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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闺情挑 page 10 作者:张若梅

  正宇抬眼瞄她一下,慢慢的一字一字清楚地说:“你是不是外面有男人?不然我们的差异从一开始就是如此,你都能泰然处之。上次,你有一次没回来睡觉,真是到你妹妹家吗?你听着,要是让我知道真是如此,我绝不会饶过你们。”

  “你太自私了,你自己在外面怎样,别以为我不知道。别以为不离婚,就没事了。”

  雨疏想到他的自私霸道就更加生气。与其让他先发制人,不如自己先采取行动,找到有利的筹码好谈判,否则她这辈子真要永无翻身之日,只能任他摆布。这样做,也不全然是为了能跟书凡在一起,更是为了她自己。她决定不把事情告诉任何人,自己单独行动。

  雨疏由报纸广告栏找到一家征信社。

  她把正宇大约的作息时间及公司地点都告诉征信社的小王,他一一地记下,一副负责到底,绝对成事的态度。

  “我们这行虽不是很正大光明的行业,可是也不能说它不好。我们承办过很多捉奸的c

  se,结果有很多因为奸情曝光,丈夫反而回心转意,夫妻重归于好。所以从另一角度看,我们的存在也有正面的意义。”

  小王为自己的职业做一番注解。

  雨疏笑笑不予置评,从皮包里拿了两万块做为前金,事成之后再付三万。事情就这样敲定,她是铁了心要结束这桩由金钱打造的婚姻。

  小王照着雨疏给的作息时间,开始跟踪正宇每天的活动。

  正宇下班以后,小王紧随着正宇的宾士车来到松寿路上一栋豪华大厦前。正宇手肘倚着车窗,一副等人的模样;不久,一位打扮入时的女郎坐上他的车。小王凭职业的敏感,知道她就是今晚的女主角,所以赶紧拿出吃饭的家伙——望远镜,好瞧个仔细。

  当正宇和女郎至一家浙江菜餐厅用餐的时候,小王赶紧用大哥大联络同伴小张来接手跟踪,因为他刚刚太过于接近他们,再跟下去,恐被怀疑。若被识破了,事情就难办。

  小张认清了目标,跟着他们又回到松寿路上那栋大厦。他和他们一起进电梯,他们没有怀疑,两人只顾亲热。电梯在八楼停下,小张也跟出去,假装是住户,认真地掏找钥匙,一心却注意他们进了哪一户。待他们进门,小张看看门牌号码,确定了金屋就在八号八楼,心里暗爽,今晚如此顺利地完成任务。

  小王接连跟踪五天,确定正宇每晚下班就到松寿路的大楼找那位女郎,有时一进去就不再出来,有时会相偕出去吃饭。搜集了这些外遇事实,小王再约雨疏出来,把这五天所得资料一五一十详尽地向她报告。

  雨疏也不知道如何捉奸在床才能让妨害家庭的罪名成立。

  “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证明他们通奸呢?”雨疏一脸茫然地请教小王指示。

  小王放低声音,贴近雨疏的耳朵叽哩咕噜地说一些。雨疏听得认真,频频点头。

  “事情就这么办,明天你准时到,等候行动就可以了。”

  雨疏不得不佩服他们如此神通广大。别人无法得知的隐私,都被他们赤裸裸地揭发,想来背脊都发凉。

  而如今她才恍然发现,原来正宇过去所谓的应酬,都是他外遇晚归的藉口,要不是他态度愈来愈恶劣,她还一直相信他真是为事业每天忙到半夜呢。也幸好他忙女人,所以才无心多注意她感情出轨的事,想来,这桩婚姻真有够荒谬的了。

  隔天,雨疏准时到小王指示的地方躲着,到了约十一点左右,小张找来一位警察和锁匠,小王要雨疏和他们一起上台捉奸,雨疏这时倒害怕得手脚发冷、发软,小王见状,安慰她说:“不用害怕,今天是他们不对,该害怕的是他们。”

  一切都如他们所掌控。当她和警察进入房间时,正宇和女郎两人正赤裸裸地拥在一起。

  三人到警察局做笔录,正宇和女郎两人罪证确凿,百口莫辩,只好承认一切。

  警察问雨疏是否要提告诉还是要和解,雨疏决定暂时保留追诉权。走出警局的时候,正宇狠狠地瞪着雨疏,却肆无忌惮地搂着女郎坐车离去。

  雨疏也没回家,直接住到妹妹的住处。

  “姐,这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雨文听完雨疏的捉奸过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尽管她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赞同她的作法。“不过你总算是走出格局。至少,不再像以前不问世事,躲在自己的象牙塔筑梦。”

  “不,雨文,我一向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今天会这么做,当然一半是因他太过分,另一半因素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承待解决。”

  “你有什么承待解决的问题?”雨文一脸的疑惑。

  “你姐夫早在跟我结婚之初,在外面就已有女人,他的所谓应酬就是陪女人。

  我也在你生日时邂逅我的外遇对象,他就是何书凡。”雨疏知道事情迟早会曝光,不如现在坦诚以告,免得来日多所误解。

  “你说什么?”雨文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你的意思是你跟何书凡有关系?在一起?”

