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依蓉专注的凝视着他的眼,凝视着他嘴角的坚毅和眼里的决心,她相信他的每句话,也深深被感动着。他是欺骗过她,可是现在听他说完全部的故事,她已经一点也不责怪他,一分一毫也没有了。
「我想要我们在一起,要你做我今生的伴侣,无论未来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我都希望可以和你一起走过。」他的声音非常的坚定,透出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刚毅果决。「现在你告诉我,你愿意吗?愿意继续和我走下去,愿意忘记我曾经欺骗你的事实,而继续和我在一起吗?」
他的声音每一句都很沉重,一声声的打在田依蓉的心坎上。
愿意吗?她当然愿意,因为她是如此的爱他,从来就不曾动摇过的爱着他。然而她的眼里流露出悲伤,很深很浓的悲伤。
他们之间的障碍并不仅仅是他的身分,还有海兰,还有那个她最好的朋友!
看着她表情里的悲哀,凌靖知道了她的答案,一阵椎心的痛楚掠过胸口,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痛彻心扉。
「你的答案呢?」
问出这一句,凌靖努力让自己的脸上变得面无表情,即使伤心也不能再继续让她为难,他只要听她的答案,他已经做了他最大的努力。他不能逼迫她,所以只能让她选择。
田依蓉哀伤的瞅着他,她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男人,他教会了她什么才是真爱,他给过她真正的快乐时光,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如身在天堂。
然而,人不能这样自私,不是吗?她想到海兰眼里的怨恨,想到海兰的悲愤,她必须做出抉择,而且是唯一的决定。
「凌靖,我们分手吧。」
她的话说得很轻,却伴随着风声长长久久的在他耳边回响。
果然!凌靖的嘴角在此刻居然扬起一抹笑痕,一抹浓浓的自嘲笑容……
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得到她的爱,还是没能留住她。
或者本来就不应该开始,或者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克制住自己对她的爱,那样,她就不会痛苦,不会受到伤害了。
「我虽然爱你,可是我不能……我没有这样的勇气和你在一起。我从来就不是个坚强的女子,我只想要平静安乐的生活,我……」见他不再出声,她开始喃喃的解释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可她已经没有了感觉,再也没有任何心痛心碎的感觉,因为她的心已经消失不见了,遗失在这个男子的身上。
「我懂,我都明白。」他轻轻的说。「要你跟我一起承担『千城』的重担,还有家庭的重担,的确是难为了你。」
她默默的摇头,她是很想跟他一起承担,可是她没有这样的资格,因为她不能夺走好友的恋人。
「走吧,我送你回去。」双手终究插进了裤袋里,他忍住自己想要最后拥抱她的冲动,他怕拥抱了,他就会又舍不得,而会强迫她跟着自己。
凌靖抬头望了眼天空,这天空怎么如此阴霾,有如他此刻的心情。
第十章
田依蓉正独自一人收拾着个人用品,她已经向公司提出了辞呈,并且立刻获得批准。
她知道,公司许多人都在冷眼旁观,等着她自行提出辞呈,反正她也已经不再是凌靖的女朋友,她也不想继续留在公司。
是逃避吧,因为再看到他,心里的痛就会扩大,会舍不得,会想要留在他的身边,会想要好好的拥有他……不,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既然她做出了决定,她就必须要说到做到。
她将最后一样东西放进纸箱里,环顾一眼正默默看着她的同事,她很想在临走前给他们一个笑容,可是嘴角却僵硬着,尝试了半天,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正在开会的凌靖,一点也不知道他所挚爱的女子正要离开他的世界和生命。当田依蓉选择与他分手后,他就决定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整顿公司上,他要让那些盘根错杂的关系网全部粉碎,他要让「千城」变得更有活力和竞争力——这个他原来一直抗拒的公司,现在成了他的全部。
直到会议结束,回到他顶楼的办公室里,他才让失落与疲惫流露在他的眼底和嘴角,他失去了依蓉,这种心痛应该如何填补?他气自己怎么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她?
