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伙还要说什么时,忻恬突然眼睛发直的看向不远处的桌次,惹得大家都好奇的看向同个方向。
女学员奇怪的问着:“怎么啦?忻恬,看到什么啦?”
忻恬却只是一径的盯着那桌的客人看,并且微微的笑着。那桌客人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眼光,两人同时看向忻恬这桌来,其中一位像阳光般耀眼的男人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并且催促着对面的同伴一起走了过来。
“嗨,这么巧,在这儿遇上你。”
“你们怎么有空上高雄?”忻恬笑得合不拢嘴。
“还不是为了公事!”凯扬瘪瘪唇。
忻恬越过他,看向一旁的幼谷,有些抱怨的问:“你怎么没告诉我?”
“呃……因为我们一天就要来回,也没办法去找你,所以我就没告诉你了。”幼谷笑着,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众人打量的眼光。
“不介绍一下啊!”凯文对着忻恬说,但眼光不时的瞟向幼谷。
“是嘛!让我们大家看着他们干瞪眼。”女学员微酸的说着,她们的眼光都定在潇洒耀眼的凯扬身上。
“喔。”忻恬站到他们中间,分别指着幼谷和凯扬介绍着:“这位是幼谷,这位是凯扬。”忻恬转而向幼谷介绍:“他们都是补习班的学员。”
“你们好。”
“你们好。”幼谷和凯扬同时出声打着招呼。
女学员笑着问忻恬:“不会其中一个就是你那神秘的男朋友吧?”
“你……”
忻恬正要开口时,凯文突然说:“你猜猜哪一个才是。”
幼谷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记得眼前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凯文,也猜得出他的用意何在。
“一定是这位帅哥喽!”女学员异口同声的指着凯扬。
忻恬只是大笑的说:“他是有女朋友,但不是我。”
“我也无福消受。”凯扬打趣的吐出这句话,让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稍微冲淡。
“是啊,谁不知道你心里只有维维。”忻恬一边不着痕迹的握着幼谷的手,一边调侃着。
“幼谷,走啦走啦,再扯下去,我们回不去不打紧,我的馍事包准被她给掀出来。”凯扬表面上是落跑,其实他也知道大家的话让幼谷不自在了。
“认输了吧,我就说你能跟忻恬对上几招呢。”幼谷云淡风轻的说,心里感动于凯扬的细心。
“啤,你该检讨了。”凯扬睨着幼谷,打趣着说,并且一边向大家挥手道别。
“哼!我们幼谷哪像你啊!”忻恬捶了他一记,送他们到门口。
“忻恬,饶了他吧,他哪是你的对手。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的聚餐。”幼谷挥手道别着。
“就这样喽,开车小心啊!”忻恬目送他们离去。
当她再回到餐厅时,只见大家热烈的讨论着,她笑着问:
“在讨论什么?这么热烈.”
“忻恬,我问你喔……”女学员小心翼翼的开口。
“什么?”
“那个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忻恬看着大家一脸严肃而认真的表情,好笑又好气的说:“怎么?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怀疑啊!”
“是挺怀疑的。”
忻恬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别看他的外表不起眼,他其实是才华洋溢而又风度翩翩的。”
“他真是幸运的男人。”凯文心有所感的说。
“是啊,有女友如此,夫复何求?”男学员附和着。
“是吗?”忻恬淡漠的应着。
第五章
在往垦丁的滨海公路上,一辆吉普车缓缓的移动着,车内的气氛是沉闷的。
“幼谷,在意啊?”凯扬淡淡的开口。
幼谷的视线落在窗外黑鸦鸦的大海上,懒懒的答:“没。”
“那怎么从高雄到这里,都不见你开口?”
“要说什么?”
“把你心里的感觉说出来比较舒服。”凯扬收起平日的不羁,诚恳的说。
“没什么,我该习惯的。”幼谷靠向椅背,闭目养神。
“我真好奇,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你不拿出你该有的气魄,让人对你刮目相看,反而总是温温吞吞的?”凯扬瞄了他一眼,提出困在心里已久的疑问。
“呵!我选择接受已经几年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认为别人怎么看我是他们的自由。”幼谷面无表情的说。
“那为什么只要带上忻恬就会让你变得有气无力?”
幼谷睁开眼睛,直视着前方,思量了几秒。“因为爱。因为爱,让我变得胆小、怯懦,我希望能给忻恬最好的,但在这方面,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我一直想帮你打开心里的死结。”凯扬放慢车行的速度,看着幼谷说。
“除非这个世界改变,否则不可能。”幼谷苦笑。
“我真想踹死那些不怀好意的眼光。”凯扬从齿缝中进出这句话。
幼谷淡笑出声,看着凯扬故做狰狞的脸,他受用的说:“那可不好,我不想让维维恨我一辈子。”
“她比我更气。”想到维维,凯扬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
“好久不曾见到她了,她怎么都没下高雄?”幼谷回想起大学时四人成天泡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我们约好,努力在工作上求表现,让她父母放心,而我只要有连假,就会上台北去找她。”
“她都不能下来吗?”
