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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深处 page 14 作者:赭砚

  “混蛋……”他的声音虚弱的让我心慌,才注意到他的身体软绵无力,犹如溺水,他的脸色死白,拳头痉挛的捏在心口……

  ……就像当年在宿舍里,他被我抱在怀里发作时那样……

  “……你休想我先回去,放你一个人……我要去打断你的腿,捏断你的手……妈的……它又发作了……秦瑞……我、我走不动……”

  我彻底疯了,紧紧抱住他越来越软的身体,像疯子一样大叫大嚷,全身痛的被火活活焚烧,车站上一个中年男子有些担心的走进,我像要杀人那样冲他吼,火车呢火车呢!

  他害怕的看看表,最早一班也还有会儿呢……

  我抱紧他……他微弱的喘息……

  他脱下帽子,眼睛黑亮黑亮的冲我笑。

  他远远跑开,边走边说秦瑞生日快乐。

  他在月亮底下只冲我一个人笑,拖着我的腰转圈。

  他拍着我脸的吻,任我把指甲掐进他的背里。

  他抱紧我,痛楚的说同性恋就同性恋,我认了。

  ……

  “秦瑞……”他的口气越来越模糊,他意识昏迷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不许玩我,当年我认了,你现在不许玩我……我玩不……”

  他脸色死白的一阵剧烈痉挛,拳头都没有力气捏紧。

  我用尽了力气抱住他,张大嘴,只能发出“咦”的幼兽般的叫声。

  第九章

  喂,刚才读到一句话。

  噢?什么?

  或许生命中,应该有他,一直陪伴。

  ……靠!你脑子有病啊!酸成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

  嗯,是很酸……妈的,你才脑子有病!滚过来!

  *****

  眼框、心脏、神经痛不可当,全身的血在汩汩流出。

  像个疯子似的曝露着伤口,但我发誓脑子很清醒,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把他拉开,我这辈子算是赔给他了,他的命也同样只能是我的。

  有人过来,我懒得搭理,但他居然撂在陈默肩上,我眼睛暴红,伸手就是一个耳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眦开牙齿咬,但嘴角尝到了血的腥味。

  “喂!疯了!”受惊退开的人恼火极了,不敢再靠上来,伸着脖子吼,“有病啊?”

  我冷笑抬头,狠着眼神抱紧陈默,“你说谁有病!想找死就再说一次!”

  “你……”那人被我呛人的气势吓了呆住,随即愤怒的想上来论理。

  “别别,没事儿没事!”原之靖不知何时赶来的,陪着笑脸拦开想要抽我那厮。“这俩都我同学,突然生病了,急得发慌,消气消气……”

  围观的人好歹被劝退了,骂骂咧咧的走开,我管不了那么多,这世界上我只要把命交给怀里这个人就足够了。

  终于等来车的时候,我已经跪到发麻。陈默没有意识的昏着,我单手支地死撑着拖抱住他起来,掌心被碎石磨化了血,生疼的刻到骨子里。

  膝盖刺痛得用不出丝毫气力,腿不停发抖几乎撑不起来,原之靖默不作声的伸出一手扶住我胳膊,另一手支着陈默的后背。

  “放开!我自己来。”我像头被侵略领土的野兽,本能防备。

  他眼神复杂,抬起手卸下行李背着,我咬紧牙关,透支全部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抱的扯着陈默上车。

  他被我拖得极不舒服,昏沉中皱着眉低咒,我用手肘顶住无法喘息而剧痛的胃,用仅余的力气掴他的脸,“不舒服?那就给我死回来,自己走给我看看!”

