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对狼心查理:“放她一马吧!她是美?是丑?是冰?是火?她自己心里有数。把她逼急了,搞不好她会从此消失。”
东山对浮云:“人生的路既宽又广,沿路繁花似锦,美不胜收,而且充满惊喜。别因为别人踩到狗屎,你就缩步不前,不敢去采撷幸福的花朵。”
新好男人:“说得好极了。浮云,你如果不敢去碰感情,你就是懦夫。”
狼心查理:“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深。你一点经验都没有,真是白活了。”
浮云:“多谢赐教。也许……不知道……我还是卡早困,卡有眠吧!晚安。”
东山:“晚安。多疼惜自己一点,别再禁锢你的心。”
关掉电脑,若芸失神地呆坐着。(谢谢支持 * 凤 * 鸣 * 轩 * )
东山就是陈凯,陈凯就是东山吗?
她觉得是。她在网路和东山聊天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他每次打出来的话都能深入她的心,而且温柔的怜惜她。也许他是那种天生比较容易了解别人、安慰别人,带点娘娘腔的奶油书生。
她从冰箱里拿出冰淇淋,舀一匙含在拔牙的伤口上,闭着眼睛凝神感觉冰淇淋慢慢在她口中溶化。这种牌子的冰淇淋很香很浓,美味可口,下次她要买给梦竹他们吃。但是这一盒,免谈,她不会和他们分享。
再舀一口冰淇淋送进口中,她脑中浮现陈凯的眼睛,他的长睫毛真令人嫉妒。相书里有没有说到睫毛长的人怎么样?多情吗?还是会招蜂引蝶?呵呵,每天和那个俏护士朝夕相处,他拒绝得了她多久?人家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哪天俏护士再礼貌的邀约他,主动投怀送抱的话,他还拒绝得了吗?哼!男人!哪个不是不吃白不吃?古之柳下惠因坐怀不乱而受人敬重;今之世风,想当柳下惠第二,恐怕会被人嘲笑是阳痿,还被人以稀有动物论之,登上“壹周刊”。
陈凯……他为什么要送她冰淇淋?
回想起来,他送她冰淇淋的时候虽然一径微笑着,神情却有些微掩饰不了的紧张。如果她当时摇头,不肯收他的冰淇淋的话,他会怎么样?他会觉得没面子,下次给她拔牙的时候就公报私仇,减少麻醉药的剂量,让她痛得鸡猫子喊叫?
不会啦!他不会那么坏。事实上,他好得危险,将近可恶。
他可别以为她收了他的冰淇淋就象征什么。不过是一盒冰淇淋罢了!这只是他笼络客人再上门的手段,她不会自作多情的和他所谓的“机缘”联想在一起。
不想去想,拒绝去理清思绪。她把冰淇淋收回冷冻库里。奈何,她的心似乎已经稍微解冻,仿佛荡着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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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熟悉的咖啡厅,若芸用眼睛寻找位置,结果看到他低头在看杂志,他的桌上放着一个水杯和一个咖啡杯。幸好他没看到她,她赶紧找个离他最远、最不可能让他看到的位置,背对他坐下。要不是她约了人,此刻她已经走出咖啡厅了。不然要是他误以为她是追着他跑,以制造“机缘”,那她的自尊心要往哪里摆?
若芷常叫她要扩大生活圈子,别老是只在这一带活动,她一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她在这个区域长大。若芷和孩子们住在爸爸留下的家,她大学毕业后找工作就选择离老家最近的杂志社,前几年她在杂志社和老家之间租房子,去年她搬进她以百分之八十贷款、分二十年年偿还所买的小套房,离老家更近。台北市的交通这么乱,每到上下班时间就塞车,她干吗把时间浪费在通车上?每天走走路,既可健身又省车费,一举两得。
可是,今天她后悔了,因为她知道,如果继续保持这种习惯,她碰到陈凯的机率会很高。因为他的诊所也在这附近,他的一日三餐可能也都在这方圆数十公尺内的餐饮店里解决。
若芸看看表。一点半了,龚自强怎么还没来?早知道她该跟小龚约两点的。两点之前陈凯就会回诊所,她就不会碰上他。怪只怪,她和小龚约时间之前,没有想到会遇到陈凯。
唉,其实此时碰上陈凯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让他看到她和一个男人约会,下次他就不会送她冰淇淋了,省得她烦恼。要是小龚再高一点、再帅一点,能把陈凯比下去,那就更好了。可惜,以前在学校之所以叫龚自强小龚,就是因为他不高,瘦瘦小小的。
不过现在小龚已经比七年前成熟多了。上个月她采访经济部的一项研讨会时,要不是他叫她,她真的认不出他来。大学时代总是穿着T恤、牛仔裤、球鞋的小龚,现在不再那么瘦削,而且西装革履的,可能是穿了高底的鞋子,看起来颇有派头。他那张原本属于可爱型的娃娃脸,也多了些男子气概。