  “我们彼此相爱。他让我重新认识自己。”雨疏冷静且严肃地说。

  雨文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都不能思考,只觉得世界突然间都变了样。现在的社会,男女外遇就像三餐吃饭一样的平常,一点也不令人大惊小怪。可是,雨疏——她的姐姐不一样,她洁白得像空谷里的百合,不为尘世污染,她一向自在、自得,冷傲地活在她的天地里,而爱情的力量竟能让她走出幽幽空谷。

  雨疏知道这事带给她莫大的震撼和冲击。

  “雨文,我知道你除了惊讶,一时也难以接受,可是,我的人生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我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继续这段可笑的婚姻。以前我一心只想追求我的理想,以为只要用沉默的语言文字就可以取代情感的需求,而你姐夫提供我一个安定的环境,我就可以平静无忧走我的人生路。或许,如果没有碰到书凡,说不定我会那样过一生,不料,邂逅他以后,一切都改变了。他让我勇敢地面对自我、面对一切,真实地去对待感情。认识他,使我清楚自己原来一直都在逃避这世界,在埋葬自己的感情。雨文,你不能接受的或许就是我的改变。从小,你就习惯我的与世无争、独来独往、不同污合流的个性;所以如今乍听之下,就好像我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事实上,我只是爱上一个人。很单纯地爱上一个人,难道有错吗?雨文,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待我,我都无所谓,可是你不同,你应该了解我。我们从小一起吃饭、一起长大,如果你对我都不了解,甚至不谅解的话,对我是严重的伤害和打击。”雨疏泪满盈眶,伤心欲绝地说。

  “不,姐姐。”雨文更是泪流满襟。“我了解,也谅解,更没有怪罪你。只是你为什么爱在不该爱的时候?为什么你的人生总是选择走险径?当初嫁正宇也是,你说你有你的选择,如今,你敢说你真的找到幸福了吗?正宇他会放过你吗?”

  “他不放过又能怎样?证据在我手中,何况是他背叛我在先,我也没先对不起他。”雨疏拭了拭泪,理直气壮的。

  “亏你跟他做了多年夫妻,还不了解他。你难道没听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逃吗?你跟他玩明的,他跟你耍阴的,到时——到时会怎样还很难说。”雨文一向精明,识人也有她独到的眼光。而碰上感情纠葛这种事,她恐怕是帮不上忙,一切就看造化。

  隔天,雨疏在电话中把事情相告书凡,书凡既惊讶又高兴,想到她将脱离那没有爱情的婚姻,想到他以后就能光明正大地拥有她,好像幸福就在眼前,招手即来,顿时整个人都轻活起来。不管和采芬或雨疏的情事,爱情带给他的都不是全然的快乐。和采芬的感情,严格说起来只可称之为“习惯爱情”,而不是“心灵爱情”。和雨疏虽然相知相惜相爱,里面却隐藏着无穷的压力;如今压力显然去除,他们将可以海阔天空地翱翔在爱的天地。生平第一次,他尝到爱情真正的甜美。

  过了一个礼拜,雨疏起个大早,打电话给正宇,因为找他除了一大早或大半夜,否则是找不到人。雨疏也曾在半夜两点打电话给他、但都没人接,所以这次一大早碰碰运气。事情总要解决,这种事又不好打到他办公室去谈,就算打到办公室,他也不会和她谈。

  电话响了近十来声,雨疏正要挂下的当儿,突然对方喂了一声,雨疏被吓了一跳;那一声彷如地狱冥府传来似的,她一时竟不知所措得不知如何作答。

  对方连喂了数声,雨疏才有回应。

  “是我,雨疏。”

  空气中好似结冰,突地凝结了彼此的呼吸。一阵死寂般的沉默透过话筒飘荡。

  “什么事?”他终于打破沉寂,冷冷地迸出一句话。

  “我们之间是否该有个了断或解决?”雨疏简单扼要地说了,竟然没有一点点的伤心或不舍的心情。

  “怎么解决?”听他似无意离婚,莫非他还想故意为难?他一向城府深沉,很难捉摸猜到他在想什么。

  “我想离婚。”雨疏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表明。

  正宇毕竟聪明人,听她这么干脆地说,必定是经过慎思的决定,且这事由不得他作主,即使要刁难也没有条件,因此他也答应得爽快。

  “什么时候办?律师找好了吗?”