  他没有反应,我神经质的不停掴,“有脸哼不舒服?有脸让我驼你?妈的!你别给老子装死!”眼泪嚣张的湖了满脸,原之靖实在不放心,死活跟着一齐上路。

  沿途颠簸的厉害,我拖陈默坐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原之靖陪着看我近乎绝望撕裂的把陈默揽起来,像上次一样的用脸蹭他的心口,他偶尔会没有意识的胡言乱语一下,“我不会打他……我发过誓不打他……欠他的,不打他……”

  我怔怔的听着,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转,痛得像流血。原之靖端过饭来,被我烦躁的推开,他火了,一把拧过我脖子,“秦瑞!你给我冷静一点!吃,你想活着把他送进医院就给我吃。”

  “我死不了!”我恨他硬拉开我和陈默的距离,野蛮的撂手就挥,激烈的动作震的陈默又咕哝起来,“你敢玩我……别以为杀人了不起……真的会杀你……赔命……赔命给你……”

  我一呆,动作顿滞,原之靖撤手不及,满满撒了一桌,他疲惫又压抑的叹口气,蹲下身来收拾,我看着这两个我毁了的和毁了我的人,万念俱灰的抓起一口饭狠狠嚼,边嚼边抱紧陈默不放,嘴角终于尝到了血腥之外的味道,是咸的。

  等站在熟悉城市的站在车水马龙里时,我前所未有的清醒,一把拉住原之靖,“叫辆出租,XX医院,找院长,说……”我咽了咽气,心口剧烈的痛了起来,“……陈默,是杜京菁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

  冲着杜京菁的名号,陈默顺当地被插入观察室,护士明显被我狼狈寥落的野兽模样吓的不轻,窜来窜去的急匆匆交待说要住下,你回去拿些必用品吧。

  打开屋子,满眼满身全是他的味道,我冲到盥洗室用冷水狠狠冲的自己骨子透凉,才总算压住了心里喘不出气来的痛,勉强撑起身体胡乱打开柜子找东西。

  原之靖无言地在身后,把我劈天盖地扔出来的无用物品一件件拾起来整理好。我一直在哆嗦,他拿着大浴巾过来想擦我湿漉漉的头发。

  ——我趴在沙发上发呆,陈默跺着脚跟跑出厨房,扔过大毛巾骂受凉了别想我给你当老妈子……

  “不许碰我!”突然尖锐的叫了起来,原之靖受伤的眼神让我心虚,他带些怒气的把毛巾朝墙角一扔,打开电话留言。

  “秦瑞,陈默,你们回来了没?”是宁远安,那瞬间我真的想卡住他脖子,问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的行踪!“呵呵,玩的开心么?秦瑞,感谢我吧……朱萧,不许动我的存档!再动我生气了!秦瑞,你……朱萧我说真的!我真火了!你再动存档我以后死也不给你玩了!呼呼!秦瑞啊……朱——萧——!我愤怒了!你看我愤怒了!”噼哩帕拉的脚步声,撂下匆忙的一句,“秦瑞,代我问候叔叔……”

  我懒得搭理这颗大脑发育不良的豆芽,冲去盥洗室拿脸盆,他喜欢干净……他总是恶狠狠的摁下我脑袋往盆里灌,鼻子挨着鼻子呼呼笑到一起窒息……

  原之靖很有些怀念的哭笑不得地听,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客厅里转悠,没一会儿握着张纸条过来抓住我,“秦瑞,”他硬压下我的烦躁不堪,“看看这个,他去找你的原因。”

  我瞪大眼睛,那上边的方块字简单干净,我却不认得一样,像要吞了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用了大半天去读。

  是他的假条,他知道我接下来的两天是休假,他也向公司请了假……

  他准备齐全,所以向宁远安打听了行踪,直接过来抓我上旅途……旅行目的地那栏填着我的家乡……他要带我回我的家。

  ——陈默,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回我的城市?没有吧……

  ——秦瑞,代我问候叔叔……

  真相是零片,一个齿轮一个齿轮的拚合起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不过他心血来潮打算拐上我出去疯玩两天而已……