小龚是若芸大学时一起编校刊的学长,他高她两届,他们共事过两年,在她刚开始参与校刊的作业时,他经常指导她,令她获益良多。他们认识一年多后,他曾在一次社团的郊游中露骨的对她表示他欣赏她、爱慕她。她明白的拒绝,甚至介绍一个较矮的女同学给他,他和那位女同学只见了三次面就没有再来往。不过,他也没有给若芸添麻烦,没有纠缠她。但若芸总觉得在他毕业之前那几个月,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有些不自然,因为她感觉到他的目光经常追着她。
他当兵时写过四五封信给她,写的无非是军中生活,并诉说他的寂寞。她回了他两封短信,第一封礼貌的要他自己保重。第二封她干脆谎称她已交了男朋友,从此他就断了音讯。
上次见面若芸之所以会留下电话给小龚,是因为小龚现在的职业是名立委柳超群的助理。基于将来工作上或许有需要小龚帮忙的地方,若芸才给他她的手机号码。
他迟到十分钟了!她打开皮包,正想打电话给他,他就出现了,站在咖啡厅的门口东张西望一下后,匆匆走向她。
“方若芸,对不起,我迟到了。”
她不由得耳根发热,觉得好像有对眼睛在看她的背。讨厌的小龚,他必须那么大声嚷嚷引起别人的注意吗?其实他也没有很大声,也许别人根本没在意到,是她自己心里有鬼,以为别人都在看她。
“没关系。”她不安的换个坐姿,眼睛不敢乱瞟,怕撞上某人的目光。
龚自强喝了一口服务生送上来的水,点了咖啡后,双手摊在桌上,正视若芸。
“我的时间不多,待会儿要赶回立法院。”他又拿起水杯来喝水。
“不好意思,我今天只有这个时间有空,害你赶来赶去。你说要给我独家的内幕新闻。”
“嗯,”小龚略带神秘的倾身向前,隔着桌子拉近与她的距离,压低声音说:“虽然这桩弊案迟早会曝光,而且不会牵连到我,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在我眼前发生。”
若芸的直觉告诉她,这可能会是一桩耸动的新闻,她急忙从她的大皮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录音机。“你介意我录音吗?”
“我介意。”小龚满认真地说。“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去见阎罗王。”
“没有那么严重吧!”若芸当他是开玩笑的笑了笑,但是发现他毫无笑意,她的脚底开始发冷。“如果有人拿到你的录音带,听出我的声音,我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若芸不禁轻呼。
“挡人财路呀!”
服务生送来咖啡,他们的谈话中断了一下。接着小龚以警戒的眼神看着若芸的背后,若芸紧张的往后看,看到陈凯走到她左后方。好加在,他不是阎罗王。
“方小姐,”陈凯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好巧,又碰到你。”
“陈医师,你也来喝咖啡?”她看到他腋下夹着一本医学杂志。
“是的。我们午休的时间长,我有时候会来这里吃个商业午餐或喝咖啡。这位是你的朋友?”他仔细的打量小龚。
“喔,他是我的学长。”
小龚没什么表情的对陈凯轻点个头。
陈凯则礼貌的微笑。“你好。我要回去上班,不打搅你们了。”
“再见。”若芸浅笑道。
“你上次拔牙的伤口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谢谢。”看到他,若芸几乎忍不住想问,他上不上网?上网时用什么名字?他给她的感觉和网路上的“东山”很像。最近几天因为若芷的四个孩子里有三个感冒,她帮忙照顾他们,又忙又累,根本没时间上网去挖东山的底细。
“下礼拜三别忘了再来拔牙。”
“我会记得的。”
“那么,再见。”他深深看她一眼,眸光疑似含着依依不舍。
“再见。”她讪讪的呢喃,不知为什么感到有点害羞,目送他走向柜台结账。
“他是谁?”小龚问。
若芸将目光从陈凯的背影拉回到小龚的脸上。“喔,他是我的牙医,我最近给他拔智齿。”
“我怎么觉得你们之间不只是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小龚眯着眼睛说。
“你太敏感了。”若芸急忙转变话题道:“你想揭穿什么弊案?”她把录音机收回皮包,再拿出笔和笔记本。“你最好从头详细的说清楚。”
小龚没有立即回答。他呷一口热咖啡,沉思着,像在整理思绪,然后才低声说:“其实这件事一开始我并不完全清楚,因为柳立委交代我去做的只是一小部分,我做他的助理只有八个月的时间,还不是他的心腹。”
“那你怎么能确定有弊案?会不会是你误会了?”若芸问。
“这件事的全貌虽然是我拼凑出来的,但是我相信八九不离十,与事实相去不远。不然,你想想看,柳立委简直是我的偶像,我不确定的话,怎么会扯他的后腿?”
