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章霄汉啐道。
「是真的!」
「那人呢?」
章绮伊一楞,胤祉送她到街口便与她分道扬镳,不管她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愿跟著她进来拜见两位老人家。
「他有事,暂时不能前来。」
「一派胡言。」章霄汉压根不相信她,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什么样的人会随随便便就答应入赘,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阿玛!」章绮伊不悦的一个跺脚。
「总之我已经跟你表哥说定了,过了年,你就等著嫁人,这事已成定局,你不用再说。」
「要嫁你自己去嫁!」章绮伊的脾气硬起来可不输给章霄汉这个大汉子。「我已经找到我的意中人了。」
「真是反了,什么意中人,我看是不知哪来的登徒子吧!」章霄汉不悦的看著自己的妻子,「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我……」一向遵守三从四德的吴氏被这么一指责,泪水已经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阿玛,你少骂额娘出气。」章绮伊站在母亲身旁,「这根本就不关额娘的事,我自己的夫婿由我自己找,有什么不对?而且我的意中人可不是什么登徒子,只要你看到他,你便会中意他的。」
章霄汉被这么一顶,老脸挂不住,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章绮伊难以置信的看著他,脸颊传来热辣辣的感觉,她不觉得痛,只是错愕……
「老爷?!」章霄汉的举动令吴氏吓了一大跳。
「阿玛,你打我?」这好像作梦一样。
「谁叫你那么不像话!」
「不像话?!」章绮伊难以置信的大吼,「我只是不想嫁给表哥,你就说我不像话?我看你才不像话吧!」
「你说这是什么话——」
她气愤的一甩手,转身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
「你放心吧!」她头也不回的嚷道,「等我挑的那个男人忙完了,我就带他回来给你看,到时你自然会明白,我的眼光比你好不知道几百倍。」
「你——」章霄汉一楞,连忙追了出去,但章绮伊疾定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街角。
第四章
章绮伊气冲冲的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此刻家家都正吃著团圆饭,稍後便可见人出来放鞭炮。
「你怎么了?」胤祉突然挡住她的去路。
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冒了出来,令她著实一楞,他不是个文弱书生吗?!
「怎么不说话?」他看著她,嘴角有笑。
她连忙回神,「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你会武功?」
「不!是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所以没有注意到我,我从你离家後就一直跟著你。」他用著四两拨千斤的口气说,脸上的表情如常。
她怀疑的看著他,「怎么我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我关心你是理所当然。」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但总好像有点地方不对劲,她侧著头一脸的困惑,她从不认为自己笨,但一对上他,怎么脑袋就是不灵光呢?
「你是要入赘的!」她皱了皱鼻子说。
他点头,「那跟我娶你,你嫁我有何不同?」
她认真思索著,好像没什么不同,但又好像不对。
她搔了搔脑袋,若不是现在太晚,她还真想去问问祝聂芸,祝大妹子这人不单人美,也比她聪明多了。
「怎么我才送你回去,你又跑了出来?」他注意到她脸颊上的红肿,「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脸色一沉,摸著她的脸问。
「我阿玛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说到这个,章绮伊一肚子不悦,「他硬要我嫁给我表哥,你跟我回去,」她拉著他的手往回走,「我阿玛看到你之後,就会知道你比表哥强上百倍。」
胤祉不著痕迹的反攫住她,握著她的手腕,「你阿玛正在气头上,我想你就算现在带我回去也无济於事。」
他说的有道理,但是——
「你若不跟我回去,我也回不去了。」她一脸的苦恼。
「为什么?」
章绮伊只好将事情从头给说了一遍,说到底,没把他带回去,她没脸回家。
「如此说来,今日你是回不去,」胤祉耸了耸肩,一脸爱莫能助。「或许该说,没有我的配合,你就回不去了是吗?」
「没错!你这个态度该不会是想让我回不了家吧?」她皱起眉头,「你不会是还没过门,就不听我的话了?」
听到她狂妄的口气,他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她觉得面子挂不住的问。
「没什么。」他还是笑,拉著她往三希堂的方向而去,「放轻松点,若真到我入赘你家的那天,我自然什么都听你的。」
