游山玩水,又可以在分红时分得大笔白花花的钞票,何乐而不为?
「嗄?」这下白娇兰也傻了眼。
这是什么思想?「你可别在我面前故作潇洒,我这种贫家女是禁不起这等惊吓的。」
「不是故作潇洒,我是百分之百认真的。」
「太诡异了,没有一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千金会这么说。」
段研菲撩了撩披肩长发,送上一朵甜笑。「你现在不就见识了一位?」
「你老爸会从九泉之下跳上来骂死你。」
「不会,他完全理解我,为了让谊阔永续经营下去,透过专业经理人来经营才是正确的作法。」
「你说的是专业经理人,可不是董事长的位置,这两者是有一段差距的。」她还想爬上董事长特别助理的高位,若段研菲不是董事长,她不就没戏唱了。
一双美眸随意瞟向圣马可广场上,逗惹孩子们发出清脆笑声的成群鸽子。
香醇的咖啡、悦耳的音乐声,这里是威尼斯最精华之所在,广场面积很大,一面是圣马可教堂,另外三面建筑的一楼以各式各样的精品店为主,热闹非凡,是威尼斯最繁华的徒步区。
「有什么差距?掌握实权才是真的。」慵懒的调调,完全符合眼前的氛围。
「这不像你,三天前你还说谊阔要垮也不能垮在你手上,怎么现在说了反话?」白娇兰真的一头雾水。
「三天前我还不知道孟北城这么有野心。」段研菲托腮的表情巧笑倩兮,目送秋波,便足以电晕方圆百里内的一班硬汉。
「既然看出了孟北城的野心,就该卯足劲和他一较高下,岂可未战而退?」
她叹了口气,道出心声:「我斗不过他。」
「孟北城又不是三头六臂,我就不信斗不过。」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了好友,白娇兰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誓把段研菲给说服。
「大股东全相信孟北城的能力,没有支持我的,我能怎么办?怪只怪我是个女人,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她轻哼了声,自我解嘲。
「那个孟北城也不知道是由哪里冒出来的?分明是想趁你之危。」
「他是有两把刷子。」
他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否则怎会弄得她躲到义大利来?
「真不甘心!空降部队还敢在你面前撒野。」白娇兰啐了句。
段研菲笑了笑,不是她灭自己威风,而是经过审慎评估后,发现硬碰硬的结果,不只谊阔将会元气大伤,恐怕连她想全身而退都是妄想。
白娇兰搬出手提电脑,「看看有什么重要邮件。」
天才微亮,段研菲独自一人漫步在里亚托桥,嗅闻美丽的晨曦,这一段徒步区并不长,来回用不到半小时,可却让她流连忘返。
蜿蜒美妙的水道、曲折的巷弄、风格别具的小桥,处处令人惊喜。
然后,她发现似乎有人跟踪她。
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害怕,谁想害她就来吧!反正她早已活得有点不耐烦了。
可是那人并未现身,直到她走回下榻的饭店,对方始终与她保持的距离,好似经过丈量般的诡异。
「混蛋!」白娇兰大吼。
回过神,段研菲看向她。「什么事?」
「有人撂下狠话,要掘你父母的墓。」白娇兰将电脑萤幕转向段研菲。
一串晶亮的字跃入眼帘。
段研菲:
请速将翡翠玉镯交还,否则在下选择开棺自取。
铎
「什么玩意儿?谁是铎?研菲,你认识铎吗?」
段研菲摇头,「天知道他是谁。」
「他说你拿了他的翡翠玉镯,真好笑,你根本不爱穿金戴银,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随他去吧!这种无聊的人不需要回应。」以静制动,不服气可以跳出来面对面沟通。
「一个孟北城已经够烦人了,现在又无端冒出这个铎,也不晓得是圆是扁,你不怕他真去掘你父母的坟?」白娇兰担心极了。
「虚张声势吧!中国人都迷信,不信他敢得罪死者的亡灵。」
「你怎么能肯定他是中国人?」
段研菲看了一眼电脑萤幕,耸耸肩。「猜的。」
「哎呀,还是有很多不迷信的盗墓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或许这位铎先生是个穷鬼,铤而走险不是不可能。」
