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你又在撒谎了!」
瑶儿一边吼回去一边闪躲著尸布鬼的屡屡跳击,并觑见对方在瞬间挣出了尸布的十指长爪,而那些原是穿梭在鬼脸上的尸虫,也用著迅捷的速度在鬼家伙周身尸布间觅孔钻出钻入。
被激火了的瑶儿总算生出了些许火气,她停足转身不愿再闪避,决定与它正面交锋,她瞪著丑家伙,丑家伙也瞪著她。
像被她的傻劲儿所影响,丑家伙还真歪著脖子停下了脚步,开始研判起眼前这小女生是不是真有过人本事,否则怎么敢和它面对面瞪眼,尸虫们似乎也感应到了丑家伙的心思,爬缓了点儿……
我瞪!我瞪!我瞪瞪瞪!
瑶儿努力发功瞪了老半天,突然她惊觉了一项事实--
就在她想通的时候一阵恶风袭上,尸布鬼在瞬间直直跃向了她,十指恶爪眼看
就要扑向她纤巧颈项,且有将其使劲儿扭断的恶势。
「救命呀!莫邪!它……它……根本没眼睛呀!」
那惨白眼洞里只有两盏青磷鬼火,这让她的「石化术」怎么施展得出?
蹲下身发出尖叫的瑶儿瞪大了的眼睛没能发功,却见到相当精彩的一幕。
在她矮下身,尸布鬼扑面跃上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自床底飞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空中旋转夹带著狠狠的大拐子踢,那鬼家伙在空中猛然受到了重击向后飞落。
这一脚踹得丑家伙硬生生飞了数尺远,不但撞碎了古董花瓶,连那裹尸布都踹散了开来,使得那原是裹在里头的腐肉白骨散落满地。
「这就是你在《死者之书》中学到的伏魔方法?」
瑶儿悄悄站直了身子,游目四移看著一地的恶心尸肉,惊魂未甫连拍手叫好都忘了。
「不!」莫邪眯起眸子转了转手腕和脚踝,眼神并未松懈,「这只是防身用的基本招数。」
「哇哇哇!这回连我都不得不赞你够本事了!」
她想起了自己方才的九死一生,亮出了微带谄媚的甜笑。「早知道这样就能把它给『终结』了,干嘛还去研究个鬼书?」终结两字是瑶儿由电影中所学到的词儿。
「你以为这家伙这样就能终结了吗?」莫邪淡淡哼气,「那你可就太瞧不起它了!」
一句话还没完,墙角那原本散了一地的尸块白骨,竟像是孩子们堆积木般的一块块飞起叠著,那爬了一地的尸虫这会儿倒成了穿针引线的工具,只见它们上上下下地在肉块及白骨上穿梭著,不出半分钟,一个去了裹尸布看来更恶心、更庞大、更令人不忍卒睹的肉块拼图,僵直的向著莫邪两人缓缓捱近。
「踹、踹、踹踹踹!」瑶儿躲到莫邪身后拚命喊,「快踹散它啊!」
「不能再踹,」他皱皱眉,「你看不出那家伙有惊人的再生能力吗?再次组合过了的它,反而会具有更强的战斗力。」
「瞪不了、踹不得、打不散,要不这样,」她扯拉他衣袖小小声的说:「这笔买卖咱们不做了,快逃吧!」
「来不及了,糖炒栗子,这种墓中复活的恶灵是最歹毒的,你没看见那还躺在床上嗯嗯唧唧奄奄一息的男人吗?惹了它又踢了它一脚,你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它也会找上你的。」
「那该怎么办?」她傻了眼,跟著他一步步往后直退。
「吻我!」
紧急时刻他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了这无厘头的话。
「你疯了呀!」
「我没有,瑶儿,」他一本正经不像在说笑,「我想事情时喜欢抱人,而思考如何反击敌人时的最好办法就是被吻,你吻我,然后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不!你别想我会笨笨的上当。」
「好!够坚决,希望你待会儿让埃及鬼搂住玩亲亲、啃脖子时也能这么坚决。」
「你……喔,趁火打劫,我真是忍不住想要发火喽!」
不行、不行!瑶儿快快止住了怒火,这会儿若让他成了石头她可要惨了,心一横眼一闭,她拉下他的脖子用力吻上他,虽是电光石火一击,却在瞬间为两人带来一阵莫名的颤悸。
他们的第一个吻就是在与罗曼蒂克毫无关联的情景下完成了的。
「成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笑嘻嘻的莫邪终於肯心甘情愿除魔了,他一个窜身由床底捉出那本《死者之书》,翻开书中某页他一掌印上那个奇怪的戳记,另一掌朝向那具腐尸,嘴里喃念出一长串的奇怪字眼儿。
下一瞬,那埃及鬼发出嘶吼,化做了一大坨恶心黏稠绿泥,连那些个尸虫都一并地化掉了。
好半天才能够拾回神智的瑶儿侧过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就这么简单?」
「是呀!」莫邪点头笑,「对本事足的人来说,这其实很简单的。」
「而你,却趁机讹诈了我一个吻?」
「是呀!还是个心甘情愿的热吻唷!」他笑得既坏且得意,舌头还意犹未尽地缓缓舔舐了唇瓣一圈。
瑶儿对准了他那笑得气死人的俊脸,一个狠脚踹出!