“最好不要,她父母多怕我把她吃了。”凯扬笑着。
幼谷闻言,哈哈大笑。“他们不觉得太迟了吗?”
凯扬给了他一个卫生眼,咬牙的说:“我哪像你!”
“哟,天地良心哪!”
凯扬收起笑容,认真的说:“别笑了。说真的,你对你和忻恬的未来有什么计划吗?”
幼谷敛起笑容,正色说道:“过几年吧,稳定些再说。”
“还过几年啊!现在不稳定吗?”
“是我的问题,我不想在内心还有挣扎时,冒然的作下一生的决定。”
“也好,等你跟忻恬调整到最佳状态也不迟。”凯扬明了幼谷对忻恬那份珍爱的情感,幼谷总是对自己不满意,或许等幼谷有了充分的自信后,再谈未来是比较好的。
“那你呢?”幼谷抬眼看他。
“我?维维是有提过,希望在我们相识十周年时结婚,距现在还有几年的时间,我可以好好为未来铺路。”
“不错嘛!真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完成人生最大乐事。”幼谷向往的说。
凯扬用力的拍了方向盘,叫好:“好啊!这样就更完美了,相信维维和忻恬一定都会很赞同的。”
“但愿。”幼谷望向窗外的眼神中有着深切的期盼。
※
自从忻恬和幼谷改变交往的模式后,忻恬从小心翼翼,渐渐的又找回往日的热情活力。起先她还是担心着幼谷的反应,但她发觉幼谷并没有想象中的易感,所以她也就愈来愈放心也愈来愈密集的与同事、朋友相约出去走走。以前在星期假日时,忻恬都会南下垦丁去陪幼谷,即使幼谷必须做森林资源的研究,她仍旧甘之如饴的陪伴在侧。但在幼谷的鼓励下,有几次她都跟高中同学出去露营,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忻恬的生活愈来愈多采多姿,与幼谷的电话也由两人谈天,悄悄的转变成幼谷倾听着忻恬的趣事,以至于最近幼谷时常在结束通话后,仍旧呆呆的拿着电话。
几次之后,凯扬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而今天又是相同的情景,凯扬忍不住轻拍他的肩,问道:
“怎么了?失了魂了?”
幼谷闻言,火速的挂上电话,摇摇头。“没什么。”
“你跟忻恬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她有没有说这个星期要做什么?”凯扬问道。
幼谷摇摇手,怔然的说:“没有,她大概要跟朋友出去吧。”
凯扬挑眉道:“你们很久没有一起出去了耶,到底怎么了?看你们又不像吵架的样子。”
“我们没事啊。”幼谷勉强笑了笑。
“你们没事,就是你有事!”凯扬笃定的说着,双眼紧盯着幼谷不自在的脸。
幼谷拨了拨垂在额前的发,不答腔。
“是不是跟你上次说的事有关?”
“我说了什么?”
“你想给忻恬自由的事啊!”
幼谷以沉默代替回答。
“看来她真的如鱼得水般的自在。”凯扬有些讥讽的说。
“别这么说她,这本来就是她的性格,她就是这么的活力十足,若不是因为我……她会更活跃。”幼谷掩不住的疼惜。
“如果你心里真这么想,就不会在这儿呆呆的失神了。”凯扬不客气的直说。幼谷瞟了他一眼,轻哼:
“或许吧。”
“你跟她沟通一下嘛,别有了社交就忘了你。”
“这是我提议的,凭什么反悔?”
“是你提议的没错,但实施后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发回更审啊!”凯扬鬼叫着。
“我看她现在很快乐,不想破坏。”
“她的快乐建筑在你的失落上。”
“我会调适的。”幼谷逞强的说。
凯扬感慨万千的说:“一段感情并不是单方面的迁就或妥协而能成就的,需要的是双方的心念一致,有共同的认知才能长长久久。你只是一径的认为这样对对方比较好、那样对方比较快乐,忽视了自己的感受,日子久了,你们的相处一定会出现距离,即使是忻恬一味的委屈自己也是一样的。你们该好好的谈谈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希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幼谷震慑的看着凯扬认真的表情,耳边回荡着他的话语,不觉的陷入了复杂的思绪里。
※
垦丁国家公园职员办公室——
“嘿,幼谷,你回来啦!”一位同事对着刚由研究室回到办公室的幼谷叫着。
幼谷眼光从手中一大叠的资料中抬起,笑着说:“是啊,在忙着整理这些数据。”
“来来来,看看这份公文,恭喜你啦!”男同事轻快的说。
幼谷好奇的接过公文,眼睛为之一亮的惊叹:“什么?真的吗?太幸运了吧”
“是啊,千挑万选选中了你,真是有眼光。”女同事称赞着。
“谢谢!我太讶异了。”幼谷边看公文边走回办公桌,心里仍旧是狂喜的,因为这次的出国考察与进修,垦丁国家公园指派的对象就是自己,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耶,但一看到行前惟一一次的集合讲习,他皱皱眉,在心里想:怎么这么巧,在忻恬生日那天呢。当天晚上,他便打了电话给忻恬,这次他聪明的选择深夜再打,果然找到了忻恬。
“喂。”
“听起来你的精神还很好嘛!”幼谷打趣的说。
“笑我是夜猫子啊!”忻恬回嘴。
“没有,只是庆幸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最近很忙?”
