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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闺情挑 page 16 作者:张若梅

  隔着浩瀚的太平洋,思念却能穿透无边的时空,无影无形地啃蚀我的心。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如你所愿地成为你单纯的朋友,只是现在依然想你、念你。

  看完柏元的信,若伶换了种心情,刚刚的慵懒随即转为认真的态度。

  她拿起电话依照信上的号码,毫不考虑地直拨美国。电话铃响了两三声,忽然才想到,时间不对,现在人家正是好梦方酣,赶忙又挂上电话。

  没多久,书凡来了电话,约她一同午餐。他虽然行动不便,却也喜欢走动,脚残在他毅力不断地做复健下也大有进步,有时甚至可以短暂地行走不需仰赖拐杖。

  他们俩出双入对,是大家皆知的事,虽是情侣,可是若伶在公司仍是谨守分际,丝毫不敢怠慢,尽职扮演她的秘书角色。在工作上,两人都把感情放一边,公事归公事。工作一年多的历练,若伶不但没有一点富家女的骄气,倒学得做人圆融、做事圆滑的真本事。她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比起以前无知的骄宠,现在的她学得聪明和有智慧。

  两人吃完午餐,又去看电影。最后若伶把车开向阳明山半山腰一家“古早人”

  的土鸡城。“古早人”深居在一条弯曲的小路尽头,一边靠山,一旁依傍小河流,别有一番原始野趣。两人选了紧临河流的一座茅草搭盖的凉棚落坐。

  若伶举目望望四周的环境,青山、绿水、古厝,还有错落的凉棚,构成一方小小的世外桃源,不觉地感叹:“住在这里真好,属于自己的小世界,有山水相伴,有星月对眠,晨有朝阳,晚有夕露,这哪是我们都市人所能享受得到的。”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搬到阳明山上我父亲的别墅住。”

  “以后?”若伶不了解他所谓的“以后”是指何时。

  “我是说——我指的当然是结婚以后。”书凡补强地解释。

  “结婚以后?”

  若伶听他这么说,心情沉甸甸的。一次惨败的婚姻,让她对结婚依然心有疑惧。她爱书凡,可是对她而言,爱是无法和婚姻划上等号,她宁可一辈子没有名分地跟一个她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也不愿再冒险去结婚。她只想这样厮守一辈子,如果一定要她结婚,那她对这分情感的执着或许就不会那么坚定了。

  “书凡——”若伶有些难以启口。

  书凡看她神色有异,不禁奇怪到底什么事使她不安。反射性地直问:“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不像是你。”

  若伶沉吟了一下,反正迟早都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态,这么一想,也就比较有勇气说出来。

  “我爱你,可是不想结婚。”话一出口,她的心似要跳出来。

  “什么?你在说什么?”受到这句话的冲击,书凡一时不敢确定她所说的话。

  “我的意思是——”她嗫嚅着,思索着要如何让书凡明明白白了解她的心意。

  “书凡,我愿意与你厮守一辈子。也许你并不知道,就在我进入你公司的时候,我就爱上你,没有人知道,只有我自己默默地爱在心底。如果你对我有一点点的注意,你应该感觉得到,每天早上,我都特别注意看你从我办公室门口走过,每天的那一刹那,是我心灵感受爱的时刻。虽然你未必知道,但我甘于如此,即使后来我知道你另有所爱,我对你依然不变,把你默默地爱在心底,很单纯的爱。而我有一次失败的婚姻,惨痛的经验教我无法去接受那一纸虚有的合约。经历那许多的挫伤,让我体悟到,真爱是无需任何保证和约束的,如果你真要我们结婚,我不知道自己在情绪上是否能理智地接受。”若伶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

  显然,书凡的震惊和冲击非同小可,一时他也不知如何表达他的想法。过了半晌,他才从震惊的深渊里爬出来。

  “你说的没错,真爱不是任何有形的东西可以牵制或换来的,当然,我也不在意一定要有形的形式。”

  若伶兴奋地举杯向书凡。

  “愿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情人。”

  书凡也笑着举杯向她。

  “没有结婚典礼,我们是不是也该来个情人典礼或什么的。”

  两人相视而笑。

  书凡对若伶的情感虽不若先前对雨疏的强烈,可是却给他带来安定和平实的感觉;不像雨疏的爱,总给一种缥缥缈缈、患得患失的心情。就因为爱得太深,得失心也就愈重。分手或许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第十章

  雨疏的出走,对雨文造成的打击自是难免。从小她们两人相依为命长大,如今雨疏却舍得下她,她们之间的情感不是其他任何人所能替代或弥补的。

  如今,心灵顿失依靠,雨文心境上更觉孤单,原本对婚姻兴趣缺缺,此时,竟会想像着一个家的温暖。陪伴着一个男人和一、两个小孩固守一片小天地,彼此共同经营,扶持一生一世,也是人生另一番风情。

  而昭中一直等待她点头答应结婚。过去,她怎么样都无法说服自己去跟一个男人共同生活,为了她的执拗不悟,她和昭中也不知争执过多少次,要不是昭中始终不放弃,他们的关系可能早就形同陌路。想到这些,雨文心底升起一股感动。

  抓起话筒,在脑海里背了遍昭中的电话,才流利地拨了号码。

  接电话的自然是昭中,一听是雨文,喜出望外;她很少会打电话给他,大多时候都是他找她。

  “什么事想到打给我?”