“你不是莽撞型、冲动派的人物,我相信你,你请说。”若芸握好笔,他一开始说,她就振笔疾书,记下大纲。
第四章
“一个多月前,柳立委派我去考察位于布袋港附近的一块地,他说他们要研究那里是否适合开辟成货柜场。我在布袋住了一夜,做了些调查,发现那里的地势低、盐分高,经常淹水,没什么利用价值。但是永平财团在政府开始整治布袋港,为了与大陆三通做准备时,就把那一大片土地从几个地主手里买下来。我给柳立委的报告里详述说明,那块地如果要开发的话,必须再花费上亿去填土整地。”
龚自强停下来,把杯里的咖啡喝完,再继续说。
“我交了报告给柳立委后就没有再去留意那件事,直到上礼拜我听到一位同事打电话给信友银行董事长秘书,敲定柳立委与廖董事长的餐叙,对方可能询问同席的还有哪些人,我的同事报出永平财团的余总裁、卢总经理和郭经理的名字,其中姓郭的财务经理就是柳立委的小舅子。我向那位资深的同事打听,他说永平财团有块地向信友银行抵押贷款,但是没贷成。因为柳立委与廖董是大学同学,也是同一个高尔夫球场的球友,交情不错,所以郭经理想透过他姐夫的关系,请廖董通融。我问那位同事:这不是关说吗?他回答:何必看得那么严重?大家吃顿饭联络感情,也没什么。银行有他们自己的考量,不可能因为吃了这顿饭就忘了评估贷款给永平财团的风险。”
服务生来给他们的水杯倒满水,小龚一口气喝了半杯。
“当时我耸耸肩,听了就算了。可是三天前我在柳立委的服务处加班,把一些资料存进电脑里。大约九点多,有几个人走进服务处,我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有点酒意,就把门关上,怕他们吵。我想我再一会儿就能把事情做完,等下可以悄悄的离开。他们一行人走进柳立委的办公室没有关门,说话还相当大声。我听到永平财团恳请信友银行的廖董让他们以那块地贷款十亿,贷款一放行,他们就会汇三千万到廖董指定的户头,另外七千万捐给柳立委作为政治献金。永平财团也坦言在三通还没有谈成之前,他们会拿这九亿来炒作股票,日前股价在四千点的谷底,几乎没有风险,低于四千点买进,政府就会护盘拉抬,可谓稳操胜算。到时候他们如果决定要炒作哪支股票,会事先通知柳立委与廖董,让他们在股市也同分一杯羹。”
若芸听得摇头。“真教人不敢相信,柳超群是立委中形象、学识、能力相当好的一个,如果连他都做这种事,赚这种钱,我真不知道立法委员中到底还有没有清白廉能的。”
龚自强轻声叹气。“最失望的人是我,我本着一腔热情,以为可以帮助柳超群为民喉舌,所以投入他的麾下,前半年他所做的也大致符合我的期待,等到我渐渐取得他和他心腹助理的信任后,我所听到、见到的,令我开始对他的好感打折扣。而三天前亲耳听到他们的谈话,我对他才彻底失望。”
“难怪李敖说政治是很肮脏的事,那些有权力的人私下不知道拿了多少暗盘,我们小老百姓只能从一堆烂苹果中选比较不烂的。”
“我曾私下和柳立委的一位资深助理谈过,他说柳立委在前两届立委任内表现得相当出色,这一届高票当选,而且被推举为财经委员会的召集人后,权势大了,反倒道德尺度和问政品质有点松动。不过比起其他立委,他还算有分寸,对公益活动也保持热心,我们又何必苛求他做圣人。”
“我记得他是学者出身的。”若芸说。“他以前也许是块白布,在看多了官场的鸡鸣狗盗之事后,就不知不觉的被染黑。反正别人拿了钱也没事,被揭发出来的比例很小,不拿白不拿。”
小龚再次叹气。“我想就是这种心理使得他堕落。我不久前得知他两年前养了个小老婆,为他生了个胖儿子。听说他小老婆喜欢在股市杀进杀出,自从新政府上台后一路赔,可能失血太多,他因此必须另辟财源。”
若芸不屑的轻哼。“听起来好像是被女人害的,其实还不是男人自己惹的祸,他要是洁身自爱,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
“我刚才还没讲完呢!当时廖董犹豫着没有答应。他说这么大一笔贷款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而且银行的逾放比太高的话,恐怕通不过金融检查。接着里头安静了一下,可能气氛有点尴尬。然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不太客气的说话了,后来我才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那个人是七海帮帮主金世楷。金帮主说他相信廖董有办法可以让这笔贷款过关,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脸不要脸的话,说不定过几天就会传出信友银行恶性倒闭的谣言,造成存款户恐慌性的挤兑。柳立委随即打圆场,他说大家都是熟朋友,何必搞成这样。他们协调了一会儿之后,永平财团答应他们一旦在股市获利,就会尽快偿还贷款,万一获利不如预期,永平财团也会在一年后,分四期,每期间隔三个月偿还所有的贷款与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