聪明人都听得出来他在敷衍,偏偏章绮伊并不是什么聪明人。
「这是早晚的事,不是吗?」
「或许,」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过,我还没入赘不是吗?所以现在——你听我的!」
「啊?!」
章绮伊发现自己已经被拉著往三希堂的方向走,连说不的时间都没有。
入夜的空气有点冷冽,胤祉将她揽近些许,脚步加快。
不远处的草丛有声响,章绮伊注意到了,她并不确定胤祉是否也已发现,她目光机灵的看著四周。
「看来你的仇人真的不少。」她有些埋怨,「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普通商贾!可能是做生意得罪了人吧!」他轻笑了声,但笑意并没有到达他的眼底。
看来他被她乱了理智,竟然在没有带任何随从的情况下出府,这事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待会儿有事你先走。」章绮伊在他的耳际低语。
一来是伯他危险,二来是凭他一个文弱书生,若真打起来,他在场只会碍手碍脚。
要不是情况特殊,他真想把她抓过来狂吻一番,「你得要改改你的习惯了。」
她正打算开口问他是什么意思时,一道黑影挡在两人的面前,看不清来人的容貌,只有一双阴冷的眼睛直视著两人。
「你是谁?」胤祉面不改色的将章绮伊给拉到身後,直挺挺的站在黑衣人的面前问。
「取你命的人。」黑衣人一个反手露出一支匕首,划向他的咽喉。
胤祉神色自若,身躯微微一侧闪过对方的招式。
章绮伊可没像他那么沉得住气,有人要杀她的心上人,她拚死也要护著他,她抽出弯刀,回手抵挡。
她的再一次自作聪明,让胤祉谴责的看了她一眼。
章绮伊留意著黑衣人的招式,根本就没空理会他,只是推了他一把,将他给推到一旁。
黑衣人连出数招,招招毒辣。
她退了几步暗付,这人敢独自前来,看来是有所准备,他的武艺比今早城里遇上的那群人好。
她应付得有些吃力,只有趁对方下备,几个移位,顺势扯下他的黑面罩,入目的是个年轻的英俊男子。
「胤祹?!」胤祉有些惊讶来人的身份,这个年纪不过十八的十二阿哥要杀他?!
章绮伊因为胤祉的惊呼而略微失神,这使胤祹有机可趁,他的匕首不留情的划过她的肩头。
一时之间,红色的鲜血向外流出,肩上传来的灼热感令她痛得几乎昏厥。
她退了好大一步,跌进了胤祉的怀中。
「快走!」在阖上眼前,她对胤祉说。
「该死!」看到眼前这一幕使胤祉震怒。
他将章绮伊轻放在地上,以手上的扇子直攻胤祹。
胤祹躲过几招,突然被一掌打中胸口,使他吐了口鲜血,他狼狈的闪过再来的第二掌。
胤祉并不打算杀他,只想活捉他,有些事他得要问清楚,为何一向不加入太子争夺战的胤祹会出现在这里,还摆明了要对他不利。
胤祹知道自己处於下风,连忙逃逸而去。
胤祉原本打算追过去,但看到章绮伊昏迷过去,只好放弃,他将她抱起,疾步往三希堂的方向而去。
「撑著点!你不会有事的。」
她吃力的睁开眼眸,他焦急的模样映入她的眼帘,她想说话,但肩膀的痛楚使她必须咬牙忍住呻吟,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再次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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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醒了!」
章绮伊张开眼,入目的是位有著慈祥面容的老者。
「你……」章绮伊印象中没见过眼前这个老者,她想坐起来但肩上传来的疼痛使她低呼出声。
「你可以叫我张老爹,你快躺好,可别让伤口再裂开。」老者著急的要她躺下,他可担不起再让她受伤一次的责任。
这几日,这姑娘昏迷不醒,诚亲王可把他这把老骨头给折腾死了。
老者原是告老还乡的御医——张全隆,说被十万火急的请来救治重伤的章绮伊,可能是客气点了,他根本就是半夜给拉下床,架过来三希堂的。
在他印象中,胤祉是个沉稳的阿哥,从没见过他如此狂乱的模样,照这个样子看来,当年那个狂骛不驯的三阿哥已经动心了。
「我去通知三爷!」张全隆从椅上站了起来,正打算出去,门却被人从外头打开来。
「三爷,姑娘醒了。」
胤祉眉头的阴郁因为张全隆的一句话一扫而空,他越过他,直奔床前。
「你也该醒了。」他一身紫衣,也不顾有他人在场,硬是将她给揽进怀里。
章绮伊痛呼一声。
「三爷,」张全隆脸色微变,「这姑娘还受著伤呢!」言下之意是要胤祉动作轻柔点。
「我明白。」胤祉放轻了自己的手劲,但依然抱著她。
「姑娘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小的先下去,若有事——」
「你下去吧!」没等他说完,胤祉便打发他定。
张全隆退了出去。
「你真是没有礼貌!」章绮伊的声音有些虚弱,这样的自己连她都觉得不习惯,「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的救命恩人应该是他!他对她摇了摇头,吻了吻她的红唇。
「武艺不精就别学人家强出头!」他离开她的唇,额头抵著她的,语气有些谴责。
「你说什么?」章绮伊不服气的瞪著他,「谁说我武艺不精?」
「不用人说,你现在躺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昏迷了三天,我都快急疯了。」
