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何德何能,一个阴阳之躯竟然能得到放眼江湖人中龙凤的他的青睐!
多年所受的苦,在此算是得到了补偿与安慰。
但是……她……不能让他受委屈。
她断然打断他的企盼,“霄,我不能承诺你。”
爱过才知情重,正因重情,所以不愿见对方为她所苦。
她不是“完全的女人”,这是事实!她怎能让他“爱”她!怎么能?!
“为什么?”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用力之大几乎捏碎了她的指骨。
“啊——”她低吟。
“对不起!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发妻?”他不能置信,“你都已是我的人,又为何不愿正名?”
“霄,其实,我也盼成为你的妻子啊,只是……我……何时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我完全没有把握,师父虽说,我已服了药引,但……这些日子以来,我根本没有吃过任何所谓的药材啊!他这么说,无非是安慰我罢了。”她实在不能自欺欺人。
“我不在乎你是否是一个阴阳人,我只在乎我要娶的是一个住在魔鬼谷、古灵精怪的梅绝色,你明白吗?”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若真正的爱你,就必须替你着想。唉!想来可笑,我梅绝色一直视礼教为无物,到终了,还是因爱而臣服于它。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尚有亲娘在世,怎能如此仵逆不孝?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话落,泪已夺眶。
爱他,就该为他着想,不是吗?
这看得冷霄痛心极了。“绝色,我不管世间礼教为何,我只要你啊!如果你不答应为我妻子,我冷霄再次起誓,今生绝不论及婚嫁,直到你应允为止。”他突然跪地朝天发誓。
“你这是何苦?”她也跟着跪了下来,并努力拉下他起誓的手。
“只是为了我的挚爱——你啊!”他将她搂近自己,声音也有些沙哑。
早已泪如雨下的她,看着眼前这个深情的男人,除了满心的爱意外,还有更多的歉意……
与他朝夕相守是她今生最大的愿望,但身体的痼疾却也是她此刻最大的痛。
冷霄可以不在乎这些,但他的家人可以接受吗?
今日的他,可以立誓爱她一生,但难保他真能对自己的痼疾永不嫌弃;如果有一天他对她露出嫌恶的眼神,她肯定会受不了,倒不如现在放弃,也可免去爱过再失去的莫大痛苦。
爱,无语;离,极苦;舍,难放……
却不能不放!
“对不起,我还是无法答应。”梅绝色强忍着心中的痛,轻声说着。
“为什么?”向来狂放不羁的冷霄,顿时有如受伤的猛兽发狂低吼。
“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不要再执着了。”为了断了冷霄对自己的爱,绝色一字一字绝然地说着。“不要用这话打发我,冷霄此生只爱你一人!断无他人。”他坚贞地立誓。
“你……”见他如此坚决,她只好狠下心推开他,“我说不嫁就不嫁!”
“你不嫁,我就不起来。”
“随你。”说完后,她转过身坐到床上,不再理他。
半个时辰过去了,二个人依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一个时辰过去了,冷霄依然跪在地上,双眼直望着梅绝色。
两个时辰过去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心疼地走上前去,“霄,起来好吗?”
“你答应嫁给我了吗?”冷霄满怀希望地问着。
她无言以对。
两人又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是梅绝色打破沉默,“霄,起来吧。”
“为什么?你金什么如此坚持?”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伤痛,“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你师父?”
“我……”
“如果你连最深爱你的两个人都不相信,那么,在这世上你还能相信谁?”
“霄,人言可畏啊!”她痛苦地闭上了眼,“你不在乎,但你的家人呢?我不想让你两难啊!”
“你不想让我两难,却将我推入了万丈深渊!绝色,你怎能如此残忍的待我?”冷霄苦笑了一声,眉心深锁着愁思。
“我没有!”她急忙地辩解。
他满是伤痛的眼中写着坚决,“我冷霄说出的话绝不收回,我再次对天立誓,此生只娶梅绝色一人为妻!她若不嫁,我则终生不发!”
得此良人,夫复何求?!