  “昭中,我们结婚吧。”

  雨文的话好像从地球的另一端传到昭中的耳鼓里。

  “你……不是还在睡觉吧。”昭中没把她的话当真。

  “不,昭中,我是说认真的,我们结婚吧。”雨文清楚地重复一遍。

  “我听清楚了,可是你有没有想清楚,还是只是一时的情绪,说不定过了明天你就后悔。”昭中还是不能相信雨文对这件事的认真。

  “不会的。你不用再怀疑,我想通了,我们共组一个小家庭,有爱和欢笑,不是也很好吗?”

  雨文终于能想到这一层,昭中心里才真正的感到落实。

  “什么时候?是不是要先订婚,再结婚,一切依照规矩?”昭中半探询,半征求她的意思。

  “一切依你的意见。”

  雨文现在最亲的人只有若伶这如同姐妹的朋友了。她也答允张卫英做她的干女儿,理所当然她的终身大事是在她家里办。

  张卫英好几天前就开始帮王妈将屋里屋外清扫一遍。她是打从心底的当自己在嫁女儿,女儿找到归宿,她是既兴奋又紧张,所有的排场一点也不逊若伶当年的排场。

  若伶得知雨文要结婚,直以为明天太阳会从东边落下,西边升起,真的要变天了。顾不得夜已深,天还未亮,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向她求证事实,确定她不会翻供。

  雨文睡眼惺忪地捉起话筒,心中暗骂是哪个混蛋,半夜不睡觉,吵死人。

  “雨文。”

  话筒另一端的声音似乎似曾听过,揉揉眼睛,再“喂”一声,没错,是若伶那死家伙。

  “拜托!如果你失眠睡不着,我明天就帮你买瓶安眠药,只求你别半夜扰人清梦。”

  “天下即将发生大事,我怎么睡得着?”若伶故意危言耸听。

  “就算天要塌下来,也还有高个儿顶着,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却关你的事。听说你最近想不开,看破了,想要成家?”

  “你就为这事半夜打电话?”雨文气得睡意全消。

  “不为这事,为哪事?”若伶振振有词。

  “天啊!我雨文何德何能让你这般‘关心’?”

  “嘿嘿,别太抬举自己了,就是因为你无德无能,我才‘关心’。”

  “好好,随你怎么说,我是要结婚,快恭喜吧。”

  “老套!来点新鲜的吧。你要结婚倒是鲜事,什么天大的事让你想不开,推翻你的不婚主义。”

  “不晓得,只是想要有个家,有个丈夫和孩子,然后每天一起吃饭、睡觉,就这样而已。”

  “荒谬,竟然是为这种事要结婚?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什么伟大的爱情才会自投罗网,没想到是为这些俗不可耐的‘凡又烦’的事而结婚。”

  “那些结婚的人不是都在做这些事?要不然你说结婚要做什么?”

  若伶想想也是,全天下的人不都是这样一个生活模式。同样的模式不停地翻版又再版,永远跳脱不了这样的定律,这就是所谓的人生。

  “我以为你雨文要发明什么伟大的生活哲学,改造人类的命运,没想到会甘于做个小女人。”

  “换个角色扮演,也许更适合我。总之,转换人生跑道试试,没什么不好。”

  “我真佩服你,就这样出卖终身,而且是这么洒脱和不在意,我没你的‘勇气’。”若伶甘拜下风。

  “你大小姐舒服日子过惯了,哪生来的勇气。勇气只有我们这种苦命人才有的。”雨文忍不住要讽刺她两句。

  “要当新娘子了,嘴巴还这么刻薄,温柔没学着,好歹话得说好听点。”若伶心有不甘被她平白占了便宜。“怎么样?到时候是不是有求于我?这点好事我是乐于相助的,不过,话说在前头,‘红包’一定要的。”其实若伶一想到家有喜事,心里也有高兴得说不出的快乐。

  “可以,凭我们的交情,又如同姐妹,不找你找谁。不过,为了响应政府节约运动,‘红包’也只好尽可能地精简,也许一块钱为上限。”雨文一张利嘴说得不温不愠。

  “真败给你了,到时候我只好昭告天下,让大家见识新娘子的忠贞爱国。”

  雨文和若伶唇枪舌战至天亮方才谈和。

  婚礼很快就来临了。

  一切的规矩都依照传统习俗,有时有序。雨文在拜别张卫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感触,放声大哭。张卫英百感交集地和雨文相拥而泣,一旁的若伶也是心酸酸地含着泪水。

