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一时没意会她在问什么。
游知夏翻过他的手掌,在那道疤痕轻轻吻了一下。「想到你那时候的心情,我的心就好痛。你不要我歉疚,但是我真的好难过、也好害怕,因为我差一点就失去你!」
「知夏,我不会再做傻事了,那样会对不起妈妈和莹莹,还有妳,所以别再害怕了好吗?」
她听着他的话,手指穿过他的指间,与他的交握在一起。「莹莹睡得很香。」
「嗯,小丫头特别能睡!」腾牧韧的声音带着宠溺,倾听女儿的呼吸。
「明天她就要去学校了,会有一个星期见不到她,想到就很寂寞。」游知夏轻声叹息。
「她很快就能熟悉新环境的,这孩子做什么都很快,不用人操心。」
「韧,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希望她做什么?」游知夏计画着女儿的将来。
「倒没有刻意的想过,但不是我自夸,莹莹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一定能超越我这个做父亲的!」他笑起来,脸上充满希望。
游知夏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说起女儿就那么高兴,我会嫉妒喔!」她半开玩笑地说。
他握住她的手,但笑不语。
「韧,有件事,听了你别不高兴。」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什么?」他问得不甚在意。
「我把你的病历拿去给我们医院的眼科专家看了,他说……」游知夏停了下来,想确定腾牧韧此刻的情绪。
淡淡的灯光照在他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说你可以试看看再动一次手术,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说还是有希望。」
她停了下来,等待他的回答,但他没有反应。
「你生气了?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做这样的事,但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治好你。」
「知夏……」他打断她的话。
「嗯!」她听着,怕他会说出伤心的话来。
「莹莹很想去游乐园。」腾牧韧慢慢说道。
游知夏怔了一下,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女儿?
「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她很想去。」腾牧韧接着说:「因为我没有办法陪她去游乐园,而她又怕和别人去会伤我的心,所以尽管她很渴望去,但她一直都不说。」
他这番话说得很平淡,却让游知夏有落泪的冲动。
他紧握着她的手,「我也想治好,我也想要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为了妳,也为了莹莹,所以即使只有微弱的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牧韧……」游知夏感动地看着他,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不必担心我会患得患失,我会尝试接受一切,你们给了我希望,所以我也想给你们希望。」
他温柔却坚定的话语,犹如是这世间最美丽的誓言,深深撼动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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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颂贤拨了吴雪希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她根本是故意躲他!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她的好与坏,了解她的野心和梦想……她为什么老是要去追求那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呢?可是,她却又是让他无法不爱的女人。
守候在她的公寓楼下多时,他终于看见她的身影。
「雪希。」他匆匆迎上去。
「是你。」她淡淡瞥他一眼,口气很冷淡。
「妳去了哪里?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游颂贤抓住她的手,猛烈地摇晃。
她用力甩掉他的手,「我去哪里有必要向你报备吗?就算你是我的男朋友那也是过去的事,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在美国的时候我就和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她口气不善,向来反感男人纠缠她。本来对游颂贤还有几丝的好感也消失殆尽了,男人终究都是一样。
「妳有新的目标?妳喜欢上别人了?」游颂贤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不堪,可是他是真的由心底爱着这个女人,这个不怎么好相处的女人!很悲哀的一件事。
「对,我喜欢上别人了,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吗?原本以为你是玩得起的人,怎么到头来还是这么差劲!」她冷冷地瞪他一眼。
「妳喜欢上谁?腾牧韧?」游颂贤忽然静下来质问她。
吴雪希后退一步,冰冷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我不必告诉你是谁!还有,他跟你不一样。」
「不一样?」游颂贤心痛地狂笑起来,「在妳眼里还有不一样的男人?」
吴雪希冷冷一笑,「你们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不是用来逢场作戏,但你就是!」
几乎同时,清脆的声音响起,游颂贤一巴掌打在吴雪希脸上。
吴雪希扬起头看着他,「游颂贤,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游颂贤冷笑起来,「原来妳喜欢有残缺的男人,妳的眼光还真是特别,看上一个瞎子!」
吴雪希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匆匆走到他面前,然后一个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
游颂贤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不觉得疼痛,在这一巴掌和她认真的表情里,他看到了她的心,这才是真正令他心痛的!