她不由得一时无语,最後严厉的瞪著他,「你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别人手上了。」
她果然十分的自以为是,既然她高兴将他当成一个弱者,他也无意去点破。
「总之我不准你再以身试险。」
他竟然三番两次对她用「不准」两个宇,这等自傲真令人气愤。
「你少对我不准这、不准那!」她不悦的瞪视著他。
他看出了她的气愤,却不打算顺著她。
看著他一脸坚决,她更是不平。
「你才醒过来,就有精神跟我呕气,看来你伤得并不重。」他的担忧因为看到她的活力而减轻不少。
「我本来就没什么!」明明伤口痛得要死,但她嘴硬的不承认,嘟著一张嘴背对著他躺了下来,「打出娘胎,没看过这么不懂事的赘婿。」
她嘴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她压根就不晓得一个入赘的夫婿该是什么样子。
因为她也没见过,只是自以为是的认为,男人既然入赘,就该变得跟女人一般「三从四德」。
看著她僵硬的身躯,他不由得一笑,顺势跟著她躺下,从背後轻搂住了她,吻著她的颈项。
她有些讶异的察觉贴上来的男体。
「放开我,你压得我的肩膀很痛!」她的脸不自觉的红了,庆幸背对著他,没让他发现。
「说谎!」他已经尽可能不碰触到她的伤口,他吻了吻她的发际,把玩著她的发丝,「下次不准再这么吓我。」
又是「不准」,一翻白眼,这次她根本就不想理会他。
这么跟个大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似乎不智,但她早就心属於他,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而且他抱著她的感觉很舒服。
「再睡会儿吧!」他环抱著她柔声说。
他这么抱著她,她怎么可能睡得著,不过事实证明,她真的太虚弱了,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在他的怀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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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绮伊在接受悉心的照顾下逐渐康复,她依然夜夜与胤祉共枕,两人亲密的就如同老夫老妻似的。
三希堂里的下人不多也不多话,对胤祉总是一副又惧又敬的态度,有时她还真怀疑,胤祉真如他所言,是个来自京城的普通商贾?
「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回家?」她右手托腮坐在花厅里,看著坐在书案後的胤祉问。
「过几日再说。」一成不变的答案再次出自他的口中。
章绮伊站起身,不悦的站定在他的面前,「你是在敷衍我吗?」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後露出一个浅笑。
她低下头,发现书案上摊著一帧治河图。
「你为什么有这个东西?」她难掩好奇之色。
「没什么,看看罢了!」说著,他将卷宗给收起。
什么样的人会有这种东西还只为了「看看」?她侧著头打量他,不过此刻她对这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到底要忙到什么时候?」她拉著他的手不停的摇晃。
「就快了、就快了。」他以忙碌为由,拒绝她前去章家,但看来这个理由已经不能取信於她。
「你该对自己有信心一点,我阿玛、额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胤祉闻言,忍不住对她挑了挑眉,敢情她大小姐以为他不跟她回去,是因为「自卑」吗?
「相信我,」她一脸的诚恳,「真的!」
「我相信你。」忍著笑,他一脸认真的回答。
章绮伊双眼一亮,「这么说,你愿意跟我回去了?」
「过几天再说。」
她的脸因为他的回答而垮下来。
「别这样!」他低头吻了吻她,「等你伤好一点再说,我可不想背上一条没将你照顾好的罪名。」
「可是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啊!」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她动了动自己的左肩,但牵动到伤处仍使她的眉头微皱。
胤祉见状,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出声斥责,「你这个笨蛋,到底有没有脑袋?」
听到他的话,她不满的想要回嘴,不过抬头看到他担忧的神色,话又吞了回去。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冲动了点。
「若是伤口再裂开怎么办?」他解开她的衣物,审视著她的伤口。
「再让你照顾喽!」她答得很流利。
「你……」无奈之余,他只有摇头叹息的份。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温热的气息罩著她,舌头窜入她的口中。
她也柔顺的回应著他,经过这些时日,她早已习惯两人之间的亲昵。
胤祉重喘了一声,微微一扯,让她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