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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一片情 page 8 作者:兆媛

  「继霞将来要结婚必须张罗的种种,以及今後的一切,希望你能像母亲一样照顾她。」陈父流下泪来。

  「爸爸,我会的,我一定做到。」江柔痛哭失声。

  「爸,休息一下,你别讲太多话了。」继霞拍拍父亲的肩。

  「爸,吃药时间到了。」长峰取来药包。

  那一天过後,江柔心想公公的日子可能不多了,每日来陪公公,并且也常常在公公房间遇到丈夫和小姑,夫妻见面机会多了,又因共同关心同—件事情,两人间的恨似乎淡了一些。

  一个月後,陈父因并发肺症,病况加重,不幸与世长辞,这件事对陈家兄妹是—大打击。在顿失依靠下,长峰里外都得发落,一下子忙不过来,所幸有妹妹继霞,她打起精神帮哥哥料理父亲後事,并参与公司的事情,这分担了长峰不少工作。

  江柔看长峰兄妹日夜忙碌:心有不忍,一天,她来到长峰的房间,正好长峰躺在沙发上抽烟,他看江柔进门,心觉意外,更有一丝惊喜。

  「柔,有事吗?」

  「是我太疏忽爸爸的身体了。」江柔後悔的说。

  「也不能全怪你,都是我的错,我一直认为只是感冒,哪里知道感冒也会要人命。」长峰伤心的流下泪来。

  江柔受丈夫感染,不禁也悲从中来。

  「柔柔,让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江柔倚在丈夫胸前猛点头。当晚长峰搬回两人共同的卧室。

  两人共同创造了邪前所有过的心灵契合,本来两人就互相关爱,互相在意,才会有那么深的误会,如今—切不快都已释然,有如那寒冰解冻後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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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景不常。

  一年後,长峰公司因急於向岱玲父亲的银行贷—笔款项扩建厂房及增加设备,他数度拜访岱玲,因为岱玲已是他父亲银行的经理,此种访谈,在於长峰只是公务,但岱玲仍对他念念不忘而藉种种的理由与他见面,他们都仅止於喝茶谈公事。朱岱玲亦是遵守道德分寸的女人,可是看在有心人眼里,就绘声绘影了。这谣言散布得极快速。妹妹首先发难。

  「哥,你不要再对不起嫂子了,老是出状况!」

  「我又怎么了?我们急需要贷款,人家银行可以提供所需,为了应酬和她喝喝茶,这也不对吗?」

  「但是,你要听听外面的谣言……」

  「随他们去说好了!」他没好气的丢下这句就要走。

  「为了扩展事业急需要钱,就可以出卖自己是不是?」江柔不知何时来到门口冷冷的责问。

  「别人无法体会我的苦心,我无所谓,可是连你也这么说……」长峰满脸气馁。

  「为了钱而出卖自己,你还有脸自称是苦心!」江柔气极了。

  「你怎么可以说得那么难听?你清高了吗?为了你,我得罪多少朋友,你知道吗?到哪里都犯你的忌,哪里也不敢去,我受够了!」冲出客厅,随即听到引擎发动声,不多久绝尘而去,留下气愤的继霞以及心痛如刀割的江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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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覆思量後,江柔决定离开长峰,她不怨谁,要怨只能怨自己无法适应与长峰的生活。决定离家後,她留下一封信:

  长峰:

  我的爱,这一生我唯一的爱。一直以来,我容不下一点一滴你在外的花边,自认识你到结婚以来,我长年生活在自我痛苦的日子里,原因是,你为事业常常和女人牵扯不清。长久以来,不只一次,我常自问,是不是做生意的男人都必须和女人扯不清?而我给自己的回答是,如果这样,那我容不下这种行为的丈夫。

  五年来,我感谢你对我的体贴,但是也恨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内心的痛苦。

  我走了,今後你若再婚,希望你能多注意儿子的身心健康,小文治是我心里头的一块肉,现在看著他可爱的睡姿,想到就要离开他,我心在滴血。但是我深知我若留在你的身边,只会影响你的事业及幸福,所以我只有选择离开了。

  过去我不知道有我在,会对你的事业阻碍那么大!一直以来,我只知道依附著你生活,我的天地里只有孩子和家庭,你和孩子是我的全部,音乐变成了只是婚後的调剂品而已。要离开你,对我并不容易,不过,请你放心,我有办法生活下去,只求你千万不要去惊动我的家人,如今这种情形,我是不会回去马来西亚的。最後,我由衷的劝你再婚,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那样,我才能安心的过我的生活。

  再见了。祝你从此事事顺利!