幼谷试探的问。
“是有点,补习班近来要大幅更改课程,而且上完课我都会跟他们一起出去逛逛,所以回家都有些晚。”
忻恬毫不隐瞒的说。
“那我打你手机怎么……”
“对不起啊!我一忙就忘了告诉你,我的手机不见了,不死心的我还在找。”忻恬歉然的说。
“这样啊。”幼谷淡淡的应着。
“你找了我很多次吗?”忻恬问。
“呃……没,几次而已。”幼谷心想,既然杜家夫妇都忘了提了,那就没什么好提的了。
“不好意思啊!”忻恬是真的觉得很抱歉。自己最近真的玩疯了,都冷落了幼谷。
“没关系。我今天是要告诉你,今年你的生日我不能陪你一起过了。”
“啊!为什么?”忻恬失望的问。自从跟幼谷在一起后,她的生日没有一年幼谷是缺席的,这已经成为一种惯例。
“因为公园里有事情,必须要处理。”幼谷还不打算告诉忻恬,他想要当面告诉她,他们即将分别近两年。
“不能这几天就解决吗?”忻恬不死心。
“你想长官要莅临是可以改期的吗?”幼谷随意找个借口。
“好吧,那不为难你了。”忻恬勉强的笑着说。
“只能说抱歉了!”幼谷真挚的说。
“没关系,这也是没办法的。生日每年都有,没什么了不起的。”忻恬反而笑着安慰他。
“那你会有什么活动吗?”
“不晓得耶,再说吧。”忻恬洒脱的说。
“那我这几天如果有上高雄,再去提前帮你庆生。”
幼谷神秘的说.
“真的吗?要告诉我喔!”忻恬开心的叫。
“丫头,告诉你那还有什么效果吗?”幼谷没好气的说。
“鬼灵精。”忻恬笑骂。
“好啦,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还有事情要准备,就这样了。”幼谷最近都忙着准备出国的事宜。
“好吧,拜!”
☆☆☆
集合讲习令人意外的提早结束,幼谷看看时间,才晚上七点多,他决定立刻赶去高雄,送上自己为忻恬准备的生日礼物。当他拿着手中精心包装的礼物按下杜家的电铃时,心情是雀跃的。
门一开,出现的是杜母惊讶的脸。“幼谷,你怎么来了?”
“伯母,我来给忻恬一个惊喜啊!”幼谷笑着说。
杜母提高音调说:“忻恬不在耶!你有跟她约好吗?”
幼谷有些失望,但他掩饰得很好。“没有,我想给她个惊喜,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今天能上高雄。”
“这样啊。来,进来再说。”杜母领着他进入客厅。
杜父正看着谈话性节目,一看是幼谷,点点头说:“来啦!”
“伯父好。”
“真是阴错阳差,忻恬差不多八点时才出门的。”
杜母边切着水果边说。
“没关系,我等她好了。”幼谷谦和的说。
“啊,她知道吗?这丫头最近都疯得很晚耶,你要不要打电话跟她说一声?”杜先生说。
幼谷微微一楞。“不用了,告诉她就没有惊喜的感觉了。”
“你本来是跟她说不能陪她过生日了对不对?”杜母端着水果出来。
“对啊。刚好事情忙完了,我看时间还早,就过来了。”
“你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吗?老不见人影。”杜父故作抱怨。
“她说补习班近来正大幅变更课程,所以忙些。”
幼谷边吃着水果边回答。
“我记得前段日子忻恬都窝在家的,怎么这会儿一天到晚往外跑?你们是怎么了?”杜父直接的问。
幼谷拿水果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旋即笑着掩饰心中被严重冷落的凄冷。“没事,只是我跟忻恬说,如果她有什么有兴趣的活动就多参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
“难怪。”杜太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杜父静默了数秒后,抬起眼看着幼谷,严肃的问:“你是指之前忻恬之所以都待在家,是因为怕你不高兴?”
幼谷干涩的吞了吞口水,艰困的答:“嗯。”
“幼谷,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诚实的回答。”杜父认真的说。
幼谷直视着杜父的脸,点点头。
“跟忻恬在一起会不会让你有不安全感,或者不自在的地方?”
杜母不苟同的瞪了丈夫一眼。
幼谷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眼睛看着地面,深思着。
良久良久,他坦白的说道:
“会!但是我更在意的不是这个。”