他想到他们在涩谷的初识,想到她那微微瞠怒的表情,想到她替他庆祝生日时体贴温柔的模样,想到她依偎着他时,嘴角的甜蜜笑容……
他想清楚了,俊秀的脸上写着坚定,他拿起电话:「帮我接展览部,找田依蓉听电话。」
不一会儿的工夫,电话接通了,他的心脏也在瞬间漏跳了一拍,他从来不曾这样期待过,期待听到她的声音。
「对不起,凌先生,依蓉已经辞职了,她刚刚离开……」一个年轻女子接了电话,迟疑的说。
「什么?辞职了?」他严厉的斥喝一声。「谁允许的?」他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她今天提出了辞呈,是总经理……」
二叔?凌靖倏地挂断电话,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火速朝办公室外冲去。
「凌先生,等一下你还要去见日本株式会社的小田社长,你现在要去哪里?」秘书小姐着急的在门口拦住他,另外有几个一起要去参加会议的高级主管也都站在门口等着。
「取消今天所有行程。」他的声音不容人置疑。
「可是这个会议很重要……」明显是其他派系的某位经理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有什么问题由我负责。」他不再跟他们罗嗦,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然而他现在要做的事,却是关于他的一生!
他飞快的冲向直达电梯,希望还来得及,希望还能追上她!
到了一楼,电梯门一打开,他就冲了出去,一路跑向出口处。
他拦住了门前的保全,命令的问道:「田依蓉呢?你有看到她出去吗?」
「田依蓉?谁?对不起,凌先生,我……」这个保全似乎是新来的,对公司里的人还并不熟悉。
他愤怒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跑向大厅里的服务台。「你们有看到田依蓉吗?她走了吗?」
「我们没有看到她出去,凌先生。」其中一个和田依蓉很熟的柜台小姐回答。
还没有!那么说,他赶上了!
他的眼睛四处巡视着,希望可以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
果然,他看到了!他看到她手里捧着纸箱,一脸落寞的走了出来。她显得那样消瘦和憔悴,让他心头揪了一下!
「依蓉!」他不顾一切的喊着她的名字,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向她大步走去。
田依蓉吃惊的抬起头,没有料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他,她怔楞的看着他大步朝自己走来。
刚才在等电梯的时候,她心里一直挣扎着,难道她就这样离开了吗?她不再见他一面就永远的和他分开了吗?
谁知道,当她一走出电梯,却看到思思念念的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并且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辞职,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分手?」
凌靖看到她眼里明显的思念,于是,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刹那间,他们两个的心灵相通。他伸出双手,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纸箱「砰」的掉在地上,可没有人在意它,他们只在乎彼此,紧紧的相拥,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呼吸,他则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和感情。
「我不会再放开你,依蓉,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他们两人明明相爱,他怎么可以容许她轻易离开?
「凌靖,凌靖!」此刻的她,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只能一遍遍的呼唤着这个藏在心里的名字,她也不想离开他,永远永远也不想离开啊!
在人来人往的公司大厅中,在所有人好奇、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他们旁若无人的拥抱。
此刻他们不再在意任何的人,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对方,也只要对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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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再离开我,知道吗?」在他的黑色宾士车里,凌靖果断强势的一遍遍说着,他要给依蓉信心,也要让她明白,这一次,他再也不让她退缩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当千城的总裁,我就不当。如果你觉得有压力,我们也可以去其他国家、其他城市生活。所以,依蓉,不准你再说任何关于分手的话,明白了吗?」他的眼神锐利的落在她泪痕斑斑的脸上。
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千城未来的主人,我也已经不再害怕和你在一起会遇到的烦恼和阻挠。我……我只是在乎……」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怎么办?她已经完全的动摇了,再也不想离开他。
因为和他分别,是比失去生命还要痛苦的事啊。一想起这几天来自己内心的煎熬、挣扎和苦楚,她就不想再和他分开一秒钟。
「难道你是因为方若凡?」凌靖的眼里闪过愤怒的嫉妒,不,不可能,依蓉不会爱上那个男人,依蓉爱的人是自己!可他只要一想起那天方若凡拥抱着依蓉的情景,他就无法克制自己嫉妒的思绪!
他的拳头猛烈的敲在方向盘上。「那一天,我看到他抱你,甚至想要吻你,如果你是因为他而拒绝我……」他的嘴角紧抿。「不、依蓉,我不会放弃你的!」
看着他眼里坚定的神情,田依蓉心里涌入一股暖流,他还是在乎她的!
