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三小姐,你别激动,凶巴巴的女人我看多了,你以为你三言两句一吓,我就不会去讨钱了?那我们这么大的公司是开着好看的吗?”彭仁辰哼笑的嘲讽。
“我们有在还钱,按月还给一些亲朋好友,可是我们所赚的钱就那么多,难道不能多多宽限吗?”葛爱梅说。
“以你们还钱的速度,要还到民国几年?那些债权人不是得活活饿死?我们也不是不讲理,只要你爸爸先拿回一半的钱,我们就不会去你家抗议,这样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彭仁辰摊开卷宗挪到葛爱梅面前,示意她看那张联合追讨的签名书。
“我妈妈为了这件事已经病倒了,如果你再来我家抬棺抗议,你是想活活把我妈气死吗!?”葛爱竹已经气得站了起来。
“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希望能逼你爸爸出面还钱,下星期五前如果不把会钱拿回来,我会带一票兄弟去你家丢鸡蛋,还会让电视台去摄影的。”彭仁辰口气很硬,一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看到彭仁辰的嘴脸和威胁的话,葛爱竹终于相信这是一间讨债公司,她已经顾不得葛爱梅的谆谆告诫,开口便说:
“我会去警察局报警,说你恐吓威胁我们,把这间讨债公司的恶行恶状都公诸于世!”虽然葛爱梅一直拉着葛爱竹的衣袖,葛爱竹的音量还是很大。
彭仁辰根本不把小女生的话放在眼里,他换了一张凶神恶煞的嘴脸。
“去呀,我看警察会先抓你还是抓我!哪有倒债的反过来要去报警的,我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时,葛爱竹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非得带人去我家闹场喽?”
“小竹,别这样!”葛爱梅劝着葛爱竹。
站起来的葛爱竹,这时看见了束着一头长发的女人,不不不!是男人,从会客室走过去。
“秦天!”她连忙喊住他。
秦天听到熟悉的声音,探头进来会客室,没想到却看见葛爱竹。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葛爱竹不答反问。
这时彭仁辰已经恭敬地站起来。“总经理。”
“我是这间公司的总经理。”秦天走到了她身边,
“你是这间讨债公司的总经理!?”葛爱竹还是不能相信这属于天方夜谭的话。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此刻,彭仁辰秃光的前额已经是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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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移到总经理办公室。
葛爱梅完全摸不着头绪。小竹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只不过她一向的沉着,让她没开口询问,完全将主导权交给三妹。
葛爱竹在确认秦天的身分后,她的怒气像是火上加了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劈哩叭啦给说了一遍。
彭仁辰一看傻眼!这葛家三小姐和总经理是旧识,还可以这么凶巴巴的对总经理说话,这下踢到铁板,谅他口才再好、手段再高明,都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残局了。
门字型的沙发上,秦天和葛爱竹坐在同一张沙发,葛爱梅坐在他们的右手边,而彭仁辰则坐在他们的左手边。
“别气了。”秦天按抚着葛爱竹。“早知道你要来我公司,我何必把你送到捷运站,直接把你载过来不就得了。”
他的话很暧昧,让葛爱梅和彭仁辰都只能将疑问放进心底。
“谁知道你是这里的总经理!”
“那现在知道了,我帮你处理,包在我身上。”
“你不会帮着那个姓彭的吧?”葛爱竹虽是在询问,根本就像是在命令。
秦天的样子跟平常和她斗嘴时完全不一样,那样的从容下迫,是种精明的审视。
“我公事公办,你冷静点。”他终于知道她死爱钱的原因了,之前下想问是考虑到她的自尊和隐私,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得知。
他和她之间的巧合,这么的高潮迭起,他依旧惊讶于老天爷为他们制造的相遇时机。
“好呀,你快办!”葛爱竹正等着。
他看着彭仁辰,锐利的目光透着森寒,和看着葛爱竹时的挑弄完全不同。
“你叫彭仁辰?”员工这么多,秦天不会记得每个人的名字,他手里拿着的是葛爱竹向他告状时递给他的名片。
“是的总经理。”从一进总经理办公室,彭仁辰还没有机会说到一句话。
“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公司什么时候——去做这种抬棺撒冥纸的事?”
