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槐枫点点头,“也就是说,我就算再造一个和紫禁城一模一样的宅门,一样留不住你罗?”
“呃……你想留住我?”为什么?
路槐枫苦笑。“随便问问别介意。”他有他男性的自尊要维护。
“既然是随便问问,我也就随便答答。首先,紫禁城皇城不是普通人可以起的,除非皇阿玛下令;所以,你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因为不可能成真。”她掩卷叹息。
“为何叹息?”
“倩如是个可怜的女人。”兰陵突然说。
路槐枫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和辉辉在这里住得挺好的,浑身上下早已没有一丝可怜的气息了。”
“是吗?我倒觉得她挺可怜的,被男人抛弃,孤身带着孩子;虽然她说她的男人已经死了,可我听得出来其实她的男人并没有死。”兰陵幽幽的说。
“你想把辉辉的爹找出来?”
兰陵摇摇头,“那种不负责任、负心的男人有什么好找的?浪费时间。”
“那么你想怎样?”路槐枫饶富兴味地看着她,这个小女人,活泼的思考模式常有出人意表的高见。
“我难得大发慈悲替人求情请托,希望别出师不利。”她欲言又止。
“什么事”他想伸出援手。
“你可以帮得上忙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她顽皮的吊人胃口。
“再卖关子,我可是什么忙也不帮了。”他心急地道。
“我希望你收辉辉为义子,让他有个爹陪他一起成长,如何?这个忙不为难吧?”
路槐枫僵住。
“这是你的希望还是倩如的希望?”
兰陵润润双唇。
“是倩如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
他轻喟一声。
“如果我答应收辉辉为义子,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得寸进尺的希望我纳倩如为侧室,好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保障?”他微眯起眼。
她为他的话一时傻住。“如果这是你的希望。”
路槐枫抬手轻抚她的娇颜。
“我只做你希望我做的事。”
兰陵别开脸,避开他的抚触。
“我的希望通常很不可理喻、很贪心,你大概不会愿意做。”
他的反应是仰首大笑。
“好吧,我同意收辉辉为义子,以后倩如有任何需要,她可以直接跟我说,不需要透过你。”。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兰陵,他不是可怕的人。“是啊,何必多此一举!”她却有着不同的解读。
第四章
郑贵妃寿筵,虽交代了要低调进行,康熙皇帝为了给她庆寿,指派安排一班女戏子,在宫中演戏祝寿。
戏台下坐满了皇子、公主、格格、贝子、贝勒,好不热闹。
兰陵与和硕额驸路槐枫自然是座上客,貌合神离的这一对,心里各有心事,台上的八仙过海唱得再精采,完全入不了他们的眼、他们的耳。
万岁爷说一声赏酒,一旁的厉公公忙捧着一个金酒壶上前,宫女在一旁捧着一个金托盘,盘中放着六只黄金酒杯,斟了满满的六杯酒。
上至皇后、下至几位贵妃、宠妃,见皇上要赐酒,连忙跪下谢皇恩。
郑贵妃是当日寿星,就算平日不会喝酒,念在皇上赏酒的份上,还是直着脖子把酒喝下肚去,顿感一股热气直冲丹田。
兰陵见自己额娘兴致正浓,上前跟着敬了一杯酒。
“恭祝额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孩子,嘴巴真甜。”郑贵妃又干了一杯酒,心情特好。
热热闹闹的庆贺了一整天,郑贵妃回到寝宫,感到头昏脑沉重,浑身不舒服,便早早歇下,想睡却是怎样都睡不去,浑身像发热病似的,神智开始不清。
伺候郑贵妃的宫女吓坏了,赶忙通知内务府太监,传御医看诊。
奈何御医怎样都看不出什么症状来。
当日丑时,郑贵妃竟世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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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贵妃世逝的消息太突然、也太离奇,兰陵无论如何都无法释然。
出殡当日,兰陵哭倒在路槐枫怀里,甚至晕了过去。
康熙皇帝知道郑贵妃的病来得不寻常,派了人仔细追查,一直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待兰陵幽幽转醒后,路槐枫小心翼翼地捡了些话安慰道:“莫再伤心了,会哭坏身子的。”
“一定是酒出了问题。”兰陵妄下断言。
“那日喝酒的人不只你额娘一人,如果问题真出在洒上头,为何其他人安然无恙”路槐枫分析的说。
“额娘身子一向健朗,怎么可能世逝?”兰陵咬了咬下唇,完全无法接受失去娘亲的事实。
“皇上派了内务府调查过了,小金壶里的酒没有问题,六只酒杯亦无毒物反应。”他的消息来源提供了最新的调查结果。
“额娘素来未与人结怨,我实在想不通,有谁会这么残忍的置人于死地?”