第六章
腾牧韧从录音室出来,游颂贤说好要来接他。尉涛今天很忙,所以接送的工作就落到游颂贤身上。
「腾学长,请等一下。」身后传来吴雪希的声音。
这个女孩他没多大的印象,只是从同事的谈话中了解到她学习得很认真,认真想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DJ。
「什么事?」
「只是想和你一起下楼。」她体贴的先按了电梯的按钮。
腾牧韧淡淡一笑,「谢谢。」
电梯门开了,腾牧韧摸索着走进去,忽然被一双手扶住。
他怔了一下,再度道谢。
在电梯里,腾牧韧闻到身边一股香水味,虽然是很芬芳的味道,但有点浓烈,他微微皱眉;他对香味会过敏,鼻子一不舒服就会打喷嚏,因此游知夏经常抱怨不能涂喜欢的香水。其实腾牧韧知道她也根本不爱那些味道,她唯独偏爱一种淡雅的茉莉香水,这么多年他也只在她身上闻过这种味道,这种不会让他过敏。而想到游知夏,他的嘴角上扬,心里立刻暖暖的。
「学长不喜欢我的香水味?」一直仔细看着他的吴雪希忽然问。
「对不起,我有香水过敏症。」他说得客气,心里却对她细腻的心思有些吃惊。
「那该道歉的是我,让学长的嗅觉不舒服。」她半开玩笑地说着,「学长,在学校的时候我是你的粉丝哦!」
腾牧韧礼貌地笑笑,没有接话。
「那时候一到星期四的中午,我们就会守在宿舍里准时听学长的广播,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首『时光倒转七十年』,学长你好像特别喜欢这首曲子。」她的声音里有些追忆。
腾牧韧霎时回忆起那首曲子,他是很喜欢没错,但是更喜欢电影里的那种感情;他还记得向来倔强的游知夏在看完这部电影后偷偷擦泪的可爱模样。
「很忧伤、很美丽的曲子啊!」吴雪希像是轻轻一叹。
电梯门一开,吴雪希搀扶着腾牧韧走出来。
等在大厅的游颂贤看到两人状似亲密地走过来,小巧的吴雪希看起来就像是依偎在高大的腾牧韧身边,他的心里有股怒火在烧。
「姐夫!」他迎了上前。
「颂贤,你来了。」腾牧韧的神情怡然。
「我来接你!」游颂贤一直看着吴雪希,火热的眼神就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吴雪希却毫不在意,对腾牧韧柔柔一笑,「学长,再见了。」
「再见。」腾牧韧也微微一笑。
游颂贤气得几乎是拖着腾牧韧快速离开。
「颂贤,为什么走得那么急?」腾牧韧坐到车上后问他。
「姐夫!」游颂贤的语气里带点怒意,「那天你跟我说过什么?」
「什么?」腾牧韧不懂。
「你说姐姐是你的唯一,你不会给别的女人有误会的机会,你会果断地拒绝她们!可是你刚刚在做什么?」
腾牧韧被他怒气冲冲的口气搞得有些奇怪,「颂贤,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游颂贤赌气的回了一句,他也觉得自己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姐夫并不知道吴雪希的心思,他又能对他说什么?
「刚才那个吴雪希,姐夫你离她远一点!」
「颂贤,你是不是误会了?刚才她只是在帮我,她见我行动不方便,所以……」
「她喜欢你!」游颂贤吼着打断他的话。
霎时,车里一片沉寂,腾牧韧也呆了一下。
「我们在美国曾经交往过,吴雪希是个让人捉摸不定的女人。追她的人很多,但她和每一个男友都不会交往很长的时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说她心里一直有个人,而她有时会说起自己过去的大学生活,她说那时候就很崇拜他了。我以为那只是她的学长,但是姐夫,她说的那个人是你!」
回家的一路上,两人都没再交谈。
「到家了!」游颂贤的口气不是很好。
「你不进去吗?」腾牧韧问他。
「我想去喝酒。」他回答得很快。
「颂贤……」腾牧韧一时之间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你不必管我,也不用同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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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腾牧韧从卧室走出来。游知夏昨天回来得很晚,她有一个重要的手术,辛苦了一天的她现在睡得很熟。
腾牧韧一向早起,在漆黑的世界里,他竟然可以比以往更好辨别白天黑夜,他发现自己也益加喜欢白天。居住的环境也已渐渐地熟悉,他已能像从前在家中那般从容,而且大家都很照顾他,东西都刻意放在固定处,让他方便记熟;他也尽量不想给人添麻烦,毕竟正常的人和他一起生活,还是有很多的不便,能将摩擦减到最小,这是他能为知夏做的。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准备拐弯去阳台,但是他突然被一件硬物绊倒,令他失去重心重重地跌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摔得不轻。跌倒在刚刚失明的那段日子是家常便饭,但现在对他来说有点突然。他沉默着,想要迅速适应这个情况。
听到声响先跑过来的是游之贺。
「牧韧,怎么样,摔伤没有?」看到腾牧韧跌在地上,他急忙蹲下身想扶起他,声音里有点慌乱。
「爸,没事。」他急忙回答,并努力想站起来。