  到了上车时刻,雨文才依依不舍地走出家门。跨出了这一步,也越过她人生的转捩点,往后她将跟随一个男人同步携手走完人生的路。

  婚礼就像一场盛大的家家酒,每人都尽兴地吃喝,问或品头论足新娘、新郎几句。雨文觉得无趣至极,可是她不能不演完这出戏,何况她是戏里的主角。

  喜宴的喧闹终于在晚上十点结束。

  雨文卸下礼服,迳自到浴室冲澡,换了轻松的睡衣,回到卧室已累得动也不能动。昭中亲密地过来拥住她,她则一把推开,怨道:“累都累死了,别来烦我。”

  昭中满腔的热情被浇了冷水,甚是不舒服,语气也不甚好听地回道:“累也得尽义务,别忘了是洞房花烛夜。”

  结婚头一夜,他就这么不能体谅,竟然说累也得尽义务。雨文想了就更加有气,愤愤地反驳道:“你要享权利,也要看时候,我没有必要在累得像条狗的时候,还要勉强自己去尽什么狗屎义务。”

  “雨文,”昭中吼了起来。“你说的什么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才举行完结婚典礼,你就马上变了样,你未免太可怕了。”

  “变的是你,不是我。”雨文委屈地哭将起来。

  “我?我哪里错了,你说。新婚之夜,我要和我的新娘亲热有什么不对?”昭中理直气壮地用手拍着胸脯。

  雨文不再辩答,只一味地啜泣。新婚头一夜就发生如此不愉快的事,那往后要如何相处?为什么婚前他的温柔体贴一下全不见了,一个人何以变得这么快?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他竟然对她吼着说话,也不顾她一天疲累的折腾,还自私地要她去履行什么鬼义务。

  经过一番的争吵,昭中也觉才新婚之夜,什么浪漫、甜蜜他一点也没尝到,反而是妻子的任性他首次领教了。以前,总把她当孩子气,直以为结婚后就会改,现在他也只能认了,要不然能怎么样。

  为了避免尴尬,昭中换好睡衣,独自睡到客房。谁也吵不到谁,各自一觉到天亮。

  隔天早上,昭中起得比雨文早,见她还在睡梦中,也不打扰她,进厨房做早餐。有煎蛋和火腿,又烤好面包,冲好牛奶,摆在餐桌上,等雨文起床一起吃。他一直渴望有人陪伴共餐,这是他单身时一直想要的愿望,过去他孤家寡人的,却鲜少外出用餐,总喜欢回家炒两样小炒,独自享受;那时他就想,若有心爱的人陪伴,那将是一件多美的事。

  等了大约一小时,雨文才慵佣懒懒地从房间走出来。看见昭中早已精神爽朗地坐在沙发看报,微微吃了一惊,又瞧见桌上摆好的早餐,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做的早餐?”

  “是啊,在等你起来一起吃。”昭中放下报纸,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又说:“吃吧,都凉了。”

  雨文在他对面坐下,吃起那已稍硬的面包。经过昨晚的争吵,他们之间气氛有些不自在,昭中埋头努力地吃着,那样子好似饿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她起床。

  “昭中,昨晚我很抱歉。我真的累了,所以脾气也不好,希望你别在意。”雨文瞄了瞄他的表情。

  “算了。”昭中很干脆,也不多说什么,甚至连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

  “你有几天的婚假?我们到哪里去度蜜月?”

  “我明天就开始上班。”他说得理所当然的。

  “什么?”正要咬面包的雨文转为张大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没办法,业务忙,脱不了身。”又是说得俐落有劲。

  雨文这才领受到结婚原来就像失去了自己,没有一样可依自己的意思去做,若不妥协,只有争吵。才过了一夜,他和她都已经怒目相向过,就是现在,也是危机四伏,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怎么她想像中家的温暖会是这个样子,丝毫没有温馨,反而随时随地都埋伏着地雷,一不小心踩到就会粉身碎骨。

  她小心地试探着问:“那我们就不度蜜月了?”

  “新婚第一夜部份房睡了,还度什么蜜月。”

  雨文一听,放下手中的面包,把盘子一推,表达她的生气。

  “就为了昨晚的事,你要记恨一辈子的话,我也没办法。是谁规定新婚第一夜就一定要做那种事,没有难道就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你为什么不想想,在体力不支,精神不济的情况下做那种事会有什么情趣,你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耿耿于怀,那我们往后要如何相处?”

  昭中被雨文僻哩啪啦地训一顿,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心情更加恶劣了。索性不讲话,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就躲到书房避难,留下雨文一个人独自伤心。

  结婚第一天,两人关系就如此僵化,雨文真不知如何化解两人的窘境。为什么婚前都不会有这些争执,婚后全都浮了出来,难道一旦拥有彼此,就可以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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