“后宫嫔妃难免争风吃醋,难道没有可能是那些小心眼的嫔妃下的毒手?”路槐枫大胆假设。
郑贵妃的死让他与兰陵多了一些相处的机会,怀中搂抱软玉温香,只有此刻,她玲珑的身子才会这样依偎在他的怀里。
“不会的,额娘和大家都处得不错,而且皇阿玛最宠爱的妃子并不是额娘。”
兰陵舒服的躺在路槐枫的怀中,羞怯的把脸埋在他精壮结实的胸膛里,一张小脸不自禁的酡红。
不行!地不能沉缅下去,会习惯的,习惯之后就完了。
她抬起头,拭了拭泪“谢谢你的怀抱。”
“小用客气,如果你还需要,我随时提供温暖。”路槐枫勉强自己松开她。
“我很少哭的,要不是额娘……”她说不去了。
他了解的又搂了她一下,“会查出凶手的。”
“连皇阿玛派出的人都查不出蛛丝马迹了,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兰陵失望的摇头。
“这事的内情并不单纯,我不相信真能弄得天衣无缝没人知情,让凶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遥法外。”路槐枫肯定的说。
而且,他的分析不是毫尤根据的,只是必须花点时间抽丝剥茧,必要时砸点银子好办事。
“你能替额娘报仇吗?”兰陵头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人。
他连想都没想便回答:“你开口的事,我若拒绝还是人吗?”
她的心飞快的跳着,他说话的语气、神态,为什么这么认真?甚至连皱一下眉犹豫一下都没有。
这代表他开始把她当成一回事了吗?她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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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特地来陪兰陵走过丧母之痛。
“我没事了,还麻烦你特地来陪我。”兰陵苦涩一笑。
“额驸很担心你,说你一天吃不到半碗饭,再这样下去怕会瘦成人干。”
两人不约而同的瞅着湖里一对戏水的鸳鸯,不禁羡慕起它俩的无忧。
“是啊!我忘了路槐枫不喜欢太纤细的女人。”兰陵叹了一口气。“无所谓,反正我怎样都很难成为他喜欢的女人。”
平安突然道:“宫里现在都在传你额娘的死是因为她和外头的男人有了奸情,对方得不到她只好毁灭她。”
兰陵睁大眼眨了下。“你听谁说的?”
“整个后宫传得沸沸扬扬的,很多人全在揣测这件事。”
“额娘在外头的男人?”兰陵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天啊!这是多么严重的指控!
平安点点头,有些话她不方便说得太明白。“我怕皇上那里已经有人嚼舌根去了。”
“是谁传出来的?”
“好像是郑贵妃身边的宫女。她们负责伺候郑贵妃,自然知道一些我们不容易发现的内幕。”平安把近日所听闻全说出来。
这消息好似五雷轰顶般的青天霹雳,震得兰陵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回忆最近几次进宫时额娘脸上的笑意盎然,难道那些笑靥不是因为皇阿玛的恩宠?
“知道是谁吗?”
“宫外的人,年纪很轻。”平安说。
“怎么会这样?”兰陵的心口猛然剧烈的跳动,在她眼里活泼乐观开朗的额娘,没有理由背叛皇阿玛啊!
“大部分的人都不相信郑贵妃会做出红杏出墙的事。”
已经贵为贵妃了,深居后宫,却能与宫外人士相知相许到刻骨铭心的地步,怎么会有那样的机会?
兰陵不由得怀疑起所有看起来理所当然、却完全不合逻辑的复杂事。
“那个人是谁?”她低语。
平安摇摇头,“很多可疑的人,但至目前为止谁也不敢乱说。”
顿了下,她又接续道:“兰陵,说真格的,我很担心皇上对这件事的处理。”
“你怕皇阿玛迁怒于我?”她了然于胸。
平安点点头。“你要不要明天进宫一趟,澄清一些事?”
“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澄清的,如果皇阿玛已经知道这件事,而且开始调查,我再多的澄清也是枉然。”宫里的事尤其是这样。
“你不怕皇上生起气来,质疑起你到底是不是爱新觉罗的血统?”这才是平安憋到现在欲一吐为快的语。
兰陵拧了下眉,她没想到这一层。“皇阿玛不会这么残忍才是。”
平安吁了口长气,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不得不提防小人在皇上跟前造谣,火上加油的。”
“平安,你看我要不要请皇后出面替我额娘说几句话,我还是不相信额娘会做出背叛皇阿玛的事。”兰陵方寸大乱地道。
“这也是办法之一,不过不能光靠皇后求情,郑贵妃虽然已不在人间,我们还是有义务替她查明真相;若只是谣言,也要替你额娘洗刷不忠的罪名。”
兰陵以笃定的口吻说:“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甚至是阴谋。”平安这么说。
兰陵骇住。“阴谋?太邪恶了。”
“宫廷里向来多的是邪恶的阴谋,我并不是危言耸听。”平安旁观者清的说着。
兰陵并不无知,也非单纯的小白痴,平安的话她当然心里有数;只是,这几天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大到她措手不及,原有的平静生活因而起了大大的涟漪。
“平安,要查这件事我可能太显目,也许要请你帮帮忙。”迫不得已,兰陵只能请她帮忙。
平安义不容辞地应允,她一向热心,姐妹们的事就像她自己的事一般。
突然,辉辉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向兰陵问道:“路夫人,义父会不会回来用晚膳?”