「那就让他走险去。」她气定神闲的笑了笑,世界上的人很多,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会去同情一些人、可怜一些人,可是她救不了所有她可怜同情的人。
「万一成为事实,这则新闻会变成媒体追逐的焦点。」
「孟北城和我斗的事已经成为焦点了,不差这一条。」
白娇兰用一种钦佩的眼神看着她,「富家千金就是富家千金,总能这么临危不乱。」
言「不是临危不乱,而是尽量看淡。」这是她最近悟出的道理,人嘛!斗得死去活来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白骨一堆,什么也没有。
情「那孟北城岂不赚到了?」白娇兰可不服气了。
小「或许赚到的人是我,经营谊阔这么大的公司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孟北城想要我担任安分守己的角色,我就演给他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说「你当真准备卖掉手上的股票?」
独「不,这是我谈判的筹码,手握大股才能站在主宰谊阔的位置。」
家 白娇兰微蹙眉,「什么意思?你想主宰谊阔却放弃当董事长?」
「我还没做最后决定,基调差不多是这样。」孟北城不是毒蛇猛兽,她准备以开放的心胸面对他,什么都能谈的。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五官生得极美,水眸晶莹,鼻梁挺俏,不施胭脂的水嫩肌肤白皙无瑕。一百六十二公分的身高看起来却很高,身段玲珑有韵味,一头青丝似瀑布直泻而下,她不只是美,而且美得脱俗。
他先由照片上认识她,然后他做了件生平头一遭的无聊行径——跟踪她。
就在今晨。
她一个人走在圣马可徒步区,她是他所认识的女人里最高雅优闲的,一副文静可人的模样,有种令人迷惑的神秘美感。
「在想什么?」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思。
张翠婉是他医学院的学妹,因为是同行,所以有许多共同话题可聊,所以每当她来找他聊天时他并不排斥。
「手术顺利吗?」他淡淡的问。
她点头微笑,「肝肿瘤应该全切干净了。」
「你的细心是出了名的。」他由衷地赞道。
「还不够,你是我的标准,我希望能像你一样出色。」这样才能配得上你。
心头的想望她并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让他知道,但不是此时此刻。
沈天铎是她的梦,早在她是医学院的新鲜人时,她就注意到他了,为了让他也注意到她,她拼了命,不眠不休的苦读,誓言在系里闯出名声。
一年前,她如愿进入「沈译纪念医院」,期盼能与沈天铎因日久而生情,共结秦晋之好。
「你是我见过最努力工作的女人。」他说。
「不喜欢吗?」她盯着他的眸子。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为什么不回答?」她追问。
「很难回答。」
她不依,「怎会难回答?把你的好恶说出来便是。」
沈天铎叹了口气,「你活得太紧绷了,很多事情一时是说不清的,例如好恶就是其中一项。」
她不语,只是定定的审视他。
「放轻松,你已经够优秀了。」他开导她。
听到他对自己的肯定,张翠婉欢喜的点点头,转换话题:「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看情形。对了!别忘了我放你十天假,从现在开始你不必管我的行程,你爱上哪儿玩就上哪儿玩,你不是想去一趟地中海,何不趁此机会?」
「你呢?」她问。
「我还会留在义大利几天。」他简单的回答。
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她识相的不再往下问。一年来的相处,她虽不算了解他,可至少知道他不喜欢太追根究柢的女人。
所以,她只喔了声,立刻堆上笑,「那我也留在义大利陪你。」
「陪我?我不需要人陪,而且我留在义大利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他不喜欢受人约束,尤其是女人的约束,自由自在惯了的他,不要女人殷殷盼着他。
