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已经封闭。」
「为什么封闭?为谁封闭?」张子瑜非找到原因,否则,她绝不会甘心放弃。
「这些不干你的事。你凭什么乱挖别人的疮疤?谁给你这个权力的?张子瑜。」吼完,高潜大步的往回走,再也不理会她。
他被她惹怒了。
她以为自己是谁?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还是圣母玛莉亚?她以为自己可以普渡众生,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哦!算了吧!
在爱情世界里,谁都不能成为谁的救世主,胜败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九章
高潜虽然往回走,却再也无心回钟砚的家,心慌乱得让他只想一个人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独自疗伤,所以,他回到车库把车子开离钟家。
全都是该死的张子瑜,把他难得的好心情全给破坏光了。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呢?好端端的,居然要和她共同承担属于她的问题、她的困扰,唉!世上还有正义,还有公理吗?
感情空白又怎样?
他空白他的,他又没招惹到谁,谁让张子瑜来多管闲事的?谁让她来扮演感晴纠察队的?拜托,他连不交女朋友,不谈爱情的权利都没有吗?
「什么世界!」他用力往方向盘一敲,刚好打在喇叭上,「叭!」的一声,把旁边车道的驾驶给吓了一大跳。
那位驾驶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他,只不过还算了利息给他,连连按了几声喇叭。
高潜被刺耳的喇叭声给惊吓到,他低啐,「疯子!」
的确,世界变了,疯子也特别多。
他不要自己也在疯癫的状况下横冲直撞,最后他选择了一家复合式的咖啡屋,此时此刻,他需要一点点酒精或是一点点咖啡因来麻醉自己,他要把自己的脑筋麻痹一下,省得脑子胡思乱想。
他点了一杯花式特调咖啡,这是店家特别推荐的,他没意见,反正只要能让他脑子冷静下来就好,现在就算要他吞冰块,他都不会反对。
但,天……天啊!
就在他喝下第一口咖啡后,放下杯子,居然看见张子瑜就坐在他的面前。
「你!」是幻觉吧?但,吞下去的咖啡却又如此冰凉。高潜颓丧的往椅背一靠,心情郁卒的问:「你还想怎样?」
张子瑜其实是担心,这才拦了部计程车跟在他后面,看著他超速的一路狂奔,她真的有些后悔跟他说了那些话。
「我……」一旦情绪平复了之后,抱歉的话反而说不出口,「高潜,我跟著来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高潜笑得有些无奈,「好,我听见了,你可以走了。」
情面在这个时候是多余的,他一向不爱拖泥带水。
「你!」张子瑜把他的冷淡解读为他还在生气。「我这么胡闹,你是有生气的权利,但是,你为什么不能看见我的出发点?我并无恶意。」
高潜冷冷的盯了她一眼。
这女人还在奢望什么?还在等待什么?难道她看不出,他早已经是个无心、无情、无爱的人了吗?
假如这就是六大皆空的话,那他早巳取得进入西方极乐世界的通行证了,这女人怎么还看不出来?
「好意又如何?恶意又怎样?我谢谢你的关心,总可以了吧?」高潜开始后悔了。他应该叫杯酒,喝下酒可以藉酒装疯,不过现在,他连可以装的借口也没了,真是失算!
「你一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才行吗?」她已经没自尊到连神都要动怒了。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的吗?这句话显然是不能用在高潜身上。
他根本不领情,无动于衷。
难道这人天生缺乏爱人的能力吗?
看见张子瑜一双乞怜的眼光,高潜居然再也狠不下心说重话,或许,他该给她一个理由,让她能彻彻底底死了这条心的一个理由。
「拒绝你是为了保护你,张子瑜?你懂吗?我不希望你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我说了,我是个无心的人,你怎么能要求一个无心的人去接受你的感情?」这已经是他最剖白的告知了。高潜叹了口气,他是招惹了什么,要这样开膛剖肚的说出白己最不愿说的一面,天!
「我,心甘情愿!」张子瑜呐喊著。她把这一阵子的煎熬,全都表达在这几个字里。
还好,还好这儿的音乐声够大,否则,他们俩准会成为大家注意的焦点。
「你,你真是疯了!」
「我疯,也是为你疯狂而已。」她喃喃低语著。
她也想过,自己是不是疯了,否则,怎么会为了一份根本没被另一方所认可的爱情,狂炽至此?