  江柔  留

  第二天清晨,江柔离开陈家,最先到表姊的夫家借住数日後,直接回英伦找表姊美宝,告知於表姊自己的决心以及今後的打算,美宝曾企图劝她,但她心意已决,美宝只能在旁帮她度过难关,甚至在她知道已怀孩子时,一直到生产後又回学校进修,几乎都是美宝表姊在旁扶持并帮助她完成的。美宝当然也帮她挡开长峰—而再的探询,因为美宝深知江柔的个性,她已决定的事就不可能再改变了,为免除麻烦,只有狠下心挡掉长峰的探询,推说江柔未回伦敦。

  江柔这二十多年来,由初年的辛酸到目前的平顺,虽然生活安逸,但是精神上的缺憾却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第五章

  回忆是苦涩的,江柔拾眼看向那张二十三年来不断在梦中纠缠她的脸,忍不住抬起双手抚摸他的头发。

  「长峰,你老了,我们都老了,这二十三年来,我曾後悔过,但是自尊心害了我,我怕你已另组家庭了,我更怕以前的那种嫉护的痛苦随时啃图我的心,因此在学业完成俊,我就经同学介绍以华侨身分回台湾教书,决定切断过去所有的关系,重新开始,哪里知道会……」

  「柔柔,你好傻,你看看,我们害得文治和明明从小就没有完整的家庭,更因为我们,继霞差一点独身一辈子!」

  「长峰!哦,长峰!」双手环住丈夫的腰,江柔哭得他胸前一片湿。

  「宝贝,不哭,不哭!儿女都长大了,我们应该庆幸才对,我们重新来过。」长蜂爱宠的轻抚她的背。

  「爸、妈,我煮了面,你们来吃一些。」明明还不太自然的喊著爸爸。在女儿面前,夫妻俩很难为情的分了开来。

  「柔柔,明明太像二十多年前的你了,我一看到她,几乎就马上认定她是你的女儿。」

  「她脾气像你,固执得很!连要出国进修都执意自己赚钱,只同意让我帮她一点;不过,这孩子倒是挺听话的。」说著,夫妻已来到厨房。

  「明明,你辛苦了,家事做得这么好。」长峰哽咽著,摸摸女儿的头。

  「爸爸,我很好。倒是妈妈,她为了我吃了不少苦。」

  「来吃面,明明,你上楼看姑姑和哥哥睡了没有,若还没睡,请他们下来—起吃。」江柔交代女儿。

  「是。」明明连跑带跳的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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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著数日,感受父母那久别重逢的欣喜以及哥哥的呵护,明明从不自然到稍稍习惯,脸上洋溢著欢愉,踏著轻松的步伐来到乐团。今天要录的节目包括周六的综艺节目及新推出剧集的片头、片尾曲配乐。

  收工後,明明步出电视台:心里一直祈盼著华翰来接,但是左顾右盼,就是没有他的人影,—阵失落感袭上心头。

  「也许他太忙,不能来。」她只好自我安慰著。

  忽地——

  「给—千元买你现在在想什么?」

  地狂喜的回过头。「讨厌,就会捉弄人!」

  「小鬼,第四天了,你记得吗?」

  「什么第四天?」明明取出大背包内的面纸替他擦拭脖子上的汗水。

  「四天没见到你了。不要对我太好,否则我恐怕不会放你走。」

  「难道你曾经有想放我走的念头?」

  「不知道。」他坦白的承认,然後又补上一句:「你太好、太理想了,我怕一时之间无法给你什么承诺。」

  「那?……」她一肚子疑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我们吃晚饭去。」华翰提议。

  「……」明明末置可否。只是内心里—直不懂,他为什么会说想放开自己?

  两人来到—家气氛颇为宁静的餐馆,要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他们点—份生蚝、白兰地、生菜沙拉、牛排和水果冻,华翰自己另外加一份面。在等上菜时,明明一直看著窗外灯光闪烁的大台北市,她有些迷惘,今早的好心情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你不高兴?」隔著桌面,他的大手掌覆住她放在桌缘的小手。

  「没有。」她勉强笑了笑。

  「有心事吗?」

  「没有。」她的心揪得紧。

  两人无言的吃完晚餐,也没有心情喝酒。

  「我想回家休息。」

  「到我住的地方去。」他将车子往自己住处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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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的,两人回到华翰的家,进门後,华翰将车钥匙往桌上一摆,迳自到厨房取来  两杯酒,一杯递给明明。