强硬的心登时软化,但心中的愁云却怎么也拨不开……
“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她扯着苦笑。
这下子冷霄恍然怔住了……接着,他倏地起身,将她抱个满怀。
“笑一个。要当新娘子的人,怎么可以没有半点喜色?”他反倒安慰她。
她牵强地笑着,喉头却紧得很。
“不行,这么笑不吉利!要快乐的笑,上苍不会一直错待你的。”他鼓励道。
她终于挤出一抹灿烂的笑,但笑容下却是无限的苦恼。
“对,这才对。”他再次将她牢牢地搂在胸怀。
“霄,我好怕……好怕……月圆之夜。”她突然松口,啜泣起来。
“别怕,有我,正如上个月的中秋夜一般,我会陪你撑过它。”他再次信誓旦旦地保证。
“谢谢。”
“谢什么?夫妻应是水鸳鸯,成双成对不离弃。”他深情地说道。
两人的喜宴终于在男女双方家长的首肯之下,于另一个月圆之夜举行。
冷府张灯结彩,上下忙成一团,梅绝色的双亲与兄长也赶了过来,更别说江湖奇人异士与朝中高官权贵全来贺喜,就连向来与冷霄不对盘的封寒冰也来致贺。整个冷府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只有两个人的心忐忑不安,就是新郎官与新娘子。
冷霄在送完客后,就立刻回到新房。
“你现在感觉如何?”他的心不比她轻松多少。良心说,他宁愿代她受苦,也不愿见她痛苦不堪。“我……觉得好奇怪,到现在我都没感到任何的不适,若真有,那就是——肚子好饿。”她自己觉得好笑。
冷霄霍然朗笑,“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安慰辞。”
“谁安慰你了,我是真饿了。从一早到现在,我只被媒婆喂了几粒早生贵子的桂圆汤圆,其他什么都没吃,她还不准我喝水,说什么小解不方便!真是……早知道就不——”话未落,冷霄即抢白。
“不可以说不吉利的话!”他宠溺地纠正她。
“好,那可以麻烦你快掀头纱吗?这凤冠重死了。”她率真地说道。
“有哪个新娘子这么猴急的?”他拿起了红杆准备挑开红巾。
“快嘛!”她催促着。
“是,我的好娘子。”红杆一掀,绝美红颜遂现。
冷霄旋即怔在原地,因为,天生丽质的梅绝色向来不施脂粉,如今不点而朱的嫣唇艳如桃李,晶莹明亮的眼眸除了光彩,更增柔媚的醉人秋波;而纤盈的体态则披上一层火红的娇艳色彩,清妍纯净全隐在魅惑人心的鲜红下,取而代之的冷艳姿态逸射出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美丽,还带着某种惊心动魂的勾引。
“你……好美。”他终于回神。
她突然腮若红梅,“谢谢。”
因为,她也觉得眼前的冷霄比平日更俊绝慑人,一身红蟒袍将他原来就顾长的身量称得更加风雅贵气;精敛的目光也因宠溺心爱的女子而变得柔和而多情,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尽散魔魅之姿。
“我们该喝合卺酒了。”他清了清喉头开始倒酒。
“绝色,来,干杯,愿我们生生世世皆为恩爱夫妻。”他将一只酒杯交给她,并绕过她的手腕喝下酒。
而她也将酒杯凑近自己的唇。
从今起,她就是他的妻子!福祸同享同担,不离不弃。
这合卺酒有点辛辣却又带点微甜,她从不饮酒,但还是将这酒一口吞下。
娘说,只有喝下合卺酒,才算是真正的夫妻!所以再辣她也要吞下。
或许……未来的日子也如这酒,辛辣之中也有甘甜吧?毕竟……她不像一般的女子,她还有月圆之疾,唉……
他似乎看出她的忧心,待合卺酒一饮毕,便覆上她的唇,再次保证:“生生世世我冷霄只有你一个妻子,一个叫梅绝色的女子。”
登时,她所有的顾忌一扫而空。
第一次她这么心甘情愿接受他的拥吻,第一次这么乐于忘却一切,投入这水乳交融的蝶吻中……
她主动回搂住他,再次温习那被他宠爱的记忆与柔情,包里着爱的灵舌就像两抹翩然起舞的灵魂,在热烈的缠绵中相依,在疯狂的旋律中起舞,进而贯穿了彼此,也燃烧了对方。
久久之后,他才松开她,再次怜爱地抚着她的脸,“我该让你休息的,虽然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但我说过,要陪你度过今后的每一个月圆之夜,就不能食言。”
“谢谢你,霄。”她娇喘地低声说,还沉醉在先前的热吻中。
“夫妻何必言谢。只需记得,这之后得补我个洞房花烛夜。”他拧着她的小脸宠溺地说道。
“不害臊。”她佯怒地推开他。
“你是我娘子,对你害躁,怎么成其美事?”
“讨厌。”她索性躲进被窝里遮羞。
“我也要上床。”他跟着爬了上来。
“你——”她打算推他下去。
忽然,一阵晕眩同时袭进两人的脑门……
“惨了,我们好像……着了……人家的道。”梅绝色突然开口。
“是封寒冰吗?”他咬牙切齿地猜道。
“不——是。”她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不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他已经撑不住了。
“恩——师——”
“什——”
咚咚!两人一块昏倒在床。
门外的黑影却捋胡笑着离开。
只要过了今晚,绝色就该成为个完完全全的女娃了!
不!是女人了。嘿……
东方柔淡的曙色渐现,天亮了。
冷霄首先醒过来,看着自己与他的娘子和衣昏睡了整晚,这才想起来,昨夜被人暗算而不自知,一股怒气又因睇见枕边人的睡姿而笑了起来。
他曾问她,“可愿每天早上起床看见自己?”如今美梦真的成真,喜悦越泛越大……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他很惊讶,昨日他们的“昏睡”,似乎反而带来了“喜悦”!