  这有什么了不得,比起我为他赔进去的算个屁……

  我没有背叛他,我为了他耗光了感情上的一切生命力……

  妈的……妈的……妈的!我撂起桌上的花瓶砸得烂碎。

  接着发生的事就像那些碎片一样,模糊发着白光,无法再完整的粘合起来。

  原之靖把我送到医院门口,再不肯进去。我茫然,他只是淡淡笑着,温柔的揉一下我的头发,秦瑞,我喜欢你,但没至于到你以为的那种程度,所以,你放心的去跟着你的火焰走,幸福就好。

  我自私又疲倦,宁可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忽然间像回到那最初的岁月,眼眶有些糊……幸福不了,烧的遍体鳞伤。

  他笑着冲我挥挥手,谁说遍体鳞伤就一定是不幸福呢?

  然而,他走得太早了,没有看到医院里等待我的人去楼空。

  我掐着护士的脖子推在墙角,恐怖的像一个鬼,她哭的声嘶力竭,真不知道啊,刚办了出院。

  如果孙黎不出现,或许我在血红的愤怒中真的会动手打女人。

  孙黎眼神冰冷,像个陌生人那样的告诉我,杜京菁接到消息后,逼着她老爹找到最权威的专家,用最先进的医疗措施。

  而她,只是受托来知会我一声,不用再找陈默了。

  我愤怒的崩溃,冷笑的狠极了,“漂亮啊!干的巨漂亮!陈默还他妈的成国宝了!劳烦你们大家用上这么龌鹾的手段!”

  “……”孙黎眼神缓和了些,装了好多无法形容的情绪,她看着我,依稀有些当年那个好朋友的影子,“陈默……当中醒来过,是他自己坚持不告而别的。”

  “……你别把我当三岁孩子!”我咬紧牙。

  “秦瑞,你听我说,我是京菁的好朋友,我也是才知道……这一切,我痛恨你们当年那样伤害她,可是我没有骗你,真的。”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是看着孙黎,提起手上的东西,“那就替我转告他,这些是我给他带来的。”说着,悉数从高楼扔下去,“砰”碎裂的尸骨无存。

  头也不回的离开,每走一步我都咬紧牙,在掌心里掐上死死一下。

  一段时日后,我搬了出去,陈默的父母那边没有动静,显然是有所联系而不担心,事实明显的放在眼前,我像个木头一样收拾起所有痕迹。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满脑子只有两个字眼,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呼吸。

  陈默……陈默……

  你狠。

  分别大半年,或许在日历上只是短的极其容易忽视的时光。我依然工作,在新的住处过的闲闲散散,去阿南的酒吧,和朱萧联手欺负宁远安,打电话给爸妈,间或找小姑娘调个情,只有自己看得到心底深处越来越微弱的属于生命原力的火,淡的快要熄灭。

  *****

  这就是整整四年半的故事,除了不断的撕咬和伤害,没有留下其他太深的记忆。

  “秦瑞……”他从怀里抓出我的脑袋,“……这半年,我差点活不下来。”

  我维持着跨坐在他双腿间的姿势不动,拧眉尖扫过久违却熟悉刻骨的每一寸,突然冷笑,抓住他肩头想要挣扎站起来。

  他出其不意的被牵动,压抑低哼的脸上写满了不爽无措,一把压住我臀部不让挪,“乱动什么!想干吗!”

  “想要你命!”我眯着眼靠近他鼻尖,阴冷的笑了一下,硬挣开他的那家伙,“反正这半年,也是多余的留着。”

  他被我的蛮力激的冷息直流,勉强死摁下半身,嘴角恍恍抿出一丝狰狞的愤怒,“你不信?”

  “我?大爷你在问我?”我夸张的挤出受充若惊的谄媚样,“大爷你真的在问我?我哪里配?我压跟连放屁的资格都没有,只要乖乖的躲在狗圈里,等你半年,一年,十年,等到你回来扔根骨头的时候,赶紧给你提上拖鞋。这样就足够了。对吧!”