「天铎,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够明显的暗示了,她不信他不明白。
他就是有装呆装傻的本事。「浪子性格,孤独惯了,我一向不为这种事烦恼。」
「总有一天你还是得为这事取舍啊,人不可能满足于寂寥的生活方式。」她不松手的咄咄追问。
「你不是我,怎知我的寂寞?」他不是很高兴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未免管得太多了。
张翠婉不是蠢人,看得懂人的脸色,像沈天铎这样的男人不是好惹的,今天他对她友善,是因为他是沈译纪念医院的院长,而她是医院里最认真的外科医生。
沈天铎是个医术天才,自然无法忍受愚蠢的同业,她的努力和上进自然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他欣赏的目光,但仅此而已,他无心也无意与她有更进一步的交集。
和张翠婉的一往情深相比,沈天铎的冷淡是很伤人的。
「我、我猜的。」她回答。
他冷哼了声,「别对我有太多的想法。」
她为之语塞,很是尴尬。
他扬眉浅笑,笑中有谅解。「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
「你生气了?」
他摇摇头。「小事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希望你多为自己打算,不要老是想着工作,女人的青春有限,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明白,她不完全明白。
她是不是没有希望了?他这么说是在拒绝她吗?他要她为自己打算是不是意味着他发现了她对他的倾慕?
「我、我有为自己打算啊!」
他点点头,「有就好,我可不希望沈译纪念医院误了你的幸福。」
第1章(2)
「天铎……」
「呃?」他站起身正要往外走,她叫住了他。
「你之所以留在义大利是不是为了讨回伯母留给你的遗物?」
他微愣,「你怎么知道遗物的事?是不是北城告诉你的?」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答案。
这个孟北城,忘了交代他守口如瓶,他老兄竟然到处嚷嚷。
「前天北城来找你,我和他聊了几句,他说溜了嘴。」
沈天铎只道:「这是我的私事,外人莫管。」
她的心被扎了一下,原来不论她多么努力的在工作上力求表现,他还是把她当作外人看待。
台北
艳阳高照。
「好热,真不是人过的。」走在敦化南路上的白娇兰忍不住抱怨着。
「一会儿就有冷气可吹了,忍着点。」
看了一眼手里一样大包小包的段研菲,白娇兰佩服道:「是不是因为你是夏天出生的所以才不怕热?」
她莞尔一笑。「什么怪理论,我也是人,你的感觉也是我的感觉,太阳公公没少照我一分。」
「可没听你喊热啊!」她的汗水早已湿透衣服。
「喊也没用啊!太阳不会因此大发慈悲。」不如省点力气。
「要不是那辆烂朋驰,咱们也不用在烈日下行走。说也奇怪,好好的一辆名车怎会这么容易抛锚?」
「它想抛锚就抛锚罗,还有啥理由?」如果连车子抛锚的事也要烦恼,她段研菲早被烦恼给淹没。
「八成有人动了手脚。」
「谁会这么无聊?」猜测总得有凭有据。
「孟北城啊!」
「孟北城?」段研菲失笑。「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她宁愿相信他是个君子。
「我倒觉得这次车子抛锚的事警告意味浓厚,是孟北城试图逼你交出经营权的手段。」
「他不会这么低级。」她始终不愿把人想得太恶毒。
「人不可貌相,他的外貌是不低级,可是人格低级,低级得不像话。」白娇兰有仇似的破口大骂。
走着走着,终于走回谊阔集团的办公大楼,玻璃帷幕在阳光下展现出逼人目光的磅礡气势。
总机接待处两位甜美的小姐见她俩走进一楼大厅立即站起身,脸上漾着笑。
「大小姐。」
她们趋向前,准备接过段研菲手上的提袋。
「不用麻烦了,你们忙你们的,东西不重。」贵为段谊阔的独生女,她并没有一丝富家小姐的骄气,这在上流社会是个异数。
走进电梯,直达三十楼。
「孟北城下午会来,你要见他吗?」白娇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