十年前,秦天、蓝沙,关海这三个恶名昭彰的同班同学共同成立了百胜。
秦天负责筹资,资金的来源就是伸手向父母拿,因此他名正言顺担任总经理一职;而蓝沙的流利口才、高超的交际手腕,担任业务部副总经理;关海是法律系毕业,这两年也考上律师执照,他则担任法律征信部的副总经理。
在百胜刚创立之初,为了打响知名度,也为了拓展业务,确实接了许多所谓抗议行为的案子。可是后来这几年,在蓝沙积极接下银行信用卡及现金卡甚至是房贷的催帐合约后,百胜已经完全的转形。
三位负责人一致通过不再接抗议、抬棺、撒冥纸这种有着黑道意味的生意,希望营业模式朝金融业正面扩大发展。
近几年,百胜的努力和用心在金融业是有目共睹的,甚至已经朝向上市之路迈进,因此北中南都设有分公司和据点,员工人数也由一开始的十几人,拓展到现在的两百多人。
现在百胜的营业项目主要为银行催收不良债权及各大企业被倒的应收帐款,甚至把触角伸向公营机构,为政府机关催收广大的罚款和征收的税款。
这下要彭仁辰开口,在理亏的情形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总经理,我……”
“不说的话,表示对葛小姐她们说的话完全没有意见?”
“总经理,请你原谅,因为我朋友被倒了三十万,他还有老婆小孩要养,才会串连其他债权人来委托我。我知道公司不准我们去恐吓威胁,也不准再使用丢鸡蛋撒冥纸的手段,甚至不准再接个人的案子。我只是想威胁一下她们,让葛先生能尽早出面解决,并没有真的要去做,我纯粹是要帮朋友的忙,我朋友真的很可怜。”彭仁辰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本想偷偷接生意,自己赚点外快,一般人一听到是讨债公司,根本不敢上门来理论,没想到事情会出乎意料之外。
“那你是承认你对葛小姐的所作所为?”秦天厉色再问。
“我只是口头威胁,我不会真的去丢鸡蛋的,总经理你要相信我!”彭仁辰继续辩解。
“你打着百胜的名号,去外面为非作歹,意图破坏公司的名誉,我得将你交由法律部门去处理,看你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葛爱竹在知道秦天是这间公司的总经理后,原只抱定两人之间的交情,才会将事情陈述给他听,完全没想到事情有扭转的机会。原来是这个业务在擅自作主。
“总经理,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只是口头威胁,希望她们拿出诚意解决,我也是为了我朋友,请你原谅我!”彭仁辰苦苦恳求。
“公司有公司管理的规范,如果每个员工都像你一样,打着公司的名义到处去招摇恐吓,那公司的声誉谁来负责?公司还要不要继续经营下去?”他扬声质问。现在百胜最禁不趄的就是有任何黑道的色彩,因为他们正全力冲刺政府的案子。
“总经理,请不要开除我!”彭仁辰继续求情。
秦天站起来,拨打着内线。“王秘书,我现在要开会,马上帮我召集蓝副总、关副总、业务一部的林经理、法律征信部的陈经理。”
拨完电话,秦天又在葛爱竹身边坐下。“在这里等我,我开完会之后,再告诉你结果。”
“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如果你们可以找到他,要怎么向他讨债我都可以不管,只希望别再来打扰我妈妈平静的生活,我妈妈再也受不起任何的惊吓。”葛爱竹向秦天祈求着。
“我知道,包在我身上,我不会让我的人再去你家打扰。”他轻轻揉着她的发顶。“村姑,别担心。”他故意这么喊她,希望她能放轻松。
“吸血鬼,谢谢你。”她怎么有想哭的冲动?
“我去开会了,你和你大姊在这里休息一下,想喝什么交代总机小姐就可以,我会吩咐下去。”
“思,我等你。”葛爱竹说。
他换了个态度,阴冷霸气地将彭仁辰给带出办公室。
两个男人一离开,葛爱梅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
“小竹,你是怎么认识这个秦总经理的?”
“说来话长。”
“你长话短说。”
“我只是他的钟点女佣啦!”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她只是怕大姊心疼她去打这样的工。
“钟点女佣?”葛爱梅根本不相信。“我可以合理的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大姊,他有女朋友了!”虽然何彦伶被他气走了,可是他又没说他已经和何彦伶分手。
“是吗?我看那个总经理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他是不是很爱用眼尾看人,而且还有些恶质?”
“才不,我倒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柔很软呀。”
“大姊,你是不是该换隐形眼镜了?”
