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射打断呶呶不休的刁赞:“够了,再多嘴我割了你的舌!”
刁赞不敢再多话,用心替雷射做脚底按摩,雷射闭着眼舒服地呻吟一声。
龙泽明努力克制才没冲出去杀了雷射。他清楚,雷射的寝室外面站满守卫,只要里面传出一点声响,门外大批守卫就会冲进来,他要是失手被捕,就正好称了雷射的意了。
龙泽明等到完全没有声音后再小心关上门,扣上弹簧扣,拿着火把匆匆走回云霓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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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霓刚洗完澡,正在房里梳头,她边梳着如丝的秀发,边不由自主地微笑。
过去,她就像在荒漠中独行许久的旅人,累了,乏了,以为只要眼睛一闭,生命马上枯竭死亡;但自从泽明回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生命、爱情、未来,都有了新的希望。
泽明大她七岁,自她三岁懂事时,泽明就一直是她最要好的玩伴和保护者。十七年来,他们无所不谈,两情相依,要不是雷射出现,她早就是泽明的妻子,所以当听说泽明战死沙场,她原本无意苟活:要不是三位凤凰女和隗国师说服她相信泽明去了未来世界,将来一定会回来找她;又听到宫外臣民们,有失去亲人的,有受伤的,他们一阵阵凄沧的哀号,让她心急泣血。
凤凰城富裕太久,世代累积的财富让全城上下生活富足安逸,因此对敌人失去戒慎之心,才让觊觎凤凰城许久的雷射轻易攻入。
就算无力复仇,也要用她的力量保护活下来的臣民,这份力量让她坚持到现在,而就在她快绝望之时,泽明和凤凰女都回来了。
听老国师说凤凰城有一个增加城主力量的秘密,不幸这个秘密上一任城主不及说出就仙逝了,或许这是天数,注定凤凰城要历经此大劫。
宫外更鼓敲了一下。
云霓放下梳子,耽心地走到门口。城里处处受雷射管制,没见到泽明回来实在很难放下心。
“霓儿。”龙泽明突然出现叫她。
云霓如释重负,但龙泽明却上前用力拥着霓儿,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抱着霓儿甚至还微微颤抖着。
云霓胸口的空气差点被泽明挤光,又发觉精神体力一向坚韧得好比钢铁的泽明,身体竟然在颤抖。
云霓抬起脸凝视泽明的眼,“泽明,发生什么事了?”
龙泽明摇头,想起更重要的事,轻轻将云霓推开,然后运劲用力推动房里最重的家具──一张檀木树头凿成的桌子,暂时先顶在秘道出口。
云霓懂了,惊讶地捂着嘴。“秘道不安全!”
“很不安全。”龙泽明点头说:“我希望雷射不会发现他房里有秘道可以通到你的房间。”
“什么!”她坐下来瞪着那道门,良久之后才找回声音,“怎么办?这是你每天出入凤祥宫的唯一通道,又不能叫工匠把它堵死。”
龙泽明双手抱着云霓轻颤的肩膀,将她搂进安全宽壮的胸膛里。
云霓双手环住泽明的腰,虽然他衣服上有污泥,身上有汗味和怪霉味,大概是在地道出入的关系,但她不以为意,因为,这是男人保护家人的味道,不好闻,却让她感动。
龙泽要转移云霓心中的惧意,他贪婪地吸口气说:“霓儿,你身上好香。”
“刚洗好澡。”云霓说。
龙泽明突然推开云霓,笑着向满脸受伤的云霓解释:“可我好臭。我先洗个澡,然后告诉你今天发生的事。”
“我叫人提水。”
“不用了,半夜提水会引人注意。”龙泽明拉住她说。
云霓歉然说道:“但只剩我洗过的水和一桶冷水。”
“有什么关系!你洗过的水总比我现在这身味道还香。”
说的也是,云霓低头抿嘴笑了。“我去替你准备乾净衣服。”
龙泽明笑了笑,走进放着浴桶的房间,脱去脏衣服,放松地坐进有着花香味道的浴桶里。云霓拿来他的衣服放在架子上,然后鼓起勇气,红着脸,抓着布巾走到他的背后,替他擦背。
龙泽明慢慢转过脸,炯亮的黑瞳全凝在满脸羞红的云霓脸上。
云霓低下脸,避开那教人脸红的注视,一下又一下,力道适中地搓过他黝黑、坚硬、结实的肌肉。
好舒服……龙泽明闭着眼睛,心满意足地享受着云霓温柔的情意。
云霓双手渐渐没意识地动着,她内心情涛起伏,所有的柔情和关心尽在指尖流动。
有时候,她的手触摸到他的皮肤,轻柔地触动他的感觉,让他渴望下一次的接触,甚至渴望更深……
不行!他不能亵渎霓儿,龙泽明咬着牙不让呻吟声逸出咽喉,用力抓下无骨的柔荑说:“我要起来穿衣服了。”
云霓看到他邪邪坏坏的眼神,羞得赶紧丢下布巾,娇声急道:“等一下!等我出去外面你才可以站起来!”
