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社闻言,飞快的转过身,他看著她,就见她这么一个太冷天,穿著单薄的衣物跟著他来到这里。
他的眼底闪过愤怒,她总是不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很冷。
章绮伊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先是一楞,但还是硬著头皮回答,「我只是好奇——」
「好奇!」他疾步走向她,用力的将她给推进葛理哈的怀里,「把她带回房里,没我的命令,不准让她出来。」
她傻眼,「你说什么?」
「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这次他真的动怒了,「回房去。」
「你凭——」
他的目光使她的话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
「伊主子,咱们走吧!」葛理哈催促著,虽说她对主子是特别的,但三番两次惹恼主子,难保哪天主子不会真发火。
章绮伊一个顿足,转身离去。
「她舍身救过你,你不该拿这种态度对她。」虽然成了阶下囚,但被绑著的男人依然面不改色的说。
胤祉瞄了他一眼,没有对他的话做任何回应,因为此刻他关心的不是这个。
「胤祹,谁派你来的?」
胤祹没有回答。
胤祉利眼盯著他,「老实招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在我决定来杀你时,我就不打算活著回去。」胤祹以不畏不惧的目光回视著胤祉,他一向欣赏这个兄长,错就错在他们各事其主。
胤祉心里飞快的转著,胤祹一向不喜与人争,他可不认为他会突然对皇太子之位产生兴趣。
「是胤禩派你来的?」胤祉想到一向狡诈的八阿哥。
胤祹面无表情没有回话。
「你不回答,不代表没事!」胤祉的眼神一冷,「我可以不杀你,却可以关你一辈子。」
胤祹依然无语。
「你好好考虑清楚!」胤祉看著他的眼神微柔,「虽然你我兄弟并不熟稔,但我很欣赏你是个人才,而且恪靖现下就在我府里。」
提到自己最亲的皇姊,胤祹的脸色微变。
「若让你皇姊知道,她可不会轻易饶你。」胤祉明白他心中对恪靖这皇姊是有所忌惮的。
「拿她出来也没用!」胤祹嘴硬的说。
「那好,」他面现阴沉,「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你别逼我作出我不想作的决定。」
手足相残他并不乐见,但为了二皇兄坐稳太子之位,杀戮是在所难免。
「要杀要剐随便你,不过你最好小心你身边的人,别让我有机会,不然我不会再失手。」
听到他的话,胤祉的眼底闪过狂怒,但当他开口时,他的口气依然冷静,「你自己好好考虑。」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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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理哈远远就看到胤祉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三爷,伊主子不进屋里去。」
胤祉闻言眉头微皱,这么冷的天,不知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脱下貂皮大麾,胤祉轻柔的覆到章绮伊的身上。
原本处在盛怒之中的他,看到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动作不由自主的轻柔了起来。
「在生我的气?」
她瞪了他一眼,原本打算说什么,但看到他眼底的柔情,话吞了回去,只是将大麾给拉拢,再将目光移到远方。
「真在生我的气?」胤祉的声音有著笑意。
「不应该吗?」她不悦的回嘴。
胤祉看著她冻红的鼻头摇头,「该生气的人是我。」
「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她低垂下目光,替自己辩驳,「你有必要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吗?」
他叹了口气,从她身後环抱著她。
「你不该三番两次不把我的话给放在心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上这么一个不听我命令的人,你指望我怎么做?我没把你吊起来打一顿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典。」
她在他怀抱中挣了挣,但他硬把她给留在怀里。
「你得要改改你的脾气。」他语重心长的说,以她这直性子,将来随他回宫可容易树敌啊。
「我就是我,为什么要改?」挣扎不开,只好留在他怀里,但她一张嘴可没闲著,「别忘了,你可是要入赘的。」
胤祉翻了一记白眼,「我知道,章罗氏,对吧?」
「知道就好!」
「你别忘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可还没有答应!」
章绮伊闻言,大眼一瞪,「你有胆再说一次?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逃到哪里去?」
胤祉一时无语,他还以为该说是——她是他的人才对?