「颂贤、颂贤!」游之贺随即愤怒的大喊。
「什么?」刚从楼上下来的游颂贤,眼睛微瞇,打着呵欠悠哉地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昨夜喝得烂醉,现在头痛得厉害。
「这个是你的吗?」游之贺愤怒地指着横在楼梯口的大行李箱。
「是啊,怎么了?」游颂贤随便地看了一眼,在看看面前的腾牧韧和老爸,忽然明白过来。
「姐夫……摔着了?」他的声音有点疑惑。
「不是说过东西不要乱摆吗?」游之贺火大地喊起来,这个儿子做事老是这么粗心大意。
闻言,游颂贤原有的内疚在父亲的怒吼声中消失不见,他有做了那么大的错事吗?只不过是将箱子摆在那里罢了,老爸却像他做了错事一样在骂他;一想到这里,他的火气也跟着上来。
「就这点事你就骂我?」
「爸,我没事的,这是小事。」腾牧韧急忙地说。
「这点事?」游之贺看儿子丝毫没有反悔的心,还一副有什么了不起的模样,益加气急败坏。「你懂不懂事?」
「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事,家里怎么变得那么奇怪?就因为住了一个瞎子,要我把生活习惯都改变过来,现在还……」
游颂贤说了一半,才发觉自己说错话;腾牧韧的脸色苍白,游之贺更是一副气得要打他的模样。
「爸。」在他动手前,腾牧韧先抓住他的手,「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要再责备颂贤了。」
游之贺不放心地看着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腾牧韧强作镇定地摸索往卧室走去,并且关上房门。
抵着冰凉的门板,他一瞬间像似没了力气,这样的情形以后还是会出现,颂贤已经觉得不方便了。这个时候,他忆起母亲的话来:「自己的母亲无论怎样依赖都可以,但是别人不一样的。」他体会到母亲的艰辛与不易,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听到他的歉意了。
无论如何,他答应过母亲要坚强的活下去。
游知夏还熟睡着,他站在门边可以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他很庆幸她没看到刚才慌乱的状况。
腾牧韧深深地吸了口气,移动着疼痛的脚,慢慢走去浴室。他记得浴室里储物柜的第二层摆着医药箱,里面有药膏。游知夏当初将每样东西的位置都详细告诉过他,他也都记住。
终于,他摸到那个四四方方冰凉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他打开来在里面摸索那长长的外形,找到后打开闻了下味道,就是这条药膏了。
坐在床边,他试着把扭伤的脚抬高,立刻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他摸了摸伤处,很热的触感,他将药膏细细涂上,立时一股清凉渗着疼痛。
「你在做什么?」游知夏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脚扭了一下。」他放下裤脚遮盖伤处。
「我看看。」她走过来,俯身想看他的伤势。
「真的没什么。」他阻止她看,不想让她担心。「我已经涂好药,现在已经不大痛了。」
「真的?」
「真的。」他保证。
「怎么会扭到的,小心点嘛。」她有点心疼他的不小心,伏到他怀里。
他不多说什么,只是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游知夏笑起来,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讨厌,干嘛抱人家抱那么紧?放手,我要去洗澡!」
他不语也不松手,还是紧紧抱着她。
游知夏轻轻一叹,在他怀里闭上眼睛,「韧,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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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腾牧韧一直脚痛,心里隐约觉得不妥当,只希望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脚能好起来。谁知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脚一着地时更感到一股剧痛。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痛楚去触摸,好像肿得厉害,摸上去是火烫的。他轻轻叹口气,不想让游知夏为他的事烦心,工作和家庭已经够她忙的,他还要来个节外生枝吗?
他忍着痛,一步一步走去浴室,他不想让她知道。
吃过早饭,游知夏就急着赶去医院,她担心昨天手术那个病患的情况;游颂贤一大早就没见到人影,游之贺领着腾纤莹去动物园。腾牧韧今天也要录音,九点的时候尉涛过来接他。
走到门边穿鞋的时候,尉涛发现腾牧韧动作怪异。
「喂,牧韧,你的脚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他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