  看著那琥珀色的液体,她心乱如麻。

  「为什么心情不好?」华翰压抑著声音问。

  「没必要向你报告。」

  「为什么心情不好?」华翰粗声道。

  「凭什么向你报告!」明明也提高声调。

  「你!」华翰咬牙强忍住气,欺身向她面前,缓下声调。「为什么心情不好?」

  听到他突然缓下的语调,明明心一酸,转开头,避开他的注意。

  「明明,我们没事吧?」华翰充满不确定的声音问道:「我被除名了吗?」

  「你才想放弃我,现在又担心被除名!」

  「什么?原来你在气我刚才说的事!」华翰恍然大悟。

  「难道不是?」

  拉起她的手,华翰认真的注视她。

  「明明,你可能也听过一些传闻,知道我过去的名声不太好。其实我只是个正常男人,曾自命风流过,但我绝不乱来,不与不明不白的女人来往,也不会和有婚姻关系的女人有任何牵扯。坦白讲,我眼光很苛的,我怕惹麻烦。」

  明明挣开他的手,走到窗前。

  「华翰,我不是好玩的女孩,你坦白说,你曾经把我看成你那些众花丛中的一个吗?」她下定决心问出口。

  「不是,你和她们不同,你懂吗?绝对不同,因此我才下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能力接受你。当然,我指的不是经济能力,你应该了解。」他诚挚的说。

  「徐华翰,难道从头到尾都只是我—厢情愿的想法?」明明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伤害。

  「不,明明,我要你,感情和身体都迫切的想要你,但又怕伤害你。」他忙分辩。

  「况且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未考虑到负责两个字。  」

  「也就是说,最好江明明也和你徐大律师先玩一玩,然後再配合你的心态来决定要不要负责任?」明明对他失望极了。

  「明明,你明知道我没有那种心态,你知道的!但是你这样说实在太伤我了!」

  「那我该怎么说才合乎大律师的标准且不必负法律责任?」

  「明明!你太过分了!」华翰怒声道。

  「你就不过分?徐华翰,你自私,你是披著人皮的狼!你无耻!」

  恨恨地抓起大背包,她冲向门口,而华翰跨几个大步挡在她面前。

  「不要走,把话说清楚再走!」他铁青著脸。

  「够清楚了!」瞅著他,她也白著一张脸。

  「你不要自以为清高,把别人看得一文不值。告诉你,我所有的朋友,每—个都北你乾净!」他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杀出。

  话一出口,他就後悔,但他仍不松口。而当明明听到他那无情的指责时,全身一震,双手紧握著拳,狠命的咬住下唇,抖个不停。看得华翰的心好痛好痛。过了几乎有一世纪那么久,她拾起头面向他,用平静得让他惊慌的口吻说:「对不起,我要走了。」

  打开大门,她落寞而去,留下後悔万分的他,独自啃嘱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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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柔固定每星期五回台北与丈夫、儿子团聚,周一上午才搭机回台南授课。全家人也要求明明搬回去,但明明因为住惯山上,推说过一阵子才回去。但允诺每天通电话,并且要常常回去看家人,才让父母及哥哥安下心来。

  从华翰家回来的第二天上午,她向公司请假三天,整装回台南。做妈妈的,一看到女儿阴郁的神情,十分担心。江柔直觉认为女儿有心事,而且—定与徐华翰有关,但是她知道自己插不上手。这个年头,做父母的实在为难,总有担不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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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长峰为庆祝全家人团圆,也希望把江柔介绍给在台湾的朋友,因此选了一个周五晚上,在国宾饭店包下一层餐厅,宴请商场朋友。当天下午四时过後,江柔母女已打扮妥当,五点不到,长峰父子亲自回家接她们母女。

  「柔柔,你们母女俩看起来倒像姊妹一般。」口中叫著太大,双眼看向女儿,长峰以赞赏的口气说著。

  「今晚客人看到我们家的绝代双娇—定惊艳不已。」文治玩笑著说。

  「文治,怎么连你也开妈妈的玩笑!」江柔笑骂。

  「哥哥最讨厌了!」

  「哈哈……」随著文治,全家四口笑容满面的坐专用电梯下专用地下停车场。

  六点半,一家四口从饭店休息室走出门口迎接来宾。

  七点整开席,是鸡尾酒自助方式,但气氛营造得很热闹。

  明明不太习惯热闹,也不善商场应酬,只能跟在哥哥後面,客人中有一位安安保险公司的小开王公子,他对明明颇为殷勤,加上他人又幽默,数度惹得明明哈哈大笑,听到她不做作的爽朗笑声,很自然的,年轻—辈的都集中在他们兄妹旁聊著。突然间,这一小撮人中有数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接著,大家受感染的也都望向门口,只见来人约八、九人。

  「是徐家。」文治说著,丢下妹妹和朋友们,与父亲同时走到门口迎接来客。江柔也过来带著女儿跟在丈夫和儿子的後面。陈、徐两家的大家长各自相互介绍自己的家人。

  「陈董,恭喜你一家人团圆。」

  徐傍青伸手很诚挚的紧握长峰的手。

  「谢谢您,希望您不嫌弃,能多多指导。」

  就在此时,明明对上那一双调侃的双眼,她数度闪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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