「你的人又如何?」他的声音有著贼笑,「脚可是长在我身上。」
「我——」
「我知道,你要剁掉我的脚嘛!」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接话,抱著她的手臂一紧,「说真的,你把自己交给了我,难道真不怕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再回来?」
「既然做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章绮伊侧身打量著他,「因为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没想到,你对我用情如此深!」胤祉仰头大笑,语气有著难掩的骄傲。
她看著他,觉得莫名其妙,「要笑等我把话说完再笑,我追到你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杀了,然後剁碎喂狗。」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早该知道……
「进屋吧!外头真的很冷。」他揽著她进屋子里。
她这才注意到他将身上的外衣披到她的身上,自己则穿著单薄。
「你会受寒的!」她脸色一变,连忙拉著他进入温暖的室内,「对了!被你这么一闹,我倒忘了问你,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杀你?」
「我也不知道,」胤祉幽然的叹了口气,「我问过他,但他不愿意说。」
奇怪,她感觉到他口气中有著不经意流露的落寞,为了一个杀手,这真是件古怪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抚著他俊美的脸颊,她忘情的问。
「还不知道。」他拉下她的手,将她的手给包在手中,「不如你来告诉我,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他以为她会撂下狠话,但她没有,只是耸了耸肩,「他是你的仇人,不是我的,我不便多说什么。」
「可是他伤了你。」他提醒。
她微垂下眼睑,「他的目标是你不是我。只不过国有国法,你这么私囚人犯,动用私刑,不怕官府吗?」
区区一个小官府,他不放在心上,只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多提。
「我自有安排。」他搓了搓她冷冰冰的手,「这么冷的天跑出去,真该打你一顿。」
她的嘴一撇,但因为他流露出的关心,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送上自己的红唇,让两人迅速温暖了起来。
第七章
「伊姊姊!」恪靖蹦蹦跳眺的出现在苍震轩。
她已经跟章绮伊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姊妹,不过不该说的,她还是都没有说,例如三皇兄的身份还有等在京城里未过门的三福晋,因为她还打算留条小命看好戏。
「你可来了!」正闷得发慌的章绮伊听到她的声音,忙不迭的将房门给拉开,独自一人待在大宅子里,真快把她闷坏了。
「怎么了?」恪靖轻快的踏进房里,转身将葛理哈给挡在门外,「没想到谙达对我三哥还真是言听计从。」
「对啊!」章绮伊的脸一垮,虽说胤祉有此忠仆是件好事,但是太忠心於胤祉的结果就是——她形同被软禁似的留在三希堂。
「对了,我昨儿个夜里听宛儿说,我七哥捉了个人,现在就关在三希堂里,真有这事吗?」她兴匆匆的拉著章绮伊问,宛儿是跟著胤祉从京里来的,现在被派来服侍恪靖。
章绮伊迟疑了会儿,点了点头。
「是有这件事,约六、七日前吧!」
胤祉绝口不再提那个被关在地窖的男子,她也识趣的不追问,反正他不想提的事,她问了也是枉然。
「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章绮伊老实的回答,「不过他曾经想要杀胤祉,但没有成功,反倒砍了我一记,害我昏迷三天三夜。」
恪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真有这事?」
「我骗你做什么,」她的嘴一撇,「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拿有人砍我这事开玩笑吧!」
说的也是,恪靖的眼底闪过机灵的光亮,这个人勾起她四公主的好奇,她非得会一会不可!竟然敢动杀阿哥的念头……有趣!
「那人关在哪?」恪靖用著不寻常的口气急问。
她的眼一转,章绮伊就知道她想干么,她有气无力的说:「我们去不成的,那人被关在地窖里,可是胤祉不准我去。」
章绮伊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闲来无事还是少挑战胤祉的怒气比较好,毕竟她是识相的人,好奇跟小命,当然是小命比较重要。
「你怕他干么,你不是说他要入赘你家吗?趁著现在,你就该把他吃得死死的,而不是凡事对他言听计从。」
这么说也有理,但又好像有什么不对,章绮伊思索著。
「我们去吧!」恪靖看她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挑起她的兴趣,於是兴匆匆的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胤祉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章绮伊很怀疑,胤祉摆明了就不是很尊重恪靖。
不过她倒真的很想去问问那个被关在地窖的人,为什么他要杀胤祉?
「走吧!」恪靖不等章绮伊回答,拉著她要走。
「等等!」章绮伊叫了停。
「干么?」恪靖脸一垮,想说自己去不成了。
「葛理哈在门外!」她提醒恪靖,胤祉派了自己最亲信的手下守著她,不让她擅自离开三希堂。
「对啊!」恪靖一个拍掌,露出苦恼的神情,「怎么办?那我们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其实也不算全然没办法,走这吧!」章绮伊牵著恪靖的手,走进内室,推开一扇窗。
以前在家里,她要偷跑都跳窗,到最後气得阿玛索性将她房里的窗给封了起来,不过胤祉可没有先见之明的将窗给封死,所以也给了她一条跑出去的路。
「爬窗?!」恪靖迟疑,这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的做为,更何况她是大清王朝的公主。
「是啊!」说著,章绮伊便撩起自己的裙摆,爬上椅子,「不往这走,就别想去了。」
说的也是!恪靖心一横,也跟著章绮伊爬窗子出去,而且因穿著鞋子不方便,她索性还把鞋给脱了。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从另一侧溜了出去。
「我们可得快去快回!」章绮伊一边跑,一边对後头的恪靖道,「不然等胤祉回来,可有我们受的。」
老实说,恪靖一点都不把自己的皇兄给放在眼里,再怎么样,她是皇阿玛最疼爱的四公主,他能奈她何?