因为,绝色好像没有“变身”的痛苦,所以衣衫才能如此整齐。
为了确认,他轻轻地掀起她的衣袖——
果然藕臂如雪,看了教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于是,他便凑近吻了起来……
“嗯?”她娇吟,并未睁眼,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娘子。”他低噪道,之后又贪恋地低头吮吻着。
“嗯?好——痒。”她呢喃道,下意识地以纤细的手指搔着痒。
“娘子,天亮了。”他又吻向她的耳垂。
“谁?”她这才惊醒。
“你的相公我。”他呵呵笑了起来,“早啊,娘子。”
“早。”她瞪大了双瞳,才发现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对了,昨夜——”
“你没事。”他下了结论。
“我——没——发作?怎么……怎么可能?”她太讶异了。
“那真该恭喜你,我的好娘子,今后你不用再忧心忡忡了。”
“怎么会?难道是和昨日的合卺酒有关?”
“也许是。对了,究竟是什么人下的药?”他这才回神。
“是师父。”
“什么?是他老人家?!”他简直无法置信。
“不然还会有谁?”
“是他,问题就简单得多了。”
“什么意思?”
“那我就不用忙着捉人审问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什么正事?”
“你,我的娘子,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呢!”说毕,就开始扯她前襟上的盘扣。
“现在是大白天呢,而且,我还没弄清楚昨夜我为何没有变身之苦?”她不依地低叫。
“先不想这事,待会儿再去问师父,现在咱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的吻就像绵柔的初雪覆上她的唇……缠绵俳恻的长吻就此展开……
他收紧的双臂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两人衣衫渐乱,热情逐渐加温,他索性扯落彼此碍人的红袍。
终于,他一头栽进她的心窝,肆无忌惮地掠夺她的每一寸肌肤。
“我想念你的味道。”他低语,粗哑的嗓音有着更深的欲望,不安分的手已钻至富有弹性的大腿之间,不住地抚触……
“你……哦!”气喘吁吁地低喃,只为情潮越翻越高。
那手指仍不止歇地在外逗留,已明显地感到花丛间渗出了蜜汁……
她不安地扭动身躯,却因剧烈的颤抖而显得柔弱无力。
“你……真美。”他赞美道,吻也来到耳畔,为阵阵的悸动加足了火力。
缠绵过后,分不开的两人,半眯着眼凝望,笑了。
“你是属于我的!永远,永远!”他把玩着她那头黑泽柔细的长发,骄傲又霸气地宣告着。
偏不巧,这时,竟有人来敲门。
“起床 ,太阳照屁股 !”白发仙翁的声音在外响亮地响起。
只见他夫妻两人一条心,抓起床榻前的鞋,就往窗口丢了出去……
“哎哟!新人入洞房,媒人丢过墙!没良心的两个小家伙!师父仙游去也!”呵呵笑声,隔空传响着。
他知道,绝色经过“爱的润泽”,外加他精心调制的合卺酒,她已完全脱离痼疾之苦,成为“百分百的俏娇娘”了。
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待窗外一片寂静后,冷霄又将梅绝色压了下去……
“你——”
她低声抗议,话未尽就被他的吻截了去。
春光再次流泄……
尾声
话说白发仙翁被两个爱徒丢鞋赶跑之后,还真的打算云游四海。
但真正令他“出走”的原因,不是被他俩气的离庄,而是在婚礼当天,他看见梅绝色匆匆请下人交给自己的一封“家书”上,记载有关“封寒冰”之事,才兴念去找他,以便从他身上得知他师妹的消息。
没想到,这小子真非池中之物,在送了冷霄的婚宴大礼之后便匆匆离去,他老追了出去,他竟用霹雳弹对付他,接着在一阵烟雾弥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放眼武林,会使七彩霹雳弹的只有他师妹封幸欢,想当年,她每每斗不过自己,就会使出这招遁逃术。
种种迹象显示,他若不是师妹的徒儿,也会是她很亲近的人。
这二十多年来,他曾去过师父的坟前祭拜,每次都会看见一束紫鸢花,那是他们师父最喜欢的花,熟知此事的也只有他俩,换句话说,他师妹尚在人间。
只是,她为何从不现身,让他痴痴地找她呢?
难道,她还在气他当年“没认真”地待她?
不管如何,他得从封寒冰身上找到师妹的下落!
就在这时,冷瑶的房里传来了大呼小叫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遭人绑架了!”冷瑶的随侍丫头香儿扯着嗓门大声叫道。
白发仙翁立刻飞身而至,“香儿!别慌!”话落,就抓起这丫头手中的信柬,看了起来——
冷霄:令妹我带走了!
封寒冰
没想到这小子竟利用送礼之便劫走了冷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