  “看你有空,配合你的时间。”

  “明天就可以了。”他的态度倒变得比她还急似的。“明天早上十点张律师那儿见。”

  说完挂断电话,没有给雨疏多说的机会。

  隔天,雨文陪雨疏准时到律师事务所,正宇则由那女郎陪伴。

  离婚协议书则由正宇自己单方意见为主,早由律师打好,递一份给雨疏。内容第一条就是撤回告诉,再则不得要求任何赡养费,离婚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雨疏也没挑剔,默默地盖上印章,由雨文当见证人,双方就这样结束多年的夫妻关系。

  走出律师事务所,雨疏突然觉得天空好蓝,心情特好;没有婚姻的束缚,日子更自由自在。

  “现在没人养你,得靠自己了。”雨文忽然想起现实问题。

  “没关系,我可以认真写稿,说不定这样,反而激励我的潜能,更有好创作。”

  雨疏一派自信。“以前,我想找个金饭碗,然后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地从事写作;不为生活,纯为兴趣。现在也只好把兴趣转化为生活。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可能活得辛苦些,但,也是别有一番体验。”

  “你能这样想就好。”雨文松口气。别人是姐姐在为妹妹担心,她则是为她这个凡事不按牌理出牌的姐姐忧心。

  “雨文,今天天气好,心情也好,我们上阳明山赏花看景去。”

  雨疏总是这么随兴又浪漫,雨文见她兴致高昂,也不便扫她的兴,两人叫计程车直上阳明山,又到竹子湖吃炒青菜和地瓜汤,两人开怀畅游,暂忘掉尘世所有的纷扰。

  “姐,我发觉大自然有股奇异的力量,能使人身心舒畅,忘掉烦忧,给人一种沉静的快乐。”雨文说出亲近大自然一天的感受。

  “嗯。你总算没有被利欲薰心,还能有这样的感受,表示你性灵犹在。”雨疏半揶揄雨文。

  “你——你这是什么话,欺负人嘛!”雨文嘟着嘴,快步直往前去。走到一斜坡处,突然“哇”的一声,视野两旁尽是一片洁白的海芋,又是另一番景象。

  “带几朵回去吧。”雨疏说。“做为我离婚的哀悼。它的花状和颜色很适合做为哀悼的花。”

  “要不要我多带一些,以示隆重?”雨文也调侃回她一句。

  “不用了,意思意思即可。结婚有红花,离婚也一样要有花,只是颜色不同,意义不同,心境更不同。同样都是人生大事,所以必须同等视之。”

  “真是谬论。”

  “难道不是吗?有些人结婚高兴,有些人离婚更高兴,你说不是吗?”

  “姐,我真不懂为何你满脑子想些奇怪的东西,你就不能实际点?”

  “我哪一点不实际,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雨文想想也是,这世界有太多混淆不清的事,不是样样皆能依循轨道顺序行走的。

  尽兴了一天,晚上雨疏直接到书凡的住处。现在,她已是自由之身,可以光明磊落、毫无顾忌地和书凡同进出。

  “恭喜你离婚了。”书凡举杯向雨疏祝贺。

  “谢谢你的祝贺。或许你该去买份礼物做为我离婚的贺礼。”雨疏浅浅一笑,半似认真,半似玩笑地看向书凡。

  “有些时候,离婚是痛苦的结束,快乐的开始;结婚是快乐的结束,痛苦的开始。通常,人们只看浮面,不曾了解人性本质。放眼天下,多少场面浩大的婚礼,都以凄凉的结局结束。分离固然是难,可是在一起更难过的时候,分离就是值得鼓励的一件事。”

  “看来,我的离婚还引发你不少的观感。”

  “的确是。认识你,也让我察觉到自我。”

  “书凡——”雨疏深情款款。

  “雨疏——”

  这是他们相爱以来最释放的一次,突破了压力,两人心理少了负担,相爱自然更加如鱼得水……

  雨文想着书凡和雨疏化暗为明的恋情,想着好友若伶却暗恋书凡,还有雨疏和若伶的离婚,想着这些错综复杂的情感想得一夜辗转难眠,直到凌晨四点才倦倦地睡着。这一睡,几乎睡得不省人事,直到一通电话不知响了多久,才把她从睡梦中吵醒。

  “雨文啊,电话怎么响那么久?”若伶活力十足的声音告诉她时候该是不早了。

  “我在睡觉。”雨文音调低沉。

  “睡觉?都几点了?昨晚到哪当夜猫子去了?”

  “在家捉老鼠,一只也没逮着,却一夜没睡。”

  “孤家寡人,有什么心事想到睡不着的?”

  “寡人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却没有后天下之乐而乐。唉,难过加痛苦。”

  “那就好笑了,别人的事,人家睡得甜蜜蜜,你在为人家失眠,这是哪门子的烦忧啊?”若伶嗤嗤地笑。

  “对,我在杞人忧天。”雨文似乎有点不悦。

  “忘了吧。中午过来吃饭,我妈老叨念着你怎么都不来我家了,今早特地叫王妈多加菜,准备一桌丰盛的菜等你。怎样,总不会不赏我妈的脸吧?”

  “这样的邀请,当然义不容辞。告诉伯母,我二十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雨文一跃起身,梳洗完毕,换了装,开她宝贝的新车到若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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