  他被我堵得烈火上窜,拐起脚肘踢得我膝盖发麻站不起来,“厉害啊!你这张嘴越来越厉害了!哼……”冷冷地讽笑起来,“少给我在这边阴阳怪气得装委屈,你不搬走了嘛!你留在家里了嘛!你等我了嘛!”

  我刺痛的呼吸着,揪住他头发,用眼神挖着他的,“我等了!我等到我还能活着走路的最后一天。”

  恨恨得看着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当日那不人不鬼的苍白样子,几天不吃不喝,刚到阿南酒吧门口就晕倒了。

  他呛的剧烈咳嗽,强按住我肩膀发呆,直到我受不了烦的推他,“妈的,你觉得蹲在这路灯下好看是不是?”

  他无言的咧咧嘴角,伸长腿裹紧一些,捏住我手腕锁在两侧,“别动,好不好看你都别激我,路灯怎么了,跑到马路当中去打滚我都不在乎。”

  我从来拿他的恶俗没辙,只能狠狠地骂着兽类,随他伸手把我衣服裤子拉齐整,他的动作很慢,带着好久好久不曾感受的温柔,总是拉拢了一个细节,然后不吭气的抚弄好会儿,我被他惹得毛燥起来,“你玩洋娃娃呢!”

  他一下笑了,轮廓深邃的脸庞皱起,眼睛黑亮黑亮的,就像当年那样,我心口一松。

  “嗯,好玩的很。”他压过我后脑勺就是一口。

  “滚。”我推开,鼻子酸酸的,“你是丢开久了,又新鲜了,所以才好玩。”

  “……”他眼神一闪,跟中了邪似的越笑越温柔,弄齐整两人的衣衫,握住我手站起来,一路牵着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拽紧我腰就拉,我猝不及防死死撞入他怀里,他揪起我的衣领,一手抄满我后脑,满满地吻着再不放开,“不是啊……不是故意丢开的……治病去了……不许不相信,”间歇舔舔我莫名其妙带点湿气的脸颊,“……天天想着。”

  我承认自己懦弱得可笑,在他那样温柔的执手相牵里,不敢开口说一句话,这是最像梦境的一刻,我没勇气冒险。

  他居然认识我的住处,熟门熟路的牵着回去,天色很晚了,但仍有些路人,他冲我眼神一下,扒下外套就扔过来,我憋着不敢大声笑,学他当年盖在交握的双手上。

  我租的是个独户小屋,到了门口,他忍不住的胡乱扒开我的头发,舌尖在我唇的四周乱窜一气,我跟着躁动起来,扯住他衣服的扣子撕拉,挤得他胸膛硬蹭,“钥匙……”他在我的嘴唇里疯狂撒野,“……妈的,钥匙,否则我俩准被逮起来。”

  我哆嗦得软在他身上,缠住他手往腰间钥匙扣上引,他烦躁的一把扯下,然后摁紧我腰,狠命一捏,“死崽子,让你招我。”

  牵绊着搅进屋里,我用力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厮磨的吻他的嘴唇,脖子,他仰起头直呼气,温柔的顺着我的头发,等我咬住他的乳尖时,他剧烈的震跳起来,一下子弯起膝盖,硬硬得顶住我。

  我惊笑的瞪他,“动物的精力果然复苏很快。”

  他怒怒憋嘴,拽开我领子就往下扯,我冷窜着直笑,说不行,我那里痛的很,真的不行,除非你让我上。

  “滚!”他大为光火的一转身,把我压在下面,劈头盖脸的,“你上得了就试试看。妈的,你痛?你痛我就被你夹的好过!你以为我乐意找那罪受?”

  这个用词让我怒火攻心,一个耳光甩过去,“那谁求你来受罪了?”

  他一顿,突然残酷的勾起嘴角,捏住我的手腕像是要弄断,“……我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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