第八章
这是一班由开罗飞往旧金山的飞机。
方才在欢迎旅客上飞机时空姐蜜雪儿就发现了两个熟面孔,并使得她那向来总是浅浅上弯的美丽唇角,不得不微微起了抽搐。
怎么可能?
蜜雪儿眼皮直跳,经过了上回教训,为了不想再「一不小心」和这两个瘟神I个班机,她还特意去调了班的,可没想到却这么巧!
「欢迎您,莫先生!」
这个有著特殊双色瞳的男人是他们航空公司的常客又帅得不像话,她自是不敢
稍有怠慢。
「也欢迎您,小姐!」
至於那站在他身后,笑起来挺可爱的少女,她上回在厕所里留下的残局,实在是令人嘴角想不抽搐都难。
幸好,蜜雪儿松了口气,这回头等舱的水果里并没有准备香蕉。
不过,这一回那少女似乎有了长足的进步,世面见得广了些,现在的她对於抽水马桶的热爱明显降低了不少。
光顾著当心少女,她忘了连莫邪都是个麻烦人物。
果不其然,在大家都开始准备睡觉的时候,蜜雪儿瞪大眼看著莫邪尾随瑶儿,准备一块儿挤进那狭小的机上化妆室里。
在她试图劝阻下,莫邪用笑容将她的无效抗议给挡在化妆室门外。
「喂!你很烦耶!」瑶儿在有限的空间里好想揍人。「跟什么嘛!我不是答应你不会再躲在里头偷吃东西了吗?你跟这么紧叫人家怎么解手?」
「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如愿了,除非,你先让我如愿。」莫邪坏笑吟吟的往瑶儿红扑扑却又没法闪避的可爱小脸蛋靠近。
等到蜜雪儿再见著这对麻烦男女一前一后现身,已是一会儿之后的事情了。
莫邪笑容不改,少女则是红酡满腮,可爱的小唇变得红润光泽,颈项和领口处也多了些红印子,任何稍有经验的人只消一眼,就可以猜得出他们方才在里头做了些什么事情。
圣母玛利亚!
蜜雪儿在心中暗祷,只盼其他旅客全睡死了别发现这档子事,她还不想被人投书说在机上督管不严,影响了航空公司的名声。
就这样一路玩亲亲,当瑶儿跟著莫邪坐计程车回到旧金山家里时,也已经不能再否认她和莫邪之间的新关系了。
他喜欢吻她,而她,也眷恋著他的吻。
「别睡了,小宝贝,到家了!」
他喜欢这么喊她,就如同他喜欢她像个孩子似地蜷在他怀里。
蜷在莫邪怀里的瑶儿听了这话,除了多嗯了两声外还是没清醒,这是她来到这新世界之后,头一遭这么松懈戒备想好好睡一回,两人关系起了变化,她在他怀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不在乎到家了没有,因为在他怀里,那就是她的家了。
摇摇头,莫邪付了车资抱著她下了车,拎起行李爬上了角楼。
在帮她换妥睡衣并用被子将她盖得密实后,他倾身在睡甜了的她光滑额心印下个吻。
「睡吧,小宝贝!」
灯火熄灭,她睡了好舒服好舒服的长长一觉。
她是被雨点儿击到窗户玻璃的声音给吵醒的,两手向后伸展,瑶儿打了个大呵欠,才蒙蒙胧胧醒了过来。
因下雨天色昏昏暗暗看不出现在究竟是黑夜还是白天,睡得身上微微发酸的她在左右转动身躯时,瞥见了莫邪留在她床旁的纸条,和那压著纸条的一大盘新鲜水果。
她趴在床上支著颊大口啃著脆脆的苹果,拂了拂睡乱了的浏海看著纸条。
糖炒栗子
我有事得出去,
别乱跑,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想念我时--吃根香蕉解解相思!
邪
哼!她将纸条抛得老远,作梦!谁会那么无聊去想念他?
说是这么说,但还没熬过半分钟瑶儿便溜下床了,她将那张纸条偷偷摸摸、像怕被人看到会笑她似的由地上捡拾起,压了又压、摊了又摊。
「不可以乱丢纸屑,」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莫邪说,他们这个世界里乱丢纸屑可是要罚钱的!」自言自语了老半天,她终於能理直气壮地将他给她的第一封「情书」收藏起来。
藏信完毕后,瑶儿打开了窗,接著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她是下是看错了?
屋前草坪放垃圾桶的角落似乎有个物体,会是猫儿或狗狗吗?