对!她八成是疯了,这点不幸让高潜给说中了。
「张子瑜,你清醒点好不好?你连我是谁都没弄清楚,连我喜欢什么,连我厌恶什么,你毫无所知,你怎么能说为我疯狂了呢?」
「我,」张子瑜根本无从反驳,这点又让他一语命中。她对他的了解的确少得可怜,她甚至掌握不到是谁让他把爱完全封闭起来的,但……「你根本不让别人有了解你的机会,再说……再说爱情是盲目的,我只要知道我对你的感觉,那就够了。」
「你,」高潜被这席话打败了。天,这小女生还真是死心眼啊!他已经有些不耐,「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一点也不管别人的感受,反正先爱了再说,是这样的吗?」
「我也只能这样,只剩下这样。」像失了神似的,她低语著。
「何苦呢?何苦把自己逼人绝境?」他还怀著一丝希望,希望能把她唤醒。
张子瑜脸上展现一丝微笑,只不过是一丝苦笑。
是绝境吗?解药就在他手上,难道他不知道吗?
唉!该怎么跟他说才好?她总不能没尊严到要他施舍一点爱,求他来爱自己吧?老天爷,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呢?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你。」高潜的神情坚定,「因为,我已经有一个意中人了。对不起,我的世界再没有你可以立足的地方。」
天啊!
青天霹雳也莫过于此吧!
「她是谁?」张子瑜的脸沉下来,不动声色的问。
「你不必知道,我也不会让你知道。」摆摆手,高潜肯定的再次声明,「你不该关心过头。」
这是他所能说出口最不带情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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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彤等门等到午夜,好不容易听见开门的声音。她马上飞奔到门口把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张子瑜那张比鬼还憔悴的脸。
「子瑜,你怎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徐若彤心疼的把张子瑜拥入屋里。看最好的朋友变成这样,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开车送你回来的吗?」
张子瑜摇著头,神情漠然。
「你是说大半夜的,他让你自己一个人回来?」这不像是高潜的作风啊?冷漠归冷漠,他还是很会替人设想的。
张子瑜又摇头。
「你,什么意思啊?」这也不是,那也不对,她被弄胡涂了。
「他陪著我,走路回来。他说我的头脑、我的情绪、我的感情需要冷静冷静的吹吹夜风,看是不是能清醒些。」张子瑜惨澹的扯了个谎,好像说著一件不干她的事情一样。
「我想,他是出自一片好意。」扯了这个理由,徐若彤惭愧的低下头去、说真的,这句话拿去骗鬼,鬼也不信。
「连你也说这种话来诳我?」张子瑜凄厉的叫喊著,「因为爱我,所以舍不得伤我,因为不要我受伤,所以,拒绝我?若彤,连你也信,信这套骗死人不偿命的谎言?」
「子瑜,你不要这么激动!」大半夜的这么吼叫,等一会左邻右舍准会有人打电话报警。
「不激动?你能吗?若彤,换成是你,当你对一个男人表白真心之后,人家根本不屑,你能不激动、不伤心、不难过吗?」
「我……」
「没话说了吧?看吧!你就会义正辞严的纠正我,事实上,换成是你……」
「换成是我,我也不会这么做,但既然做了,我绝对有勇气承担一切可能的结果,包括,对方有可能不接受。」
徐若彤忍不住了,她从不知道在感情这一方面,子瑜竟然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说谁都会说!」张子瑜住沙发上一躺,撇著嘴,不以为然。
「我是说真的!」徐若彤在椅子前,盘腿而坐,「这些失败、这些不顺利,你应该都预期得到的,是不是?你不也说了吗?能有机会在高潜面前把话说清楚,你已经很满足了……」徐若彤话没说完,张子瑜已经「刷!」的一声坐了起来。
「那是说给别人听的!」她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大喊,「怎么连你也信?徐若彤,你到底有没有大脑?」
这是感情受创后都会有的歇斯底里现象吗?