“……”葛爱梅无言,她真被三妹打败了。
葛爱竹慢慢说着她和秦天相识的经过,葛爱梅一路听完故事,希望这个秦天是他们家的贵人,能够帮忙解决爸爸的债务,那么就算小竹得当他一辈子的钟点女佣,她都会觉得划算,还把三妹双手奉上。
第五章
秦天的这个会开得还真久!葛爱梅赶着去上中午的班,只好让葛爱竹一个人留下,反正葛爱竹得跟着秦天回台中去。
中午之前秦天总算从会议室出来。
“事情怎么样了?”葛爱竹急着问。
“会议一致通过开除彭仁辰,以后法律部门会拟定出员工条款,禁止员工在外从事有碍公司声誉的事。”这是他跟关海和蓝沙讨论出的结果。
“这样我就放心了,不会再有人去威胁我妈了。”
“幸好你上公司来理论,否则不知彭仁辰还在背地里接多少案子。”
“这种烂人,害我妈为了这件事又病倒了。”
“你妈妈要不要紧?”
“只是心病,事情没有解决一天,我妈的病永远不会好起来。”
“你希望我帮你找出你爸爸吗?”
“当然!他没有理由一走了之,就算他要走,也得把欠别人的钱还清。”
“那包在我身上,我让征信部门去调查,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开讨债公司的。”虽然他出手很大方,可是怎么样都无法和流氓混混联想在一起。
“你要说这是讨债公司也行,正确来说这是帐款管理公司,专门在帮金融业催收无法收到的不良债权。”他不希望她有所误会,虽然他有过一段荒唐的年轻岁月,但他不想让她知道。
“难怪你会留长头发。”
“怎么说?”他会留长头发,只是叛逆的因子在作祟。他就是喜欢与众不同,他不想做个循规蹈矩的男人,他喜欢刺激喜欢冒险,所以当初才会成立这种会惹人非议的公司。
“长头发看起来有邪恶的气势,这样收起帐来或许就会无往不利。”她猜测的说。
“我是总经理,还用不着我亲自去收帐。”
“说的也是。你只要下命令,就有一堆人替你卖命。”
他浅笑,同意了她的话。
“谢谢你!”她又接着说,甚至有些腼腆的笑了。
“是我该谢谢你,你替我揪出了一个害群之马。”
吵嘴吵惯了,两人难得这么客气,空间里突然有不自在的尴尬。
他看着她的羞赧。这个村姑倒是愈看愈耐看,愈看愈漂亮。
她的眼球转了两圈,避开他过于炽热的注视。“那现在呢?我需要等你等到下班吗?”
“现在,我去让秘书叫两个便当进来,然后我把事情赶一赶,看能不能下午就和你一起去台中。”
她不想问他是专程送她回台中?还是他真的要去台中办公?就让她拥有小小的幻想,幻想他是真的对她好。
中午,秘书小姐送来两个便当。吃便当的时候,她有些难为情的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他挑动眼神,明知故问:“骗我什么?”
“我没有明说我家就住在台北,其实我也不是去住什么同学家,我是回我家住。”她有种被揭穿事实的难堪。
“你不算骗我,你只是没告诉我实情而已。”他能体会她有口难言,毕竟那样的丑事,没有人会主动告诉别人的。
“你应该要生气的。”
“那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吗?”他不希望她再瞒他,那只代表他们之间还有陌生的距离。
“没有了,大大小小的事你全知道了。”
“那就好,我自己不也没告诉你,我是百胜的总经理,否则你就不用想这么多话来骗我了。”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他和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相遇在一起,他不得不惊叹老天爷一次又一次的安排。
“你吃了糖是不是?不然讲话怎么变得这么好听?”
“看来你比较喜欢针锋相对的乐趣。”
她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便当。“起码我害了你和何彦伶吵架。”
“那你为什么坚持要住我家?”事实的真相是她故意留在他那里,他实在很想知道原因。
“我气不过嘛!当女佣又不是什么下贱的行业,怎么她老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我倒觉得是你一直摆脸色给她看。”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净护着小竹,而把条件这么好的彦伶给气走了。
“我哪敢呀!”她根本就是在说反话。
“有你不敢的事吗?”连他都要看尽她的嘴脸了。“这么良心不安的话,你就赔一个女朋友给我。”
“我哪来的人赔给你呀。”
“把你自己赔给我不就得了。”他喜欢看她无措的样子,一提到男女之事,她的舌头就会自动吞进喉咙里。这招好,可以用来对付她的伶牙俐齿。
她大口大口的吃饭,就当他是故意在调侃她。
下午秦天只花了两个小时便把公事结束,简单的交代秘书后,就带着葛爱竹南下。
当然他是为了送她回去念书,否则他可以不用这么赶,就算晚个几天去台中也没关系。不过他没明说,很多事说穿了就没意思了。
她从台北一路睡到新竹才醒转。昨夜和他在左岸喝咖啡,情绪一直在亢奋之中,害她直到凌晨三点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