「你挺怕我三哥的?」
章绮伊闻言,脚步稍有迟疑,「我不怕他!」
「我看不是这么一回事。」她的语气有著嘲弄。
「开玩笑,」章绮伊停下了脚步,义正辞严的说,「他将来可是要入赘我家的人,我为什要怕他?」
入赘?!
恪靖的嘴一撇,胤祉他就算肯入赘,皇阿玛那关也不可能过得去。
「等你们真能大婚再说吧!」她咕哝出声。
「大婚?!」章绮伊困惑的看著她,成亲就成亲,说什么大婚,好像是皇室婚礼似的。
「是啊!」恪靖率先往前走,「我们到了吗?」
「在这里!」章绮伊连忙带路,「这里有点暗。」
她带著恪靖进入挖有地窖的小屋,一进去,恪靖有些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
章绮伊体贴的伸出手扶著她步下石梯。
「小心点!」
「喔!」恪靖放慢自己的脚步,跟著章绮伊。
地窖里头阴暗而又潮湿,到了底端才有些微的光亮。
「三哥也太放心了吧!难不成他不怕有人来救吗?连个守卫都没有。」
「因为他笃定不会有人来救我!」底端传来冷漠的声音,使恪靖的脚步微微一顿,这个声音……
她松开章绮伊的手,冲了下去。
「恪靖!」章绮伊有些意外的看著她的举动,连忙跟上。
恪靖看到那被绑著的人,有半刻怀疑自己看错了。
「胤祹?」
胤祹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後将头一撇。
「怎么会是你?」恪靖走到他的面前,一脸的不可思议,是作梦吧?这一向最乖巧的弟弟,怎么会……
「你认识他?!」章绮伊有些意外,发现恪靖的眼底有著哀愁,她没想过一向开朗的她会有这么一面。
恪靖没有理会她,只是冷著声音说:「看著我!」
胤祹没有理会她,她加重音调,「抬头看著本宫。」
胤祹不太情愿的抬起头。
「你——」
「你怎么在这?」胤祹先发制人。
「跟五阿哥来的。」恪靖简短的回答,「你呢?为何行刺三阿哥?」
胤祹倔强的不回答。
恪靖叹了口气,她一向不愿涉入诸位阿哥之间的争夺,因为不想见到手足相残,更何况这个还是她的同母弟。
「为什么会这样?」恪靖露出痛心的神情,「是谁逼你的吗?」
胤祹没说话。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恪靖火了,「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若你皇额娘看了会有多失望。」
「那你呢?」胤祹不服气的回嘴,「皇额娘知道你出宫吗?若她知道,她一定也会落泪吧?」
恪靖一时语塞。
他们之间交谈的称谓透露出些许的古怪,恪靖自称本宫,然後皇额娘、出宫……章绮伊一脸的困惑。
「他到底是谁?」拉著恪靖的衣角,章绮伊追问。
「我弟弟!」
「那他不也算是……」她的话声隐去。
「胤祉的弟弟!」恪靖接口,她看著胤祹的目光一柔,「那为什么?难道连我都不能说?」
「与你无关!」胤祹的口气满是不驯。
恪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若将你的难处据实以告,我可以向三阿哥求情,饶你不死。」
「现在我跟死也没什么分别。」
章绮伊注意到他眼底的悲恸。
「你就说说嘛!」她竟然动手想要解开他身上的链子。
「你在做什么啊?」恪靖大吃一惊。
「放了他!他是你的弟弟不是吗?这样绑著他不好,」章绮伊挫败的道,「似乎得要有钥匙才有办法放他。」
「废话。」恪靖忍不住啐道,「你敢放了他?若我三哥怪罪下来的话,可有你受的。」
提到胤祉,章绮伊有半刻的迟疑,但一想到胤祉把自己的弟弟关在这里,她就觉得不妥。
「不如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杀胤祉吧?」章绮伊放弃的松开了手,目光移向胤祹漆黑的眸子,「就当做我被你砍了一刀的代价如何?」
胤祹冷哼了一声,摆明不把她给放在眼底。
「别这么高傲的样子!」章绮伊秀丽的脸庞有著困惑,「要杀一个人一定有原因,更何况是杀自己的兄长,如果是因为有人逼你的话,你大可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
「你凭什么帮?」胤祹啐道,「你不过是个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