「好!算我没大脑,不知道你说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这总行了吧?」徐若彤站了起来,住房里走去,「没大脑的我,至少知道现在已经半夜了,音量要放小一点。」
「徐若彤,你站住!」霍地从沙发中站起,张子瑜喝令。
「还有什么事啊,大小姐?」徐若彤横了她一眼。
张子瑜三步并作两步的跳到她面前,「你得意了,是吗?有人爱著你,这下子你连走路都有风了是不是?」
「子瑜,你在说什么?这关我什么事了?」平白被人这么说,又是好朋友这样讲她,她想不虽过都不行。
「我说,你现在是春风得意,当然可以在一旁纳凉说我,笑看我的失败,徐若彤,亏你还是我最好的明友!」
「你!」徐若彤气炸了,她气得满脸通红,「子瑜,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对不对?」
「不知道才是白痴!」张子瑜满脸的怒气,开始口不择言,「别再假惺惺的对我了,你想笑就笑吧!你这个虚伪的朋友。」
「子瑜!」徐若彤怒喊著,「你再这样子,我真的要生气了。」
修养再好也有动怒的时候吧!更何况面对这么羞辱的指控,任谁都会生气的。
「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徐若彤,你再装嘛,我就不信,你能不动声色到什么时候、瞧,才两下子,你就现出原形了吧?」
「你喝酒了是不是?」这是徐若彤惟一可以想到她会如此失常的原因。
「我没有。」张子瑜直挺挺的站著,以行动证明她没醉。「你看过喝醉酒的人,可以站得这么直的吗?」
「那……那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徐若彤委屈得就差没掉下泪来,「你自己示爱不成,为什么要怪罪在我头上?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你就可以这样子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吗?」
「说完了吗?」张子瑜漠然的神情,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徐若彤愕然的看著地。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她下逐客令。
「走?什么意思?」
「假如你不健忘,应该记得这房子可是我付的房租。」
「你,你是要我离开?现在?在这半夜里?」徐若彤快抓狂了,她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没错!」张子瑜转过身子,冷淡地道:「我不希望在明天太阳升起前,还看见你待在这个屋子里,听懂了吗?反正你徐若彤不怕没有男人可以依靠,现在,你更是可以大大方方的投入他的怀抱了,你,你去死吧!」
「砰!」的一声,张子瑜已经走回她的房间,留下一脸惊愕的徐若彤仍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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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潜原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却没想到办公室已经有另一个比他还早的人,已经坐在那儿办公,哦,不!应该说发呆比较妥当。
「这么早来这儿冥思?」高潜声音沉稳,隐隐然,他也大慨知道是什么事困扰著她,但他不便明著问。
「是你啊!」徐若彤扬著脸,一脸的憔悴、才一个晚上没睡,就已经把她折腾到这个样子了,看来,青春可真的没什磨好蹉跎的。
「你怎么了?因为张子瑜吗?」他干脆直接问了比较快些。
她没说话。
「真的是她?你们吵架了?」高潜猜测著。不过她们两个可以吵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总之,我觉得自己像个受气包,莫名其妙的就给逐出家门。」
是喔!
难怪电脑室有几个行李箱,原来是她所带出来的家当。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好朋友……」
「不再是了!」徐若彤打断他的话,眼里挂著泪水,「你有跟钟砚说过,叫他去死这样的话吗?子瑜,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受了一晚的委屈,直到现在才得以宣泄,她的泪已经决堤了。
「不哭,不哭了喔!」高潜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看她哭得柔肠寸断,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轻轻拥著她,为她递上面纸。
「我不知道子瑜是怎么回事?昨晚她回到家就跟发疯似的对我发飙,还说这下子如我心意了,高潜,我怎么会这么倒楣,我为她心疼,却换来她的恶言相向,我……」说著,徐若彤又是一阵泪雨。
听到这儿,高潜已经听明白了几分。
怎么会这样?
张子瑜居然把若彤当成是他的情人了。
他才要开口解释,办公室突然闪过另一道身影,虽然速度之快,不过他已经看清楚了,那人是沈紫庭。
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这么闪闪躲躲?
高潜在心里纳闷著。
他霍然起身,走到电脑室,拎起那堆行李,「走吧!先把你安置妥当,一切我会帮你处理。」
「谢谢!」他果然是一个强而有力的浮木,适时的救起就快溺毙的她。徐若彤满眼的感激,难怪子瑜这么爱他,其实说真的,他的确是个容易让人倾心的人。
高潜特意的到秘书室绕了一下,确定沈紫庭在不在里面。刚巧,她正拿起电话拨号,一看见他,马上把电话给挂上。
「沈秘书真尽责,一大早就开始工作?」高潜脸上挂著诡异的微笑。
那笑容让沈紫庭看了不寒而栗,这可是她头一回见到他的笑容,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我……没有啦!」她心虚的不敢再看他一眼。
「你刚刚有看见什么吗?」
「刚刚有……哦,不!我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沈紫庭伸起右手,就差没发誓。
「是吗?所以,往后我也不会听见任何有关这次事情的种种讨论吧?」高潜潇洒的靠著墙,脸色沉稳的问。
「不会,绝不会的,您放心!」她再次保证。
「那好,你继续忙你的工作吧!」他这才又拎起了那一堆东西,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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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潜一向对住的品质要求甚严,所以帮徐若彤找的地方也绝对是一时之选。
从没住宿过饭店的徐若彤,一进饭店,就知道那儿的所费不赀,恐怕住几个晚上,她的薪水就没了吧?这个体认让她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