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还有发票吗？还有的话就明天再拿来报吧。否则你等一下会被景明学长念得很惨的……”他可不是在恐吓晓伶，只是光听学长们聊天，他就可以感觉得到，景明学长对话剧社真的有很深的怨怼。
“可是我已经搜遍了全社团的发票了……”这些都是她找好久才凑出来的……晓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这张发票就不要报了。不过就少报销三佰块而已，话剧社应该没这么缺钱吧？”
“可以这样子吗？”
“偶尔帮学校省点钱，也是不错的啦。”说着，卓凡笑了起来。
“那我回去就把这张发票拿掉，明天再拿来报帐！”晓伶也笑了，眉头总算舒展“也不用这么麻烦啦……你只要把这些地方改一下……”卓凡笑了笑，开始向晓伶解说起要更改单据跟明细表的必要程序。
晓伶一面听一面点头，专心的样子没有注意到自己离卓凡好近，然而卓凡却开始感觉到自己脸上温度攀升，不过就是将近十公分的距离而已，但已让他忍不住心跳加剧。
等晓伶将单据跟明细表更改好后，周智皓等人也正好回学生会，而卓凡更是大大松了口气。
“学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啊？”周智皓诧异地问。
“我先过来报帐的。”晓伶说道，偷偷又瞄了卓凡一眼；卓凡看见，立刻对她鼓励地笑了笑。
“拿来我看看吧。”吴景明语气淡淡地说道，但脸色却没有多好看。
晓伶应了声，便起身走向吴景明。
吴景明接过单据和明细表，看了一会儿后，原本不太好看的脸色却开始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卓凡你怎么脸红红的啊？”林秀娟望着卓凡问道。
“有吗？大概有点闷吧……我去外面吹吹风……”卓凡尴尬地笑笑，伸手抚着脸庞，却是一片火热。说着，卓凡逃也似地立刻离开办公室。
看着卓凡仓皇的身影，林秀娟忍不住满脸疑惑。难道空调系统故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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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卓凡总算是感觉舒服了点。
唉，他刚刚是想到了什么啊？想起刚才的情形，卓凡就忍不住觉得悲哀。
“卓凡！”
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卓凡几乎要跳了起来。他转过头，表情很惊讶也很困惑。
“小童？”
“怎么我每次看到你，你都像受到惊吓一样啊？”晓伶忍不住失笑。
因为我每次都被你吓到啊……卓凡在心里低语着，忍不住苦笑。
“怎么这么快就弄好了啦？”应该没被刁难吧？
“嗯。因为没有什么问题，学长就只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他还说，我报帐的程序做得很好！”晓伶点点头，嘴边有掩不住的兴奋。
“那不错啊！”卓凡也笑了。
“谢谢你！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好刚刚有你教我！”晓伶说着，脸上的笑容也好大好大，脸颊更因为兴奋而淡淡泛红。
刹那间，卓凡几乎痴了，心头似乎受到震荡，一阵涟漪绵绵延延，几乎撼动他心底最深处。
他知道，他对晓伶的想法是完全不同了……
每天的总务会议，或许是因为晓伶在会议之前所报的帐做很完整，所以在会议中并没有受到景明多大的刁难，只是又将报帐的期限做了提醒。而会议中，晓伶稳健的应答，和落落大方的态度也几乎惊艳众人。
这个担任总务的新生不简单啊！学生会的一级干部们为此深深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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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务会议过后，好几天的时间卓凡都心不在焉的，常常会没来由的就发呆失神。
一开始大家都还没什么知觉，但等到有天林秀娟看到，卓凡竟然呆呆地傻笑起来时，她知道事情真的不简单了。
“卓凡……”林秀娟轻声唤着。
从刚才将帐目整理完后，卓凡就呆在电脑面前，就连萤幕变保护程式了，还是继续呆着，一点都不像平常会连上BBS的卓凡。
“卓凡……”
“啊？”这声总算听到，卓凡略略转过头。
“你还好吗？”林秀娟担心地问道，同时拉了一张椅子在卓凡身边坐下。
“啊？我不好吗？”卓凡愣了下，笑了起来。
“不要骗学姐啊……你这几天真的怪怪的，老是在发呆……是有什么事在烦恼吗？”林秀娟忍不住皱起眉头。
“有吗？”
“没有吗？你要我找裕尧过来证实一下是不是？”林秀娟转过头，作势便要唤刘裕尧过来。
“学姐！我没什么事啦……只是……”卓凡垂下目光，表情有些沮丧。他该怎么说呢？只是他越来越常想到一个人了……
“那倒底是怎么了？你这样我们很担心你耶……”
“就是……”说着，卓凡低下了头，好几分钟都不作声。
按捺不住卓凡迟迟不说话，林秀娟也下了头。
“到底是怎么了啦？”