“应该会吧!”兰陵不是很确定的回答他。
辉辉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跑回他原来玩耍的地方。
“他是谁?”平安好奇地朝辉辉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槐枫的义子。”然后兰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平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不该让他们留下来的。”
“我别无选择,路槐枫警告我别亏待他们。”兰陵目光一敛,心里有些酸涩。
“你不怕?”
兰陵不在意的耸肩。“怕什么?卫倩如母子住在这里不过是多两双碗筷,我还是我,一样的兰陵,他们影响不了什么。”
“我看那孩子把额驸看得同他亲爹一样重要,这不是好现象。”平安颇不赞同。
“辉辉缺乏父爱很多年了。难免在槐枫身上寻找爹的影子,一个孩子能破坏什么?”
平安摇摇头。“你要有危机意识,这不只是一个孩子的问题,还包括孩子的母亲。”
“你想告诉我卫倩如也许会把我挤下路夫人的位置?”
“你不担心?”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兰陵浅笑以对,并没有露出任何难过受创的表情。“我要担心的事太多了,尤其是现在这种诡谲不明的情况,就算另一个女人真的介入改变了什么,我也认了。”
是的,就是认了,她不想为情所困、为爱受苦,她想要的生活很单纯,安适恬淡,好吃好眠。
如果路槐枫永远不懂得她的美好,她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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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觉得自己很不快乐,宫里的闲言闲语令人为之气结。她深居简出,没有必要不踏进宫门;至少她可以不闻不问,按照自己的方式过生活。
额娘的猝死惹来种种非议,谣言却是愈滚愈大。其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早已预料到会有此结果。
她只手托腮,随意翻了翻案上的书,迎风叹息。
“每回听你叹息,我的心就会莫名其妙的揪了一下。”
闻言,兰陵转动晶眸往声音的方向望去。
在看见路槐枫脸上的笑容时,她愣了一下。“不是半个月才会回来的吗?”
他说要去江南接洽一笔大生意。
“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所以提前回来。”路槐枫盯着她看,细细的审视她。
兰陵不自在的抚了抚颊,“我的脸很脏吗?”
路槐枫回过神,心头有藏不住的情绪,他发现自己看她的心境已有明显的不同,他不确定自己是怎么了。
他摇头,“不是,你的脸很干净。”
“那你为什么用刚刚那种眼神瞅着我?”她追问。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只狼狈的落水狗,进退维谷,既不想告白又不想说太多话。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有多少个秋没见了?”
兰陵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大白天的,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有喝酒。”路槐枫不由得失笑。
“没喝酒,怎么说起话来文诌诌的?怪肉麻呢!”她非常不习惯。
“不信没男人向你说过肉麻话。”他探问。
兰陵没往他的陷阱里跳。“忘了,我对甜言蜜语、肉麻话一概没记性。”
“杨品斯说的肉麻话也没记性?”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逼问。
杨品斯?她已许久不曾想起这个人了。其实她和他连点私交都没有,纷乱的思绪哪还容得下他?可她不想示弱,所以回答:“当然记得。”
“教教我,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太贫乏了。”他倒想听听杨品斯的文采如何风流。
她心虚地咽了口水,清清喉咙道:“这种事太私密了,不能分享。”
直至这一刻,路槐枫再也不想扮柳下惠了,他快步趋向她,捧起她的嫩颊,俯下首,猛烈地吻着她甜得像蜜的红唇,不停的吸吮着,绵绵密密。
兰陵脑中一片空白,肺里的空气像是要被吸干了似的,他吻得不顾一切,她也不反抗,好似这一刻是两人等待已久的。
他终于放开她的脸庞,抬起手摩挲着她的玉肤,她的面容滑如羊脂白玉,两片樱唇仍诱引着他的目光。
他持续爱抚着她的红唇,被他吻得肿胀的娇唇上尚留他的齿痕,刚在动情时,他轻轻咬了她。
她感受到方才激烈的情潮差点淹没了她,她闭上眼睛迎接他粗糙的手指的爱抚。
许久之后,他极力压抑住欲爆发的狂情,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不停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