她抹去了泪水,想要给他一个笑容。「凌靖,我怎么可能会爱上方若凡呢?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怎么还有空间可以容纳其他男人?」
她的话音刚落,他就抱住了她,用力的,仿佛想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似的。
田依蓉也伸出手去抱住他宽厚的腰,她在他的怀里低柔的说:「那一天,他突然抱住了我,我一直挣扎着,可是他不肯放手……凌靖,你要相信我!」
凌靖回忆起那个夜晚的状况,他记起来了,是的,依蓉在挣扎,但他当时太过震惊和气愤,所以才会忽略了她的反应,只想赶紧把依蓉抢到自己身边来。
「对不起,依蓉,我不应该怀疑你对我的爱。」他歉疚的说,为自己的鲁莽和猜疑道歉。
「没关系的,凌靖。」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太好了,他们又在一起了,而且再也不会分开……
突然,田依蓉想起了一件事,她蓦地推开凌靖,脸色苍白的低喃:「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
凌靖怔了下,他不顾田依蓉的挣扎,紧紧箝制着她,疑惑的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海兰,海兰怎么办?」大颗的泪珠再度从田依蓉白皙的脸上滚落。「她才是你的女朋友,她从很久以前就和你在一起了……而且,而且你们已经准备好年底结婚的不是吗?」一想到海兰,田依蓉就感觉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着她的胸口。「你既然已经有了婚约,又怎么可以和我……和我相爱?」
她不想责怪他,可是责怪的话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海兰?婚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靖一脸茫然的问。
「你不用骗我了,海兰和你的事情她早就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大学的时候她就对我说过许多关于你的事,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未来有一天我竟然会爱上你……」她的眼泪有如断线珍珠般落下,这才是她心里最深的隐忧,也是她不能接受他的根本原因。
「所以你就打算放开我,把我让给她?」凌靖渐渐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他并没有感到自责和苦恼,只是有种荒谬感从心底升起。
「你本来就是她的,我才是那个第三者,破坏了你们的感情。所以……所以我必须离开你,我不能抢走好朋友的男友……」
在田依蓉抽泣的说着自己的决定时,凌靖却忽然发动了车子。
「依蓉,你要相信我,我会告诉你真相,我会让你亲眼看到,我和印海兰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她说的那样!你等着,等着我向你证明!」踩下油门,他的车子迅速往前开去。
田依蓉微微一楞,她有些不明白凌靖的意思,但她却清楚看到了他紧抿嘴角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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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先生,你不能进去。印小姐她有客人在,凌先生……」
当凌靖拉着田依蓉直冲到印海兰的办公室时,秘书小姐急忙阻拦他们。
可是,凌靖的决心是任何人也无法阻挡的,他一把推开印海兰办公室的大门,一眼就看到正坐在沙发上说话的印海兰和方若凡。
这突来的举动,让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楞。
「你们两个在一起谈什么?」凌靖脑海里的警铃瞬间大作,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这两人时,居然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措手不及的两人露出了心虚的表情,这更让他肯定他们之间在计画着什么。
印海兰率先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她昂起头,摆出大小姐的姿态。「凌靖,你这样闯进我的办公室实在是太没礼貌了。还有你,田依蓉,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若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凌靖不理会她的问话,反而专注的望着方若凡。
「凌靖,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你的属下,而是印氏的经理,你没有办法再命令我做任何事了。」方若凡的表情里有着得意。
「是吗?因为你替海兰做事,所以得到这个职位作为回报?原来你接近依蓉,就是为了这个,这招是海兰教你的吧?」他一脸自信的大胆说出心里的怀疑,仿佛他早就知道了这些事一样。
「你怎么会知道?」方若凡脱口而出。
一旁的印海兰跺了一下脚。「你这个笨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方若凡会这么笨,竟然马上就承认了!
「我怎么会知道?因为我很了解印海兰,了解她是个如何会用心机的女孩,了解她是多么想要坐上『千城』女主人的位置。」凌靖原本只是大胆的猜测而已,却没想到这样容易得到证实——不过,既然证实了,他可不会当那砧板上的肉,任由他们宰割。
「凌靖,明明是你对不起我,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印海兰的目光掠过田依蓉,然后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我对不起你什么?我给过你任何承诺,或者说,我们曾经有过亲密关系吗?我们是恋人吗?」凌靖握紧了依蓉的手,拉着她往印海兰走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