“学姐你干嘛离我这么近？”吓！一抬眼，卓凡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谁叫你一直都不讲话？而且我有长得这么吓人吗？说啦，你到底怎么了？这么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像你平常的样子……”林秀娟抬起头，将两人拉开到正常距离。
“学姐……”望着林秀娟，卓凡眼里有深深的困惑，像这种的感觉他几乎完全不曾有过。
“……那种会很在意一个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望进卓凡的困惑，林秀娟轻叹了口气，但却也笑了起来。
“对我来说，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他是我的仇人。另外一种……
“是什么？”卓凡忍不住出声问了。
“他是我喜欢的人，所以他对我非常重要，所以我才会很在意他……”林秀娟淡淡地微笑了起来，而神情好温柔。
“喜欢……”卓凡喃喃念着，而悬挂在他心头的影像越来越清晰。
“怎样？有你要的答案吗？”林秀娟仍是温柔地笑笑，其实是很诧异这样好相貌的男孩如今竟才情窦初开，但也在同时，为这样初次爱恋所带来的惶恐不安，而觉得美丽可贵了。
不知道那在很久以前说过喜欢她永远不改变的男孩，现在可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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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喜欢的人，所以她对我非常重要，所以我才会很在意她喜欢吗？好几天了，林秀娟的话依然言犹在耳，在明白自己的情绪后，卓凡总算稍稍海阔天空，但另一方面思念却更深了。
林秀娟的话像把锁匙，倏地开启了卓凡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相思，深深绵绵地几乎叫他难以承受。他是不再失神发呆了，但大多时候却又更沉默了一点。
“卓凡，准备一下，晚点要开会了。”周智皓说道。
卓凡点点头，从资料夹里拿出会议纪录用纸，跟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台随身听。
这礼拜开始，卓凡就到书记部门底下实习，今天要开全校社团的期中座谈会，他要负责记录。
晚上七点半，会议准时开始。
在会议进行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卓凡便开始觉得，和全校五十个社团负责人一起开会其实是件恐怖的事。
基本上，五十几个人一起开会，会让秩序就很难维持了，一旦触及到各社团的活动执行概况及预算审核问题后，那场面就更是火爆了。
真想把那家伙丢出去！从疾笔振书中抬起头，卓凡狠狠地瞪了一眼现在正高谈阔论的新闻社社长——李嘉民。
明明是自己社团的活动规划没有做好，却一直怪罪学生会的设备组不通人情；活动办得不好就把过错通通往往学生会头上推，预算审核没过就说学生会只会死要钱……怎么会有这种国中生脑袋的大学生啊？
卓凡一团火气冒着，无处发泄，一点也不想把李嘉民的废话给记录下去。
周智皓却是很冷静，偶尔点点头，偶尔在停顿时机插一下话，其实他是解释得详尽了，但是李嘉民却没有听进去多少，依旧一昧的埋怨指责。
“……我觉得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学生会的预算，学校就会完全拨下去，可是我们这些社团的预算却被东删西删，平常在办活动的几乎都是我们耶！明明你们学生会就没做什么事，拿这些预算是做什么？订便当啊？”
“学长你不要太过份好不好？”啪的一声，卓凡霍地站起，他气愤极了。
“没办法借你们音响设备是因为你们真的太晚提出申请，而且也刚好都被其他社团借走，就连我这个一年级也都知道要在两个礼拜前就提出申请，学长贵为社长难得还会不清楚吗？你们的活动预算没过，是因为你们的企划书跟预算明细表写得不清不楚，谁会相信光一个影印装订文书支出就要五仟块啊？学生会的预算都过是因为我们每分钱都花在刀口上，你有看过我们是怎么规划活动的吗？哪一次大型活动不是由学生会办起来的？当学校不给活动经费时，我们还不是一样一家家的去找厂商拉赞助的！你以为只有你最辛苦吗？”
李嘉民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站着也不是坐下也不是，整间会议室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动作。
“魏卓凡你出去。”周智皓的声音突地冷冷响起。
卓凡转过头看着周智皓，忍不住一脸愕然。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你是干部吗？”周智皓表情严厉地说着。
周智皓的话听在卓凡耳里，就像当场打了他一巴掌一样。他深深吸口气，咬下唇，立刻转身，推开椅子。
“裕尧你过来，接着记下去。”关上门前，卓凡最后听见周智皓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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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做错！回到学生会办公室，卓凡立刻就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就算他不是干部又怎样？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做错啊？拎起背包，卓凡转身就要走。这种地方，他再也待不下一秒钟！