龙泽明黑眸紧随双颊浮上娇妍红晕,快速往外走去的云霓。真是个胆小又可爱的姑娘,他露齿笑了,爱怜的眼光变得更加温柔。
他站起身来,擦乾,穿好衣服,故意咳了一声才走出屏风。
云霓已经躺在床上,听着声音,赶快把被子拉上,颈子以下全都盖住了,甚至她还故意打个呵欠。
“我很困了,泽明,你快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我。”云霓故意一本正经,用城主向属下问事的口气说话。
龙泽明回来后便住在她房里,他本来要睡地上,但云霓不忍,要他睡在她床上,但是是在她盖的被子上面。
龙泽明先躺在她旁边,高大的身体躺在温暖的被子上面,然后双手在胸前交叉,亲密又不逾矩的贴着她芳香的秀发,告诉她,今天他又去了北山,还有回来时听到雷射和刁赞的对话。
躺在温暖的床上,身边躺的又是她最亲最信赖的人,云霓半垂着眼睑静静听龙泽明说完。
龙泽明叙述的时候,她都没有说话,要不是中问雷射和刁赞的对话让她冷哼了一声之外,让人以为她睡着了。
其实她真的很想睡了,这些日子来和雷射那夥人周旋,每天担心受怕,惶惶不安,她已好久没有这么放心地躺在床上。
所以等龙泽明说完,她转身抱着他,叹了口大气后说:“泽明,我好累了。”
“霓儿,放心睡吧。”龙泽明轻拍她的背。
云霓轻缓的呼吸吹拂着他胸口,龙泽明低头一看,才一眨眼的工夫,她就真的睡着了。龙泽明宠溺地笑了笑,低头轻吻她光洁的额头之后,将她背后的被子拢紧,然后抱着她,闭上眼睛嗅着她的清香。
第四章
云霓醒来,已经不见龙泽明,她伸出葱白的玉手滑过他睡过的地方:虽然早就凉了,但她的心却感觉很温暖,因为她知道,泽明是为了她和凤凰城而忙碌,于是她也很快便下床,想多做些事情。
才刚换好衣服,就听到洪蕾、天青、夌雰三位凤凰女在外面和她最信任的婢女阿碧说话。
“城主起来了吗?”
阿碧回说:“起来了,我去禀告城主说你们来了。”
“我都准备好了。”云霓笑着走出房外。今天她要代表凤凰城上下和秦凯去南坡祈神保佑凤凰城风调雨顺。
“我们今天要去演一出大戏。”洪蕾拿出她在另一个世界用的瓦斯喷雾器给云霓,笑着说:“城主,待会儿你是最靠近秦凯和刁赞的人,当你看见天女现身,场面乱起来的时候,要很技巧地拿这个往他们两人脸上喷,这会让他们非常不舒服的。”
洪蕾说完,就教云霓怎么使用。
云霓小心把“宝物”放进袖子里。“那你们呢?南坡是片空旷的上地,你们要怎么出现?”
“黑龙将军说他已有安排,我们三位,准备当有史以来最劲爆的天女!”洪蕾说完,和天青、夌雰相视大笑。
“劲爆?”云霓和阿碧不懂这词的意思。
“没错!”蓝天青笑着强调,“我和夌雰都豁出去了,我们这副清秀的面貌就由着小蕾设计了。”
白夌雰是最注意每个细节步骤的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快点出城。”
出城,当然要走秘道。怎么走,龙泽明已经清楚告诉她们,所以三妹提起她们的袋子,等着进城主的房间。
阿碧先走,她先走到秘道口把靠着机关门的数支竹棍抱走。城主和三位凤凰女都看着她,她只好解释:
“黑龙将军叫我这么做的,他说,竹棍子轻,只要轻轻推门,竹棍就会哗啦倒下,可以提醒我们注意门后有人。”
“真是细心!”三妹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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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霓盛装走出凤祥宫时,刁赞已经带着一队卫士在宫外候着。
“云城主请上马车。”刁赞躬身说道。
云霓点头,优雅地上了马车,刁赞随后坐在车首上,整列队伍便走向城门口和秦凯会合。
当云霓看到秦凯坐在马车上,后面站着雷射最精勇的部队,人数少说也有一千名左右,她双眉微微蹙起,奇怪地看着刁赞。
“刁赞,我们替大王去向天神祈求风调雨顺,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云霓问道。
刁赞从云霓脸上读不到任何讯息,当然有些失望。他虚伪地笑道:“大王很珍视云城主的,所以这些人都是‘护卫’城主出城,确保城主出入平安。”
云霓机警地隐藏住满心的着急,淡淡地笑了,“刁赞,回去记得替我好好谢谢大王。”
“是!”刁赞笑得虚假,然后向国师秦凯点头示意。
秦凯找不到老隗殷的影子,便阴沉地喊道:“起程!”
骑在马上等待的副将手一挥,中气十足地下令:“起程!开城门!”
小心到令人皱眉的刁赞要他将带来的小队分成两列,一左一右围住秦凯和云城主的两部马车。
当马车接近南坡时,道路两旁出现提着竹篮跟着他们队伍走的老百姓,而且人数慢慢增多。
刁赞忍不住朝他们大吼:“你们来做什么?!”