瞧著瞧著不忍心,她换下了睡衣,蹦蹦跳跳下了楼撑起伞来到了院子里,原来此时已是傍晚时分。
直到走近那团物体前站定后,她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那不是小猫咪,是个女人,一个瘦削而蓄了长发的女人,而直到女人抬起头后,她才知道,那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嘿!你怎么了?为什么缩在我家门口淋雨?」肩上夹著雨伞柄蹲下的瑶儿脸上有著好奇。
「这里,是你的家吗?」女人迷蒙的大眼里有层浓雾,让人拨不开探不清,嗓音软沁沁地,虽冷却很好听。
「是呀!」她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住在这里的男人向来对女人是不动心,而他,却接受了你?」女人语气中有著怨怼。
「你确定你说的家伙是莫邪?」
怪哉,是不是认错了人?莫邪在她面前像个急色鬼,不动心?!怎么可能?
「由你的表情,我看得出他在你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很不一样。」女人叹了气,「我好羡慕你!」
「你在说什么呀?」她歪歪脖子皱皱眉,突然灵光一闪,「难道你就是那……」
「是的!」只见女子气定神闲的点头,「你猜对了,我就是傅蝶雨,前几天旧金山地震,将莫邪用符囚住我的骨灰坛平跌碎了,又逢天雨,蝶雨、蝶雨,」女人向上伸长双臂,欢欣地承受著雨丝,「我最爱这种天气了,乘著雨丝的翅膀,我才能够回到我思念的男人身边。」
「即使他用法术将你镇住、即使他那样对你,你还是那么死心塌地喜欢他?」她语气中带著不解。
「别告诉我,」傅蝶雨轻轻鼻哼,「你不认为他是个可让女人宁为其死的男人!」
「可就算你再爱他又能如何?」她摇摇头,「你们都已经人鬼殊途了,你还不如趁早去重新投胎再做人才是。」
「重新投胎又如何?」傅蝶雨语气中是浓浓的依恋,「投胎前是要喝孟婆汤的,如果要我忘了他、要我重新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我还宁可永远当个孤魂野鬼!」
「你……」她净摇著头,「好傻!你已经不是人了,这样子……」
「别净说我了,小丫头,你不也不是人类吗?由此可见邪其实并不排斥非人的伴侣。」
「话虽如此,但他始终没有接受你,不是吗?」实话虽残忍,但她还是宁可用它来将对方给震醒。
「我知道他不爱我,但我认为他不爱我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并没有实体只是抹幽魂,你知道的,男人嘛,鬼也好精也罢,若不能真真实实抱在怀里,又怎么可能放下真情感?」
「你的意思是,」听对方这么说瑶儿有些不开心了,「他之所以喜欢我而不是你,只是因为我多了个有形体的优势?」
「难道不是?」傅蝶雨笑得很有把握,「你不觉得我比起你要漂亮得多了吗?」
那倒是真的,她扁著小嘴有些泄气了。
「要不这样,」傅蝶雨眸中闪动著黯冷的光芒,「我们来试试,看邪究竟看上的是你的躯体还是你的魂体?」
「怎么试?」
她皱皱眉虽有些不太情愿却又有更多的好奇。
「很简单,」傅蝶雨眸中潜藏更深的恶芒微微闪动,只可惜单纯的瑶儿根本就辨识不出,「你只要点头同意就行了。」
她傻傻点了头,随著阴风拂身,她心口突然一个猛烈剧痛,接下来,她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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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屋,莫邪就察觉出家里不太一样。
优雅低柔的爵士音乐轻轻泄出,屋里点了蜡烛,不同於上次瑶儿一心想回到水廉洞所用白蜡烛的诡灵气氛,这回的蜡烛艳红下已,倒像是古代人办喜事时的大红喜烛了。
莫邪没说话,只是扬扬眉并抽抽鼻子,闻到了阵阵食物香气。
是镇江肴肉!
他可以肯定,因为这道晶莹剔透的淮扬名菜,碰巧正是他最爱吃的一道菜。
客厅与厨房间仅用吧台做了隔间,所以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个背对著他在厨房里忙碌的小小背影,正是他的宝贝。
可,他扬了扬眉,有些不敢置信他的吻有这么大的神力,竟能诱使这丫头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
「你回来了呀?」
瑶儿向著他奔来,白皙而小巧的脸蛋上是纯真的笑容,长发垂落,净美纯真的大眼睛,挺直秀气的鼻梁下,那柔软的两片唇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区域,他深知那诱人的唇瓣里,蕴满了所有他眷爱的甜蜜。
「你做了饭?」
「是呀!」她叽叽喳喳像只无忧的鸟儿,「我打电话问惠馨姑婆你最爱吃的是什么菜,然后经由她的线上帮忙弄齐了材料和步骤,怎么样,」她笑吟吟偎著他,「我有没有很厉害?」
「是呀!你是真的很厉害,」莫邪伸手帮她抚平了发丝,「怎么突然决定对我这么好?」
「这是什么话,」她不依了,微噘的菱唇吐著娇嗔,「嫌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当然不够了!」
他一手猛地扯掉她绑在腰际的围裙,霸气地将她揽进了怀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最想吃的是什么。」
「别闹了,莫邪!」被那浓浓的男人气味包裹於其中任谁都要软弱无力了,瑶儿火红著双颊,只觉双膝已无力再撑持自己了,「菜……不吃……会冷的。」
「那就让它冷了吧,反正,」他俊魅一笑,倾身将她拦腰抱起转身上楼,「我向来就爱吃冷菜冷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