只是才走到门前，门却被先一步打开了。
“你要回去了吗？”周智皓问道。比起刚才严肃的表情，现在却是柔软了许多。
“我要退出。”卓凡瞪视着周智皓，然后便侧身要从他身旁走过。
“你别闹了好不好？”说着，周智皓一把扯过卓凡的手。
“我没有做错！”用力甩开周智皓的手，卓凡回过头瞪着他。
“你是换了位子就换了脑袋是不是？你难道忘记你自己说过的，学生会和社团之间应该平等辅导吗？”如果不是因为当初他这句话，他又怎么会独排策议让他人会呢？
“这跟那个没有关系！”
“什么叫没有关系？你以为你刚才那个表情像什么？你那种表情简直就是在说，学生会永远都不会犯错，会犯错的永远都是社团。难道你所谓的平等辅导就是这样子吗？”
卓凡垂下目光，沉默不语了。
见卓凡不说话，周智皓将门带上，推着卓凡往办公室里走。
“坐下吧。”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周智皓拉了一张椅子给卓凡。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卓凡没有动作，声音闷闷地传来。
“你还在气我赶你出去？”闻言，周智皓忍不住叹了口气。
卓凡没说话，但却用力拉开椅子，碰的一声坐下来。
“卓凡，我刚刚如果没有这样说的话，你知道今天会开完之后，那话传出去会有多难听吗？
学生会竟然纵容一年级新生当众责骂社团负责人？你这样岂不是在制造学生会和社团之间的对立？以后，你要我们怎么跟那些社团互动啊？“
卓凡咬着唇，还是没说话。
“卓凡，我知道你是气不过李嘉民这样说我们，我听了当然也是很生气……”周智皓伸过手，揽着卓凡肩膀，拍拍他。
“但是你要知道，很多的时候并不是你对，对方就会自知理亏的。你高中的时候你可以无所忌惮地跟班联会会长吵架，刚刚你也可以立刻就拍拍屁股走人，可是以后呢？以后你还是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改改你的个性吧，否则可是会吃亏的。等出了学校之后，可就不是像刚刚叫你走出会议室这么简单了。你是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卓凡抬起眼，望着周智皓，神情冷静多了。
“我了解学长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刚刚是太冲动了点，但像这样随意被他们污蔑，学长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卓凡，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会让我们觉得不甘心觉得受到委屈的事真的是太多了。难道，你要我一样一样都去计较吗？让自己快乐点吧……”说着，周智皓笑了，又拍拍卓凡。
卓凡默然，他看了周智皓一下，然后便又垂下目光。他不是不能理解学长的意思，甚至还是钦佩的，但……那到底他又该追求什么呢？
“学长，我之前曾经听一个同学说过，他说不管我们在学校时对社团投入多少心力，其实毕了业离开学校之后，就都是一场空了，所以实在没有必要对社团这么投入。学长认为呢？”
“嗯……这是个人观感的问题啦……”说着，周智皓搔搔下巴。
“毕竟，每个人对社团活动抱持的想法本来就都不一样，如果你是要我去评论你同学说得对不对，那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过，我倒可以跟你说说我的想法。嗯？”
“我洗耳恭听罗！”卓凡笑了笑，他的心情其实已经是好多了。
“其实我常常觉得人生都是很庸碌的，很多时候我们都一直在错失某些机会，可能是恋爱的机会也可能是交朋友的机会……而那些机会也往往都是稍纵即逝。你说去投入一个社团能得到什么东西？我还真的说不太清楚，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很抽象的。不过，至少我知道我现在在这片天空下不后悔啊……能把握时就去把握吧！所谓将来后不后悔的问题，那都是将来的事，我要过的是现在。”周智皓说着，淡淡地笑了。
是他的错觉吗？看着学长的笑容，卓凡总觉得似乎有股哀伤藏着。他有种不太寻常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我不适合走这种感性路线啊？”周智皓困惑地问。
“啊？对啊！是不太适合。”卓凡愣了愣，眨下眼。
“喂，你以为是谁害的啊？”说着，周智皓立刻一掌拍下去。
这一拍差点没让卓凡跌下椅子。他稳住身子后，瞪大眼睛望着周智皓。
“厚！不是跟你说过，我身体很虚的吗？”
“你十七十八岁的少年家跟人家身体虚什么？现在就这样了，你将来还有什么性福可言？对了，不是听说你有喜欢的女生吗？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不敢追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