“跟国师和城主去南坡向天神祈求风调雨顺!”百姓们追着马车说。
云霓不忍他们这样奔跑,立刻要马车放慢速度。
到了南坡,来祈天拜神的老百姓竟达数千人之多,布满南坡,围住祭坛,队伍得穿过他们让开的路,才能走向祭坛。
刁赞站在马车上瞪眼吼叫:“臭百姓有什资格和王室一起向天神祈福?!统统给我滚开!”
刁赞尖拔的鬼叫声吼得接近他的人都很不舒服,尤其国师最觉得他吵,不过暂时忍下了。
“国师,”云霓有礼地向秦凯一揖,用悦耳的声音说道:“听说多一个人求就多一份力量,您以为呢?”
秦凯瞥了云霓一眼,问说:“你为什么不叫隗殷出来?”
“隗国师老了,他自知法术和体力不如从前,不敢要求做这么重要的大事。”
云霓成功地奉承骄傲又难以接近的秦凯。
秦凯冷笑一声,“算他有自知之明。”
“国师,老百姓们全都诚心地想跟随您哪。”
秦凯用一副施舍的嘴脸点头,要副队长传话下去。“命他们不得喧哗吵闹,各退十丈跪下!”
“我说不许他们留下就是不许!”刁赞坚持他才是这里的老大。
他秦凯堂堂是大王器重的国师,岂有受一名宦官指使的道理,何况还当着上千名官兵和数千位老百姓面前对他颐指气使,他难以咽下这口气。
“刁赞,不得对国师无礼!”云霓看秦凯脸色发紫,她娇斥一声,让刁赞暂且住口。她先送个面子给国师,再笑着跟他们两位赔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们吵嘴。”
“堂堂未来的王后,不必向个不男不女的太监道歉!”秦凯一脸怒容,声音不小。
刁赞最忌讳人家说他不男不女,谁要说这四个字,就算不是针对他说,他也会把这生变成太监的无奈和怨气算到那人身上。
但是秦凯不是他可以随便喊抓喊打的角色,过去他对这个到处诈骗的江湖术士尽量忍耐,才会养成他今日嚣张、目中无人的模样。
刁赞用力一吸,周围的空气差点被他全吸光,他很不友善地顶了回去:
“你秦凯也不过是个满嘴胡说的江湖术士,有什么好神气的!”
“你这个宦官敢说我是江湖术士?!”秦凯紫脸一下变成绿脸。
新仇加上旧恨,两人的嫌隙愈吵愈大。
吵啊,你们愈不和,吵得愈大声愈好啊,云霓心里喝采,但嘴上还是虚假地劝他们:
“国师和大臣不能在这儿吵,这事若给大王知道了那还得了,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向天神祈福的,你们应该要心平气和才是。”云霓小声安抚双方。
秦凯脑筋转得快,聪明人不会去得罪荣宠正盛的人,他就卖个面子给云霓,私下再找机会和刁赞清这笔帐。
当下他手上拂尘像扫妖邪鬼怪一样,轻率地往刁赞脸上拍去,然后半垂着眼睑,威风地走向祭坛检查祭品,当下把刁赞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六头牛,二十头猪,二十四只羊,一百二十只鹅,一百二十只鸡,二十篓瓜果,非常隆重丰盛。
秦凯朝云霓点头,云霓赶快走向祭坛为秦凯持香,秦凯确定四周无声后,双手敬捧玉版,朗朗诵念上面的祷文。
大约过半炷香时间,离祭坛最远的地方突然有人哗然大叫:
“天女出现了!”
“天女!快看天女!”
浓浓的白烟上面站着三位服装怪异的天女,连雷射的士兵都看呆了。
咦?这个江湖术士真的能和天神天女沟通哩,刁赞揉眼睛。
秦凯则是盯看着天女,兴奋到快不行,没想到!没想到啊──
他能把天女请到人间,今后大王一定会更敬重他这个法力无边的国师,说下定封他个“镇国大国师”。
风往祭坛的方向吹,空气中飘散着浓郁好闻的香味,人群争看天女,围着高高在上的天女,管他什么约定,吵吵嚷嚷随着白烟往祭坛这边推挤过来。
天女伴着“热闹的天乐”在云雾顶端飞行,其中一个天女还顽皮地对刁赞眨眼睛。
场面乱了,乱到无法控制,乱到秦凯和刁赞相继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尤其是刁赞,眼睛跟着那个频频向他眨眼的美眼天女跑。
云霓趁这时拿出洪蕾事先给她的罐子,利用长袖遮掩,狠狠往秦凯脸上喷去。
秦凯被辛辣的气体呛得滚地大叫,刁赞听到他的哀嚎,眼睛这才离开那个天女,但接着就跟秦凯一样泪流哭叫。
天女这时说话了:“尔等不得用眼睛看我等,否则必受天谴。”
接着有人大喊:“快点跪下!赶快向天女忏悔!”
“闭上眼睛,不能直视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